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紅
(遼寧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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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論壇】
“詩意地棲居”的向往
——《寂靜的春天》之生態文化思想重讀
周懷紅
(遼寧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遼寧 大連116029)
生態文化思想是“改變了歷史進程”的“環境思想的先驅”,是美國杰出的生態思想家和文學家蕾切爾·卡遜的核心思想,這一思想集中體現在其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代表作《寂靜的春天》中。在這部經典中,卡遜通過對導致生態問題的科技至上觀、唯發展主義、“控制自然”價值理念等現代性文化根源的揚棄和超越,提出了這一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整體性思想。卡遜的生態文化思想倡導基于存在論的生態科技觀、生態發展觀以及生態價值觀,主張通過文化范式變革,開展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論與實踐,以實現人之“詩意地棲居”生活的向往,審美地生存。這對于正在走向生態文明新時代的我國生態文化的全面建設有著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
蕾切爾·卡遜;《寂靜的春天》;生態危機;現代性文化;生態文化
蕾切爾·卡遜是一位對生態問題以及人類生存問題進行理性慎思和價值體認的美國文學家。《寂靜的春天》被認為是她的經典杰作,發表于1962年,獲得1980年美國總統自由勛章獎。此著確立了她在當代生態文化思潮研究和生態運動實踐的“先驅”地位,并贏得了國際聲譽。這部作品自問世以來,直接導引了美國政府、學界和社會民眾對生態問題的熱切關注和廣泛討論,以至于在美國甚至整個工業文明社會掀起了“一個永不消退的環境意識浪潮”和生態保護運動。然而,悖論的是,半個多世紀以來,一方面是社會民眾的生態意識不斷覺醒,生態保護運動不斷深化,而另一方面卻是生態問題以驚人的速度日趨尖銳化地呈現于當今世界,嚴重威脅著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和人的在世生存。這一悖論既確證著生態問題的現實復雜性、嚴峻性和緊迫性,更確證著生態問題的消解對整體性意義上的文化范式變革之強烈訴求,因為“我們的社會文化的所有方面,共同決定了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獨一無二的方式。不研究這些,我們便無法深刻認識人與自然環境的關系,……因此,我們必須花更多的精力分析所有決定著人類對待自然的態度和生存于自然環境里的行為的社會文化因素,并將這種分析與文學研究結合起來,……歷史地揭示文化是如何影響地球生態的”[1]。要言之,人們只有科學地把握社會文化整體,才能全面而深入地思考人與自然的關系,進而形成“生態的”(ecological)價值觀念和行為方式。生態文學家沃倫從生態危機的文化根源視角表達了相同觀點,他說:當今全球性生態危機的起因“在于我們的文化系統。要渡過這一危機,必須盡可能清楚地理解我們的文化對自然的影響”[2]。進而言之,生態危機本質上是文化危機,解決生態危機,必須進行根本性文化范式變革,從中開展出訴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新的文化范式。這正是卡遜生態文化思想的合理性之所在。然而,遺憾的是這一本真思想長期以來卻一直處于被遮蔽的狀態,致使人們無法自覺吸納其所內蘊的關于生態危機的文化根源以及消解這一根源的文化范式變革之路徑的思想資源。追溯歷史、詮釋經典、活化思想,在人之存在的“社會現實”語境中,以馬克思的存在論為理論基礎,堅持理論與實踐相統一的原則,科學解蔽、正確把握、合理借鑒卡遜的生態文化思想,以促進人與自然共生共存的生態家園的構建,使人處于合乎人性的“詩意地棲居”的生存狀態,當是重讀卡遜生態文化思想的時代價值旨趣之所在。
所謂文化范式,是指由一定社會形態賴以運行的特定的社會經濟發展狀況、制度理念、科技功能、價值觀念等方面相互作用構成的社會文化系統。從其基本內容來看,它包括政治、經濟、精神文化以及社會等四個方面的內容,這四個方面是相互作用和不可分割的整體性關系。它所具有的整體性及其內蘊的范導性、歷史性規定了一定社會形態的基本內容、發展路徑和歷史趨勢。現代性文化是以資本增殖為價值取向的工業文明社會的文化范式,其所經歷的歷史發展中累積的各種緊張與沖突,表征為各種各樣的危機,生態危機是現代性文化的“結構性特征”。這意味著現代性文化與生態在本質上和整體上是對抗的。為此,要有效消解這一對抗,就必須解構現代性文化范式及其負面效應,自覺建構以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為價值取向的新的生態文化范式。卡遜在《寂靜的春天》中,從科學技術、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等維度探討了生態問題的現代性文化根源:科技至上觀、唯發展主義和“控制自然”價值理念。通過對現代性文化的揚棄和超越,提出了她的生態文化思想:基于存在論的生態科技觀、生態發展觀以及生態價值觀。
1.生態問題的思想文化根源之一:科技至上觀
在科學技術直接推動的西方工業文明和現代化歷史進程中,自啟蒙運動所形成的人的理性統治世界的信念,確立了科技理性對世界的絕對統治權,這一絕對統治權的歷史意義在于其所帶來的社會生產力的高度發展、物質財富的迅速積聚以及人的精神生活日趨多元等“造福的可能性”[3]。直面這一“造福的可能性”,很多人形成了“從正面來講,科學永遠正確,從反面來講,科學永遠不會犯錯”[4]的科技至上觀。科技至上觀的核心思想是:科學是“現代的宗教”,是反思和批判一切觀念和行為(包括人對自然的觀念和行為)的價值圭臬,而其自身則是非反思和非批判的存在;科學技術猶如一把萬能的“魔杖”,可以創造一切存在,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包括自然生態問題。然而,在制造了大量無法根除的環境污染、可再生資源枯竭等生態問題之后,人們深切體認到:人依靠科技理性對自然界的至上統治權,并沒有使人成為自然的主人,使自然成為屬人的存在。相反,卻造成自然對人的反抗和報復,導致人與自然關系的疏離甚至“斷裂”,使人逐漸喪失了自身存在的自然生態根基而面臨“自我摧毀”的生存狀況。莫蘭將這一狀況概括為是與科學技術的“造福的可能性”相伴而生的“奴役的或致死的可能性”,海德格爾將這一狀況解釋為是技術對人的“促逼”和“暴力”所導致的人處于違背人性的“技術地棲居”的生存狀態。
卡遜將科學技術對人造成的“奴役的或致死的可能性”或使人處于的“技術地棲居”的狀態歸納為:人自覺地外在于自然、與自然相對立,并運用科學技術(尤其是生物工程技術和核技術)以違背自然規律、扭曲自然本性的方式干預和控制自然,造成大自然中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生命體有機構成的“自然平衡”的破壞,最終造成全球性的難以徹底根除的自然生態問題以及人的生存問題。在《寂靜的春天》中,卡遜運用豐富翔實的資料充分論證了人們為了追求淺近的物質利益而片面發展和濫用DDT——一種被廣泛使用的殺蟲劑——對自然所造成的令人驚駭卻又無法回避的事實,明確指出:由于殺蟲劑毒素在土壤、水、植物、野生生物等構成的“生物環鏈”中的凝聚作用及其最后對生命體和遺傳所造成的危害,嚴重威脅著生命群落的存在,如果繼續濫用這些“死神靈藥”,將導致未來某個時刻“寂靜的春天”的生成。不僅如此,卡遜還揭示了人類濫用科學技術的結果是招致整個自然的反抗與報復,進而造成對人類自身的傷害。她列舉了殺蟲劑的使用制造了昆蟲的“爆炸性生殖力”導致的對“生物環鏈”的破壞,致使人們用來對付被認為有害昆蟲的技術最終竟對準了自身,她說:“我們冒著極大的危險竭力把大自然改造得適合我們心意,但卻未能達到目的,這確實是一個令人痛心的諷刺。……大自然不是這樣容易被塑造的,而且昆蟲也能找到竅門巧妙地避開我們用化學藥物對它們的打擊”[5]214,其后果是“昆蟲整體對化學藥物的反擊”造成了對人類生存的傷害。卡遜不僅描述了科學技術的濫用對自然界、對人類自身造成傷害的情景,她還進一步指出,還有一種極度危險的現象,就是科學技術及其應用被“金錢勢力和政治權力”所操縱而片面發展形成的“巨大的能力”,最終必將造成人與自然之間“自然平衡”的斷裂,究其原因,在于從屬于“資本邏輯”的“這種巨大的能力不僅沒有受到理性和智慧的約束,而且還以不負責任為其標志”[6],以滿足資本增殖的需要。正因如此,卡遜警告人們:在工業資本統治的時代,科學已變成“一個猙獰的幽靈”。卡遜的這一警告更深層的意義在于要探討這樣一個問題:人類應該如何運用科學技術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以阻止科技對自然、對人類的“奴役的或致死的可能性”成為現實?對于這一問題,卡遜一方面基于經驗事實,懇切地提醒人們:“我們是在與生命——活的群體、它們經受的所有壓力和反壓力——打交道”,因此,“只有認真地對待生命的這種力量,并小心翼翼地設法將這種力量引導到對人類有益的軌道上來”[5]262,我們才有可能在人與自然之間進行“合理的協調”。另一方面,卡遜通過理性分析,主張人們要深刻思考“隱藏在干預和控制自然的行為之下的危險觀念”,提醒人們為了當下利益而非理性地運用科學技術控制自然將會“毀掉人類生存所有必需的資源,給人類帶來毀滅性的災難”,從而表達了她對“這個技術社會對自然的基本態度”的質疑。在這里,無論是經驗層面的提醒還是理性層面的質疑,實則都內蘊著要對科學技術的權力進行制約的生態責任思想。這就需要培養人們(尤其是科學研究工作者)的生態責任觀念,樹立對人類、對整個地球負責的生態科技觀,使其成為對經濟可持續發展和生態文化建設的有益工具和強大手段。
2.生態問題的思想文化根源之二:唯發展主義
科學技術的片面發展和濫用是生態問題的直接根源,這一直接根源背后還有著更深層次的社會制度根源,因為科學技術是在一定的社會制度和機制中持續發揮作用的。換言之,科學技術的片面發展與應用所產生的一系列生態問題,實際上是資本主義社會制度造成的。因為“工業化以前的社會一般重視廣義的生命,包括社群及其自然環境的存續,這一寬泛的價值觀限制了技術的發展。資本主義則高度重視謀利及與此相隨的效率、物欲、經濟增長等價值觀,并進而激發技術服務于這些價值觀,甚至不惜毀損地球。”[7]這就是資本主義社會的唯發展主義社會發展觀及其所承載的“大量生產—大量消費—大量廢棄”的現代經濟生產—生活方式導致的對地球生態的破壞狀況。正是在這一意義上,卡遜說:“今天我們所關心的是一種潛伏在我們環境中的完全不同類型的災害——這一災害是我們現代的生活方式發展起來之后由我們自己引入人類世界的。”[5]162這種生活方式使資本主義工業社會語境中的“今天的自然平衡”處于“一種活動的、永遠變化的、不斷調整的狀態”,有時它“對人有利。有時它會變得對人不利。當這一平衡受人本身的活動影響過于頻繁時,它總是變得對人不利”[5]215。就此而言,生態問題實質上反映的是以人與自然關系為中介的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問題。對資本最大化的追求使人們無限度地從自然索取各種能源和資源,不斷深化著“今天的自然平衡”、“對人不利”的影響,使得人與自然的關系日趨緊張,最終形成日益嚴重的生態危機,嚴重威脅著人的在世生存。
在對資本主義工業社會的唯發展主義所引起的自然生態問題以及人類生存問題進行有力的揭露和深刻的反思之后,卡遜提出了著名的“人類社會正處于‘交叉口’的前瞻性警示”。她說:“現在,我們正站在兩條道路的交叉口上。這兩條道路完全不一樣,……我們長期以來一直行駛的這條道路使人容易錯認為是一條舒適的、平坦的超級公路,我們能在上面高速前進。實際上,在這條路的終點卻有災難等待著。這條路的另一條叉路……為我們提供了最后唯一的機會讓我們保住我們的地球。”[5]244在這里,卡遜所言的“舒適的、平坦的超級公路”意指的是唯發展主義主導的工業文明之路。而她所說的“另一條叉路”意指的是能夠“唯一”的“保住我們的地球”、超越工業文明的生態文明之路。這兩條道路有著實質性差別,前者訴求的是在資本主義制度和生產方式范圍內的對人與自然關系“合理的協調”之路,其根本目的在于維系和發展資本主義制度。而后者訴求的則是遵循“自然的自我調節”規律而達到動態的“自然平衡”的根本性社會變革之路,其目的是建立一種合理的社會制度。這一合理的社會制度應當充分體現生態公正原則。卡遜生態文化思想中包含著生態公正觀念,她說:“地球上的植物是生命大網絡的一部分,……如果我們還打算給后代留下自然界的生命氣息,就必須學會尊重這個精美細致但又十分脆弱的自然生命之網,以及網絡上的每一個連結”[5]53,因為“我們的后代未必樂意寬恕我們在精心呵護負擔著全部生命的自然界的完美方面所表現的過失”[5]11對他們的生存境況的破壞。在這里,卡遜實則強調要同時從同代人和后代人的生態利益的角度考慮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這顯然已經觸及生態公正的兩個基本維度:代內公正和代際公正。卡遜進而提出了她的生態發展觀:從制度層面保障和實現“自然平衡”的恢復和重建,使之可持續性地“對人有利”,最終實現“自然界之一部分”的人類社會內部人與人之間以及人與大自然的“其他生命”之間“一同生活”。
3.生態問題的思想文化根源之三:“控制自然”的價值理念
只要當代生態文化思想真實地起源于目前日趨尖銳并高度緊張的生態問題,只要它把對生態問題的積極應答理解為自己的根本任務,那么,當代生態文化思想就必然將人與自然基本關系問題設定為自己的理論前提。換句話說,生態問題除了科學技術直接根源、社會制度深層根源外,還有一個前提性的價值理念和意識形態根源。這就是近代主、客二分的認識論哲學與資本相結合形成的“控制自然”的價值理念。
在卡遜看來,“控制自然”的價值理念不過是工業社會中的人的“妄自尊大的想象產物”而已,這是因為“當人類向著他所宣告的征服大自然的目標前進時,他已寫下了一部令人痛心的破壞大自然的記錄,這種破壞不僅僅直接危害了人們所居住的大地,而且也危害了與人類共享大自然的其他生命”[5]73。對于由人的“妄自尊大的想象”造成的“破壞大自然的記錄”,卡遜做了具體的分析和說明,她說:人們在“控制自然”價值觀念的驅使下,憑借其豐富的想象力,出于娛樂的目的,對大自然進行強力壓制與扭曲,以滿足自身無盡的快樂欲望。如人們在其所建造牧場、修筑魚塘的騎射、垂釣中都能體會到這種快樂。她還指出,將人對大自然的強權與欲望結合起來是相當恐怖的事情,這種“結合”對自然環境的破壞力甚于經濟造成的破壞力,因為經濟剝削是有邊界的,而欲望是無限的,僅憑人的想象和意愿。特別是隨著現代大工業的機器轟鳴聲,人與自然和諧和統一的生態家園早已支離破碎,成為“碎片化”的存在。要言之,從表面上看,人類破壞的是大自然,實際上破壞的是自身賴以生存的家園。而家園的喪失意味著“控制自然”文化時代的終結。隨著生態文明代替工業文明,“控制自然”的價值觀念必然為“人與自然共生”的生態價值觀所代替。
卡遜在《寂靜的春天》中從人與自然關系的存在論向度闡釋了她的生態價值觀,這體現在她對“生物環鏈”生成和發展的具象描述中。她說:“這個環鏈從浮游生物的像塵土一樣微小的綠色細胞開始,通過很小的水蚤進入噬食浮游生物的魚體,而魚又被其他的魚、鳥、貂、浣熊所吃掉,這是一個從生命到生命的無窮的物質循環過程”[5]39,人的生命存在及其與自然的物質交換關系亦內在于這個“無窮的物質循環過程”。就此而言,這個“生物環鏈”既表達著生態學的客觀規律,同時又揭示了人的生態本性以及人與自然的生態關系。可以說,這也是新的生態文化建設所應訴求的實踐取向:基于存在論的生態文化建設要合乎人性、合乎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需要。這就凸顯以人之存在的“社會現實”視角觀照生態文化建構,這同時也規制著當代生態文化進一步發展的基本路向。
根據上述,卡遜所倡導的解構現代性文化及其負面效應而要建構的新的生態文化,是以“人與自然共生”的價值理念為基礎,以生態科技觀以及生態發展觀和生存方式為價值取向的一種文化形態。它表達的是一種經濟—社會發展觀、文化價值觀以及人的生存方式。從其內涵來看,它包括經濟、政治、精神文化、社會等四個方面的內容,這四個方面是內在關聯的有機整體,整體性——在“世界歷史意義”上的廣度和深度——是其基本品格。在人之存在的“社會現實”視角下,卡遜生態文化思想整體之于當今社會生態文化全面建設的借鑒意義和價值在于:經濟維度,要注重通過科學技術的開發和應用發展低碳經濟、循環經濟等生態型經濟,促進經濟的內涵式增長和可持續性發展,使生態文化建設立足于發達的科技前提和堅實的經濟基礎;政治維度,要公正合理地分配自然生態資源和社會經濟發展成果,正確處理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明確以政治維度為主要內容的社會關系建設是生態文化建設的重心;精神文化維度,要確立有機整體的生態文化價值觀和生存方式,正確處理生產、消費、需要與人的發展的關系,保證生態文化建設獲得持久的內在推動力;社會維度,要健全和完善生態法律制度和生態法規、政策,從制度層面規范人的生態行為并使之與生態發展相協調。這四個方面及其相互作用共同構成了生態文化建設的基本內容和具體路徑。其中,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建設即社會制度建設是生態文化建設的核心和關鍵。因為只有通過一定的社會制度,某種文化思想才能獲得現實的力量和根基,才能轉化為一種現實的人的生存狀況,并使自身持續性地發揮作用。作為發展中的社會主義中國,以社會關系建設為核心的生態文化建設的具體內容是:其一,明確以“民生建設”為基礎和核心的生態文化建設,這也是生態文化揚棄“現代性文化”,社會主義超越資本主義的“絕對必需的實際前提”(馬克思語)。唯有民生問題的切實解決,生態文化建設才具備現實的社會基礎和條件;其二,明確基于“生態公正”原則的生態制度和生態法規建設是生態文化建設的根本保障,從而使生態文化建設真正落到實處;其三,明確人的“生態美德”是生態文化建設的內在推動力和主體人格,從而為生態文化建設提供主體基礎。
從根本上說,當今社會的生態文化建設是人類社會文化揚棄和超越“現代性文化”的自我重建活動。這一活動的要旨在于解構“現代性文化”,重構豐盈而深刻的意義系統,這一意義系統的價值訴求除包含經濟的可持續增長外,還包括分配正義的實現、文化和人的現代化以及社會結構的變革。如此,人們才能獲得“詩意地棲居”的生存根基,生態文化也才能凸顯人之生存的詩意,在這種詩意的展現中,人類主體、個人自我的本真存在將獲得回歸與澄明,審美地生存。
[1]Jonathan Levin.On Ecocriticism (A Letter)[J].PMLA 114.5,Oct.1999:1098.
[2]Donald Worster.Nature’s Economy:A History of Ecological Ideas,Second Edition[M].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27.
[3]莫蘭.復雜思想:自覺的科學[M].陳一壯,等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5.
[4]莫斯科維奇.還自然之魅:對生態運動的思考[M].莊晨燕,等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5:47.
[5]卡遜.寂靜的春天[M].呂瑞蘭,等譯.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6]王諾.雷切爾·卡森的生態文學成就和生態哲學思想[J].國外文學,2002(2):94-100.
[7]科爾曼.生態政治:建設一個綠色社會[M].梅俊杰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2:32.
[責任編輯王銀娥張敏]
Yearning for Poetic Dwelling——Ecological Cultural Thoughts in Silent Spring
ZHOU Huai-hong
School of Marxism,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29, China)
Rachel Carson was a famous American ecological thinker and literator, the forerunner of environmental ideas and changed the course of the history.Her key thought was the ecological cultural thought and was reflected in one of her masterpieces, entitled Silent Spring.In this book, she put forward this thought, which was of significance in world history, by abandoning and surpassing the ideas of scientism, developmentalism and control of nature.Her ecological cultural thought was based on the ecology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ncept, ecology development concept and ecology value concept.She proposed that by the means of cultural paradigm reform, theory and practice of harmonious co-existence between human and nature should be promoted so as to achieve the goal of yearning for poetic dwelling and aesthetic survival, which was of great theoretical value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China i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ecological culture.
Rachel Carson; Silent Spring; ecological crisis; ecological culture; modernity culture
X24
A
1001-0300(2016)02-0056-05
2015-10-16
本文為遼寧省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重點項目:“社會現實視角下的西方馬克思主義哲學理論前沿探究”階段性成果(215AZX002)
周懷紅,女,遼寧丹東人,遼寧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法學博士,主要從事國外社會思潮和生態文明問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