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妞, 徐菊華, 張 濤
(南通大學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江蘇 南通 226001,334647071@qq.com)
?
對不孕癥夫婦開展生殖倫理教育和培訓的探討*
張妞, 徐菊華, 張濤**
(南通大學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江蘇南通226001,334647071@qq.com)
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的規范發展,不僅僅取決于生殖技術從業人員的倫理意識、有力的制度保障和完備的監管體系,同時還依賴于不孕癥夫婦的良好的倫理意識。對不孕癥夫婦進行生殖倫理知識的普及,培育他們的倫理意識,是人類輔助生殖技術規范發展不容忽視的問題,也是解決人類輔助生殖技術倫理問題的一個有效途徑。
輔助生殖;倫理問題;倫理教育;規范發展
從1978年世界上第一例試管嬰兒路易絲·布朗(Louise Brown)出生至今,一系列的輔助生殖技術的衍生技術相繼應用于臨床,ART技術的迅猛發展,對不孕癥問題的解決和人口質量的提升具有積極的意義,其價值已經得到社會的普遍肯定。但ART的應用與研究涉及一系列倫理問題和難題[1]。如何解決人類輔助生殖技術帶來的倫理、社會和法律問題,使人類輔助生殖技術規范、良性的發展,也成為學術界爭論的熱點問題。如提高技術從業人員的道德責任意識;制定各項輔助生殖條例和法律法規,強化監督管理機制;設立輔助生殖倫理委員會,對輔助生殖技術研究的道德評判與輿論監督;實行嚴格的審批準入制度等。但是,不孕癥夫婦作為該項技術的參與者,對輔助生殖倫理的認知程度,是人類輔助生殖技術規范發展中不容忽視的問題,對不孕癥夫婦進行生殖倫理知識的普及,培育他們的倫理意識,也是解決人類輔助生殖技術倫理問題的一個有效途徑。
1.1不孕癥患者的增多與醫學倫理意識的缺失
不孕不育癥是臨床上的常見病和多發病,嚴重影響到夫妻雙方的身心健康。《中國不孕不育現狀調查報告》顯示:我國平均每8對夫妻中就有一對遭遇生育困境,而且不能生育的夫妻呈年輕化的趨勢。不孕不育人群比例從20世紀70年代的1%~7%,上升至今天的10%~15%,三十年的時間增長了10倍左右。WHO預測,繼心血管病和腫瘤之后,不孕不育將成為威脅人類健康的第三大疾病。 ART技術的發展,無疑在給不孕癥夫婦帶來了希望的同時,也給接受輔助生殖的不孕癥患者提供了更多的選擇空間,他們認為只要接受治療就能懷孕,甚至想通過輔助生殖技術懷雙胞胎甚至多胞胎,而有些醫療機構在利益的驅動下,也會迎合患者,借此獲取利益和更高的回報。2010年,引起廣泛關注的廣州八胞胎事件,無疑給我們的輔助生殖技術敲響了警鐘。一對婚后多年未孕的夫妻,借助試管嬰兒技術孕育的8個胚胎竟然全部成功,求子心切的夫婦決定將8個孩子全部生下來。他們找來兩位代孕媽媽,再加上自身共三人受孕,十個月后先后誕下4男4女八胞胎。這種做法,不僅違背了國家的人口政策,違背自然規律,也嚴重違背了醫學倫理原則。
一方面是不孕不育患者的不斷攀升,另一方面是不孕癥患者醫學倫理意識的缺失。一項“接受供精輔助生殖技術治療夫婦知情同意與生育倫理知識的調查研究”表明:對供精人工授精技術治療有比較充分的知情,但僅有75%的對象知道ART后代可能發生出生缺陷[3]。在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的臨床應用涉及的患者越來越多的情況下,對接受輔助生殖技術的不孕癥夫婦進行倫理知識的教育和培訓是非常必要的。
1.2貫徹國家法律法規的需要
原衛生部在《人類輔助生殖技術和人類精子庫倫理原則》中明確規定:生殖醫學倫理委員會應開展生殖醫學倫理宣傳教育[4]。這是法律法規對倫理委員會所要求的基本任務之一。對生殖醫學倫理宣傳教育的對象不僅僅是輔助生殖技術從業人員,而應包括醫務人員和患者兩大人群。但是,我們在臨床中往往只強調對ART從業人員進行倫理教育,忽視患者的倫理教育。如果我們在對ART從業人員進行倫理教育的同時,能同時加強對不孕癥患者的醫學常識、倫理問題和相關法規等內容的宣傳教育,使他們對輔助生殖技術有更加理性和客觀的認識,使其能夠正確維護自己的權利,能夠正確認識自己選擇輔助生殖技術的治療價值,能夠擔負起自己選擇輔助生殖治療的后果,使醫患雙方在ART實施過程中,達成相對一致的價值觀,不僅能夠減少輔助生殖技術帶來的一系列倫理、社會問題,更有助于促進和諧醫患關系的建立。
在不孕不育癥日趨攀升的同時,呈現的是不孕癥患者對輔助生殖技術的專業渠道和對生殖健康知識認知的嚴重缺乏。不孕不育專科(醫院)在中國城鄉遍地開花,各類虛假和夸大不孕不育治療效果的宣傳廣告隨處可見。加之很多的不孕癥患者對生殖健康的知識知之甚少,不要說是受教育程度偏低的農村偏遠患者,就連受過高等教育的不孕癥患者,他們的生殖健康知識也很匱乏。為了尋找正確的治療途徑,他們走了很多的彎路,有的甚至延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
ART技術的發展,給無數不孕癥夫婦帶來了新的希望也引發了一系列的倫理和社會問題:卵子、精子、受精卵、胚胎商業化問題;代孕問題;ART技術的應用導致人類倫理關系的混亂;ART技術的濫用等。為安全、有效、合理地實施人類輔助生殖技術,保障個人、家庭以及后代的健康和利益,維護社會公益,2003年衛生部頒布的《人類輔助生殖技術和人類精子庫倫理原則》明確規定,我國生殖倫理有七大原則:有利于患者的原則、知情同意原則、保護后代原則、社會公益原則、保密原則、嚴防商業化原則和倫理監督原則。這些倫理原則基本可以涵蓋人類輔助生殖領域已知的倫理爭議。按照《原則》規定,不孕癥夫婦在接受輔助生殖技術服務時,醫療機構和ART從業人員有義務在貫徹知情同意的過程中,將以上七個原則所涉及的內容進行告之。面對不育癥患者這個醫療信息缺乏、自我保護意識薄弱的弱勢群體,我們往往強調ART技術從業人員應承擔更多的道德責任,所以,對ART技術從業人員,實行先進行倫理培訓再上崗的工作制度,而對患者一方則強調的較少。一項對患者倫理原則認知情況的調查顯示:患者在涉及以上七個原則的9個問題的回答中,回答的正確率偏低,有6個問題的答題正確率不超過50%[5]。隨著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使得“科學無禁區”“技術至上”等觀念甚囂塵上,然而,科學技術的負面效應日益彰顯,這就使得我們在輔助生殖技術的研究和開展中必須貫徹這七大原則,提高患者對生殖倫理原則的認知,只有這樣,才能使其向著有利于人類的方向發展。
4.1輔助生殖技術對婚姻家庭關系的沖擊
我們常常把孩子比作愛情的結晶,自古以來,生兒育女是婚姻與愛情結合的完美體現,生育子女對于保持家庭結構的穩定性具有非常重要作用。正如美國學者亨利·蒲爾曾所說:“婚姻是一男一女為了共同的利益而自愿終身結合、互為伴侶、彼此提供性的滿足和經濟上的幫助以及生男育女的契約。”[6]我國社會學家李銀河也曾說:“婚姻是一個核心家庭的發起儀式,生育則延續這個家庭。” 中國是一個封建家族傳統觀念很強的國家,古人云:“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不論社會怎么發展,都擺脫不了這種傳統思想觀念的束縛。當遭遇懷孕困難或不孕時,家庭關系(婆媳關系、夫妻關系)就變得更加敏感和脆弱,對不孕癥夫婦進行家庭倫理教育,有利于緩解由于不孕帶來的家庭關系的緊張,對不孕癥夫婦提供強大的社會支持系統,緩解焦慮、抑郁、緊張等心理問題,提高受孕率。大力宣傳“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才是符合道德”的觀念,使人們盡力地追求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 不僅是思想觀念的進步,更是社會的進步。
4.2生殖技術的應用對人倫關系的挑戰
在我國以父子人倫為主軸的傳統社會,家庭倫理更加注重血緣親子關系。而輔助生殖技術中的異源人工授精和體外受精由于外源基因的侵入切斷了生兒育女與婚姻的聯系,割斷了親代和子代之間的血緣紐帶,使傳統的性愛和一夫一妻制的核心家庭瀕臨危險,從而對婚姻家庭的價值產生懷疑[7]。根據輔助生殖技術所采用的精子和卵子以及植入子宮的多種可能性,決定了由輔助生殖技術產生的父母身份更加復雜。母親可分為:遺傳母親、孕育母親、養育母親三種,三者合一則稱為“完全母親”。父親則可分為遺傳父親、養育父親,兩者合一者稱為“完全父親”。第三者的遺傳物質進入家庭,打破了傳統的雙血親家庭,使遺傳的道德觀念受到強烈沖擊。誰才是孩子真正的父母?誰對出生的孩子具有道德和法律上的權利和義務?一對不孕癥夫婦,歷經千辛萬苦,通過試管嬰兒獲得自己的孩子,但是離婚后,爸爸認定孩子是人工授精之子,與自己無血緣關系,因此提出離婚后拒絕承擔孩子的撫養費。雖然多數國家(包括)我國的立法都肯定“養育父母”的合法地位,在法律上主張遵循撫養——贍養的原則確認養育父母為真正的父母。但是,由于受到傳統觀念的影響,即親子之間的生物學聯系,僅僅根據是否提供遺傳物質來確定父母的身份。如果傳統觀念不變,就容易使親子關系遭到破壞,造成家庭結構的不穩定。對此,“我們應突破生物——遺傳的傳統觀念,按現行法律的撫養——贍養原則來判定親子關系[8]。”事實上,“親子關系是通過長期養育行為建立的,養育比提供遺傳物質更重要。一個不育父母與用供體人工授精出生的兒女的關系在道德上和法律上應該同一個可育父親與自然出生的兒女的關系完全一樣看待[9]。”
5.1社會層面
通過報刊、廣播、電視和網絡等社會傳媒,加強公眾對生殖知識、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相關倫理和法律法規的宣傳,使不孕癥夫婦樹立正確的就醫觀,提供正確的就醫途徑,嚴厲打擊夸大治療效果、誤導患者就診的不孕不育廣告,讓患者得到正確、真實的輔助生殖技術相關信息知識,而不是受到虛假的、夸張的信息影響,在社會層面提升知曉度,為該項技術健康有序地開展營造良好的社會環境。
5.2醫院層面
生殖機構開設輔助生殖技術知識展覽廳或宣傳欄,對來院就診的患者進行輔助生殖技術的科普宣教。一般情況下患者在就診等待期間身心處于較為放松的狀態,容易理解接受知識,以后在真正需要接受某些輔助生殖技術時,再通過醫生的介紹和答疑,對一部分文化程度較高的患者來說對輔助生殖技術相關信息知識的認知理解的效果會得到很大的提高。醫療機構定期向有需要的患者舉辦輔助生殖技術相關信息講座,這樣可以提高患者的知情理解能力。
5.3個體層面
在生殖機構設置咨詢電話或電子郵件給予解答,對患者碰到的倫理困惑進行解答,利于患者在獲知真實而充分的信息前提下自主決定醫療需求,保障患者權益,促進醫患關系。
對于人類輔助生殖技術帶來的一系列的倫理問題和難題,我們不僅要求助于科研技術人員的倫理意識,有力的制度保障和完備的監管體系這些外因來起作用,更要通過對不孕癥夫婦進行倫理知識的普及,使他們做出合乎倫理的選擇和行為這一內因來解決。
[1]張麗珠.輔助生殖技術進展及存在的問題[J].中國實用婦科與產科雜志, 2001,17(1):1-3.
[3]宋革,王奇玲,陸艷華,等.接受供精輔助生殖技術治療夫婦知情同意與生育倫理知識調查研究[J].國際生殖健康/計劃生育雜志,2012,31(1):35-37.
[4]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人類輔助生殖技術和人類精子庫倫理原則[Z]. 2003.
[5]董政軍.上海地區醫患雙方輔助生殖技術倫理認知的調查分析[D].上海:復旦大學,2010.
[6]呂國強.生與死:法律探索[M].上海:上海社科出版社, 1991:30.
[7]郭自力.生物醫學的法律和倫理問題[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2:212.
[8]應鋒,王建華,徐華偉.實施輔助生殖技術的倫理問題與原則[J].中國醫學倫理學,2001(5): 26-27.
[9]康均心.人類生死與刑事法律改革[M].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 2005:67.
〔修回日期2016-08-24〕
〔編輯李丹霞〕
Discussion on the Education and Training of Reproductive Ethics for Infertile Couples
ZHANGNiu,XUJuhua,ZHANGTao
(EthicsCommitteeofHospitalAffiliatedtoNantongUniversity,Nantong226001,China,E-mail: 334647071@qq.com)
Normative development of human assisted reproduction technology not only depends on ethics consciousness of the employee, effective system guarantee and perfect supervision system but also depends on ethics consciousness of infertile couples. Popularizing the knowledge of reproductive ethics for infertile couples and fostering their ethics consciousness is a vital problem of normative development of human assisted reproduction technology and an effective way to solve the ethical issues of human assisted reproduction technology.
Assisted Reproduction; Ethical Issues; Ethical Education;Normative Development
10.12026/j.issn.1001-8565.2016.05.33
江蘇省衛計委婦幼保健協會"江蘇省醫療機構生殖醫學倫理委員會運行狀況研究"(項目編號: FYX201502)
R-052
A
1001-8565(2016)05-0839-03
2016-07-27〕
**通信作者,E-mail:ntdxzhangt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