梁曉奮
“上海是否需要兩座歌劇院”成為最近熱議的話題,我們不禁要想:到底怎樣的歌劇院或音樂廳,才是藝術家和觀眾心中最理想的呢?怎樣才能建造一座世界級的音樂廳呢?為尋找到既有完美建筑外形,又有完美聲學效果的音樂廳,讓我們去探訪一下當今最令人向往的幾個新劇場。
在赫爾辛基的曼海姆大街,國會大廈的對面矗立著一幢新的建筑——別致的玻璃外立面,與毗鄰的蝶略灣(ToolonlahtiBay)相得益彰,這就是赫爾辛基音樂中心。它落成于2011年8月,是赫爾辛基愛樂樂團和芬蘭廣播交響樂團音樂會的主場,同時也為西貝柳斯音樂學院的學生提供了新的演出場地。雖然在離音樂中心一步之遙的地方就有一座建于四十多年前的同樣杰出、具有現代感的建筑——芬蘭大廈(Finlandia Hall),它也是芬蘭各大樂團的主要演出地,但是新的音樂中心的落成卻更令世界矚目。那么為什么芬蘭的樂團還需要一座新的音樂中心呢?音樂中心的總監赫琳娜(Helena Hiilivirta)解釋道:“因為芬蘭大廈雖然擁有漂亮的建筑設計,但聲學設計卻并不理想,它不是最適合進行音樂會演出的地方。”

赫爾辛基音樂中心
芬蘭大廈是建筑師阿爾瓦阿爾托(Alvar Aalto)的作品,他是芬蘭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建筑師之一。在芬蘭大廈設計最初,協助阿爾托的是聲學設計師帕沃阿尼(Paavo Arni)。但是,在阿尼逝世后,阿爾托沒有找到替代阿尼的人,于是獨自完成了建筑設計,以至于后來在這個風扇型的會堂演出的音樂家們,幾乎無法在舞臺上聽到其他演奏家的聲音。自從芬蘭大廈1971年建成以來,它的聲學效果就一直被音樂愛好者所詬病。芬蘭《赫爾辛基新聞報》的首席評論員塞波海金黑莫(SeppoHeikinheimo)當時就說:“這個音樂廳就是個錯誤的建筑,天花板太高,墻面太寬,以至于聲音不能在有效的時間內反射到觀眾席。”
其實,這樣的問題并不僅僅出現在阿爾托的設計上,它幾乎也困擾了全球最著名的一些歌劇院和音樂廳。例如悉尼歌劇院,高天花板和局促的演出空間,僅僅這兩點,就需要花費上億元來做出改進。而倫敦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為了解決演奏者聽到自己的音樂被演奏兩遍的尷尬,至少花了九千一百萬英鎊進行了一次大修,用玻璃鋼蘑菇的聲學裝置,改善了因兩邊墻體距離太遠而造成的回聲問題。這些改進都花費不菲,因此當今的音樂廳建筑師關注的不僅是音樂廳的造型,更關注它的聲學效果。
由此,赫爾辛基音樂中心的造價達到了1.23億英鎊,由六個適合演奏室內樂、爵士和電音的小型音樂廳,以及一個能容納一千七百名觀眾的中央音樂廳組成。為了設計出最理想的聲學環境,音樂中心的設計團隊LPR公司從最開始就和著名的日本聲學設計師豐田泰久(Yasuhiso Toyota)進行了深入溝通。豐田泰久按比例制作了一個音樂廳的模型,并用仿制的假人填滿它來測試聲音的反射時間。音樂中心的總監赫琳娜說:“當我們在選擇音樂廳設計師的時候,我們就說過,無論誰中標,他都必須與豐田泰久先生合作,因為聲音是最重要的。”
然而,諷刺的是,我們用了最新的聲學裝置,呈現出來的卻是幾個世紀前就被偶然發現的古老聲學環境。如今全球聲效最棒的音樂廳,并不是近年新建的音樂廳,而是擁有兩百多年歷史的維也納音樂廳!它首次使用了鞋盒型的狹長造型,以及古希臘和古羅馬時代的高天花板。狹長的建筑形狀避免了用立柱來支撐屋頂,高天花板為通風提供了足夠空間,面積也足夠容納大量觀眾。而且,音樂家和觀眾們在音樂廳落成之后,又發現了這種設計的更多好處:當演奏家在舞臺上演奏時,聲音不僅能夠直接傳送至觀眾席,并且由于幕墻的反射,可以營造出古典樂團特有的溫暖而親密的聲音效果。
克里斯托弗賈菲(Christopher Jaffe)在他的《音樂廳聲學》(The Acousics ofPerformance Halls)一書中寫道,建筑師和聲學設計師似乎已經開始打破這種傳統的鞋盒式設計,他們不再以幾何學為核心,而是更注重傳統音樂廳的反射結構。這種改變從二十世紀才開始,因為新建的音樂廳使用了鋼結構,不再是傳統的木結構,由此可以打破幾何學的限制。確切地說,改變傳統鞋盒式結構一直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才得以真正實現,建筑師漢斯夏隆(Hans Schaxoun)和聲學設計師羅莎克萊默(Lotha Cremer)一起完成的柏林愛樂音樂廳,為“葡萄園”(vineyard)式的現代音樂廳建立了標桿:階梯型的觀眾席和吊頂的反射板,使聲音的反射清晰而明亮。
近年來,古典音樂希望能夠吸引更多年輕觀眾,也希望聽起來不那么正式和嚴肅,于是,夏隆的另一部作品——易北河愛樂音樂廳(Elbe Philharmonie)出現了。它是漢堡的標志性音樂廳,落成于2013年,擁有一座2150個座位的葡萄園式音樂廳,以及550個座位的獨奏廳,這將成為北德廣播交響樂團的新場地。易北河愛樂音樂廳位于一個廢棄的可可豆工廠,其下半部分原倉庫的黑磚墻面和上半部分的鋼結構形成對比,在易北河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別致。設計團隊說:“我們的設計理念完全和傳統的鞋盒式相反,人們來聽一場音樂會,不僅僅是來聽音樂,更是一種社交,所以我們想要營造一種更平等和諧的環境。”
漢堡的這座新音樂廳,將給來訪的觀眾以極大的視覺沖擊——主通道的長電梯,使觀眾可以盡情地欣賞其水晶結構的奇幻美景。新廳的造價最初預估為四千萬歐元,但現在已經超過了5億歐元,并且還未完工。縱觀全球在建的音樂廳,幾乎無一例外都是超預算和無法按期完成的,因為這實在是一項復雜的工程。當然,易北河愛樂音樂廳的巨額花費和超過期限,都是為了使聲學效果更出色,保證音樂廳不會被碼頭的噪音所干擾,并且獨立于其他區域。設計師說:“我們不得不把音樂廳建在倉庫的內圍,這樣音樂廳就只能是一個垂直的空間,因此也就縮短了舞臺和觀眾之間的距離。這種近距離接觸演奏者的感覺,是和其他音樂廳所不同的。”
盡管葡萄園式和鞋盒式的音樂廳結構是當今音樂廳最為主流的兩個模式,但奧地利建筑師托馬斯·普切爾(Thomas Pucher)認為,一定會有另一種結合了兩者特點的模式。他在一次競標中獲勝,將為華沙交響樂團(SinfoniaVarsovia)設計一座新的音樂廳。在他的設計方案中,他提出以鞋盒形狀為基礎結構,內部的包廂則以階梯式環繞在舞臺周圍,使觀眾得以近距離地欣賞演奏者。這將是一座非常優雅奇妙的音樂廳,因為音樂廳被一座大墻擋住,似乎是懸掛在觀眾大廳之上。它會使人產生一種好奇心,進入音樂廳探個究竟。普切爾說:“我并不希望觀眾通過音樂廳的建筑來判斷其中的音樂,我更多地希望創造一種童話般的感覺。”
但無論如何,一座音樂廳的建筑設計還是會在某種程度上影響觀眾。音樂廳就像一個紅酒杯,好的紅酒杯可以襯托出一杯好酒的品質,一座好的音樂廳也會升華它的音樂。正如紅酒一樣,口味豐富,每個人的偏好有所不同。如今,音樂廳的建筑設計師和聲學設計師都會與將要在這個舞臺上演奏的樂手們進行交流,因為他們才是最終將好聲音制造出來的人。由此看來,維也納音樂廳、阿姆斯特丹音樂廳和柏林愛樂音樂廳擁有最好的聲音——因為他們擁有最棒的駐場樂團。

五大必去的新建音樂廳邁阿密音樂廳
弗蘭克蓋里(Frank Gehry)設計的邁阿密音樂廳造價一億六千萬美元,坐落于邁阿密海灘邊的新世界中心,其外觀低調而簡樸,與蓋里在2003年設計完成的洛杉磯迪士尼音樂廳的華彩絢麗截然相反。
新馬林斯基歌劇院
由于造價成本的不斷上升,加拿大建筑公司Diamend Schmidtt從法國建筑師多米尼克佩羅(Dorainique Perrault)手中接管了圣彼得堡的新馬林斯基歌劇院設計項目。這是一個玻璃墻面外觀的建筑.于2013年落成。
雅典SNF文化中心
由意大利建筑師倫皮亞諾(Renzo Piano)設計造價五億六千六百萬歐元的雅典SNF文化中心,包括希臘國家歌劇院、國家芭蕾學校和國家圖書館。預計將于2016年落成。
阿曼皇家歌劇院
這座奢華的歌劇院由三層樓的觀眾大廳組成,是一座融合了傳統阿曼式建筑和現代精品屋的歌劇院。它的外部是沙漠玫瑰石,內部則設有現代化設施。于2011年落成。
廣州大劇院
作為中國南部地區最大的劇院。由英國設計師扎哈·哈迪德(Zaha Hadld)設計,能容納一千八百位觀眾,造價一億二千萬美元。歌劇院由兩部分組成,建筑完全不對稱,有五十九個量身定制的連接點。它的外觀猶如兩塊巨大的石頭,被形象地稱為“取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