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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共同犯罪刑事立法政策

2016-02-12 03:39:47榮曉紅
浙江警察學院學報 2016年3期

□榮曉紅

(最高人民檢察院,北京 1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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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共同犯罪刑事立法政策

□榮曉紅

(最高人民檢察院,北京100726)

摘要:共同犯罪在現實生活中經常發生,危害嚴重,影響惡劣。共同犯罪涉及到的理論問題很多,特別是共同犯罪的犯罪論中的熱點、難點問題既多又細。完善整治共同犯罪的刑事立法政策,應從“主體間”走向“單方化”,立法做到精細化和科學化;明確對非共同犯罪行為的處置;明確規定與共同犯罪相關聯的共犯形態和其他有害行為;正確認識共犯與正犯的關系,重視對正犯的打擊;全面厘清共同犯罪與身份的各種關系,正確處置與身份有關系的各種共同犯罪;正確區分共同犯罪與單獨犯罪、罪與非罪,保證對共同犯罪的精確打擊;正確認識新型共同犯罪適用中的法律問題,有效打擊新型共同犯罪。

關鍵詞:共同犯罪;刑事立法政策;熱點、難點問題

共同犯罪不僅危害嚴重、影響惡劣,而且單就刑法學意義上的理論范疇來講,它在犯罪論領域中熱點、難點問題很多很細,每個理論支點或節點上所形成的學術研究成果都很豐富,我們應全面系統地認真思考這些問題,全面科學地理清共同犯罪的刑事立法政策,以保證對共同犯罪進行精準打擊和有效預防。

一、對共同犯罪的犯罪論熱點、難點問題的思考

關于共同犯罪的犯罪論問題,學界對共同犯罪完成形態的形式論、未完成形態、一罪數罪形態、共同犯罪與因果關系、共同犯罪與認識錯誤、共同犯罪與數額問題的論述,基本上是以傳統刑法學犯罪論理論邏輯和知識體系為指導,結合共同犯罪的具體特點展開論述的,并且這種論述迄今為止在我國學界還是屬于通說,占主導地位,筆者不再加以論述。我國學界目前關于共同犯罪的犯罪論討論較多的問題包括共同犯罪的本質、共同犯罪的成立范圍、共犯性質、共同犯罪與身份、共犯因果性應用、新出現共同犯罪適用中的法律,其中,前三個問題屬于共同犯罪的犯罪論基礎理論問題,后三個問題則屬于共同犯罪的犯罪論應用理論問題。

(一)對共同犯罪本質論爭的思考。在中外刑法學說中,關于共同犯罪應當具有什么樣的形式(即共同犯罪的本質),主要有犯罪共同說、共同意思主體說、行為共同說和修正行為共同說四種主張。

犯罪共同說強調犯罪構成要件對犯罪的定型作用,主張共同犯罪就是共同犯罪人實施的符合一定犯罪構成要件的犯罪,多人參與實施的犯罪,只有各個犯罪人實施相同犯罪時,才可能成立共同犯罪,其中又分為完全犯罪共同說和部分犯罪共同說。完全犯罪共同說主張,多人參與實施的犯罪要成立共同犯罪,不僅要求犯罪人實施的行為相同,還要求各犯罪人觸犯的罪名也相同,即數人實施的犯罪必須完全一樣才成立共同犯罪,即“數人一罪”。[1]該說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共同犯罪的實質合理性,即該說主張成立共同犯罪要求犯罪人具有相同的犯罪故意,犯罪人彼此有犯罪意思的聯系與溝通,犯罪人之間的犯罪意思相互促進,犯罪人所實施的行為法律性質上要完全一致,這種行為在功能上相互增強,在作用上彼此彌補,在方式上互相配合,從而結合成為一個犯罪有機整體。這些是該說的合理之處。但學界有人認為,該說的不足是縮小了共同犯罪的成立范圍,使得具備共同犯罪實質合理性的多人實施的犯罪,因不具備該說堅持的形式要件而不成立共同犯罪,因而該說不具有徹底的合理性。[2]部分犯罪共同說主張,“將共同實行之‘特定之犯罪’理解為‘構成要件重疊部分’,即便為不同犯罪,若有共同構成要件重疊部分,則于此限度內肯定共同正犯之成立。”[3]我國學界有人認為,該說認識到了具有不同犯罪故意的犯罪參與人共同實施犯罪時,犯罪參與人之間行為功能的相互增強性和行為作用的相互補充性,認識到犯罪參與人犯罪意思之間的相互溝通性,從而承認在重合范圍內成立共同犯罪,這在立論上體現了共同犯罪實質合理性的要求,但是,部分犯罪共同說仍然存在涵括性不足的問題,不能將所有應當納入刑法的共犯現象涵括入刑法學意義上的共同犯罪,受該說成立共同犯罪的條件限制,部分符合共同犯罪實質合理性的共同犯罪現象不能作為刑法論上的共同犯罪處理,同時,還可能產生重罪輕責、罪責失衡的后果,因為根據部分犯罪共同說,對超出共同故意部分的犯罪,得以單獨正犯處理,而單獨正犯的刑事責任是輕于共同犯罪中正犯的刑事責任的,這就違背了對共同犯罪應當從重追究刑事責任的實質合理性要求而使罪責失衡,因此,該說不是科學、合理的共同犯罪本質說。[4]

共同意思主體說主張,只要犯罪人之間具有共同犯罪的犯罪故意和犯罪目的,為實施犯罪進行了謀劃,主觀上存在相互利用和補充的意圖,哪怕只有其中一人實施了犯罪,其他沒有著手實行犯罪的人也得承擔共同犯罪的刑事責任。[5]該說最初是為了解決參與共謀而沒有著手實行犯罪的“共謀共同正犯”問題而提出,其不足之處是明顯的,因為,共同正犯是指兩人以上共同實行犯罪,不僅有共同實行的意思,還得有共同實行的行為,只有共同實行的意思,顯然是難以被認為是共同正犯;其次,犯罪參與人之間存在主觀犯罪意思的相互促進關系,并不必然以具有相同的犯罪故意和犯罪目的為限,當犯罪人之間不具相同犯罪故意和犯罪目的時,仍然可能產生犯罪意思相互促進的效果,可見,共同意思主體說可能使共同犯罪的范圍過小,所以,該說難以成為合理的共犯本質說。

行為共同說在其產生和發展過程中先后經歷了主觀主義行為共同說階段和客觀主義行為共同說階段。在行為共同說看來,共同犯罪實質上就是“數人數罪”,對犯罪參與人而言,共犯本質上屬于單獨犯罪,只不過該單獨犯罪利用了其他犯罪參與人的行為罷了。主觀主義行為共同說主張,應將犯罪理解為惡性表征,成立共同犯罪只要有共同惡性表征行為即可,不同犯罪之間完全可能成立共同犯罪。[6]我國學界也有人持相同的主張。[7]客觀主義行為共同說主張,只要犯罪人各自實施的犯罪在其構成要件的重要部分是共同的,即可成立共同犯罪。[8]今天學界所談及的行為共同說,一般均指客觀主義行為共同說。我國學界有人認為,客觀主義行為共同說雖然彌補了犯罪共同說將共同犯罪限制于共同犯罪觸犯罪名完全相同或者觸犯罪名間具有包容關系而使得共同犯罪范圍過窄的不足,將共同犯罪行為觸犯的不是同一罪名或所觸犯的罪名間不存在包容關系,但在犯罪行為方面存在助益,在犯罪人之間存在犯罪意思促進關系的共同犯罪形態納入規范意義上的共同犯罪中,使得共同犯罪范圍得以合理擴大,體現了共同犯罪實質合理性的要求,[9]但是該說是與德、日三階層犯罪構成論一脈相承的。按照德、日三階層犯罪構成理論,犯罪罪過和犯罪行為是分開評價的,過失犯罪也存在犯罪行為或非罪行為的實行行為,因此,構成要件的行為共同說完全可能肯定“過失的共同正犯”,而這有違我國刑法規定,因此該說作為共同犯罪本質說也是不合理的。

修正行為共同說主張,對客觀主義行為共同說進行修正,在客觀主義行為共同說中增添犯罪人相互促進的主觀意思內容。當犯罪人之間具有犯罪意思的溝通,犯罪行為之間具有相互助益的關系時,就可認定為刑法意義上的共同犯罪。[10]該說雖然較好地體現了共同犯罪實質合理性的要求,但也存在不足之處,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主張行為人之間持有的犯罪故意心理內容不一定相同,可以是不同的犯罪故意內容;第二,主張犯罪人實施的犯罪行為的法律性質并不一定完全相同,不同性質的犯罪行為,只要具有客觀助益關系,均可成立共同犯罪。因此,該說也不能成為共同犯罪本質說的合理學說。

站在我國刑法學立場上看待以上諸說不難發現,犯罪共同說、共同意思主體說、行為共同說和修正行為共同說都不同程度地拉大了共同犯罪的范圍。那么,如何科學地認識共同犯罪的本質呢?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幾個方面來認識。

第一,應明確認識共同犯罪形式合理性與實質合理性對應關系的單向性,即構成共同犯罪的犯罪行為在犯罪行為方面存在助益關系、在犯罪人之間存在犯罪意思促進關系,行為的整體危害性嚴重,行為人的主觀惡性、人身危險性大,體現了共同犯罪的實質合理性,但反過來,體現犯罪行為助益關系、行為人犯罪意思促進關系的犯罪行為或有害行為,就不一定是共同犯罪行為,而可能是故意同時犯、過失同時犯、混合罪過同時犯,或者是前構成要件、前法律的惡性表征行為,或者是單純的“共謀行為”。

第二,應立足我國刑法現有規定,扎根我國司法實踐,立足當前,著眼長遠,全面、正確地理解共同犯罪實質合理性的內涵。共同犯罪實質合理性包括兩個方面,即犯罪行為上的助益性和犯罪人主觀上犯罪意思的促進性,其中,犯罪行為上的助益性的核心內涵應該是犯罪行為性質完全相同或者行為直接間接指向同一危害后果而交織在一起,行為之間存在指導、添加、補充的助益關系,行為性質不完全相同或者不是指向同一危害后果,都不是共同犯罪,而只可能是同時犯。犯罪人主觀上犯罪意思的促進性的內涵包括罪過的內容、形式和行為目的是否相同。罪過的內容,應該是共同直接或間接地指向同一種犯罪行為及其危害結果。罪過的形式,根據我國現行法律規定,只能是故意,由于還要具備犯罪目的,所以,一般均認為罪過的形式只能是直接故意,這在簡單的共同犯罪中是正確的,即實行犯和共同實行犯在主觀上必須都是直接故意,才能促進,行為上才能實現助益,但是,從現實生活中共同犯罪發生的真實情況看,在有分工的復雜共同犯罪中,教唆犯、幫助犯與實行犯的罪過形式除了都是直接故意外,還可以是間接故意或對危害后果有認識的過于自信過失與直接故意的搭配。行為人行為的目的既可以是犯罪目的,也可以是其他非犯罪的行為目的,行為人正是基于這樣的罪過和行為目的,實現了主觀上的相互影響、相互作用或對實行行為客觀上產生了支持、推動作用,實現著對行為上的助益,不同的只是促進的程度不一樣。如果行為主觀上不存在促進性,即使針對同一個犯罪對象實施了性質完全相同的犯罪行為,那也不構成共同犯罪,只能是各種形式的同時犯。

第三,要正確區分犯罪學意義上共同犯罪與刑法學意義上的共同犯罪。從犯罪學理論上講,所有同時發生的、針對同一對象實施的有聯系的惡害行為,無論行為法律性質是否相同,無論是實行行為還是惡性表征行為或單純的“共謀行為”,都是共同犯罪。刑法學意義上的共同犯罪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即行為上具有助益關系、行為人犯罪意思上具有促進關系的共同犯罪。犯罪學意義上的共同犯罪,強調行為惡害、行為人主觀惡性和人身危險性的事實,而刑法學意義上的共同犯罪,則更多地強調惡害行為構成要件上的規范化,即客觀方面具有符合構成要件(包括總則或分則規定的)的共同行為,行為之間具有助益關系,主觀上具有共同的犯罪意思,或者共同指向同一危害結果,行為人之間具有犯罪意思的促進關系。

第四,要認識到簡單共同犯罪中主體參與的“主體間”思維的不足,不斷走向各種共同犯罪中主體參與的“單方化”。學界現有的共同犯罪本質論都是以沒有分工的具有共同正犯關系的簡單共同犯罪為立論背景的,這就很難擺脫傳統的“共同犯罪關系”“共同關系”“主從關系”的共同犯罪論思維慣性,僅從各種主體參與共同犯罪的“單方化”角度思考、定位共同犯罪的本質,得出的結論難免具有片面性、靜止性。

第五,要充分認識到不同的犯罪構成理論對犯罪本質論的指導作用和影響。德、日三階層犯罪構成理論和前蘇聯、我國的四要件犯罪構成理論產生于不同的歷史背景,為各自國家刑法學研究和司法機關科學辦案提供了不同的但又都是積極的思維進路,在各自國家刑法學中的犯罪論形成和發展中都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應該說,兩種犯罪構成理論各有利弊。外國的共同犯罪本質論與三階層犯罪構成理論緊密相聯,將構成要件符合性與主觀罪責分階段評價,是外國三階層犯罪構成論對其共同犯罪本質論的一大理論支配點,這就難免使客觀主義行為共同說的共同犯罪本質論將共同過失行為也作為共同犯罪進行評價,這在我國刑法學中是不允許的,因為我國四要件犯罪構成理論指導下的共同犯罪本質論,要揭示的是共同罪過支配下符合分則或總則構成要件的共同行為,共同罪過和共同的構成要件行為是一次性同時考慮進去的,不給罪過單獨進入共同犯罪論留下理論缺口。

基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我國的共同犯罪本質論應該建立在嚴格的主客觀統一理論基礎之上,即將犯罪人主觀上犯罪意思的促進關系和客觀上符合構成要件的行為的助益關系一同考察、一同設計、一并涵括,認為行為人處于相同、相鄰、相關的犯罪意思(犯罪目的、行為目的可能不一樣),實施符合構成要件的相同性質的犯罪行為或指向同一危害結果的行為,行為實行者之間或行為參與者與行為實行者之間成立共同犯罪。

(二)對共同犯罪成立范圍的思考。我國學界對共同犯罪成立范圍的研討主要包括對共同犯罪本罪成立范圍的研討和對共同犯罪延伸犯罪成立共同犯罪范圍的研討。就前者而言,學界通說將共同犯罪本罪成立范圍分為行為主體的適格性、罪過的限定性和犯罪行為指向的同一性三個問題展開論述,其中,關于行為主體的適格性,學界通說認為,只有兩個以上合格行為人才可以構成共同犯罪,即只有兩個以上達到刑事責任年齡、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自然人或依法成立的單位(法人),才能構成共同犯罪。關于罪過的限定性,學界通說認為共同犯罪僅限于共同故意犯罪,共同過失犯罪不以共同犯罪論處,屬于同時犯(即過失同時犯);只有事實上因果關系而無犯罪意思溝通或聯絡的片面共同犯罪(如片面幫助犯、片面正犯)也不構成共同犯罪。關于犯罪行為指向的同一性,學界通說認為,共同犯罪人所實施的犯罪行為必須指向同一犯罪,才成立共同犯罪,不是指向同一犯罪的,不成立共同犯罪。可見,在共同犯罪本罪成立標準上,我國學界通說實際上是堅持了前述“完全犯罪共同說”觀點的。

就共同犯罪延伸犯罪成立共同犯罪范圍的研討,主要表現在對共同犯罪中實行犯結果加重犯問題、共同犯罪過限問題和共同犯罪轉化犯問題的爭論上。關于共同犯罪實行犯結果加重犯問題,學界對于其他實行犯乃至其他共犯與造成加重處罰結果的部分實行犯是否構成加重結果犯的共同犯罪,都持否定意見。[11]關于共同犯罪過限問題的論爭,學界普遍認為,共同犯罪中的過限犯是指在共同犯罪實施過程中,實行犯故意或過失地實施了超出共同故意范圍之外具有不同性質但卻沒有密切聯系、不具有附隨性的犯罪行為的一種犯罪形態,是實質上的數罪。[12]共同犯罪過限常見的分為故意過限和過失過限、單獨過限和共同過限。單獨故意過限、單獨過失過限和共同過失過限,都不構成過限犯的共同犯罪,只有共同故意過限,才構成過限犯的共同犯罪,它與基本犯罪共同犯罪一起,構成共同犯罪的數罪,對犯罪人按照他(她)在前后兩個共同犯罪中的分工和所起的作用分別定罪量刑,然后實行數罪并罰。關于共同犯罪轉化犯問題,學界通說認為,共同犯罪的轉化犯,是指刑法明確規定的某些共同犯罪出現法定情況(法定行為或法定事實)時,依法轉化為本法條以外的其他法條規定的犯罪。[13]共同犯罪轉化犯具有五個明顯特征:(1)法定性;(2)本罪和他罪都是獨立的故意犯罪,是實質上的數罪;(3)本罪和他罪間存在重合性、延續性和附隨性;(4)主觀上必須是故意的轉化;(5)是輕罪向重罪的轉化。共同犯罪中的轉化犯也是實質上的數罪,但法律規定只按轉化后的較重犯罪定罪處罰,這是它和共同犯罪過限犯的明顯不同。按照不同的標準,可以將共同犯罪的轉化犯作不同的分類。以轉化的范圍為分類標準,可將共同犯罪中的轉化犯分為一體轉化型和部分轉化型,只有在一體轉化型共同犯罪轉化犯中才成立共同犯罪的轉化,實質上的一體實施的基本罪轉化為共同實施的重罪,都以轉化后的重罪論處。在部分轉化型共同犯罪轉化犯中,若實施(部分)轉化犯的行為人為二人以上的,則在該二人以上主體范圍內成立轉化犯的共同犯罪。以共同犯罪的類型為分類標準,共同犯罪轉化犯可分為普通共同犯罪中的轉化犯、聚眾犯罪中的轉化犯和特殊共同犯罪中的轉化犯。值得注意的是,在聚眾犯罪和集團犯罪中,首要分子沒有實施轉化行為,但如果沒有積極阻止他人實施轉化行為的,一般應視為具有轉化的故意,構成轉化犯的共同犯罪,按轉化罪定罪,并按照所有罪行處罰。

針對我國學界對共同犯罪成立范圍的論爭,筆者認為,在共同犯罪基本犯罪成立范圍的論爭上,學界沒有全面反映實際生活中多人共同實施一種危害行為的所有情況,很明顯的例子是,教唆犯、幫助犯基于間接故意或過于自信的過失,教唆或幫助實行犯實施犯罪,似乎也應從刑法學意義上規定為共同犯罪,甚至從刑事政策學意義上認為,基于疏忽大意過失實施教唆或幫助行為的,也應予以適當規制,當然,共同過失實行犯罪的,不應規定為共同犯罪。可見,刑法學意義上共同犯罪的并聯罪害還比較嚴重,很有必要在刑事一體化思維的框定下,認真思考共同犯罪本罪成立范圍的重新劃定。在共同犯罪延伸犯罪成立共同犯罪范圍的論爭上,主要集中在特殊共同犯罪即集團犯罪中共同犯罪的延伸問題上。我國刑法第二十六條第三款規定:“對組織、領導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按照集團所犯的全部罪行處罰”。學界通說認為,這里的集團所犯的全部罪行不等于集團成員所犯的全部罪行之和,組織、領導的首要分子只對共同犯罪以及共同犯罪引起的結果加重犯負責。學界還進一步分析,起組織、領導作用的首要分子對于共同犯罪中可能發生的后果應該有所預見的情形,實際上主要是轉化犯,對共同犯罪中個別成員的過限犯不承擔刑事責任,[14]其理由主要是,結果加重犯具有附隨性,轉化犯的本罪和他罪之間具有重合性、延續性、附隨性,首要分子與實施成員就轉化犯成立共同犯罪,刑法應該考慮首要分子負責,但是,何種情況才是密切聯系的附隨性犯罪?對性質不同但經常為集團犯罪成員串聯實施的故意犯罪,法律未規定為轉化犯的,是否一律按過限犯處理,由犯罪成員單獨承擔刑事責任,首要分子是否應當負共同犯罪的刑事責任?法律未規定的轉化犯能否按轉化犯處理?該如何處理?上述問題還應作進一步思考。

(三)對共犯性質的思考。我國學界對共犯性質的研討主要集中在狹義共犯(即教唆犯、幫助犯)特別是教唆犯的性質上。關于教唆犯性質的認識主要有獨立性說和從屬性說,“二重”性說實質上也是獨立性說。獨立性說主張教唆犯的成立及其犯罪性質取決于其教唆他人犯什么罪,至于被教唆人是否實施了所教唆的罪,不影響教唆犯的成立,即教唆犯不具有對正犯實行的從屬性,即便被教唆人沒有犯被教唆的罪,亦可成立教唆犯(只是由于沒有實際的犯罪結果,因而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而從屬性說則主張,教唆犯的成立及其犯罪性質應從屬被教唆人即實行犯,即教唆犯之所以成立犯罪,是由于被教唆人的犯罪造成了對社會的實際危害,所以獨立處罰教唆犯是不存在的,而且教唆犯的犯罪性質也應取決于實行犯的性質。“二重性”說對教唆犯所作的既有從屬性亦有獨立性的解釋結論,在共犯是否具有實行的從屬性這一問題上,都作了否定性的回答,即認為教唆行為本身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即便被教唆人未著手實行被教唆的行為,教唆者也成立可罰的教唆未遂,從此意義上說,“二重性”說本質上是獨立性說。[15]

由于共犯獨立性說和刑法主觀主義桴鼓相應,存在顛覆實行行為構成,解構未遂犯理論,擴大刑法處罰范圍以及導致產生無身份者獨立侵犯身份犯之法益的不當結論等弊病,因而不足取。與之相反,共犯從屬性說具有契合我國客觀主義刑法立場、與妥當的因果共犯論的處罰根據論相符合、限定共犯的處罰范圍以及妥當說明身份犯之共犯的成立條件、不至于出現無身份者獨立構成身份犯之不當結論等優點,因而應為我們所堅持。當然,堅持共犯實行從屬性說,并不排斥立法上將原本屬于共犯行為特別地擬制性地規定為正犯,從而擴大刑法的處罰范圍,或者使得刑法處罰時點得以提前,以有效地實現對刑法法益的保護。但是,從刑法的謙抑性的本質出發,關于擬制的正犯,不論在立法上抑或司法上,都有必要采取嚴格的限縮態度。堅持共犯實行從屬性說的主張,并不妨礙從刑事政策學上考慮對正犯未實施實行行為情況下對共犯予以相應的行政處罰,相反,兩者正是刑事一體化框架下的有機結合,是有效對付共同犯罪的治標治本之策。另外,需要說明的是,以教唆犯為中心的實行從屬性說主張同樣適用于幫助犯、組織犯。

(四)對共同犯罪與身份問題的思考。行為人身份與共同犯罪的關系很復雜,這種復雜性主要表現在行為人的身份對共同犯罪的定罪定性的影響上。

1.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的定性。對此,我國學界存在主犯決定說、犯罪客體說、分別定罪說、有身份者的實行行為決定說(或叫純正身份犯決定說)、共同犯罪構成要件符合說、區別對待說和新區別對待說七種觀點,前六種觀點,學界有人作過評析,各種學說都存在自身的缺陷或不足。[16]至于新區別對待說,該說的主張包括三點:第一,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均未利用有身份者之身份的,構成統一的非身份犯共同犯罪;第二,個別共同犯罪案件中無身份者未利用有身份者之身份,而有身份者利用了自己的身份的,雖構成共同犯罪,但應分別定罪,即對無身份者定非身份犯,對有身份者定身份犯;第三,無身份者教唆、幫助有身份者實施犯罪行為,或者與有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行為(包括預備行為和實行行為)的情況下,有身份者總是行為的實行者,此時即使是無身份者在共同犯罪中起了主要作用,有身份者起了次要作用,也應該按照有身份者行為的性質來確定共同犯罪的性質。[17]筆者認為,這三點主張中,第一點主張是正確的,第二點主張在實際生活中一般都是同時犯(確切地說,是故意同時犯),不構成共同犯罪,因而是不可取的。至于第三點主張,筆者認為,在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的情況下,如果有身份者起的是次要作用,無身份者起的是主要作用,應確定為非身份犯的共同犯罪,無身份者為主犯,有身份者為從犯,相反,若有身份者起的是主要作用,無身份者起的是次要作用,則應確定為身份犯的共同犯罪,有身份者是主犯,無身份者是從犯。

2.無身份者能否成為純正身份犯的共同實行犯。無身份者可以成為純正身份犯的教唆犯或幫助犯,我國學界對此已達成共識,但無身份者能否成為純正身份犯的共同實行犯,爭論激烈,存在肯定說、否定說和折中說。[18]相比較,肯定說過于絕對,否定說不能令人信服,折中說存在不夠完善的地方。我國學界有人對折中說進行完善,提出無身份者能否成為純正身份犯的共同實行犯,應該分別不同情形進行不同的區分,對于既是自手犯又是純正身份犯的犯罪而言,無身份者只能成為其教唆犯或幫助犯,不可能構成該犯罪的實行犯,對于雖是純正身份犯但不是自手犯的犯罪而言,無身份者不但可以成為該犯罪的教唆犯或幫助犯,而且還可以實施純正身份犯的部分實行行為,甚至還可以構成間接正犯。[19]筆者也贊同這一主張。

3.有身份者教唆、幫助無身份者實施純正身份犯的定性。該問題爭議較大,有觀點主張,有身份者構成間接正犯,無身份者成立從犯,目前,該觀點為我國學界大多數人所認同。也有學者在對此觀點進行批駁之后提出,有身份者可以教唆無身份者實施所有的純正身份犯,并與無身份者構成純正身份犯的共同犯罪,有身份者不可能“幫助”無身份者利用自己的身份實施純正身份犯,但是,有身份者可以幫助無身份者幫助其他有身份者或與其一起共同實施純正身份犯的實行行為,從而構成共犯的共犯(即間接共犯)。[20]相比較,筆者認為這一觀點較科學,應該為我們所堅持。

4.不同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的定性。隨著有關司法解釋的出臺和實施,不同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的定性問題顯得比較突出,對此,相關司法解釋采取的是“主犯身份決定犯罪性質”的原則,顯然這是不科學的,因為這種情況不一定構成共同犯罪,所以不足取。我國學界的觀點主要有:“為主職權行為決定說”;在職權行為分不清主次情況下,采取“就低不就高”原則來認定共同犯罪性質說;“分別定罪說”;采取區別對待的原則定性說。[21]筆者認為,當各自利用本人的身份或職務便利,而并沒有利用對方身份或職務便利的,宜認定為(故意犯罪)同時犯,分別定罪處罰,不宜認定為共同犯罪,因為同時犯不僅指沒有意思聯絡情況下同時對同一對象實施犯罪的情形,而且也應包括存在意思聯絡情況下同時對同一對象實施不同的獨立的犯罪情形,這里的不同的獨立犯罪不僅指相同身份者實施的不同的獨立犯罪,也應包括不同身份者實施的相同性質的犯罪行為構成的不同的獨立犯罪。當不但各自利用了本人的身份或職務便利,而且還相互利用了對方身份或職務便利的,各自在利用對方身份或職務便利范圍內成立共同犯罪,各自都同時觸犯了本罪罪名和與對方構成共同犯罪的罪名(本方構成共同犯罪的主犯,相應對方構成共同犯罪的從犯或幫助犯),按處理想象競合犯的原則從一重罪論處。

(五)對共犯因果性應用問題的思考。共犯因果性,是指共同正犯、教唆犯、幫助犯、組織犯與刑法分則規定的基本構成要件結果之間存在因果關系,即其行為惹起了違法結果,或者其所實施的違法行為與結果之間存在因果性。共犯行為與違法結果之間的事實上的因果關系包括物理上的因果關系和心理上的因果關系。共犯因果性或表現為心理上的,或表現為物理上的,或表現為兩者兼而有之。只有在共犯行為與正犯行為(實行行為)所實施的法益侵害(或者法益侵害的危險)或者各個正犯的實行行為與違法結果之間存在因果關系時,共犯才對違法結果承擔罪責。共犯因果性原理涉及共同犯罪的范圍。共犯是否存在因果性,應根據我國刑法的規定和我國刑法學理論進行科學判斷,如我國刑法總則中不存在片面共犯的規定,所以,除我國刑法分則個別條文和個別司法解釋的規定外,我們不主張單方面地對正犯行為實施心理上或物理上的影響力(即實施教唆、幫助、組織行為)的構成共同犯罪,構成犯罪的,應單獨構成犯罪,依法處理。我國司法實踐中經常遇到的共犯因果性應用問題主要包括承繼共犯、共犯關系的脫離和中立的幫助行為與共犯的區分三個方面。所謂承繼共犯,是指先行為人著手實行之后至犯罪終了之前,后行為人參與進來,與先行為人基本合意,共同完成犯罪的情形。先行為人及其惹起的結果作為一種客觀事實,一旦發生,就是一種已經實施完畢的客觀存在,不能被延續,不能被繼承,學界對此已達成普遍共識,但是,先行為人所引起的被害人不敢反抗、不能反抗或不知反抗的效果或狀態,能否被后行為人繼承,學界存在“肯定說”、“否定說”,且盡管“肯定說”是多數說,但“否定說”的論證更有說服力。“否定說”的核心觀點是,后行為人如果只是實施部分構成要件事實的,應單獨定罪,如果實施了整體的構成要件事實的,則應認定為后行為人與先行為人構成共同犯罪。不過,“否定說”也提出,在強奸罪和繼續犯中,后行為人中途參與進來,即使實施的是部分構成要件事實,也與先行為人構成共同犯罪,這是由強奸罪和繼續犯的性質特點決定的。[22]筆者贊同“否定說”的觀點。所謂共犯關系的脫離,通說認為,在犯罪終了的某個時點,有的參與者停止對犯罪的協力、加功而從共犯關系中脫離,對于由其他共犯所實施的其后的犯罪,脫離者不承擔罪責的情形。對共犯關系的脫離,通說認為,要從三個方面進行判斷:第一,物理因果性和心理因果性必須同時消除;第二,因果性消除判斷具有客觀性;第三,必要時需承擔一定的犯行阻止義務。關于共犯關系脫離的處理,通說認為,在著手前脫離的場合,脫離人只需對預備行為負責,在著手后脫離的場合,脫離人只需在未遂或中止的限度內承擔責任。脫離人所承擔的刑事責任是對其脫離之前其所參與的共同犯罪的刑事責任,其對自己脫離之后其他人實施的共同犯罪或單獨犯罪的犯罪結果不負刑事責任。[23]筆者也贊同這種主張。所謂中立的幫助行為,通說認為即外表無害的日常交易行為(即“中立行為”),客觀上雖然對他人的犯罪行為的實施和完成起到了一定的協力、促進作用,但一般不宜以幫助犯論處,但是,若這種行為超出了日常交易活動的范圍,特別地適合于正犯犯行的實施,進而深度地參與了正犯行為的場合,或者正犯的犯行十分緊迫,該行為的介入提高了法益侵害的危險性或者使得法益侵害現實化,或者該行為從一開始就是作為共同犯罪行為的一部分而存在,該行為就失去了其“中立性”的特征,應以共同犯罪的幫助犯論處。[24]筆者也贊同通說這一主張。

(六)對新型共同犯罪法律適用問題的思考。

目前,新型共同犯罪包括雇傭共同犯罪、單位共同犯罪和網絡共同犯罪。學界普遍認為,雇傭共同犯罪是指達到刑事責任年齡的雇主與受雇人之間,根據雙方達成的協議,由雇主向受雇人支付一定報酬而由受雇人替雇主實施一定犯罪行為的犯罪類型。它是雇主與受雇人之間實施的共同(故意)犯罪。學界有人根據雇主是否參與具體犯罪的實施,將雇傭共同犯罪分為純正雇傭共同犯罪和不純正雇傭共同犯罪,[25]并且對兩類雇傭共同犯罪,特別是不純正雇傭共同犯罪不同情形中雇主與受雇人犯罪行為社會危害性的不同程度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從中得出,兩類不同的雇傭共同犯罪特別是不純正雇傭共同犯罪的不同情形中,雇主與受雇人犯罪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大小是不同的。[26]筆者贊成這種分析。關于單位共同犯罪,學界有人提出:“單位共同犯罪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單位之間,或者一個或一個以上的單位與自然人之間共同故意犯罪”,這一界定比較科學。學界根據不同標準,對單位共同犯罪予以不同的類型界分,其中,將單位與單位構成的純正單位共同犯罪和單位與自然人構成的不純正單位共同犯罪的分類是最重要的分類,[27]筆者認為這種分類比較合理,便于分類分析研究不同類型單位共同犯罪的共性特征。學界有人對這兩類單位共同犯罪的刑事責任進行了深入分析,提出對單位共同犯罪中犯罪人刑事責任的劃分要分層次進行。第一層次刑事責任劃分,是指在單位共同犯罪中對作為共同犯罪主體的各犯罪主體進行刑事責任劃分,單位不能成為組織犯形式的主犯(否則,單位即蛻化為犯罪組織,不能再以單位共同犯罪看待),單位主犯只可能是在單位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單位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的判斷有其特殊性。第二層次刑事責任劃分,是指對單位內部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的刑事責任進行劃分,單位犯罪主體內部相關人員的刑事責任,受單位犯罪主體自身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的限制,在單位共同犯罪中,單位在共同犯罪中既可能是主犯,也可能是從犯,因此,單位內部相關人員刑事責任可以具體劃分為四種情形:即單位主犯之主犯、單位主犯之從犯、單位從犯之主犯和單位從犯之從犯。[28]筆者也贊同這一分析。關于網絡共同犯罪,學界有人提出,網絡共同犯罪是指二人以上共同故意實施的以計算機網絡系統和數據為攻擊對象或以計算機網絡為犯罪工具實施其他犯罪的共同犯罪形式。[29]學界對于網絡共同犯罪人之間缺乏刑事責任年齡認識、缺乏身份認識的刑事責任的觀點進行了認真的評價。[30]筆者認為,在一方犯罪人沒有認識到他方犯罪人是未成年人時,二人共同參與實施的網絡犯罪行為,因為未成年人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而具有犯罪阻卻性而不構成犯罪,二者之間不成立共同犯罪,刑法只能單獨追究達到刑事責任年齡一方犯罪人的刑事責任;在一方犯罪人對他方犯罪人的身份并不了解的情況下,兩者仍然可以成立共同犯罪,因為當各共同犯罪人之間在共同實施犯罪時,只要存在意思溝通,共同實施了相互助益的同一法律性質的犯罪行為,即使二人對彼此身份并不了解,導致犯罪故意心理不同,但仍可成立身份犯的共同犯罪。網絡教唆行為是指行為人利用網絡平臺而實施的唆使他人實施犯罪的行為,它包括成立網絡共同犯罪的網絡教唆行為和不成立網絡共同犯罪的網絡教唆行為。刑法要打擊的網絡教唆行為是指成立網絡共同犯罪的網絡教唆行為,即成立網絡共同犯罪的教唆犯,它應當具備兩個條件:行為人具有唆使他人實施犯罪的意圖;行為人通過網絡實施了唆使他人實施犯罪的行為,至于教唆對象特定與否,不影響網絡共同犯罪教唆犯的成立。網絡犯罪很復雜,在犯罪人利用網絡實施犯罪時,網絡連接服務商不可能與網絡犯罪人形成網絡共同犯罪關系,但對網絡平臺服務商提供網絡服務平臺,使得犯罪人能利用該平臺實施犯罪行為的,要作具體分析。如果網絡平臺服務商客觀上只是為網絡用戶提供技術方便或技術條件的,其行為是正當的業務行為,不屬于刑法中的危害行為,不可能與犯罪人一起成立共同犯罪,但如果網絡平臺服務商在提供網絡平臺服務時,對于利用其平臺實施的犯罪有明知,或者被害人向其提出撤銷對犯罪人的技術支持的要求,而網絡平臺服務商拒絕撤銷技術支持時,構成以不作為形式實施的犯罪,并且,當網絡平臺服務商與犯罪人具備共同實施犯罪的雙向意思聯絡,網絡平臺服務商提供了網絡平臺以幫助犯罪人實施犯罪時,網絡平臺服務商與犯罪人就成立共同犯罪。

二、共同犯罪刑事立法政策的思考

(一)從“主體間”走向“單方化”,立法做到精細化和科學化。前述共同犯罪本質論告訴我們,共同犯罪參與人主觀上犯罪意思具有促進關系、客觀上犯罪行為具有助益關系,體現了共同犯罪的實質合理性,從而在共同犯罪中,特別是在簡單共同犯罪中,共同犯罪參與人之間的“共同犯罪關系”“共同關系”“主從關系”的“主體間”色彩較濃,誰也離不開誰,這就導致在立法和司法中,對共同犯罪各參與人的定罪量刑總是在參與人之間進行相互比較的認定、裁量,總是習慣于大概的比劃、大致的對比,不能科學準確地認定各參與人的具體社會危害性,并處以恰當的刑罰處罰,不能有效地懲治各種共同犯罪。為此,我們應當走出拘泥于“共同犯罪關系”“共同關系”“主從關系”的“主體間”思維局限,自覺擯棄對參與人定罪處罰過于強調“共同犯罪關系”“共同關系”“主從關系”,突出共同犯罪各參與人的“單方化”,以共同犯罪參與人為共同犯罪刑事立法的軸心,統籌考慮共同犯罪各有關法律問題,設置相互銜接的體系化的刑事條款。具體來講,就是將“參與犯”作為“共同犯罪”的一個專門節,按“共同正犯”“組織犯”“教唆犯”“幫助犯”的順序,給各參與犯定義,具體規定“(各)參與犯的處罰原則”,規定“參與犯的未完成形態”“參與犯與因果關系(包括共犯因果性應用問題)”“參與犯與認識錯誤”“參與犯與罪數問題”“參與犯與數額”“參與犯與身份”等,從而保證實現對各種共同犯罪進行科學有效的打擊。

(二)針對共同犯罪本質論的本土化界定,在立法上要明確對非共同犯罪行為的處置。針對目前中外刑法學界關于共同犯罪本質論的各種論爭,筆者提出主客觀統一本質論,主張將犯罪人主觀上犯罪意思的促進關系和客觀上犯罪行為的助益關系一同考察、一同設計、一并涵括,即行為人處于相同或者相鄰、相關的罪過,實施符合犯罪構成要件的相同法律性質的犯罪行為,或者所實施的行為指向共同的危害結果,行為實行者之間或者行為參與者與行為實行者之間成立共同犯罪,據此,各種同時犯、前構成要件、前法律的惡性表征行為、單純的共謀行為都不是刑法學意義上的共同犯罪,但同時犯是單獨犯罪,應依法處理,其他的行為如確實是對社會對人類有害的,理應作為犯罪學意義上的共同犯罪,予以行政處罰的適當處置和整治,防止它們演繹為造成實害的刑法學意義上的共同犯罪。

(三)針對共同犯罪成立范圍的中國式考量,在立法上要對與共同犯罪相關聯的共犯形態和其他有害行為作出明確規定。針對我國學界對共同犯罪成立范圍的論爭,筆者提出應將與傳統共同犯罪具有并聯罪害關系的間接故意或過于自信過失的教唆、幫助實行犯實施犯罪的行為,予以刑法規范上的犯罪化,甚至在刑事政策上對因疏忽大意的過失實施的教唆或幫助行為也予以適當規制。特殊共同犯罪即集團犯罪中,首要分子與集團成員經常串聯實施的不同性質的法律未規定為轉化犯的故意犯罪,能否也作為轉化犯,由首要分子和集團成員共同負責,兩者構成共同犯罪,筆者認為這個問題值得深思。鑒于這種中國式的思量或考問,筆者認為,在刑事立法上要對與共同犯罪相關聯的共犯形態的處置作出明確規定,包括將“共同犯罪成立范圍”作為共同犯罪的一節,分別對本罪成立范圍和延伸犯罪成立本罪范圍作出規定,同時在《治安管理處罰法》中將基于疏忽大意的過失實施教唆、幫助行為的表現作為警告、教育的處置規制對象,保證對與我國現行刑法規定的共同犯罪并聯的各種罪害的有效整治。

(四)堅持共犯從屬性說主張,重視對正犯的打擊,同時,正確認識共犯與正犯的關系,全面有效地整治共同犯罪有關問題。關于共犯的性質,我們堅持共犯從屬性說,這非常契合我國客觀主義刑法立場,符合因果共犯論的處罰根據論,限定了共犯的處罰范圍,說明了身份犯之共犯的成立條件,但我們并不否定立法上將部分共犯行為擬制為正犯,予以單獨犯罪化,或者在正犯未實施實行行為的情況下對共犯予以相應的行政處罰。我們要正確認識共犯與正犯的關系,既要集中力量懲治正犯,同時也不放過對共犯的打擊,在由共犯擬制成的正犯的打擊,不放松對正犯未實施實行行為的情況下要對共犯予以相應的行政處罰,保證全面有效地整治共同犯罪有關問題。

(五)全面厘清共同犯罪與身份的各種關系,保證對與身份有關系的各種共同犯罪的正確處置。

如前所述,行為人的身份與共同犯罪的關系主要表現在行為人的身份對共同犯罪的定罪定性上,包括四種不同情形:第一種是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的定性;第二種是無身份者能否成為純正身份犯的共同實行犯;第三種是有身份者教唆、幫助無身份者實施純正身份犯的定性;第四種是不同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的定性。關于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的定性,若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均未利用有身份者之身份,構成統一的非身份犯的共同犯罪,但是,在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的情況下,如果有身份者起的是次要作用,無身份者起的是主要作用,應確定為非身份犯的共同犯罪,無身份者是主犯,有身份者是從犯,相反,如果有身份者起的是主要作用,無身份者起的是次要作用,則應確定為身份犯的共同犯罪,有身份者是主犯,無身份者是從犯。因此,對于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共同實施的犯罪,我們既要重視打擊均未利用有身份者之身份實施的非身份犯的共同犯罪,也要重視對有身份者、無身份者起不同作用所形成的非身份犯共同犯罪或身份犯共同犯罪的打擊,同時,按照共同犯罪罪犯矯治方法,結合非身份犯、身份犯的具體特點,對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進行科學有效的矯治。關于無身份者能否成為純正身份犯的共同實行犯,正確的意見應當是,對于那些既是自手犯又是純正身份犯的犯罪來說,無身份者不可能構成其實行犯,只能成為其教唆犯或幫助犯,但對那些雖是純正身份犯但不是自手犯的犯罪來說,無身份者不但可以成為其教唆犯或幫助犯,而且還可以成為其共同實行犯。因此,對于無身份者與有身份者構成的共同犯罪,不僅要重視對無身份者可以構成的純正身份犯共同犯罪的教唆犯、幫助犯的打擊和矯治,而且更要重視對無身份者可能構成的純正身份犯共同犯罪共同實行犯的打擊和矯治。關于有身份者教唆、幫助無身份者實施純正身份犯的定性,由于有身份者可以教唆無身份者實施所有的純正身份犯,并與無身份者構成純正身份犯的共同犯罪,有身份者不可能“幫助”無身份者利用自己的身份實施純正身份犯,但是,有身份者可以幫助無身份者幫助其他有身份者或者與其一起共同實施純正身份犯的實行行為,從而構成共犯的共犯。因此,對于有身份者教唆、幫助無身份者實施純正身份犯,重點打擊、矯治有身份者教唆無身份者實施純正身份犯的那些共同犯罪,同時,也不忽視打擊、矯治有身份者幫助無身份者幫助其他有身份者或者與其一起共同實施純正身份犯的實行行為。關于不同身份者共同犯罪的定性,由于當各自利用本人的身份或職務便利,而沒有利用對方身份或職務便利的情況下,實際上構成(故意犯罪)同時犯,并不構成共同犯罪,只有在不但各自利用了本人的身份或職務便利,而且還相互利用了對方身份或職務便利,各自在利用對方身份或職務便利范圍內成立共同犯罪,各自都同時觸犯了共同犯罪罪名和與對方構成共同犯罪(相應對方構成共同犯罪的從犯或幫助犯),按處理想象競合犯的原則,從一重罪論處。因此,對于不同身份者共同實施犯罪,雖然不放棄對單獨構罪情形的打擊,但重點是要打擊各自利用了對方身份或職務便利構成共同犯罪的情形,有針對性地矯治利用他人身份或職務便利實施犯罪的犯罪人。

(六)正確區分共同犯罪與單獨犯罪、罪與非罪,保證對共同犯罪的精確打擊。我國司法實踐中經常遇到的共犯因果性應用問題,主要包括承繼共犯、共犯關系的脫離和中立的幫助行為與共犯的區分三個方面,其中,關于承繼共犯,爭論的焦點是先行為人所引起的被害人不敢反抗、不能反抗或不知反抗的效果或狀態,能否被后行為人繼承。對此,學界存在“肯定說”和“否定說”。筆者贊同“否定說”,即后行為人只是實施了部分犯罪構成要件事實的,應單獨定罪,如果實施了整體的犯罪構成要件事實的,則應認定后行為人與先行為人構成共同犯罪,但在強奸罪和繼續犯中,即使后行為人實施的是部分犯罪構成要件事實的,也與先行為人構成共同犯罪,因此,對待承繼共犯現象,我們既要打擊后行為人實施部分構成要件事實、單獨構成的犯罪,更要重視打擊后行為人實施整體犯罪構成要件事實從而與先行為人構成的共同犯罪。關于共犯關系的脫離,通說核心觀點是,在著手前脫離的場合,脫離人只需對預備行為負責;在著手后脫離的場合,脫離人只需在未遂或中止的限度內承擔責任,脫離人所承擔的刑事責任是對其脫離之前所參與的共同犯罪的刑事責任,對脫離之后其他人所實施的共同犯罪或單獨犯罪的結果不負刑事責任,因此,對待共犯關系脫離現象,我們既要重視對脫離之前脫離人所參與的共同犯罪、脫離之后其他人所實施的共同犯罪的打擊,也不要忽視對脫離之后其他人實施的單獨犯罪的懲治。關于中立的幫助行為與共犯的區分,通說的觀點是,外表無害的日常交易行為(即“中立幫助行為”),盡管在客觀上對他人犯罪行為的實施和完成起到了一定的協力、促進作用,但一般不宜以幫助犯論處,但是,這種中立的幫助行為深度地參與了正犯犯行,或者正犯犯行十分緊迫,該行為的介入提高了法益侵害的危險性或者使得法益侵害現實化,或者該行為一開始就是作為共同犯罪的一部分而存在,該行為就失去了“中立性”,應以共同犯罪的幫助犯論處,因此,對待中立的幫助行為,我們一定要正確區分罪與非罪的界限,既要保證精準打擊各種形式的共同犯罪,不讓各種形式的幫助犯逃脫法網,又要切實保障提供中立幫助行為的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保證無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

(七)正確認識新型共同犯罪適用中的法律問題,有效打擊新型共同犯罪。如前所述,目前,在我國,新型共同犯罪主要包括雇傭共同犯罪、單位共同犯罪和網絡共同犯罪。關于雇傭共同犯罪,學界的主要觀點是,雇傭共同犯罪,特別是不純正雇傭共同犯罪中不同情形下,雇主與受雇人犯罪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程度是不同的,因此,在打擊雇傭共同犯罪過程中,應當堅持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區別對待,罰當其罪。關于單位共同犯罪,主流觀點是,對單位共同犯罪中犯罪人刑事責任的劃分要分層次進行:第一層次刑事責任的劃分,是對作為共同犯罪主體的各犯罪主體進行刑事責任劃分;第二層次刑事責任的劃分,是指對單位內部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的刑事責任劃分。由于單位在共同犯罪中既可以是主犯、也可以是從犯,因此,單位內部相關人員的刑事責任就可以是單位主犯之主犯,或單位主犯之從犯,或單位從犯之主犯,或單位從犯之從犯四種情形。為此,在打擊單位共同犯罪過程中,要根據單位、自然人主體或者單位內部相關人員主犯或從犯刑事責任的不同,按照我國刑法對主犯、從犯刑事責任的相關規定,在刑法規定的單位犯罪主體的刑事責任幅度內確定相應的刑事責任,保證精準打擊。關于網絡共同犯罪,學界討論較多的是網絡教唆和網絡平臺服務行為中的法律問題。如前所述,網絡教唆包括成立網絡共同犯罪的網絡教唆和不成立網絡共同犯罪的網絡教唆,網絡平臺服務包括正當業務行為和單獨以不作為形式實施的犯罪行為、網絡共同犯罪行為,刑法要打擊的是犯罪行為特別是網絡共同犯罪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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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華滋)

中圖分類號:D9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3040(2016)03-0055-10

收稿日期:2016-03-20

作者簡介:榮曉紅,最高人民檢察院法律政策研究室檢察員,高級檢察官,法律碩士,本刊“專家方陣”專家,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刑法理論與實踐、刑事政策學、犯罪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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