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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凈國學】
回望六朝:在“門風之優美”的背后
——主持人語
范子燁(1964-),黑龍江省嫩江縣人。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文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兼任中國《文選》學會理事、中國孟浩然研究會理事、中華文學史料學會理事、中國魏晉南北朝史學會理事和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古文學與文化。主要著作有《〈世說新語〉研究》、《中古文人生活研究》、《悠然望南山——文化視域中的陶淵明》、《中古文學的文化闡釋》、《春蠶與止酒——互文性視域下的陶淵明詩》和《竹林軒學術隨筆》,發表學術論文近二百篇。
陳寅恪先生曾經指出:“蓋自漢代學校制度廢弛,博士傳授之風氣止息以后,學術中心移于家族,而家族復限于地域,故魏、晉、南北朝之學術、宗教皆與家族、地域兩點不可分離。”(《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士族之特點既在其門風之優美,不同于凡庶,而優美之門風實基于學業之因襲。”(《唐代政治史述論稿》)因此,研究我國中古史之一切問題,家族和地域是必須首先予以考量的兩大要素。他的這些極富有學術力量的觀點,半個多世紀以來一直被學術界奉為圭臬,堪稱為“陳氏原理”。在此種意義上,中古史實際上就是家族史,世家大族無疑是演繹這部歷史的主角。但是,今日看來,盡管“陳氏原理”是一種深刻的具有普遍性的學術認知,但卻是一種對中古史的靜態觀,他考慮的是家族文化的“衡量問題”,而對相關的“變量問題”卻重視不夠。因此,如果我們深入每一個家族的內部,仔細地觀察每位家族成員在歷史風云劇變之中的種種言行和種種情況,就會發現“陳氏原理”的局限。這里刊發的三篇論文,對我們了解中古時代的家族和歷史,都具有很好的參考作用。
首先是美國Cynthia L. Chennault(陳美麗)教授的《高門與孤寒:南朝謝氏族人的升沉》一文。這是一篇大氣磅礴、橫掃千軍、光輝燦爛的學術力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瑯琊王氏和陽夏謝氏作為中古時代的第一等高門,素來受到研究者重視,因為此二門的子弟在政治、軍事、宗教、文學和藝術等諸多領域,不僅有一系列卓越的建樹,而且其家族血脈和文化習尚廣泛滲透于其他家族之中。其中,謝氏作為一個文學世家,三百余年間人才輩出,芝蘭玉樹,粲然滿庭,比較典型地彰顯了世族“門風之優美”。西晉覆亡以后,謝氏族人南遷,在“王與馬共天下”的時代,謝安從“東山”悄然升起,謝玄又以淝水大捷庇佑了司馬氏的半壁江山,開創了南朝四百年文化史的新紀元,謝氏遂成為東晉世族的代表。盡管作為第一等高門,謝氏家族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在南朝歷史的風云際會中,謝氏族人的地位卻不是恒定不變的。該文詳細考察了謝家子弟在南朝的起伏升沉與個體命運。文章指出:“隨著東晉王朝的轟然倒塌,當年風光無限的謝氏家族的后裔們也迎來了重大的轉關。雖然依仗先輩們昔日的榮光,謝氏子弟對于新的統治者們來說還有種種的利用價值,但另一方面,他們巨大的影響力又讓統治者十分忌憚而想方設法對之進行削弱。”作者提醒我們注意到,東晉皇帝執政的平均時間大約是十年,而南朝皇帝執政的平均時間只有六年,在政壇世風的急劇變化以及權力的更替之中,謝氏實際上處于一種門第崇高的仆從地位,所謂貴族勢力一直受到皇權以及軍事獨裁者的約束和限制,謝氏族人面對著種種的選擇與困境,其家族各個支脈之間產生了巨大的分歧。而謝瞻、謝莊、謝朓三人的命運,便是謝氏家族乃至整個世族階層在南朝沉浮的縮影。該文的重點就是以此三人為個案,展開了對謝氏家族的氣勢恢宏的深入研究。文章以史證詩,以詩證史,通過詩史互證,展現其心靈世界的翻云覆雨,家族文化的日漸式微以及謝氏子弟在新的社會結構之中的掙扎與困頓。文章的重點在于對南朝謝氏的研究。作者認為,在南朝政權的頻繁更替中,謝氏族人疲于應對,與東晉時代那種沉浸于奢靡唯美的生活中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先祖的隱者風范和“門風之優美”也難以維持。謝氏門風的主要呈現方式之一便是文學。文學業績的輝煌,并未能左右謝氏族人在社會政治中的地位和實際的人生命運。謝靈運就是一個顯例。謝瞻、謝莊和謝朓也是如此。換言之,在南朝的文采風流的背后,隱藏著極端的肅殺、殘酷和冰冷。Chennault是理性的,也是深刻的,真如老吏斷案,任何詩性的人性的飄忽的解讀,在她的學術觀照中似乎都沒有意義,也都不能成立。她具有歷史家的卓識,此種卓識使她透過謝氏家族文學的表象,而掘發出其中的政治微言和內心隱情。正如作者所言:“每個案例都結合其個人作品予以觀照,這些文獻資料與個人傳記的記載息息相關。從詩文之中可以看出他們對政事、退隱的真實動機,這也修正了這些貴族歷來寄生蟲一般的形象,而且,從這些位居高官的謝氏子弟的個人描述中,能夠對他們在從政之中面對的問題有更深的了解。”在她看來,謝氏的門風之美與文學之工,并沒有使其超越于實際的政治,他們在詩文中的情感表達,都與其現實的政治生態密不可分。Chennault的學術書寫是真誠的,也是沉重的,譬如,她依據確鑿的史料指出,“謝混被任命為中書令,而且劉裕對有此‘玉人’相伴感到十分驕傲。但是,在謝混卷入一場叛變之后,劉裕這位獨裁者毫不遲疑地逼其自盡。直到八年之后建立宋朝,劉裕依舊懷念謝混的‘風流’,并且因登基典禮上的眾人不能親眼目睹謝混之風姿感到無比遺憾。”愛美的獨裁者,并不能寬容“美人”對自己的背叛;然而,在“美人”被其消滅之后,他對“美人”的美又無限地追懷!歷史人物的復雜性被Chennault毫發無遺地揭示出來了。文章處處閃耀著創見的光彩。如作者對謝瞻《張子房詩》的闡釋,“此詩塑造的張良絕非其《史記》本傳中那種復仇者形象”,“贊美劉裕,緬懷劉邦,這即是劉裕從維護司馬氏的朝廷到實現自己更大野心的一種轉變。謝瞻在詩中將劉裕與劉邦相提并論,對此清人批其記錄為不實之‘謠言’,因為劉裕當時尚未登基”。可見在六朝時代,文采必須服務于權柄,有文化的人必須效忠于沒文化的軍閥,終究難以擺脫被肆意宰割的命運。這就是歷史的實情。另如晉宋時代,莊園經濟發達,這與“山水方滋”的文學格局的形成有密切關系。但作者指出:“在東晉時期那些私人莊園的擴大之所以能免于檢查,一個很大的原因還在于政府希望借此來發展南方的農業,安置大量的難民。而隨著時間流逝,大量的土地私有已經對國家沒有什么正面效用了。在劉宋早期,長江三角洲地帶是最為適合從事農業的地區。荒野成為最后可以被擴張的領域,但將‘山川沼澤’轉變為農田會損害大眾貧民的利益,因為傳統上,他們可以在這些地區漁獵采集,收集柴火。劉宋政府所面臨的另一個問題便是,那些私人擁有的土地是否能被用于農業生產。”由此,我們便可以知道謝靈運被殺的真正原因了。那些不知世變和不識時務的文人,總是難免悲劇的結局。此文確實堪稱經典,我相信在學術的史冊中它將會永遠地炳煥生輝。
與出身尋常巷陌的劉寄奴(劉裕,字寄奴)相比,東晉大將軍桓溫似乎更高貴一些,盡管后者的門第也比較低。就門第而言,譙國龍亢桓氏與陽夏謝氏是沒有可比性的。但是,再高的門第也抵不上權利和刀槍。劉裕要了謝混的命,要了晉恭帝的名,他一生殺人無數,最后把自己殺成了皇帝,然而在至尊之位享受三年之后,他便一命嗚呼了。桓溫雖然沒有稱帝,但本質上也是如此,類似的人物還有王敦,甚至陶侃。然而,在六朝時代,此類軍事強人,偶爾也流露出幾許脈脈的溫情,其對美的欣賞和追求也是很有趣味的現象。門人賈驕陽所撰《〈世說新語〉對桓溫的塑造》一文,比較全面、深刻地揭示了桓溫其人的復雜性。這是一篇文理細密、文筆優美的文章,作者的學術表達和文章立意都是新鮮可取的。作者以桓溫這一歷史人物為核心,切入《世說新語》那絢麗迷人的世界,又將《世說新語》有關桓溫的文本納入互文性的文學視域,展現了一個頗有縱深的又非常寬廣的文本場域,從庾信、顏之推到辛棄疾和姜夔,眾多的經典作家與優秀作品在此交匯,真實的詩史得到了客觀的展現與還原。文章指出:“《世說新語》對于人物之塑造歷來為人稱道,由于其獨特的文體與編撰目的,比之正史有時反而更能塑造出鮮活豐富的人物形象。甚至由于編者本身的愛惡喜好,《世說新語》與史書中的同一人物卻有著別樣的風貌與氣度,這種狀況在桓溫身上表現得非常明顯。通觀全書,《世說新語》對桓溫之風度豪情倍加欣賞,對其尷尬境遇給予理解,對其落寞下場難掩嘆息。”因此,后人所接受的桓溫是《世說新語》中的桓溫,而不是《晉書》中的桓溫。“在《世說新語》中,桓溫有趣有膽,也有人情味”,“《世說新語》對桓溫的相關條目,前后互證,極有層次,字里行間,多隱筆遺韻,個中情致,頗值得人玩味”,而這也正是后代詩人對桓溫著迷的地方。
六朝風物在唐代已經被高度詩化了。六朝的興亡也常常流入唐人的筆端。中唐時代的詩人對六朝的史事和人物有比較集中的書寫,這就是胡曾的《詠史詩》三卷。胡曾,邵陽人,唐咸通中(860~874)舉進士,不第。嘗為漢南從事。著有《安定集》十卷,《全唐詩》卷六四七合編其詩于一卷。盡管這位詩人的名氣不是很大,著名歷史學家張承宗教授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其《詠史詩》的特殊價值,因而寫成《胡曾詠六朝詩疏證》一文。文章指出:“胡曾《詠史詩》的特點是,大都選取與歷史事件相關的地名為標題,并不按朝代為序;其詠六朝詩采用的是廣義的六朝概念,實際涵蓋了整個魏晉南北朝。”張先生疏證的胡氏《詠史詩》,包括詠三國詩14首,詠兩晉詩8首,詠南朝詩3首和詠北朝詩1首,總計26首。詠史詩在我國中唐時代格外發達,如劉禹錫、杜牧等人,均有垂范千古的詠史名作,其特點在于思想的深刻,發人深省。從這一角度看,胡氏的《詠史詩》未免過于平淡。但是,這些作品畢竟比較集中地表現了詩人對六朝歷史和人物的看法,研究唐人的六朝觀,這是一份難得的資料,值得我們珍視。我們亦當感謝張先生的勞作。
梵凈山人
2016年2月10日新春之夜記于京城鼓簧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