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弘毅
二爨入書 雋永如詩
文/王弘毅

駱錦芳 碩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文藝美學、中國古代文學與詩學、比較詩學與比較美學。在省級以上刊物發表美學、文藝學、中國古代文學等方面論文50余篇,專著有《詩學批評與文化解讀》《楹聯文化研究》等。《外國文學的藝術發展史》獲省教委社會科學研究二等獎。多次舉辦書法個展。

說起駱錦芳先生的書法,字如其人。書風和他的詩人氣質頗為一致,自然灑脫,如行云流水。仔細讀來,卻感覺他的書法法度嚴謹,爨味十足。品過你總覺有一種脈脈的溫情,沉著雋永,意味深長。這其實和他幽默智慧的文人性情大有關聯。書法筆力沉穩,自然古雅,結體內斂而不張揚,線條含蓄而有風致,形質彬彬。深厚的學養于不經意間,已洋溢在字里行間了。所以,賞讀駱錦芳先生的書法,在你不知不覺的時候,書卷氣已經撲面而來。文人書法,這是個有趣的選題。它似乎有別于專業書家的書法,而是以凸現文人個性文化、注重趣味和書卷氣的一種書法。也許它的點劃還不夠精到,章法、筆墨也無刻意的安排和講究,但因為有了上述因素,字里行間也就意味盎然了;其實,這也是現今衍生出來的一種文化現象,書法家和文人居然也可以分家。而在過去,試想從王羲之到錢南園,還有哪位書家不是文人,又有幾位文人不擅書法呢?我國古時,能書不能文的雖然也有,但只能算是書匠,青史不留名。


遺憾的是,文人書法如今也愈來愈少,書法性情,也可以說是性情書法,即文人字中所體現出的書卷文化。文人書法,意趣性情為上,杜工部詩云:“由來意氣合,直取性情真。”陳獨秀也有“書法由來見性真”句,說的都是文人的稟性與氣質。書法不僅可見人的性格和氣度,還可見出人的學問和趣味。老話說“文如其人”或“字如其人”,若從性格的根本上來看,應該還是相符的。譬如:陳獨秀寫字大刀闊斧、恣肆汪洋;葉圣陶寫字卻橫平豎直、一筆不茍,這其中難道不是他們的性格所別?還有像王國維的法度謹嚴、梁漱溟的挺拔清健、周作人的古拙散澹、梁實秋的雋秀雅致……這些其實說到底,都是文人性情在書法上的自然流露。深厚的學養和詩人氣質,所以其書法中飄逸出清雅自然的書卷氣,也同樣是他人難以超越的。
說到駱先生的書法,就應該屬于是“小眾”藝術。如果讓一位完全沒有受過書法藝術熏陶的讀者或是初入門道的愛好者來看,是很難品味出其“碑帖交融、天趣盎然”之美的。盡管許多專家可以從他的書法中看出,對魏晉六朝的碑帖下過相當的工夫,行筆受鐘繇、二王的影響,結體中則可窺見《二爨》的氣象等等,但大眾的審美往往是顧不了那么多的。應該說除了他的弟子們,市面上幾乎見不著他的東西。
當然,學識淵博、率性通脫的駱先生,并沒有以書家自稱,他雖工詩擅書,但他卻將寫字和做詩都作為是抒寫自己胸臆的一種方式。他生于云南陸良, 愛讀史,愛寫詩。在大學里,學問做得風風火火,教書教得一堆粉絲。在我們所看到的他書法墨跡中,其大多乃是行草書以及一些帶有行書筆意的魏碑。他的書法,看似稚拙隨意、落拓無羈,實質卻透露出超逸絕俗、質樸自然的真氣。其線條如老樹枯藤,或藏或露,欹正相倚,時徐時疾。我想,若無沉蘊的學者素養、曠達的詩人氣質、深厚的筆墨功夫,是斷難達到如此高遠意境的。書法很養眼,字寫得輕松、隨意、這種字一般人是寫不好的,看似容易,其實蘊含了很多南碑的要素,可以知道其書法功底極深厚,不像如今有些老兄,半桶水,淌得很,字寫得一般,可氣派大不凡,口土狂言,號稱世界名人,暴發了,走在路上三搖四擺,眼睛朝天,看見窮朋友,臉上繃漿糊,好像陌路人,王顧左右而言它,看見有錢人,像塊吸鐵石,瞇花又眼笑,拿出名片官銜長長一排字,像是電影片尾的廣告贊助,若要請他“墨寶”獅子大開口,潤筆動輒每平方多少多少元,圈外人聽到還以為此君是房屋中介在賣高檔別墅!買不起的人是否可以銀行貸款?說實話,這種所謂書法送給你,你也不會把它當回事嘛。

當然,若是從更高的要求或者所謂大師的標準來看,駱錦芳先生的書法藝術也有不足和遺憾,比如他的創造多于繼承,他的出新多于入古,而在風格上,似又有些草率之嫌……但是,文人書法,性情至上,這里還是借用陳獨秀的一句詩:“書法由來見性真”,只要是性情流露,率真而為,就必有其可讀可觀之處。至于大家與否,那就不是我這小文所討論的話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