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軌經濟條件下企業經營活動中的政府干預

摘 要：運用灰色系統理論，構建企業經營中的政府干預的灰關聯綜合評價模型，并應用獨立樣本t檢驗，將評價結果與《中國市場化指數——各地區市場化相對進程2011年報告》中“減少政府對企業的干預”數據配對進行檢驗，結果表明，二者無顯著差異。該研究模型對政府干預的度量方法具有較強的有效性和實用性。

關鍵詞：政府干預；企業經營；灰關聯分析；綜合評價

中圖分類號：F4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6）01-0017-06

企業的經營活動離不開宏觀政策環境，并與政府行為之間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對于處于轉軌經濟條件下的中國企業來說，企業的經營決策過程會受到地方政府很大的影響[1]。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既可能是“幫助之手”，也可能是“掠奪之手”[2]。因此，政府的干預行為會對企業經營活動產生或大或小的影響。

政府干預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市場資源配置失靈的回應。近年來，從微觀企業的視角討論政府行為對企業經營活動影響方面的研究逐漸增多，這些研究對二者之間的關系從不同角度進行了分析和探討，如政府干預對企業多元化[3]、并購[4-6]、研發[1]、投資[7]、技術創新[8-9]等行為的影響，并取得了一些有價值的研究成果。在對文獻的梳理中發現，相關實證研究都需要對政府干預指標進行量化，但由于數據獲取、研究時限等方面因素的制約，對于政府干預度量方法缺乏系統論證，表現為量化方法較單一，目前大多采用的是中國經濟改革研究基金會國民經濟研究所構建的政府干預指數作為代理變量[10]（見表1）。

該指數來自于中國各地區市場化進程報告，是中國經濟改革研究基金會國民經濟研究所進行的一項連續性研究，至今已發布六期，積累了13年的中國市場化進程數據，最新的報告是截至2009年統計數據的2011年度報告[11]。該報告提供了對各省區的市場化進程的定期追蹤研究結果，保持了指數的跨年度可比性，關于市場化改革的基礎信息較為全面，在相關研究中被廣泛引用。但由于涉及指標較多、數據統計量大，周期性更新所需時間相對較長，對于一些需要利用近期數據進行分析的研究較為不便。

因此，針對目前考慮政府因素的相關實證研究逐漸增多，而對政府干預的量化研究相對缺乏的現狀，本研究試圖在以往學者研究的基礎上，對企業經營活動中的政府干預的測量加以研究，以豐富對政府干預特征的認識，實現對現有研究的有益補充，并為推動相關研究的深化提供基礎。

一、企業經營活動中的政府干預

政府干預通常是指政府通過某種機構，運用某種方式和手段對經濟運行進行有目的的組織和控制[12]。由于政府干預具有隱蔽性、多樣性及難以觀察性的特點，因此，對政府干預的度量較為困難[10]。

近年的相關實證研究中對企業經營活動中的政府干預采用了不同的方法進行了度量。中國經濟改革研究基金會國民經濟研究所構建的政府干預指數[11]，是相關研究中最常用的一種度量。在對政府干預與公司多元化經營、研發行為關系的研究中，陳信元 等[1]選取的指標是企業是否為政府直接控股；徐二明 等在研究國有股權對企業技術創新方式的影響中，用國有股集中度（SC）指標對政府干預進行量化[9]；屈文洲 等在對政府干預與股票流動性溢價分配的關系研究中[13]，采用實際控制企業的政府的行政級別來度量不同程度的政府干預；潘洪波 等則使用市場化指數、當地失業率水平、財政赤字水平三個指標對政府干預程度進行度量[5]；程仲明等則采用失業率、地方財政支出、地方財政赤字等指標分析了政府干預與投資的關系[7]。

表1歸納了主要實證研究中對政府干預的測量。

文獻研究發現，對于政府干預的測量大致分為兩類，一類較為集中，研究中使用的是中國經濟改革研究基金會國民經濟研究所樊綱 等編制的中國各地區市場化進程指數中的分項指數“減少政府對企業干預”，該指數的度量指標在最新出版的2011年報告中使用“行政審批手續方便簡捷情況”和“市場準入限制過多的情況”替換了以前報告中使用的“企業負責人與政府及其工作人員打交道的時間占其總工作時間的比重”，數據來自于全國接近6 000家企業的問卷調查。另一類研究較為分散，且在政府干預度量中選取的指標差異較大，通常使用一個或多個宏觀經濟指標。

二、企業經營活動中政府干預的灰關聯綜合評價模型構建

灰關聯分析方法基于灰色系統理論，是一種按照待分析系統的各特征參量序列所構成的幾何體的幾何形狀、發展趨勢接近的程度量來度量分析系統之間相關程度的方法[14-15]。

由于本文所研究的企業經營中政府干預的評價問題涉及的因素較多，屬于一個信息量較少的復雜系統，并且系統中各因素間相互影響，因此，可以構建灰關聯綜合評價模型，充分利用灰色系統理論對不完備信息的處理能力，有效利用現有數據，從而達到簡便、客觀地進行綜合分析的目的。

依據灰色矩陣G中求得的、最后一行中以基準序列X0為參考序列的關聯序的數值大小，可以對評價對象進行排序。

三、企業經營活動中政府干預的灰關聯綜合評價模型的實證應用及檢驗

本研究以中國31個省區政府為樣本，構建分析系統S對企業經營活動中的政府干預進行評價研究。

（一）樣本空間及參考序列

本研究構建了包括31個省區、4個評價指標的樣本空間。31個省區分別用S1～S31表示。

指標體系的確定主要參考近年來國內學者關于企業經營活動中政府干預的相關研究（見表1），最終確定了如下的指標體系，4個評價指標分別是國有控股法人單位比例、失業率、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財政赤字水平，分別用X1～X4表示。數據均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數據庫，指標的測量方法和指標代碼見表2。

由于最新出版的《中國市場化指數——各地區市場化相對進程2011年報告》中“減少政府對企業的干預”數據更新到2009年，為了便于進行比較分析，本研究也選取2009年的相關數據，依據模型對我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進行政府干預評價。表3為評價所需的基本數據及各指標的最優值。

（二）評價結果

矩陣Z為原始數據歸一化后得到的新矩陣，在此基礎上，按本研究構建的企業經營活動中的政府干預灰關聯綜合評價模型計算出灰色相似關系矩陣G（見下頁）。

（三）模型的檢驗

采取獨立樣本t檢驗方法對本研究計算所得“企業經營中的政府干預”結果與樊綱 等編制的“減少政府對企業干預”指數數據進行分析。t檢驗的主要功能在于檢驗一個自變量的兩個水平上因變量的平均數是否有顯著性差異。t檢驗的條件是數據總體分布正態，總體方差未知，前提是方差齊性。由于待檢驗的兩組變量測量方法不同且呈反向關系，因此首先應用“最小-最大標準化”方法對兩組數據進行了同趨化及無量綱化處理，然后進行檢驗。

應用兩種不同方法度量政府干預的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顯示，t統計量的觀測值為0.966，對應的雙尾概率P值為0.338，大于顯著性水平0.05，因此可以接受原假設，說明兩組之間不存在顯著差別，即應用本研究構建的模型計算的“企業經營中的政府干預”結果與《中國市場化指數——各地區市場化相對進程2011年報告》中“減少政府對企業的干預”數據之間不存在顯著差異（檢驗結果見表4）。

四、結論及建議

本研究運用灰色系統理論，構建了企業經營中的政府干預的灰關聯綜合評價模型，并應用該模型對我國31個省區的政府干預情況進行了評價研究。應用獨立樣本t檢驗，將評價結果與《中國市場化指數—各地區市場化相對進程2011年報告》中“減少政府對企業的干預”數據配對進行了檢驗。

（一）主要結論

對31個省區政府干預的評價結果基本能夠客觀反映實際情況，評價結果與定性分析無明顯偏差；應用本研究構建的模型計算的“企業經營中的政府干預”結果與《中國市場化指數——各地區市場化相對進程2011年報告》中“減少政府對企業的干預”數據之間不存在顯著差異。模型可以作為量化工具對企業經營中的政府干預進行度量，用于對不同區域、省市間政府干預的分析和比較，也可應用于轉軌經濟條件下考慮政府因素的相關實證研究。

模型中的指標主要來自統計年鑒，能夠保證指標獲取的及時性、權威性和準確性；計算過程簡單，評價模型具有較強的可行性、可操作性和實用性。本研究對企業經營中政府干預的度量方法可以作為對目前相關研究缺乏及主要數據來源單一并存在時滯問題的有益補充。

在模型的拓展應用方面，依據灰色相似關系矩陣G中以基準序列X0為參考序列求得的關聯序，可以進一步進行聚類分析。按照關聯序構建一棵最大樹，結合灰色相似關系矩陣G進行賦權，從而進行聚類分析，通過系統聚類把評價對象劃分為不同的等級，以了解評價對象的類別屬性，為相關部門決策及分類管理提供依據。此外，在實證研究中，聚類分析結果可以直接用于相關研究的邏輯回歸。

（二）分析與討論

31個省區中企業經營中的政府干預評價結果排在前三位的是西藏、新疆、貴州，排在后三位的是上海、江蘇、浙江。從評價模型中國有控股法人單位比例、失業率、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財政赤字水平4項評價指標上來分析，西藏在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財政赤字水平2項指標上在31個省區中分值最高；新疆在國有控股法人單位比例指標上分值較高，其他3項指標上分值偏高；貴州雖沒有突出高指標，但在4項指標中分值都較高。相應的，排在后三位的上海、江蘇、浙江在這些指標上的分值都很低。

可以看出，由于相對于私人公司來說更低的干預成本，從企業性質來看，政府干預的對象主要是國有控股公司。另外，從干預的便利性來看，由于國有控股公司經理層的任命受地方政府直接控制，也使得國有控股公司的經營活動更容易受到來自政府的干預[12]，同時，由于政府不適當干預造成的損失很少需要國有公司的經理層自身來承擔，因此國有控股公司也缺乏積極性去抵制政府對企業經營活動的干預[7]。

在干預動機方面，通常表現為地方政府的社會目標動機和政府官員的政績動機[10]。從評價結果可以看出，地方政府有較強的動機通過干預企業經營活動將自身承擔的諸如促進經濟發展、提高就業等社會目標和政治目標轉嫁給企業，這在財政赤字較高、經濟發展較落后的地區表現得更為明顯[7]。本研究的評價結果也很好地驗證了這個結論。

總之，由于我國地區經濟發展很不平衡，導致地方政府出于社會目標和政績目標的考慮對企業經營活動存在不同程度的干預，直接影響了企業的自主經營活動和發展活力。考察不同地區的政府干預程度差異，有助于洞察和解構中國特有制度環境對企業經營活動的影響，從更深層次及本質意義上思考和探討政府行為與企業行為之間的關系。中央政府需要采取宏觀調控手段，努力促進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縮小地區間差異，并設計合理的政績考核體系，對地方政府干預企業經營活動的動機和行為進行合理有效的引導，以增強企業活力，促進經濟和社會的良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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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高鐘庭

Abstract： Applying the grey system theory， an evaluation model of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in business operation was built up to evaluate the degree of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Then， through the independent sample t test， this study compared the evaluation result with data from NERI INDEX of Marketization of China's Provinces 2011 Report and found there wa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The evaluation model of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in business operation is available and utility and can be used in related empirical study involving government factors. The research model has strong effectiveness and practicability to the measurement method of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Key words：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Business operation； Grey correlation analysis；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