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醫家辨證治療產后缺乳的經驗總結

于少偉 畢潔亮 郭瑞新

（濰坊市中醫院，山東 濰坊 261041）

古代醫家辨證治療產后缺乳的經驗總結

于少偉 畢潔亮 郭瑞新

（濰坊市中醫院，山東 濰坊 261041）

產后缺乳；辨證治療；經驗

產后缺乳指產后乳汁分泌過少或產后無乳，亦稱乳汁不行或乳汁不足，是產后常見病，西醫在這方面缺乏有效的治療措施，而祖國醫學卻有著獨特的優勢。早在一千年前，古代醫書中就有大量關于產后缺乳辨證論治的記載，綜述如下。

1 產后缺乳的病因病機

1.1 氣血虧虛：缺乳病名始于隋代的《諸病源侯論》，《諸病源候論·產后乳無汁候》[1]：“婦人手太陽少陰之脈，下為月水，上為乳汁。妊娠之人，月水不通，初以養胎，既產則水血俱下，津液暴竭，經血不足者，故無乳汁也。”認為產后缺乳是氣血虛弱，津液耗損，化源不足所致。[3]宋代陳自明《婦人大全良方》[4]：“產后乳少或止皆因婦母乳汁乃氣血所化，若元氣虛弱，則乳汁短少。”也明確指出了腎氣不足能直接或間接地影響乳汁的分泌。明代李時珍云：“乳為陰血所化，生于脾胃，攝于沖任，未受孕則下為月水，既受孕則留而養胎，已產則赤變為白，上為乳汁。”由此可知，乳汁為血之所生，氣之所化，而沖任乃氣血之海，所以乳汁化生與氣血、臟腑、沖任有著密切的關系。《赤水玄珠全集》[6]曰：“乳汁乃氣血所化，若元氣虛弱，則乳汁短少。”可見乳汁由氣血所化生，來源于中焦脾胃運化水谷精微。[8]再次總結并說明了產后缺乳的病機與氣、血、津液相關。若素體氣血虛弱，復因產時失血耗氣，氣血虧虛，以致氣血虛弱無以化乳，則產后乳汁甚少，或全無。綜上可見，乳汁其源在脾，其根在腎，其行在肝，賴于氣血，資于沖任。

1.2 肝郁氣滯：乳汁由氣血所化生，而乳汁的泌出又必需有乳脈乳絡

的通暢，如受七情所傷，肝氣郁結可致乳脈不行而缺乳。金代張子和《儒門事親》[9]曰：“啼哭悲怒郁結，肝失調達，氣溢閉塞，以致乳脈不行。”對于缺乳的病因病機有了更深層次上的認識，提出了情緒上的波動會直接影響乳汁的分泌。《格致余論·乳硬論》[10]：“乳子之母，不知調養，怒忿所逆，郁悶所遏，厚味所釀，以致厥陰之氣不行，故竅不得通而汁不得出。今產后數日，宜其有乳，而兩乳脹滿作痛，是欲化乳而不可得，非氣郁而何？明明是羞憤成郁，土木相結，又安能化乳而成汁也。”《胎產秘書·乳汁不通》[11]：“蓋婦人多憂思忿怒，憂思則氣結血亦結，忿怒則氣逆血亦逆，甚至乳硬管塞，脅痛煩熱。”《百靈婦科·產后缺乳》[12]：產婦乳汁不通病因有二：“一者平素氣血不足，不能蒸化乳汁而致缺乳；二者性躁多怒，肝失條達，氣滯血瘀，脈絡不暢而致乳汁不通。”這均說明了產婦素體抑郁，或產后七情所傷，肝失條達，氣機不暢，氣血失調，以致經脈澀滯，阻礙乳汁運行，因而缺乳。

1.3 痰濁壅滯：產婦素體肥胖，痰濕內盛，或孕期、產后進補太過，聚濕成痰，痰氣阻滯乳脈乳絡，而致乳汁不行。《景岳全書·婦人規·卷六十》[13]曰：“肥胖婦人痰氣壅盛，乳滯不來。”[14]以上均說明脾為后天之本，脾胃升清降濁功能失調，津液不能化生乳汁，反變濁為痰，痰濕壅阻經脈，氣機不暢，阻滯乳絡，乃致產后缺乳。

1.4 氣血阻滯：月經、胎孕、產、育、哺乳均以血為用，故易導致機體相對處于血分不足，氣偏有余的病理特點。且婦女產后元氣大損，陰血驟虧，百脈空虛，又多淤血，乃產后病理生理之特點，故有產后多虛多淤之說。《胎產心法·乳少無乳論》[15]：產婦沖任血旺，脾胃氣壯，則乳足而濃，乃生化之源旺也。如無他證但少乳，是氣血滯。”《胎產秘書·乳汁不通》[16]：“產后乳汁不通，又云：“風熱外遏，脈數浮弦，……產后氣血兩虛，外邪侵入經中，故身熱頭痛，乳汁不行焉。”說明如果產時感寒，致使氣澀不行，血脈瘀滯，經絡壅阻，亦能引起乳房脹痛，乳汁不下。

綜上所述，產后缺乳常有以下四種類型：氣血虛弱型、肝郁氣滯型、痰濁壅滯型及氣血阻滯型。乳汁來源于氣血，為水谷精微所化生，賴氣以行，產后脾胃虛弱，則運化失職，氣血生化乏源，無氣則乳無以化，無血則乳無以生，出現乳汁過少甚至全無。總之氣血兩虛為病之本，氣滯、血瘀、痰阻為其標，二者在病之不同階段，各有側重，但病機總屬本虛標實。

2 產后缺乳的中醫辨證治療

2.1 氣血虧虛：《三因極一病證方論·卷之十八·下乳治法》[3]：“產婦有兩種乳脈不行，……虛當補之，當用煉鐘乳粉、豬蹄、鯽魚之屬。”明確指出產后缺乳虛癥宜用豬蹄鯽魚等養血滋陰，以補化源不足，理法方藥一應俱全。《婦人大全良方》[4]：“凡婦人乳汁或行或不行者，皆有氣血虛弱，經絡不調所致也。……若累經產而無乳者，亡津液故也。須服滋溢之藥以動之。若雖有乳，又卻不多者，須服通經之藥以動之，仍以羹臛引之。”《景岳全書·婦人規》[5]：“產婦乳汁不來，其原有二：蓋一因氣血不足，故乳汁不來，宜用豬蹄湯，是即虛者補之也。” 《傅青主女科·女科下卷·產后》[8]：“婦人產后絕無點滴之乳，人以為乳管之閉也，誰知是氣與血之兩涸乎！……世人不知大補氣血之妙，而一味通乳，豈知無氣則乳無以化，無血則乳無以生。[17]：“乳少及無乳，總是虛脈枯槁之故，但服通脈散，自能有乳。”以上均說明氣血的化生與脾胃的功能密切相關，若脾胃虛弱則氣血生化無源，婦人產后多虛，如果調攝不慎，更將損傷脾胃導致缺乳，故產后調護必須重視調理脾胃，此為保證乳汁充足的根本。

2.2 肝氣郁結：對于肝郁氣滯型，臨床上一方面要解除產婦的精神顧慮，并加用疏肝理氣之品可使乳汁復增[9]：“夫婦人有天生無乳者，不治。或因啼哭悲怒郁結，氣溢閉塞，以致乳脈不行，用精豬肉清湯，調和美食，于食后調益元散五、七錢，連服三、五服，更用木梳梳乳，周回百余遍，則乳汁自下也。投藥。用木梳左右乳上。梳三十來梳。一日三服。食前，服三次羹湯。投三次梳乳。”[8]：“少壯之婦，于生產之后，或聞閑誶，遂致兩乳脹滿疼痛，乳汁不通，人以為陽明之火熱也，誰知是肝氣之郁結乎！”治當疏肝解郁，通絡下乳，方用通肝生乳湯來治療。

2.3 痰濁壅滯：《女科經綸·產后證》：“產婦有兩種乳汁不行，有氣血盛而壅閉不行，有血氣少弱澀而不行。虛當補之，盛當疏之。” 此時采用不同的方法對實證和虛證分別進行對應的治療，即所謂的盛者疏之，虛者補之。《景岳全書·婦人規》[5]：“產婦乳汁不來，其原有二，……一因肥胖婦人痰氣壅盛，乳滯而不來者，宜用漏蘆湯之類，是壅者行之也。”方用四君子湯合蒼附導痰丸加減收效良好。

2.4 氣血阻滯：《醫宗金鑒·婦科心法要訣》：“產后乳汁不行，因瘀血停留氣脈壅滯者，其乳必脹痛，宜活血化瘀，通絡下乳。宜用涌泉散，即白丁香、王不留行、花粉、漏蘆、僵蠶、豬蹄湯煎服也。”此法用于血脈壅滯型缺乳。

綜上所述，缺乳以氣血兩虛為病之本，氣滯、血瘀、痰阻為標，故治當標本兼顧，以補氣養血為基本原則，兼顧疏肝、理氣、化痰、祛瘀。氣血充沛，臟腑經絡生理活動正常，陰陽平和，則邪祛正安。以血瘀為主者當活血化瘀兼補氣養血，用益母草、僵蠶、王不留行、穿山甲等以活血化瘀，通絡下乳；有痰濁者，以健脾化痰為主，用蒼術、陳皮、半夏絲瓜絡等健脾燥濕，化痰理氣。所用之藥不論補瀉，宜以藥性平和為度。

[1] 南京中醫學院校釋.諸病源候論[M].2版.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 2009:934.

[2] 唐·昝殷著.朱寶華整理.經效產寶[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7:59.

[3] 宋·陳逢.王咪咪整理.三因極一病證方論[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7:367.

[4] 宋·陳自明.盛維忠主編.婦人大全良方[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5:10.

[5] 明·張景岳.景岳全書·婦人規[M].太原:山西科學技術出版社, 2006:465.

[6] 明·孫一奎撰.凌天翼點校.赤水玄珠全集[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86:905.

[7] 清·閻純璽撰.胎產心法·乳少無乳論[M].北京:中國古籍出版社, 1998:209.

[8] 清·傅山著.歐陽冰、張成博點校.傅青主女科·女科下卷·產后[M].天津:天津科學技術出版社,2006:62-63.

[9] 金·張子和著.儒門事親·卷五·乳汁不下·七十二[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302.

[10] 朱丹溪醫學會書.田思勝等主編.格致余論·乳硬論[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6:17.

[11] 清·陳笏庵撰.胎產秘書·乳汁不通[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 2006:149.

[12] 韓百靈.百靈婦科·產后缺乳[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 1980:247.

[13] 明·張景岳.景岳全書·婦人規·卷六十[M].太原:山西科學技術出版社,2006:457.

[14] 明·武之望撰.蘇禮點校.濟陰綱目[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 2005: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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