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洪武,程曉林
論摩爾的倫理思想對凱恩斯經濟理論的影響
喬洪武,程曉林
喬治·摩爾是20世紀初英國著名倫理學家,摩爾的理論不僅引起了倫理學的重大變革,也對經濟學理論產生了深遠影響。凱恩斯在劍橋大學信使學社接受了摩爾的倫理學思想,并終身奉為圭臬。可以說,摩爾的倫理思想不僅為凱恩斯經濟學理論提供了思想的借鑒,也為其經濟學分析方法提供了指引。本文試圖研究摩爾倫理思想對凱恩斯經濟理論的具體影響,從倫理學角度探究凱恩斯理論革命產生的深層次原因,為研究凱恩斯經濟理論提供一個全新的視角。
摩爾;倫理學;凱恩斯;經濟理論
在近現代西方經濟思想史上,亞當·斯密是實現經濟學與倫理學融通和結合的第一位思想家。斯密之后,經濟學家們在自己的研究中,都不同程度地運用倫理學的理論對經濟問題予以關照和解析。這其中,使經濟學與倫理學結合得更加深入的是英國著名經濟學家凱恩斯。而凱恩斯又是在摩爾倫理思想的影響下完成凱恩斯的理論革命的。因而斯基德爾斯基認為,哲學是凱恩斯生活的基礎,凱恩斯對生活目的的哲學的關注超過了對生活手段哲學的關注[1](P117)。這里,關于生活目的的哲學其實就是倫理學,關于生活手段的哲學就是經濟學。在文章《我的早期信仰》中,凱恩斯詳細地描述了摩爾對其思想的影響。他寫道:“我是在1902年的朱迦勒節來到劍橋的。當年年底摩爾的《倫理學原理》出版了。現在這一代似乎很少有人去讀它,然而它顯然對我們影響至深。這種影響以及圍繞它進行的種種討論曾經統轄過一切,也許至今仍然統轄著一切”[2](P481)。摩爾的倫理思想既然“統轄著一切”,自然也“統轄”著凱恩斯的經濟理論。
喬治·愛德華·摩爾(1873-1958)的倫理學思想主要體現在他1903年出版的《倫理學原理》當中。摩爾倫理思想體系中有三個方面的觀點對凱恩斯的影響較大。
1.傳統功利主義的邏輯謬誤
對于倫理學,摩爾提出了兩個根本性的問題,即:什么是善?我們應該怎么辦?對這兩個問題的回答是所有倫理學研究的根本。對于第一個問題,摩爾認為“善”是單純的,獨立的,不可分析和推理的。傳統的功利主義試圖將“善”定義為“快樂”,沒有認識到“善”本身的內涵,沒有區為“善”與“善的”事物,將作為目的的善與作為手段的善混為一談,導致了邏輯上謬誤,這就是“自然主義的謬誤”。摩爾還認為,傳統功利主義不僅存在著邏輯上的“自然主義的謬誤”,其論證過程也存在著邏輯缺陷。
2.遵守傳統道德和經驗概率論
倫理學的第二個問題:我們應該怎么辦?這是倫理學的實踐問題。對于這一問題的回答,摩爾借用了經驗主義的結果論。摩爾認為,“探究我們應采取哪種行為,或者哪種行為是正當的,就是探究某行動和某行為將產生哪種效果,如果不利用因果歸納,任何一個倫理學上的問題都不能予以解答”[3](P138)。行為的正當與否取決于該行為所導致的結果,正當的行為應當比其他行為能夠產生更多的“善”。摩爾指出,人類所有的行為都應當圍繞著如何最大化“善”而進行,但由于人類知識的有限性,我們不能對當前行為所導致的結果有全面的預期,“我們不能期望發現什么是在已知條件下可能最好的選擇,而只能發現在極少數幾種選擇中,哪一個比其余的好一些”[3](P145)。因此,人們有必要遵守一些傳統的道德規范和倫理法則,如“汝勿說謊”,“汝勿殺人”等。這些道德規范和倫理法則可以為人們的行為提供一般性的指導,而且遵守這些規范和法則的行為所導致的結果往往比不遵守要好。其他諸如尊重個人財產權、勤勉、節欲、守信等,這些道德規范不僅其本身是“善”的,而且也是最大化“善”的手段。
3.倫理學體系的構建與方法
在新倫理學體系的構建方面,摩爾認為全部的倫理學問題可以概括為三類:(1)研究“什么是善”的倫理學本原問題;(2)研究哪些事物就其本身為善的倫理學理論問題;(3)研究怎樣才能達到善的實踐倫理學問題[3](P39)。第一類問題的研究依靠人的直覺,是倫理學的本原問題;第二類問題涉及價值判斷,即判斷哪些事物是“內在善”或是“目的善”,哪些事物只是“工具善”或“手段善”;第三類問題是尋找“我們應當怎么辦?”的具體答案,摩爾論證了經驗主義結果論的科學性和遵守傳統道德的必要性。在涉及倫理學的研究方法時,摩爾指出,功利主義等自然主義謬誤的倫理學,它們傾向于將倫理學看成是一門經驗科學或者實證科學,因為它的各項結論全都能夠運用經驗觀察和歸納法來予以建立[3](P41)。
摩爾的《倫理學原理》一經出版,就在劍橋大學的秘密學社——布魯姆斯伯里(Broomsbury)和信使學社(Apostle Society)——引起了熱烈的討論,里根(Regan)和利維(Levy)的研究充分證實了這一點[4]。他們指出,摩爾被稱為布魯姆斯伯里的先知,對青年的凱恩斯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凱恩斯在1938年回憶到:“對我們這些在1903年很活躍的人來說,摩爾的影響完全取代了麥克塔格特、迪金森和羅素。他的影響不僅僅是壓倒性的,而且是與斯特雷奇常說的‘令人沮喪’相對立的另一個極端。這一切是多么令人興奮啊,這是又一次文藝復興的開始,是一個新的人間天堂,我們正是這新的天命的預言者,我們什么都不怕”[2](P482)。在凱恩斯看來,摩爾的著作比《新約全書》和柏拉圖更勝一籌,“因為它從不耽于空想。它傳達出了摩爾的思想中的美感,他的見識的純粹和飽含激情,他的從不空想和從不斧鑿”,這些都讓凱恩斯著迷,他覺得“沒有理由放棄《倫理學原理》中那些基本的直覺”[2](P490)。正像斯基德爾斯基指出的,對于摩爾的倫理學,凱恩斯終身“奉為圭臬”[1](P123)。
那么,摩爾的倫理思想對凱恩斯經濟理論的影響主要表現在那些方面呢?
1.經濟行為的動機不是功利主義計算
凱恩斯在其回憶錄中寫道,“我的寫作受到了來自摩爾的《倫理學原理》和羅素的《數學原理》兩方面影響”,“這使我們大大前進了一步。因為我們已把享樂主義拋出窗外,又放棄了摩爾那些很成問題的利益計算,從而回到現實中來”,“因此,我們成了這一代人中最早,也許是唯一擺脫了邊沁傳統的人”,“實際上,把經濟標準奉為圭臬的邊沁的功利主義計算在破壞著大眾的理想”[2](P491-492)。顯然,摩爾對功利主義的批判使凱恩斯擺脫了功利主義的束縛,也使凱恩斯對以功利主義為基礎的古典經濟學理論產生了懷疑。
理解凱恩斯對功利主義的背離是理解凱恩斯經濟學理論的關鍵。首先,在微觀經濟理論上,凱恩斯沒有將局部均衡的效用最大化作為經濟行為的動機。比如在分析儲蓄時,他認為人們進行儲蓄可能有八種動機:防范未然、有遠見、謹慎、追求進步、尋求獨立、事業心、自豪感、貪財;在分析消費行為時他又指出有六種動機:享樂、短視、慷慨、不謹慎、虛榮、奢侈;在分析流動性偏好時他總結出四種動機:收入動機、業務動機、謹慎動機和投機動機[5](P201-202)。由此可見,凱恩斯的微觀分析并沒有將功利主義的效用最大化,或是快樂最大化作為經濟行為的唯一動機,而是更加注重其他各種非功利動機對經濟行為的影響,這使得凱恩斯的微觀經濟理論更加切合實際。其次,在宏觀經濟理論上,凱恩斯也沒有將一般均衡作為其經濟理論的分析目標。新古典經濟學的一般均衡狀態是功利主義效用最大化分析的最終目標。但凱恩斯并不承認這種市場全部出清的一般均衡狀態存在的可能性,因為工資剛性和流動性偏好的存在,市場總是存在著有效需求不足的。盡管凱恩斯經濟學中的確存在總需求與總供給的均衡分析,使得帕延金等經濟學家一度認為,“《通論》是瓦爾拉斯一般均衡理論的第一次實際應用”[6]。但對這一觀點,貝特曼給予了堅決的否定,他說:“就算凱恩斯在《通論》中有均衡分析,但這種均衡并不是建立在功利主義上的瓦爾拉斯的一般均衡”[7]。應當說,正是凱恩斯認識到了功利分析的不現實性,認識到了均衡分析的局限性,才著手創作《通論》,以便對傳統經濟理論提出修改。
2.經濟理論可以不受傳統觀念和傳統道德的約束
作為教條主義的堅決反對者,凱恩斯似乎不愿意全盤接受摩爾的觀點[8](P55)。他說:“我接受了摩爾的信仰,又拒斥了他的道德信條。實際上,在我看來,他的信仰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使道德信條成為不必要的東西——‘信仰’指向人本身以及終極目標,而‘道德’不過指向外物與中介”[2](P482)。如果將這里的“信仰”理解為作為目的的善——終極目標,“道德”是作為手段的善——外物與中介。那么,作為實用主義者的凱恩斯,在目的和中介間權衡時,必然會為了目的而適當地放棄中介,認為傳統道德只是不必要的東西。正如凱恩斯自己的宣言:“我們完全否認個人有遵循普遍原則的義務,我們主張根據事情的是非曲直加以實事求是地分析。智慧,經驗和自制力正可以勝任這一切。這是我們信仰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毫不動搖地維護著它”,“我們拒斥那些傳統的道德,保守的觀念和陳腐的智慧”,“我們不承認有什么道德義務或內在約束,也不準備順從或遵守什么,在天堂面前,我們自己對自己進行審判”[2](P492-493)。
凱恩斯將保守觀念和傳統道德視為“陳腐的智慧”,凱恩斯的經濟理論和經濟政策都實現了對這些“陳腐的智慧”的背離。首先,在《通論》的開篇,凱恩斯就對以馬歇爾、庇古和埃奇沃思為代表的“古典學派”宣戰,他指出:“我要進行爭辯,說明古典學派的假設條件只能用于特殊情況,而不適用于一般通常情況”,“如果我們企圖把古典理論應用于來自經驗中的事實的話,它的教言會把人們引入歧途,而且會導致災難性的后果”[5](P7)。事實上,凱恩斯的理論,尤其是他的就業理論、利息理論和貨幣理論實現了對古典理論的全面背離,使得傳統以薩伊定律為理論前提的均衡就業理論,均衡利息理論和貨幣數量論不再有效。其次,凱恩斯的經濟政策也實現了對傳統道德的背離。在凱恩斯看來,解決失業和促進經濟增長是經濟理論的目標,而節儉的美德和對個人財產權的尊重只是中介和外物,是不必要的東西。
3.直覺概率論與長期經濟的不穩定性
凱恩斯不僅反對遵守傳統道德,也反對為傳統道德辯護的經驗概率論。為了反駁經驗概率論,凱恩斯在1904年就著有《倫理學與行為的關系》的論文,并于1921年出版了他唯一的倫理學專著《論概率》。在該著作中,凱恩斯借用了摩爾的手法創造了他的直覺概率論。凱恩斯認為,概率不是由經驗獲得的,而是一種和“善”一樣的抽象的、不可分析的事物,是一種人們直覺上,或心理上自明的概念。他說道,“對概率進行準確定義是不可能的,除非能在一定的理性信念基礎上確定概率關系的可靠程度,試圖通過簡單的概念來分析繁雜的概率關系是不可能的”[9](P8)。概率既然不能準確定義,那么就只能依靠直覺進行感知。凱恩斯指出:“如果我說‘行為A發生的概率大于行為B’,我并不是斷言A一定會比B發生的幾率高,而是說我對A發生幾率高于B有更多的證據”[1](P127),這種證據可以是經驗,也可以是理性的分析,還可以是直覺。在凱恩斯看來,概率只是人們預期的數字反映,概率本質上是主觀的判斷。客觀經驗可以為主觀概率提供參考,但由于經濟現實的不斷變化,經濟現實在空間上不存在同質性,在時間上不存在重復性,因此經驗概率在邏輯上存在不可靠性。
在20世紀80年代,當宏觀經濟學轉向不確定性和理性預期的研究時,凱恩斯關于概率的論述一度成為研究的焦點。凱恩斯的直覺概率論對他的經濟理論產生了明確的影響,這一點集中反映在《通論》的第十二章當中。在這一章中,凱恩斯詳細考察了資本的長期預期狀態,他認為在對未來的收益進行估計時,人們主要依據的是信心狀態和人的本能,這也是造成經濟波動的根本原因。對于經驗知識,凱恩斯認為是“極端靠不住的”;對于統計學的數學期望值,他駁斥道,“從哲學的觀點來看,這一數據并不是唯一正確的,因為,我們現在所知的事實并不構成充分的根據來計算出正確的數學期望值”[5](P156)。同時,對直覺概率論的信奉使得凱恩斯形成了長期經濟不穩定的觀點。在凱恩斯1937年反對其批評者的論文當中,凱恩斯進一步強調這一觀點,他說:“確信無疑的是,市場的投資總額無時不發生劇烈的波動,因為它所依賴了兩個因素(預期的利息率和預期的資本收益率)都沒有穩定的基礎,且兩者的波動也不存在著相互抵消的傾向”[10]。
4.經濟學本質上是道德科學
摩爾對倫理學體系的劃分也為凱恩斯提出“經濟學是一門道德科學”奠定了基礎。凱恩斯指出,經濟學研究的對象是人的經濟行為,而作為社會向善論者,每個人的行為正當與否就取決于其行為是否能夠促進社會“善”或福利的增加。從這一角度來看,經濟學就是屬于實踐倫理學的一個分枝,其研究的內容就是分析何種經濟行為能夠產生最大的社會福利,因此,經濟學本質上是道德科學。在凱恩斯1938年批判羅賓斯《經濟科學的性質與意義》的文章中,凱恩斯就重申道:“我再一次鄭重的強調我的觀點,即經濟學是一門道德科學,我曾說過,它是研究人類內省和價值判斷的,現在我認為還要將人類心理的動機、預期和不確定性加入其中。我們必須對經濟學將事物看成是不變且單一的觀點表示堅決反對”[11](P300)。在這里,凱恩斯將人類的內省和價值判斷而非傳統的財富或效用最大化作為經濟學的研究核心,并明確了經濟學價值判斷的重要性,否定了經濟學尋求價值中立的假設。根據戴維斯的研究,凱恩斯將經濟學視為道德科學這一想法源于摩爾的倫理學,凱恩斯在其1904年的論文《倫理學與行為的關系》中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即人的行為只受自身經驗反思和價值判斷的影響,與其他因素并無多大關聯[12]。
凱恩斯將經濟學視為道德科學這一主張,使經濟學與倫理學的結合向前推進了一大步,并對西方經濟學產生了三個方面的重要影響。首先,凱恩斯的經濟分析更加強調人的本能和情感,而將人的理性放到了次要的地位。凱恩斯指出:“我們的大多數決策很可能源于動物的本能”,“推動社會的車輪運行的正是我們內在的進行活動的沖動,而我們的理智則在我們能力所及的范圍內”,“以動機而論,我們的理智卻往往退回到依賴于我們的興致、感情和機緣的地步”[5](P165-166)。其次,凱恩斯反對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尤其是數學方法在經濟學中的過度應用。凱恩斯承繼了馬歇爾的觀點,相信數學在檢驗思想時是有用的,但決不能用來思考問題。同時,凱恩斯終生對建立在脆弱邏輯基礎上的相關系數采取保留的態度[13](P53)。再次,凱恩斯堅信經濟學和道德科學一樣,直覺在經濟學推理中有重要的作用,經濟學家的直覺應當和藝術家的直覺一樣受到尊重[1](P515),將經濟學看作是一門藝術,也一直是凱恩斯經濟理論的獨特之處。
摩爾作為劍橋大學的倫理學家,他的倫理學思想對劍橋學派的經濟學產生了重要的影響,這一點在凱恩斯身上表現得非常明顯,因為青年時期的凱恩斯也是劍橋學派的學者之一。凱恩斯將摩爾的倫理思想嫻熟地運用到經濟學的研究之中,成為凱恩斯經濟理論創新的一大亮點。首先,摩爾對傳統功利主義的批判,引發了凱恩斯對建立在傳統功利主義基礎上的古典經濟學的批判。其次,凱恩斯部分拒絕了摩爾的倫理學思想,接受了摩爾的信仰而拒斥了傳統理論。凱恩斯認為經濟學的理論研究沒有遵循傳統理論的必要,經濟政策也不必遵循傳統道德的約束,經濟學家應當根據經濟現實的是非曲直加以實事求是地分析,用自己的智慧和經驗做出的判斷,這為凱恩斯創造新經濟理論提供了倫理支撐。再次,摩爾關于行為倫理學的界定,使得凱恩斯將經濟學作為道德科學,強調經濟學對于人的內省和價值判斷的重要性,注重經濟學對人類行為的內在動機分析,這使得凱恩斯發現了經濟學的三大心理定律,并以此為基礎構建了《通論》的理論體系。由此可見,摩爾的倫理思想對凱恩斯的經濟理論的確有較大的影響。
然而,我們在肯定凱恩斯受摩爾倫理思想的啟發和影響,由此為自己的經濟學革新提供倫理支持的同時,也應當認識到建立在摩爾倫理思想基礎上的凱恩斯經濟理論的時代局限性。20世紀初,資本主義的經濟危機引起了西方社會對資本主義制度合理性的大反思,人們逐漸認識到以功利主義為基礎的資本主義并不能實現“蜜蜂的寓言”所描繪的繁榮景象,資本家極端的功利主義計算侵害了社會利益,導致了財富分配不均,階級矛盾日益惡化。此時,凱恩斯對于功利主義的批判有利于緩解資本主義內部危機,有利于創造出新的經濟理論,這是凱恩斯經濟理論的價值所在。但在經濟現實中,我們并不能完全否定功利主義的事實存在,抹殺人們自利動機的合理性。其次,凱恩斯完全否定遵守傳統道德的必要性也是有失偏頗的。傳統道德承載了歷史經驗的總結,隨著社會的發展,某些傳統道德約束可能不再適應新的社會需求,應當加以拋棄,比如清教徒式的戒律等。但還有一些傳統道德對社會的發展具有促進作用,如誠信、公正、勤奮、奉獻等,這些優良的傳統還是應當繼續遵守,因此不能一概而論。再次,凱恩斯的主觀概率論并非完全科學。拉姆齊在1931年就對凱恩斯的主觀概率論展開了批評,他指出主觀概率的判斷離不開個人經驗的總結,還是得以經驗的事實作為依據。同時,如果客觀經驗有規律可循,那么未來也并不是完全不可知的[14]。最后,凱恩斯認為經濟學只是倫理學的一個分支,否定了經濟學作為獨立學科的基本屬性,這也是片面的和不可取的。
[1][英]斯基德爾斯基.凱恩斯傳[M].三聯書店,2006.
[2][英]凱恩斯.我的早期信仰[A].凱恩斯文集——精英的聚會[C].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7.
[3][英]摩爾.倫理學原理[M].上海: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5.
[4]ReganT.Bloomsbury'sprophet:GEMoore and the development of his moral phi losophy.Temple University Press.1986.和Levy P.Moore GE Moore and the Cambridge Apostles.Weidenfeld& Nicolson,1989.
[5][英]凱恩斯.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6]Patinkin,D.Keynes’ Monetary Thought.Durhan:Duke University Press.1976:8和 Meltzer,A.Keynes’s General Theory:A Different Perspective.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1981(3):481-517.
[7]Bateman B W.GE Moore and JM Keynes:a missing chapter in the history of the expected utility model.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8(5):1098-1106.
[8]奧斯汀·羅賓遜將凱恩斯稱為反教條主義者,見[英]奧斯汀·羅賓遜.凱恩斯傳[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
[9][英]凱恩斯.論概率[A].凱恩斯全集(第8卷)[M].Bateman B W.GE Moore and JM Keynes:a missing chapter in the history of the expected utility model.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8(5):1098-1106.
[10]KeynesJM.Thegeneraltheoryofemployment.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937.51(2):209-223.
[11][英]凱恩斯.凱恩斯全集(第16卷)[M].Davis J B.“Keynes's view of economics as a moral science”in Keynes and Philosophy:Essays on the O-rigins of Keynes's Thought.Eds.Bradley W.Bateman and John B.Davis.Aldershot,England:Edward Elgar Publishing,1991:89-103.
[12]Davis J.B.Bateman B.W.Keynes and Philosophy:Essays on the Origins of Keynes's Thought.England:Edward Elgar Publishing,1991.
[13][英]奧斯汀·羅賓遜.凱恩斯傳[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
[14]Ramsey F.P.Truth and Probability,in The Foundation of Mathematics and Other Logical Essays,ed.R.B.Braithwaite.London:Routledge&Kegan Paul,1931.
喬洪武,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程曉林,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
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西方經濟倫理思想研究”(10JZD0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