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策
報告文學的戰斗性
文/張策
著名女作家丁玲,當年在延安曾被毛澤東主席贊譽為“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將軍”。想這文武之間的轉變,當然有諸多思想與環境上的因素促成。在丁玲的文學創作上,由寫小說轉向寫報告文學,恐怕也是標志之一,是變化的緣由,也是變化的結果。據統計,丁玲在延安,寫了大量反映根據地軍民生活的報告文學和新聞通訊,僅自1942年到1945年間,她發表的這類作品就達12篇之多。毛主席曾致信祝賀她展現了“新的寫作作風”。
由此可見,報告文學這種文體,在人們眼中是蘊含著“武”的意義的,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具有戰斗性。延安時期的丁玲并沒有上戰場,但她的報告文學創作,儼然是一位“武將軍”手中的有力武器。毛澤東曾詩曰:“纖筆一枝誰與似,三千毛瑟精兵”。
關于報告文學的定義,最簡潔的是:“運用文學藝術形式,真實反映社會生活事件和人物活動的一種文學體裁,兼有文學性、新聞性和政論性三種特點”。報告文學的戰斗性,當然來自于它的真實,來自它對于事件和人物真實的刻畫和反映,進而展開的深刻思考和剖析,也就是其新聞性和政論性特點的體現。曾經被選入中學教材的報告文學名篇、夏衍先生的《包身工》,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作品。它對當年上海資本家對包身工的殘酷剝削壓榨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批判,文中塑造的女工“蘆柴棒”形象,也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個典型。很多讀者就是通過這篇作品,才認識了什么是階級壓迫的。丁玲的報告文學創作也是如此。她在延安深入生活,寫戰士,寫農民,寫共產黨領導下的新生活、新氣象。對于她自己來說,新的創作形式也使她有了一種新的認識境界,從“文小姐”到“武將軍”,其創作的轉變首先是思想認識上的升華。
回顧新中國的報告文學創作,戰斗性的特征非常明顯。從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為了六十一個階級兄弟》《小丫扛大旗》《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到后來的《哥德巴赫猜想》《揚眉劍出鞘》《“馬家軍”調查》《落淚是金》《“希望工程”紀實》,等等,無不緊緊扣著時代的脈搏。報告文學恰如一柄解剖社會、解剖人生的手術刀,切開的是表層的現象,展現的是真實的內涵,或歌頌,或批判,或做深刻的剖析和思考。報告文學為我們展開著逼真的社會畫卷。
公安題材報告文學始終是中國報告文學中重要的一部分。遠的不說,近年來的《“獵狐”行動》《泣血長城》《“清網”行動》,直至去年的《國之盾》,都是產生了良好社會影響的公安題材報告文學精品,都具備我們前面所說的“文學性、新聞性和政論性”的突出特點。特別是以眾多公安英烈事跡為人物主線、全景式謳歌公安戰線英雄業績的《國之盾》,讀來令人熱血沸騰,潸然淚下,確實是一部難得的優秀報告文學作品。作者蔣巍老師自稱這是自己“流淚最多的一次寫作”,說自己由這部書的創作過程而徹底改變了對人民警察的印象。此言確實不虛,我曾多次目睹他在談到這部書時的哽咽。報告文學的魅力由此可見一斑。
《人民文學》有一個欄目叫“非虛構”。“非虛構”這個詞,乃舶來品,大概產生于20世紀中葉的美國。“非虛構”和報告文學是什么關系?文學界曾有爭論。著名文學評論家雷達先生說:非虛構“與以‘重大事件’為中心的新聞式寫作和以‘時代報告’重大題材為主的‘報告文學’之間的差異在于,發現、見證、記錄那些被時代洪流所遮蔽的暗流涌動”。細細體味這段話,覺得所謂“非虛構”仍然具備“文學性、新聞性和政論性”的特點,只是要向社會更深處探尋。
近日李迪先生的《警官王快樂》作品研討會在無錫舉行,這部把筆觸放到市井之中的作品,倒是有著“非虛構”的某些神采。在幽默、快樂的故事中,體裁的戰斗性仍然閃動著一線靈光。
(本文作者系全國公安文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