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態下新型城鎮化促進經濟增長的新認知

□李程驊
摘要:在新常態的大背景下,要系統認知新型城鎮化戰略蘊含的巨大機遇和促進經濟增長的動力,著力把發展的立足點轉到提高質量和效益上來。新型城鎮化在促使城鎮消費群體不斷擴大、消費結構不斷升級、消費潛力不斷釋放的同時,也將帶來城市基礎設施、公共服務設施和住宅建設等巨大投資需求,開啟城鎮化的巨大增長空間。與此同步,新型城鎮化進程中的人口集聚、生產方式與生活方式的變革、生活水平的提高,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三次產業的聯動等所帶來的創新要素集聚,將充分釋放城市、區域與國家的創新活力,營造創新驅動的新機制。面向“十三五”及未來一個階段,依托新型城鎮化戰略,以經濟轉型推進城市與區域發展轉型,是如期實現我國基本現代化目標的戰略選擇。
關鍵詞:經濟新常態;新型城鎮化;經濟增長
收稿日期:2015-03-02
作者簡介:李程驊,南京市社會科學院副院長、研究員,南京大學兼職教授、博士生導師。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
中圖分類號:F120.4文獻標志碼:A
十八大確定的我國新型城鎮化戰略,強調要著重提高城鎮化的質量,真正破除城鄉二元結構,實現城鄉一體化的健康發展。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決定》重申,堅持走中國特色新型城鎮化道路,推進以人為核心的城鎮化,推動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產業和城鎮融合發展,促進城鎮化和新農村建設協調推進;優化城市空間結構和管理格局,增強城市綜合承載能力。積極穩妥扎實有序推進新型城鎮化,對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加快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進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和深遠歷史意義。在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的大背景下,充分認識新型城鎮化戰略蘊含的巨大機遇和持續釋放出的巨大能量,對我國持續推進內需主導的經濟轉型升級,切實把推動發展的立足點轉到提高質量和效益上來,強化經濟增長的內生動力,促進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同步發展,培育消費、投資和創新集聚的新增長點,將產生重要的實踐指導作用。
一 、新型城鎮化開啟經濟發展新空間
在經濟新常態下,經濟增長速度降低,發展的立足點是提高單位空間和全要素生產率。推進新型城鎮化將倒逼產業升級與城市空間轉型,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也是促進我國產業升級、創新驅動的重要抓手。十八大后我國經濟工作的指導思想與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長期追求經濟高速增長的慣性思維明顯不同,那就是在立足提高質量和效益的前提下,在合理增長速度的維系下來推動經濟持續健康發展,不再讓速度掩蓋深層的結構性矛盾和愈積愈多的社會風險。2014年12月11日閉幕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了“經濟發展新常態”的九大趨勢性變化,強調我國經濟正在向形態更高級、分工更復雜、結構更合理的階段演化,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經濟增速正從高速增長轉向中高速增長,經濟發展方式正從規模速度型粗放增長轉向質量效率型集約增長,經濟結構正從增量擴能為主轉向調整存量、做優增量并存的深度調整,經濟發展動力正從傳統增長點轉向新的增長點。認識新常態,適應新常態,引領新常態,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我國經濟發展的大邏輯。
但是, 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并沒有改變我國發展仍處于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的判斷,改變的是重要戰略機遇期的內涵和條件;沒有改變我國經濟發展總體向好的基本面,改變的是經濟發展方式和經濟結構。面向2015年和“十三五”期間, “三駕馬車”將會更均衡地拉動增長,同時也將在新型城鎮化戰略的推進中,發現培育新增長點,推進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同步發展,增強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服務業的支撐作用,形成高效率、低成本、可持續的經濟發展態勢。*裴長洪、李程驊:《習近平經濟思想的理論升華與實踐指導意義》,《南京社會科學》,2015年第2期。《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綱要(2014—2020年)》明確指出,當今中國,城鎮化與工業化、信息化和農業現代化同步發展,是現代化建設的核心內容,彼此相輔相成,但總體來看,工業化仍處于主導地位,是發展的動力。新型城鎮化的“新”之要義,就是堅持以人為本,即以人的城鎮化為核心,合理引導人口流動,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穩步推進城鎮基本公共服務常住人口全覆蓋,不斷提高人口素質,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公平正義,使全體居民共享現代化建設成果,從而走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城市與區域協同發展、城鎮與鄉村互動進步的現代化之路。
當代中國所走過的30多年的快速城市化道路,主要是靠快速工業化推進的,在得益于土地和人口兩大紅利的集中釋放的同時,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資源與環境的挑戰。與西方發達國家工業革命以來長達200—300年的城市化進程相比,當代中國的快速城市化是“壓縮型”的城市化模式。這種“壓縮型”的城市化模式固然提高了發展效率,但也濃縮了快速城市化所帶來的諸多問題和矛盾,特別是近年來以交通擁擠、城市水患以及大氣污染、生態環境惡化為突出特征的“城市病”的集中爆發,已經嚴重影響了中國城市化進程與城市的可持續發展。*李程驊:《中國城市轉型研究》,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343頁。只有徹底改變傳統的城市化推進方式,加快實施大中城市與區域聯動的轉型戰略,才有可能系統的地破解這些問題的病癥。因此,在新一輪的城鎮化進程中,我們必須以轉變城市發展方式為主線,在生態文明建設的準則下實施產業體系重構、空間布局優化,服務能級提升的戰略行動。
經濟新常態下,我國經濟增長的動力加快轉變為內需,而擴大內需的最大潛力就在于城鎮化。總體來看,我國當前正處在城鎮化加速期。到2013年,雖然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53.7%,但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只有36%左右,不僅遠低于發達國家80%的平均水平,也低于人均收入與我國相近的發展中國家60%的平均水平,還有較大的發展空間。隨著我國城鎮化水平持續提高,城鎮人口總量和消費規模均將大幅提升,特別是重點解決好“三個一億人”的問題,會使更多農民通過轉移就業提高收入,通過轉為市民享受更好的公共服務,從而使城鎮消費群體不斷擴大、消費結構不斷升級、消費潛力不斷釋放,由此開啟巨大的消費空間,再造保持經濟健康發展的新的強大引擎。
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要著力解決城鄉收入差距、消費不足、公共服務非均等化、土地、農民工及子女教育、醫療住房等問題,這種政策的全面糾偏,將直接和間接地推動現代服務經濟增長。從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確定的改革方向看,隨著我國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基本醫療保險制度、住房保障和供應體系、社會養老服務產業體系的建立,將從根本上改變城鄉居民對于未來的不確定感,敢于消費,追求高質量的消費將成為新趨勢、新動向。農民的市民化、城鎮居民住房的結構性升級,由此帶來城鎮的住房需求空間將會進一步打開。依據《新型城鎮化規劃綱要(2014—2020年)》設定的我國總體上實現60%的城鎮化率目標,假如未來有30%的新增城鎮人口買房,就可新增3000萬套的住房需求,由此帶來關聯消費產品與服務需求的持續增長,并帶來流通渠道、商業業態以及消費理念與行為的變化,將全面提升城鎮化的質量,促進城鄉統籌發展。*參見《國家新型城鎮化綜合試點啟動》,《經濟參考報》,2014年7月23日第1版。與此對應,新型城鎮化將充分發揮市場的決定性作用,不斷向社會提供數量更多、質量更優的公共服務,有助于進一步擴大內需和促進城鄉居民的服務消費。快速城鎮化帶來的產業發展和人口增加,在提供大量就業機會的同時,還將加快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就業,擴大農產品消費市場,為農業規模化、產業化、標準化和農產品品牌化經營提供了新的載體和平臺。
新型城鎮化在全面提升城鎮化率的同時,又是促進產業升級的重要抓手,是提高經濟發展質量和效益的重要方面。新型城鎮化追求的是高質量、高效益的投資,是實現城鄉一體化健康發展的基礎和前提。城鎮化水平持續提高,會使更多農民通過轉移就業提高收入,通過轉化為市民享受更好的公共服務,在促使城鎮消費群體不斷擴大、消費結構不斷升級、消費潛力不斷釋放的同時,也將帶來城市基礎設施、公共服務設施和住宅建設等巨大投資需求,開啟城鎮化的巨量投資空間。*李程驊:《新型城鎮化開啟巨大發展空間》,《人民日報》,2015年3月10日第7版。
當今中國,城鎮化與工業化、信息化和農業現代化同步發展,是現代化建設的核心內容,彼此相輔相成:工業化處于主導地位,是發展的動力;農業現代化是重要基礎,是發展的根基;信息化具有后發優勢,為發展注入新的活力。新型城鎮化搭建的載體和平臺,在系統地承載工業化和信息化發展空間,帶動農業現代化加快發展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融合作用。 新的“四化”同步,將開啟新型城鎮化的巨大的高質量的投資增長空間。一方面,新型城鎮化將帶動基礎設施、城市配套設施建設的大提速,包括交通設施、電力、通信、燃氣、自來水、污水處理和生態修復等,多個行業的建設投入極為可觀。當前,我國57座人口百萬以上的特大城市集中了1.66億人,占全國城鎮人口的27%。20萬人以下的小城市與小城鎮,集聚了全部城鎮人口的51%。縣級單元聚集了全國新增城鎮人口的54.3%,是城鎮化的重要層級,也是投資和消費的新平臺、新增長點。前不久,針對即將實施的新型城鎮化綜合試點工作,國家財政部曾有一個大概的測算,在未來七年間,我國新型城鎮化基礎建設,至少需要投入42萬億元。*參見財政部副部長王保安的講話,國家財政部網站2014年3月20日刊載。另一方面,統籌城鄉發展,加快“四化”融合,必須堅持高質量的“人”的城鎮化,對農民變市民的過程要有直接的投入,而不僅僅是名義上的改寫,這就要求城鎮化必須堅持城鎮發展與產業支撐、就業轉移和人口集聚相統一,城鄉公共資源的配置均衡化,公共服務均等化,這就需要政府引導、市場化力量介入的“真金白銀”的直接投資。對此,國家統計局曾有測算:自2001年以來,城鎮化每提高1個百分點,分別拉動投資增長3.7個百分點。可以預見,假如未來10年我國新增城鎮人口為4億人左右,按農民工市民化人均10萬元的固定資產投資計算,將直接帶來40萬億元的投資需求。
二、新型城鎮化營造創新驅動的新機制
我國經濟發展進入的新常態,不僅是經濟增速的降低,即從過去服從于趕超目標的需要、追求超高速的增長,轉向保持平衡穩定、提質增效的中高速增長,還是經濟系統中的技術、產業不斷創新,結構不斷化,居民生活質量不斷提高的一種均衡狀態,包括以新型城鎮化為載體和推進方式的服務業發展、城市與區域的現代化進程,都將進入以質量和效益為中心的常態化訴求。如果說,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啟動的全面深化改革,是規劃我國產業發展尤其是服務業的改革、創新和發展的基本綱領,那么順應經濟“新常態”、把握產業升級與新型城鎮化、城市轉型的互動性,提高資源配置的效率,更要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健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強化創新驅動的作用,促進服務業增長率持續提高、結構優化以及主要城市加速形成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服務經濟體系,從而為我國的現代化進程創造系統的動力機制。
新型城鎮化進程中的人口集聚、生產方式與生活方式的變革、生活水平的提高,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三次產業的聯動、社會分工的細化,生產性服務需求的擴大等所帶來的創新要素集聚和知識傳播擴散,將進一步增強城市與區域的創新活力,全面開啟城鎮化的創新空間。新型城鎮化將帶來服務業的大發展和創新要素的集聚,將充分釋放城市、區域與國家的創新活力。城鎮化與服務業發展密切相關,服務業是就業的最大容納器,也是創新的載體。目前我國服務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尚未到達50%*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2014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國家統計局2015年2月26日發布:2014年,一產占國內生產總值9.2%,二產增加值比重42.6%,三產48.2%。,與發達國家74%的平均水平相距甚遠,與中等收入國家53%的平均水平也有較大差距。通過現代服務經濟體系的構建,特別是就業、公共服務性產生巨大的“外溢”效益,形成“包容性增長”的機制,有利于整合國際國內的創新資源,在對接全球創新體系的過程中,持續推進城鎮化的健康發展。
城鎮化是我國最大的潛力,改革是最大的紅利。如何讓這種“潛力”和“紅利”形成有機的轉化和互動,讓城鎮化、城市發展的成果惠及所有人,是推進我國現代化進程的最大挑戰。經濟新常態下,政府不能再與民爭利,直接作為競爭主體參與市場競爭。在推進新型城鎮化的過程中,要正確處理政府和市場關系,更加尊重市場規律,堅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切實履行政府制定規劃政策、提供公共服務和營造制度環境的重要職責。推進城鎮化,必須擯棄過去大拆大建的思路,充分尊重經濟社會發展規律。要推動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產業和城鎮融合發展,促進城鎮化和新農村建設協調推進。建立多元化可持續的城鎮化投融資機制,允許地方政府通過發債等多種方式拓寬城市建設融資渠道,允許社會資本通過特許經營等方式參與城市基礎設施投資和運營,建立城市基礎設施、住宅政策性金融機構等,這些系統性的舉措,將會吸引更多的社會資本參與城鎮公用設施投資運營,促進城鎮化投資的持續增長和健康運轉,延長服務業的產業鏈。
新型城鎮化戰略推動下的經濟轉型與城市轉型,最根本的動力是持續的創新,創新就必須打破固化的利益格局,就必須告別對傳統的路徑依賴。當前,各地政府主導的城鎮化推進政策,已經在制度創新、服務創新上進行了系統的安排,進一步放松或取消管制,鼓勵市場競爭,破除行業壟斷,已經化為實實在在的行動。巨大的市場能量正在加快釋放。剛剛發布的《國家新型城鎮化綜合試點總體實施方案》,將江蘇、安徽兩省和寧波等62個城市(鎮)列為試點地區,鼓勵試點地區從自身實際出發,在城鄉發展的一體化化機制體制、農業現代化體制機制、城市生態文明制度、城市社會治理體系以及新型城鎮化體系和創新型城市、智慧城市建設等方面,開展形式多樣、富有特色的改革探索和創新實踐。伴隨著試點城市在建立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多元化可持續的城鎮化投融資機制以及改革完善農村宅基地制度等方面的重點突破,并形成可復制、可推廣的經驗,未來5到10年的新型城鎮化將創造出前所未有的消費空間、投資空間和具有高質量、高附加值的創新空間。
經濟新常態下, 地方推進新型城鎮化,走創新驅動之路,關鍵是要實現產業城鎮的融合發展,以產業化支持城鎮化,以城鎮化推動產業化。缺少產業基礎支撐的城鎮化,必然失去核心驅動力,也意味著巨大的社會風險,是不可持續的。新型城鎮化戰略的要義就是要實現產業城鎮的融合發展,以產業化支持城鎮化,以城鎮化推動產業化。但是,新型城鎮化的產業支撐,無論是內容和形態都已經發生變化,傳統的產業體系、產業集群需要升級甚至“騰籠換鳥”,只有在新的產業革命背景下來推進生產體系和產業供應鏈的重構,強化新產業體系及城市空間重構的動力,創造產業集群的新型生態,才能適應新型城鎮化的戰略新要求。尤其是要注重融入互聯網思維,把產業發展的綠色化、低碳化與城鎮生態文明建設的理念,與智慧城市建設、城市服務功能的提升,進行有機融合。把產業結構的轉型、產業集群的重構,落實到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新一代信息技術創新應用支撐的智慧城市建設上,實現與城市經濟社會發展深度融合。讓基于新型城鎮化的產業集群,特別是高端制造、現代服務企業“按需生產”,徹底走出產能過剩的怪圈,從而培育出系統支撐新型城鎮化的新動力、新生態和新的治理結構、新的空間。
在新一輪城鎮化進程中,政府的產業支持政策,不應再延續工業化推進城市化的舊思路。在發展新興產業方面,應充分體現出服務型政府的職能,引導而不包辦,如制定產業復興計劃,通過稅收等政策扶持新興產業的發展,加大財政投入促進重點領域的硬件建設等,營造適合于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級化的城市創新創業環境。我國城市的轉型發展主要靠現代服務業的引領,必須在準入門檻、稅收政策上有大的突破,在現代服務業發展上放松管制,鼓勵市場競爭,破除行業壟斷。通過現代服務經濟體系的構建,不僅可以提升城市能級,還能通過就業、公共服務性產生巨大的“外溢”效益,形成“包容性增長”的機制,實現從“管住人”到“服務人”發展理念的轉變,城市創新發展,必須在人的現代化上加大力度,一方面引進一流的專業技術與管理人才,培育中等收入群體,同時可根據自身的承載能力和發展潛力,實施人性化的戶籍政策,將符合條件的農民工轉為城市居民,強化所有城市人的認同感、歸屬感,促進“幸福城市”、“和諧城市”的建設。
三、新型城鎮化與城市轉型的路徑選擇
中國城鎮化率提高的同時,伴隨著創新型、服務型經濟體系的形成,一批中國城市將在全球城市體系中占據重要的節點位置,對世界經濟的主要行業具有較強的控制力。因此,依托新型城鎮化戰略,以經濟轉型推進城市與區域發展轉型,是順應經濟“新常態”的新趨勢、新要求,如期實現我國基本現代化目標的戰略選擇。
首先,要樹立全球視野和國際化的理念,從經濟、社會、文化、政治和生態文明建設的高度,來系統推進城市發展方式的轉變。
新型城鎮化戰略應在兩個層面得到實施,一是全面提升整體的城鎮化率,沒有城鎮化的基礎,就不可能有區域和國家的現代化;二是加快主要城市的轉型發展的步伐,構建與世界城市體系對接、具有國際影響力和競爭力的國內城市網絡。因此,國家層面對于城市與區域發展的“頂層設計”,既要確定創新驅動、集約發展和綠色發展的戰略方向,同時也要制訂差別化的城市轉型戰略,為處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和能級水平的城市提供對應的國際、國內標桿,以整體提升中國城市的轉型效率。中國區域發展的非均衡格局已形成了國家級中心城市、區域中心城市、地區性城市等多種層級,這些城市由于政治地位、經濟發展水平、綜合實力和服務能級的差別,城市的發展定位不同,也就不可能選擇同一種實施的路徑。但是,在經濟新常態下,圍繞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和城市發展方式的根本性要求,國內城市必須放棄過去追求經濟增長速度的發展定勢,從原來粗放式、低效率的發展模式,徹底轉變成低消耗、低排放和高質量的發展模式,探索適合自身的從投資驅動到創新驅動、從被動追隨到主動引領的戰略轉型路徑。
快速城鎮化產生的投資拉動和消費增長,所帶來的“內需型”市場,可以為城市轉型發展、聚集高端要素提供巨大的想象空間。已經到來的“第三次工業革命”,使我國在推進新型城鎮化過程中,可以用更廣闊的國際視野,順應世界科技產業變革的新趨勢,加快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搶占國際服務貿易的競爭制高點。特別是“一路一帶”、長江經濟帶等國家戰略的推進,會加速提升國際金融、現代物流等高端服務業的結構優化,強化城市、區域間的協同效應,構建基于國家利益的新型價值鏈,全面提升我國生產型服務業和裝備制造業的水平。
其次,科學把握新產業體系的空間布局特征,加快建立綠色發展維系的生態化的城鎮產業空間新秩序。
通過產業結構調整、構建服務經濟主導的現代經濟體系,就比較容易地參與國際新興產業分工,提升在國際產業價值鏈的地位,并讓城市轉型和產業升級、新產業體系的建立形成良性的互動。 與此對應,新技術革命帶來了產業空間與城市空間的高度融合,后信息時代的移動互聯網催發了新產業組織形式的更大變化,基于生態文明準則的綠色發展、低碳發展理念,已經滲入了產業升級與新產業體系的建構行動中,并正在重構城市空間的新秩序。我國在進入城市群、大都市圈一體化發展的新階段之后,培育和發展創新型、服務型經濟,要根據新產業體系的空間布局特征,讓附加值高、有創新帶動性的產業和企業,占據城市中心或節點位置,成為知識創新、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的高地,以充分發揮對城市和區域空間的創新溢出效應。在一個有機的城市體系中,大城市的空間主要承載服務業為主,聚集新公司和高附加值的企業,衛星城和小城市則重點發展專業化產業。即使在一個城市中,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因對配套服務要求差別大,也必須進行空間的分隔。這樣可以有效避免城市空間與產業空間的無謂浪費,促進城市空間的集約化發展,并在中心與外圍的分工和合作中放大創新型經濟和城市創新體系的輻射范圍*李程驊:《科學發展觀指導下的新型城鎮化戰略》,《求是》,2012年第14期。。同時,可以根據城市空間價值提升的規律,把發展綠色環保產業與城市空間的功能修復進行有機結合,運用系統的規劃和投入機制,通過大力發展綠色經濟,來建設綠色城市、低碳城市,建立綠色發展維系的生態化的城市空間新秩序。
再者,強化區域協調發展、均衡發展和城鄉統籌發展等戰略導向,促進大城市、中等城市、小城市和小城鎮構成參差有致的協同發展體系。
各城市在轉型發展的過程中,固然存在著爭先進位的競爭,但在一個大的行政區或都市區內,也完全可以實行協同發展、分工合作,提升轉型的效率和速度。從這個角度來看,中國城市的轉型發展,一方面要保持較高的“外向性”,在全球生產網絡和城市網絡中要保持一定的地位,另一方面可在“內向性”的發展上進行制度性的創新,立足所在區域獲取更多的高端資源,進行產業體系的優化和空間結構的重組。因此,在城市轉型的戰略行動中,大城市、特大城市則要在應對全球城市體系重組的過程中,著重發揮創新驅動、綠色發展的帶動作用,快速形成高附加值的服務經濟體系,中小城市更多要解決的是產業結構調整、產業體系的可持續運行問題。尤其要強調的是,我國的新型城市化戰略必須繼續實施大城市帶動戰略,只不過這種帶動不再是傳統產業的低水平轉移、城市空間發展的“攤大餅”,而是通過創新驅動、轉型發展,實現功能升級,在都市圈、城市群和區域發展中發揮創新中心、服務中心、信息中心的帶動與輻射作用,形成產業、金融、交通和高端就業等構成的有機的網絡化體系,從而形成集中型的均衡、協同發展,進而促進大中城市和小城鎮的資源共享和要素流動,破解大城市因為優質公共資源過度集中而加劇的“城市病”。
面向“十三五”及今后更長一個時期,我國的新型城鎮化戰略的推進,還必須與“一帶一路”的戰略規劃的實施、重大項目的推進,實行前瞻性的呼應與互動,為“一帶一路”大戰略注入新的內涵,全面提升區域經濟一體化的水平和質量。而全面深化改革的“頂層設計”,對推進新型城鎮化、促進新常態下的經濟轉型、城市轉型以及社會文化的轉型,已經起到了戰略引領作用。應對新常態下的經濟轉型和城市轉型,必須大力度推進我國經濟體制的改革和城鎮治理方式的變革。要站在現代服務業構建的全球價值鏈、世界城市體系的平臺上,以打造開放型經濟的新體制、新優勢的戰略行動入手,倒逼國內經濟體制和產業政策的深化改革,實踐國家層面的“以開放促改革”、“對內對外開放相互促進”的基本戰略思路,在法治經濟、貿易規則、金融政策和人才進出等“軟環境”方面,加快實現與國際接軌。在明確政府與市場邊界的前提下,要加快推進經濟的“去行政化”,尤其是產業政策的“去地方政府化”,強化城市化進程中的法治建設。要通過深化財稅體制改革,為新型城鎮化提供多層次的“造血”通道。要根據當前經濟社會轉型期的現實狀況,進一步理順中央和地方收入劃分,合理劃分政府間事權和支出責任,促進權力和責任、辦事和花錢相統一,建立事權和支出責任相適應的制度。通過權責關系的劃分,進一步調動各層級政府的動力。要針對特大城市、大城市的要素集聚的特點和規律,實施對應的人口政策。在知識經濟時代,創新無不來源于人才、人才資本,大城市不能無限大,但如何執行人才落戶政策、優化人才結構,確實考驗城市決策部門的智慧。畢竟,對創新型企業和人才的吸引、集聚,是現代城市可持續發展、保持競爭優勢的重要保障。□
(責任編輯:石洪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