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衰老與毛發衰退的關系

秦 源，趙羚妤，楊 蕻，馬烈光△

(1．成都中醫藥大學，成都 610075;2．四川省針灸學校中醫康復教研室，成都 610032)

肺衰老與毛發衰退的關系

秦 源1，趙羚妤1，楊 蕻2，馬烈光2△

(1．成都中醫藥大學，成都 610075;2．四川省針灸學校中醫康復教研室，成都 610032)

中醫關于衰老的描述最早可追溯到《黃帝內經》(以下簡稱《內經》)，但衰老學說的論述散見于眾多文獻資料中，至今尚未形成統一完善的中醫衰老學說體系。中醫衰老學說以五臟衰老為中心，其中“肺虛致衰”可查到的文獻較少，尤其是有關毛發與肺衰老的描述。故從“毛發”的字義出發，對毛發的范疇進行闡述，結合有關肺衰老與毛發的相關闡述，以期進一步歸納肺衰老與毛發的關系，達到完善中醫衰老學說有關“肺虛致衰”的總結。

中醫衰老學說;肺虛致衰;毛發

中醫學的奠基之作《內經》，對于人體生理病理的變化有諸多論述，但其中關于衰老的論述散見于某些篇目，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素問·上古天真論》以及《靈樞·天年》等文中。這些篇章中有關人體生理特點的描述，或以時間，或以五臟，或將二者結合為綱目予以闡述。而后世發展過程中，對肝、脾、腎與衰老的關系討論更多，抑或有從“心者生之本”(《素問·六節藏象論》)的角度探討心與衰老的關系，然而甚少有文獻資料及研究專論肺與衰老的關系。人之衰老是全身性的衰退過程，其根于五臟的全面衰退。不論從任何角度分析，四臟衰而肺臟獨壯，都是不符合理論推演與實際現象的。那么肺之衰老究竟從何時而始?此問題須從衰老現象著手進行分析，而毛發尤其是頭發的疏脆、變白是衰老較早出現的表現之一。因此，本文擬從“毛發”角度闡述肺衰老的相關表現，望能對中醫衰老學說有所補充和拓展。

1 古籍對肺衰老的認識

中醫對衰老的認識，源自《內經》，以藏象學說為基礎，以五臟為中心，歷代觀點多為五臟虛損而引起人體衰老變化。《靈樞·天年》以10歲為一階段論述一個臟腑的衰老，可以看出五臟衰老具有特定的時間節律，因此五臟衰老按照次第或有重點的規律衰退。

衰老起始于五臟，延及于六腑、經絡、筋、骨、肉、皮、毛等組織器官的全身性衰退過程。換言之，四肢百骸的衰老亦能反射出五臟的衰老。《靈樞·天年》曰:“八十歲，肺氣衰，魄離，故言善誤”，提出肺氣衰出現語言容易失誤的表現。后世醫家宗《內經》之旨進行了一些發揚。如《筆花醫鏡·臟腑政治·肺部》中提到:“肺氣之衰旺，關乎壽命之短長，全恃腎水充足。不使虛火爍金，則長保清寧之體，而壽臻永固”，將肺氣的盛衰根源于腎精的充盛與否。再有肺“在體合皮，其華在毛”，奈何“皮發”的衰老變化與肺生理功能衰老變化相關的條文卻十分少見。

2 “毛發”的含義及范疇

因此，“皮”、“毛”、“發三者之間的關系表現為:“發”包含在“毛”的范疇中，是頭部的毛;“毛發”依附于“皮”上，通過皮汲取由肺宣發上承而來的水谷精微以維持其正常的生理功能;而毛發的生長狀態又是皮生理狀態的外在征象反映。“皮毛”為肺之外候，為一身之表，具有防御功能，皮毛的生理狀態亦是對肺生理狀態的反饋。若毛發出現衰老現象，亦能反映出肺臟開始出現衰老。

現代醫學根據毛發的長度以及硬度將毛發分為硬毛和毳毛，其中頭發、胡須、陰毛、腋毛這類長而粗的黑毛歸屬于硬毛中的長毛;而較短的剛毛，如睫毛、眉毛、鼻毛歸屬于短毛。毳毛為遍布全身各處皮膚上軟而細的短毛，缺少色素。何養寧［1］在“試論中醫診法中的毛發診”一文中將不同部位的毛發與經絡相對應，總結為“古文中可見的毛發有發、眉、髯、須、鬢、毫毛、陰毛、腋毛等。頭上曰發，耳前曰鬢屬少陽，唇上曰髯屬手陽明，頦下曰須屬足少陰、少陽、陽明，兩頰曰鬢屬足少陽，皮膚上遍布的細毛稱為毫毛，生長在腋窩處的曰腋毛，毛際處的為陰毛，此外還有胸毛、腹毛等等。”

毛發的分類繁多，無論是中醫古籍或現代醫學，都根據各處毛發的特殊生理性狀進行分類。《素問·痿論》言:“肺主身之皮毛。”那么，既然中醫范疇中肺所主的皮毛即為一身之表，就應該包含上述各處的“毛發”，是廣義范疇的“發”，也是本文論述的“毛發”。如徐大椿《神農本草經百種錄》所言:“發亦毛類也。”而由造字結構中的“發”專為頭發的指代，是狹義范疇的“發”。

3 肺衰老文獻較為少見的原因

筆者查閱有關五臟衰老的諸多文獻，發現直接論述肺衰老的文獻較為少見，究其原因總結如下。

3．1 有關氣血衰少的文獻論述多見于脾胃

中醫認為，人體的衰老與氣血密切相關。《素問·生氣通天論》認為:“氣血以流，腠理以密……長有天命。”明·龔廷賢在《衰老論》中曰:“凡年老之人，當以養元氣，健脾胃為主”，都是強調氣血充足，運行通暢是健康長壽的關鍵。脾胃受水谷，經其運化而生成的水谷精微物質是氣血的本源，故往往將氣血的衰少與脾胃相關聯。

3．2 有關精氣衰敗的文獻多與腎有關

《素問·金匱真言論》說:“夫精者，身之本也。”腎藏精，精是構成人體和維持生命活動的最基本物質，亦是一切生命活動的物質基礎。而衰老的發生一定伴有精氣的不足，故往往將衰老與腎精相關聯。

3．3 肝的疏泄作用涵蓋肺氣的宣降運動

《素問·六節藏象論》言:“肺者，氣之本”;朱震亨《格致余論·陽有余陰不足論》認為“司疏泄者肝也”，肝氣的疏泄作用，調節全身氣機，其中也包括肺氣的升降運動。因此有關肺氣衰老的文獻，多見于肝氣調節失常、氣機運行不暢的文獻中。

3．4 “肺為氣之本”，主呼吸與氣機宣降

筆者認為，醫家更重視肺司呼吸、維持呼吸通暢的直接作用，因其決定生命的存亡;而肺的衰老進程影響到呼吸功能并具有漸進而漫長的發展特點，且醫家的關注更多地集中于肺的宣發功能的衰退表現上。通過肺的宣發可調節衛氣，延緩衰老。表現在肺氣宣發將衛氣散布于機表，防御外邪入侵機體，增強機體的抗病機制，同時延緩衰老［2］。現代研究發現，呼吸道黏膜免疫系統與皮膚黏膜免疫系統之間具有關聯性［3-4］，主要體現在與黏膜相關的淋巴組織分泌IgA有關［5］。這些研究證實，肺與皮膚在免疫上具有相關性，為中醫“肺合皮毛”的理論提供了客觀證據。

筆者認為，上述原因影響了肺衰老文獻的記載，有關肺衰老的文獻多體現在衛氣功能下降的論述中，而肺衰老與毛發衰退之間相關性的文獻的確很少。此外，《備急千金要方》指出:“手少陰氣絕，則脈不通，脈不通則血不流，血不流則發色不澤。”故毛發的衰退還見于其他臟腑功能的失調論述。

4 毛發枯榮是五臟氣血衰敗的外在征象之一

《素問·五臟生成》言:“肺之合皮也，其榮毛也，其主心也。”又言:“腎之合骨也，其榮發也，其主脾也。”馬蒔［6］根據五行關系認為，“肺屬金，心屬火，金之所畏者惟火，則肺所主者惟心也，故曰其主心也……腎屬水，脾屬土，水之所畏者惟土，則腎所主者惟脾也，故曰其主脾也。”故肺所主的廣義毛發，其繁茂程度受心控制;而腎的色彩主要表現在頭發上，《普濟方》言:“夫足少陰之血氣，其華在發……血氣改變，則異色惡發必生。”由此推知，腎的衰老過程必會反映在頭發顏色的改變上。再有，心主血，肺朝百脈，助心行血;脾統血，肝藏血，腎藏精，精又是臟腑氣血的物質基礎，五臟都與氣血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而發的生長又賴血之滋養，由腎精所化，故稱“發為血之余”。既然氣血旺盛的外候表現為發潤茂盛，那么發枯色白也應是氣血衰少的外在反饋之一。

5 肺衰對毛發的影響

雖然古今對肺與衰老的關系探討較少，但旁參一些論述肺之生理病理的條文，并輔以邏輯推理和歸納演繹不難發現，肺之衰老與毛發衰退表現之間的關系。

5．1 皮毛依賴衛氣和津液的溫養與潤澤

肺氣充盛則宣發衛氣及滋養毛發的功能正常，毛發生長濃密而旺盛;而當機體由于疾病或年齡增長，表現出肺氣衰敗的征象，即《靈樞·經脈》所謂:“手太陰氣絕則皮毛焦”，由于肺的生理由盛至衰時，肺氣宣發不足，不能布精于皮毛，故表現為毛發稀少、枯黃或花白脫落［7］。因此毛發出現上述癥狀，且出現皮膚皺紋或干燥等老化現象，這一類皮毛的衰退現象也是肺衰老的征象。

5．2 毛發衰退變化與氣血功能失常有關

《醫參》解釋為何“人身毫毛皆微而發獨盛者”認為:“百脈會于百會，血氣上行而為之生發也。”當“人之衰老，始于發白，則氣血之上行者無力也。”可以看出，頭發的生長情況是氣血充盛與否的反映。氣血充盛，循經上會于百會穴以沖養頭發;而氣血充盛的原因，不僅由脾胃的生化功能決定，也受肺輸布功能的盛衰所影響。肺的輸布功能減退，氣血不能上充于發，故出現發白等衰退征象。另外《證治合參》將毛發與五臟結合提出:“須發，毛類也，無關于病。然一損損于肺，則皮聚而毛落。”可見，須發早白不僅與氣血盛衰有關，亦與肺的生理衰老或疾病致衰密切相關。

5．3 不同部位衰老變化反映不同臟腑衰老側重

張仲巖總結《素問》曰:“肺主皮毛，肺敗則皮毛先絕。可知周身之毛，皆肺主之。察其毛色枯潤，可以覘肺之病。”可見毛發的充盛，不僅是肺氣充盛的表現，亦是五臟氣血充實的外在征象;而不同部位的毛發生長情況亦是相應臟腑氣血陰陽盛衰的外在征象。故人在衰老時，毛發的變化也體現出衰老與肺的關系密切。

6 結論

綜上，從廣義范圍來看，“發”應當屬于具有特殊性的“毛”類，所以現代衰老的中醫機理研究，僅將“毛發”的衰退表現歸于肝腎或脾胃的衰老顯得失于全面，還應當考慮肺的影響。另外，從“皮”的角度來看，促成頭發生長的“頭皮”無疑為肺之合。總之肺的生理功能正常，才能“宣五谷味，熏膚，充身，澤毛”。

［1］何養寧．試論中醫診法中的毛發診［J］．陜西中醫函授，1998，18(4):5-9．

［2］蔡瑞元．肺與衰老相關的理論及實驗研究［D］．武漢:湖北中醫學院，2005．

［3］王劍，田志剛．呼吸道黏膜免疫及其相關疾病研究進展［J］．中國免疫學雜志，2015，31(3):289-294．

［4］胡作為，周燕萍．肺主皮毛及其現代免疫學基礎芻議［J］．遼寧中醫雜志，2004，47(3):200．

［5］古繼紅，張小虎，陸建，等．淺談“肺主皮毛”理論的實質［J］．新中醫，2008，40(5):107-108．

［6］龍伯堅，龍式昭．黃帝內經集結［M］．天津:天津科技出版社，2006:160．

［7］丁寶剛．從肺論治脫發［J］．河南中醫，2008，28(9):19-20．

Relationship between lung aging and the decline of hair

QIN Yuan1，ZHAO Ling-yu1，YANG Hong2，MA Lie-guang2△
(1．Chengdu University of TCM，Sichuan，Chengdu 610075，China; 2．Rehabilitation Department，Acupuncture and moxibusiton School，Sichuan，Chengdu 610032，China)

The most earliest description of senescence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can be traced back to the Inner Canon of Huangdi．The contents of aging theory were discussed in lots of literatures．Till now，there is no complete system about aging theory of TCM．The TCM Aging theory centeres on the Wu Zang Aging，one of them is“aging caused by lung deficiency”．Literatures about this are not many，especially the descriptions of hair with lung aging．This paper discusses from the category of“hair”relationship between lung deficiency and hair，generalizes and improves this theory．

TCM aging theory;Aging caused by lung deficiency;Hair

R339．3+8

A

1006-3250(2016)09-1173-03

2016-02-21

秦 源(1986-)，女，湖南衡陽人，在讀博士，從事中醫養生與康復的臨床與研究。

△通訊作者:馬烈光，男，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從事中醫養生的臨床與研究，Tel:028-6180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