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林,廖伯年,雷長國
(1.川北醫學院附屬醫院中醫科,四川南充 637000;2.黔南民族醫學高等專科學校,貴州黔南州 558003)
《理虛元鑒》學術價值探析
蔡 林1,廖伯年1,雷長國2△
(1.川北醫學院附屬醫院中醫科,四川南充 637000;2.黔南民族醫學高等專科學校,貴州黔南州 558003)
《理虛元鑒》為明末醫家綺石所著,是一部虛勞證治專著,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書中提出“治虛三本二統”的學術主張,糾正時風流弊,豐富和發展了中醫學治虛理論;載有傳世治虛名方22首,用藥平和,療效確切;對21味藥物進行了深入剖析,為臨床用藥指明了方向;提出了虛勞預防的具體方法(知節、知防、二護三候、二守三禁),為臨床預防保健工作奠定了理論基礎,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對后世醫家產生了重要影響。
《理虛元鑒》;綺石;學術價值
《理虛元鑒》為明末醫家綺石所著,是書成于亂世,起初以手抄本流于民間,至清·柯懷祖購得抄本,不忍先生之學被淹沒不彰,乃刻書將其學術思想公之于眾。同治六年,陸九芝重為厘訂次第體例,改為五卷,較原書更為條理,收于《世補齋醫書》之中[1]27。
關于綺石先生,其生平史料實難查找,其姓名、字號、籍貫、生卒年月以及生平經歷均無從考證。據《理虛元鑒》原序可知,綺石因“憫世人之病虛勞者,委命于庸醫,而輕者重,重者危”,遂發奮學醫,“特校昔賢之書幾千百家,如四時各司一氣之偏,未逢元會,乃伏讀《素》《靈》而啟悟門,得其要領,參訂補注,集成一書”[1]4。
《理虛元鑒》共上下兩卷,內容理法方藥具備,是一部虛勞證治專著。上卷對虛勞病病因病機、脈證、治法、預防攝生均有詳細論述,下卷載治虛勞方22首及治虛藥訛一十八辨,對虛勞病治法的豐富和完善具有不可低估的學術價值和深遠的影響。
綺石在總結先賢治虛經驗基礎上,結合自己的臨證心得,對虛勞疾病的發生發展及診治規律有深刻的理解,探索出一條嶄新的治療虛勞的理法方藥新思路。在《理虛元鑒》中對虛勞的論述頗多創見,尤其是提出“治虛三本二統”的學術觀點,是其論治虛勞的精髓所在[1]4。
綺石在其書中云:“治虛有三本,肺脾腎是也。”指出治療虛勞時要從肺脾腎三臟入手,此為綺石的“治虛三本”論。在這三臟中,尤其重視肺脾二臟。這是因為他把虛勞的陰虛陽虛兩類證候分別統于脾肺兩臟來進行治療。正如他在《理虛元鑒·治虛二統》中所言:“治虛二統……陽虛為本者,其治之有統,統于脾也;陰虛為本者,其治之有統,統于肺也。”此乃綺石的“治虛二統”論。腎為先天之本,水火之宅,陰陽之本根,所以歷代醫家治療陰陽虛損病證無不重視補益腎陰腎陽。綺石何以特別強調統于肺脾?綺石從五臟相互關系出發,更深刻地把握了陰陽盛衰變化的復雜聯系,以及肺脾兩大系統在這種復雜聯系中所具有的重大生理影響。治療陰虛強調肺金生腎水,補肺能開腎水之上閘,源豐則流自沛,腎中之水就能源源不斷地得到補充,比之直接補腎水更有源遠流長之優勢,是更深刻的治病求本。治療陽虛,強調在虛勞治療過程中氣與火之間的轉化關系,補脾建中選藥大多為甘溫益氣之品,用藥平和,較之直接補火則有種種優越性。可見,綺石此論的提出為虛勞病的論治開辟了一條新的途徑,是對前人治陽虛統之命火、藥不離桂附,治陰虛統之于腎水、藥不離知柏的補充和發展,從而豐富和發展了治虛理論,為現代臨床治療虛勞病證奠定了堅實的中醫理論基礎[2]。
自朱丹溪提出“陽常有余,陰常不足”與趙獻可提出“命門學說”學術觀點后,有些后世醫家沒有正確理解這兩位醫家學術理論的深層次內涵,在臨床上一遇陰虛便用苦寒之品來滋陰降火,遇陽虛則用辛熱之品來溫補命火者已成時代流弊。正如綺石在《理虛元鑒·治虛二統》中所言:“前人治陽虛者,統之以命火,八味丸、十全湯之類,不離桂、附者是;前人治陰虛者,統之以腎水,六味丸、百補丸之類,不離知柏者是。”對于虛勞病的治療形成了極為不利的氛圍。因此,綺石深入研究前人的學術思想,并結合自己的臨床心得,提出了“治虛三本二統”論,尤其是“二統”論,是專為糾正當時醫界濫用苦寒和溫燥之藥的不良風氣而提出的。他創造性地把補腎之法分別寄于肺脾之中,在《理虛元鑒·治虛二統》中明確指出:“專補腎水者,不如補肺以滋其源……專補命火者,不如補脾以建其中”,這樣就大大減少了苦寒與辛熱藥物在臨床中的運用,能夠克服呆執辛熱、苦寒補益腎命的弊端[2]。
《理虛元鑒》中共載22首方劑,用藥平和,療效確切。如歸養心脾湯由人參、黃芪、白術、芡實、北五味、甘草、生地黃、酸棗仁、茯神、當歸身、山藥組成,主治夢遺滑精,臨床有報道用于術后身體虛弱者。補元湯由生地黃、枸杞子、黃芪、白術、杜仲、牛膝、山藥、茯苓、當歸、甘草組成,主治腎痹,臨床有報道用于脾腎兩虛型更年期綜合征等疾病的治療等。可見,所載方劑對現今臨床治療一些慢性疾病和虛弱性疾病具有重要的實用意義。
綺石通過長期深入的臨床實踐,積累了極其豐富的用藥經驗。在《理虛元鑒·治虛藥訛一十八辨》一節中,將臨床常用的21味藥物分為宜用、審用、酌用、偶用、不必用、不可用和禁用七類,并詳細介紹了這幾類藥物的功用,其論述是非常精辟的,僅舉《理虛元鑒·治虛藥訛一十八辨》中宜用藥物之茯苓略示一斑。他認為:“蓋茯苓為古松精華蘊結而成,入地最久,得氣最濃。其質重,其氣清,其味淡。重能培土,清能益金,淡能利水。惟其得土氣之濃,故能調三部之虛……凡涉虛者皆宜之……又能為諸陰藥之佐,而去其滯;為諸陽藥之使,而宣其道。補不滯澀,泄不峻利。精純之品,無以過之。”這些都是綺石臨床用藥經驗的結晶,為虛勞病的臨床用藥指明了方向。
綺石在《理虛元鑒·虛勞當治其未成》中認為:“患虛勞者,若待其已成而后治之,病雖愈,亦是不經風浪,不堪辛苦的人。”因此,十分重視虛勞病的預防,在其書中專列“虛勞當治其未成”一節,提出知節、知防、二護三候、二守三禁這些具體的防護措施。知節是指節嗜欲以養精,節煩惱以養神,節憤怒以養肝,節辛勤以養力,節悲哀以養肺,節思慮以養心,要病人做到精神上的自訟自克、自悟自解。知防是指春防風又防寒,夏防暑熱又防因暑取冷而感寒;長夏防濕,秋防燥,冬防寒又防風,以防六淫之邪致病。二護是指護足和護肩,避免風寒之邪侵入。三候是指一為春初,木盛火生;一為仲夏,濕熱令行;一為夏秋之交,伏火爍金。強調要了解時令、節氣的變化,在節氣變遷時注意防護,預防疾病的發生。二守(一服藥、二攝養)是指虛勞之淺者,宜攝生靜養,可以不藥而愈;虛勞之深者需長期服藥可痊愈。三禁是指禁用燥烈、苦寒和伐氣的藥物,避免進一步耗傷正氣,為臨床預防保健工作奠定了理論基礎,提出了可師可法的具體方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理虛元鑒》對后世部分醫家產生了較為深遠的影響,清代醫家柯懷祖、王旭高、石壽棠、費繩甫尤為突出。
柯懷祖在深究綺石的學術思想后,臨床水平大進,因而對綺石之學的鐘愛和崇拜無以復加。他在為《理虛元鑒》寫序時云:“余遍觀諸家,虛癥猶未盡厥奧……其治陰虛,主清金,肺為五臟之天也;治陽虛,主健中,脾為百骸之母也……則綺石之論虛勞,猶仲景之傷寒,非舉一而廢百也。韓昌黎謂孟子之功不在禹下,綺石豈在仲景下耶?”可謂褒獎之至,亦足見綺石的學術思想對柯懷祖影響之深[1]27。
王旭高在論治勞損時,特別強調從肺、脾、腎三臟來進行治療。如在《醫學芻言·勞損治法》中說:“勞瘵一門,其來有漸,而因各不同……然總以肺、脾、腎三經作主。”可見,綺石“治虛三本”學術思想對他的影響是相當深刻的[3]。
石壽棠在其書《醫原》中,從八卦之間的相互轉化來闡釋補脾生火與補肺生水的理論,其論述較為精辟:“乾為天,乾之左為坎水,右為兌水,是水行天上也……坤為地,坤之左為震之雷火、巽之風火、離之正火,是火出地下也。”乾肺為天上上池之水,故補肺即是補水;火出坤脾地下,故補脾陽即是補火。并從易學八卦的角度闡明肺乾脾坤相互資生的道理,與綺石“治虛二統”論頗相契合,顯然是受到了綺石學術思想深刻影響的[1]28。
費繩甫繼承了綺石治虛之道,廣泛運用于臨床。其孫費贊臣在“孟河費繩甫先生的醫學理論和治療經驗”一文中指出:“我費氏宗李東垣與朱丹溪兩家。認為東垣補陽、丹溪補陰是治病兩大法門……對于虛勞的診治,雖宗丹溪‘陽常有余、陰常不足’之說,但苦寒之品則盡量避免,恐傷陽也。遇脾胃弱者,則著重脾胃而用培土生金之法,實宗東垣學說。但除宗氣下陷者外,升提之品不可用,燥烈之品更當禁忌,恐傷陰也。”可見,費繩甫在虛勞用藥方面以清潤平穩為其特點,這些都滲透著綺石治虛學術思想的精髓[1]28。
《理虛元鑒》是迄今較有影響力的虛勞證治專著,書中集中體現了綺石論治虛勞病的學術主張。在虛勞病的治療、預防以及臨床運用方藥等方面都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是頗有實踐指導意義的,值得進一步研究和挖掘。
[1]蔡林.綺石“治虛三本二統”學術思想研究[D].成都:成都中醫藥大學碩士論文,2006:27-28.
[2]蔡林,劉浩,張蜀.淺析綺石治虛“三本二統”及貢獻[J].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11,17(8):834.
[3]張頌成.《理虛元鑒》評述[J].貴陽中醫學院學報,1985,7 (1):26-28.
R2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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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3250(2016)08-1016-02
2016-01-23
蔡 林(1974-),男,重慶奉節人,副教授,醫學碩士,從事明清醫家學術思想與臨床經驗研究。
△通訊作者:雷長國(1972-),男,副教授,從事中醫教學、科研及臨床研究,Tel:0854-71450554,E-mail:2750813103@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