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語

主題欄目:中世紀邏輯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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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思想博大精深,然而,迄今為止,人們對中世紀思想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神學領域,而中世紀哲學研究(雖然在某種意義上,哲學與神學并沒有十分明確的界線)至少在過去的兩個多世紀中進展較為緩慢;特別是中世紀哲學組成部分的邏輯學,有些學者甚至對其一言以蔽之:中世紀邏輯學無非是古希臘亞里士多德邏輯學的再現,在其長達一千多年的發展史中,并沒有創造出多少對當今邏輯學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的東西。然而,這種由啟蒙運動帶來的偏見并沒有阻礙中世紀哲學與邏輯研究前進的步伐;相反,研究中世紀邏輯的學者相比于其他學者更具有挑戰“傳統”與偏見的興趣。

實際上,從整個邏輯史看,對一種邏輯理論的保存與延續,或者對之進行局部的技術化處理,對于邏輯研究進程的推動,有時比提出一個新的理論更加重要。中世紀幾乎每一位偉大的思想家都精通邏輯,他們大多也是偉大的邏輯學家。正是他們對亞里士多德邏輯理論的翻譯、注釋,以及基于拉丁語法的邏輯技術處理,才使得亞里士多德的邏輯學特別是自然邏輯語義學的發展在中世紀達到高潮,并產生了諸如指代理論這種中世紀獨樹一幟的語義學。在這些邏輯學家中,以早期的波愛修斯、中期的托馬斯·阿奎那、晚期的威廉·奧卡姆與約翰·布里丹最具代表性。

近幾十年來,北美與歐洲掀起了一股中世紀邏輯研究的高潮,久拉·克里馬與克勞迪·帕那西奧兩位教授可謂其中的杰出代表。中世紀思想的現代研究一般以人物為研究主線,但也從來不忽視對單個重大問題的專門討論,特別是各時期哲學家那些對現代哲學、邏輯產生深刻影響的理論,更是成為學者們聚焦的論題。克里馬教授的研究重點在于布里丹與阿奎那,他對以布里丹為代表的唯名論語義學、以西班牙的彼得為代表的極端實在論語義學和以阿奎那為代表的溫和實在論語義學進行了充分研究,討論了基于不同本體論的不同語義理論之間的傳承與批判,并試圖從現代邏輯的角度去重建中世紀的語義理論。這奠定了克里馬教授在中世紀思想當代研究中獨樹一幟的地位。帕那西奧教授的研究以奧卡姆為重點,側重研究奧卡姆的指代理論與認知理論。指代理論是中世紀最具代表性的邏輯理論,不僅古人沒有討論過類似話題,而且在近現代也沒有明顯繼承。但是對該理論的研究依然具有重大意義,可以在某種意義上展現人類認知理論,特別是關于真之理論的發展軌跡。當今哲學界對奧卡姆的研究比較充分,但基于奧卡姆的指代理論去研究其認識論,帕那西奧教授則是為數僅有的幾位哲學家之一。兩位教授都有著極其出色的拉丁語水平,可以直接處理原始拉丁語文獻,使得他們的研究更加準確,這對于邏輯學這種力求精確的科學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本專欄展現的正是這兩位學者關于中世紀邏輯的最新研究成果。專欄中的兩篇文章并非純粹的邏輯研究,而是邏輯學與認知語義學相結合的成果,后者正是中世紀邏輯學家習慣性的研究特征。克勞迪教授在認為概念只是一種心靈行為的唯名論語義學的基礎上,討論了在奧卡姆的認知理論中,直覺行為是如何與心靈語言相關聯的。具體而言,奧卡姆是如何把直覺行為看作是能使其出現在心靈命題中的有意義的單稱詞項,去指代外界的單稱事物。這是一個此前尚未有過系統研究的問題。克里馬教授則對中世紀最偉大的實在論者阿奎那關于理性(理智)的非物質性論證進行了討論。“感覺關乎個別事物,理性關乎普遍事物”,這是阿奎那對理性本性的最經典描述。阿奎那對這個問題的論證曾遭到了中世紀晚期司各特、奧卡姆與布里丹等人的批評,克里馬教授論述了他們(特別是布里丹)對阿奎那的反駁與批評不僅實際上不成立,相反,其反駁過程恰恰說明了他們已經或者不得不接受阿奎那的觀點,即理智是非物質性的。這一結論也呼應了克勞迪教授所討論的奧卡姆直覺行為語義學的基本觀點。這兩篇論文均為作者原創,并以中英文雙語首發于《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及其網絡版,以饗讀者。

本欄目特約主持人:浙江大學胡龍彪副教授

10.3785/j.issn.1008-942X.CN33-6000/C.2013.11.212

2013-11-21[本刊網址·在線雜志]http://www.journals.zju.edu.cn/soc

[在線優先出版日期]2016-01-30[網絡連續型出版物號]CN33-6000/C

克勞迪·帕那西奧(http://orcid.org/0000-0001-6368-062X),男,加拿大魁北克大學蒙特利爾分校哲學系教授,主要從事中世紀邏輯研究。

[譯校者簡介]1.胡龍彪(http://orcid.org/0000-0001-9308-321X),男,浙江大學哲學系副教授,主要從事中世紀邏輯研究; 2.胡星銘(http://orcid.org/0000-0002-6967-2177),男,南京大學哲學系助理研究員,主要從事知識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