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張院萍
我在天樓山牧場等你—訪貴州鴻原林牧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戴江鴻
文│本刊記者 張院萍

◎貴州鴻原林牧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戴江鴻
一粒粒金黃圓潤的小桔子,披著晶瑩的水珠,盛在潔白的盤子里,如一幅剛畫好的油畫。
金桔在這篇文章中不是主要角色,但卻是本文的引子,所以必須得提到它。
它是本文的主人公戴江鴻帶來的,千里迢迢,坐著飛機和風,又乘上出租,出現在山東煙臺牟平的一個晚宴上。
當金桔轉到我面前時,我猶豫了一下,那天有點受涼,肚子有些不舒服,但出于它遠道而來的誠意,還是拿起一粒。味道很是鮮美,顯然是精心挑選出來的。
由此跟它的主人—戴江鴻有了進一步的接觸,他是貴州鴻原林牧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除此之外,他還是清華校友合唱團的一名男高音主力成員,有著優美的嗓音和俊朗的外表。他的身上,體現出一名畜牧從業者的獨特情懷:溫情、謙和、智慧,而且對從事的事業充滿了坦誠和熱情。
記憶的倉庫會日日打開,許多童年的故事、情節、畫面、鏡頭,伴隨著溫馨、樂趣和親情,一幕幕呈現在戴江鴻腦海。歲月難以磨滅的回憶,給了他深深的撫慰,也由此更增強了他回鄉創業的念頭。
記者:您好,戴總,您是清華大學畢業的,現在卻養上了牛,我覺得這個跨度有點大哦。
戴江鴻:我從清華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后,一直在外企上班,長期在跨國公司從事信息技術的應用和推廣業務,做了將近20年,做得還不錯,從當初的業務員到后來的業務領導,各方面都可以說是風生水起。但是慢慢地我對繼續在外資企業工作沒有了興趣,想要回歸,而且這種感情越來越強烈,想要做一點傳統的東西。我覺得傳統的東西能讓浮躁的心安靜下來。思索考察了好多時日后,最后我選定在養牛上。
我生長在貴州高原偏僻的正安縣縣城,縣城周圍和鄉下到處可見本地黃牛和水牛,黃牛用來犁土,水牛用來犁田。當牧童的感覺很好,古詩中不是寫嗎:牧童騎黃牛,歌聲震林樾。每到寒暑假我們幾兄弟都會從縣城去到鄉下老家,時不時自由自在地騎在牛背上,看看青山相連,聽聽溪水潺潺。牛是農家十分倚重的生產資料,我常常目不轉睛注視著牛悠閑地吃草、打架、交配、耕作,所以我心里對牛是挺有感情的,牛使得我的童年生活多姿多彩。同時,我也看到農民家庭的生活是十分艱難困苦的,如果遇到家里有人得病那就更慘了。從小心里就裝著一個疑問:農民家庭有希望和未來嗎?
記著:后來您找到答案了?
戴江鴻:后來我考上大學離開了家鄉,隨著我的認知的變化,我認定在貴州山區搞農業沒有出路,梯土梯田的耕耘都要靠肩挑背扛,勞動生產率低下,農民最多只能自給自足,更糟糕的是山區植被遭到破壞,水土流失嚴重,家鄉的生態環境一天天遭到破壞。如此惡性循環下去,何時是盡頭?后來發生的事印證了我的認知,即越來越多的農民兒女長大成人后離開土地,寧可背井離鄉到外地打工掙錢,也不愿四世同堂埋頭務農。到現在,村村寨寨只有大約三分之一的人口還留在故土,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留守老人和留守兒童,同時大片大片的土地被閑置起來無人耕作,造成了眾所周知的社會問題和資源浪費問題。
記者:您對家鄉的感情很深啊,為此您打算做些什么嗎?
戴江鴻:是啊,生我養我的地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我也一直想著能為家鄉做點什么。1994年的時候,作為主創人員之一,我在北京發起組織了“為國興黔促進會”,簡稱“興黔會”,還出了幾期《興黔》刊物。我們把在北京的貴州人組織起來,大家互幫互助,也為貴州的建設和發展獻計獻策。后來,我和二弟戴江鷗號召部分朋友,踴躍參與我們組織的募捐助學行動,與貴州地方教育局和中小學合作,堅持三年募捐,讓輟學的三百多名失學兒童重新回到學校繼續學業,孩子們的來信讓我和朋友們心中感到無比溫暖和欣慰。直到國家宣布對山區學生進行補貼我們才停止了該項公益活動。志愿為正安籌建一所希望小學、應邀到正安一中與在校學生義務分享學業和工作經歷等,都是我十分樂意去做的事。
記者:經過多方考察,最后確定了養牛?
戴江鴻:是的。但確定養牛卻不僅僅是從公益事業的角度出發的。我們選擇的是一項既有經濟效益又有社會效益的事業。我們積極響應國家倡導的在貴州逐步退耕還林還草的政策,利用大量閑置的農村勞動力和荒廢的土地,通過現代化管理、科學技術應用以及市場營銷能力,將之轉化為經濟成果,讓農民受益,讓公司發展,讓家鄉回歸青山綠水。一舉多得,豈有不為不成之理啊?去年11月,我和二弟江鷗、四弟江濤去美國堪薩斯城參加了全美安格斯牛年會,了解到美國養殖業的主力軍,其實都是一個個的養殖戶,每個養殖戶飼養十幾頭或幾十頭母牛不等,保證每頭母牛每年繁殖一個牛犢,能給養殖戶帶來一千美金的收入,市場穩定,收入穩定,生活穩定。養殖業經過一百多年的成長和發展已經非常成熟和完善,這便是美國一些鄉村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的根本所在。我們相信這也是國內養殖業發展的趨勢,這個行業必將出現許多機會和挑戰。

◎芳草萋萋的天樓山牧場
那個叫正安的地方,跟戴江鴻絲絲縷縷連接著,哪怕是一個小東西,也會串聯起新的意象,破繭化蝶。家鄉和家鄉人,真的太重要了。沒了他們,故事懸在那里,沒法生根。而有了他們,特別是有了故鄉的背景,在戴江鴻的眼里,白云蒼狗,鳥語花香,都是絕妙好曲。
記者:開始養的是本地牛嗎?
戴江鴻:是的,不過出師不利,頭兩年就死了一百多頭牛。那時候貴州沒有規模養殖牛群的經驗,對越冬飼料等保障措施缺乏充分的認識和準備。冬天臨時把牛委托給農民進行有償代養,等到開春去收牛的時候,發現死的死賣的賣,牛已經收不上來了。
記者:萬事開頭難。
戴江鴻:是的。主要靠自有資本和政府對我們牧場基礎設施項目的支持,我們繼續成長,目前公司又發展到三百五十多頭牛了。
記者:都是母牛?
戴江鴻:主要是母牛。我們一直在做母牛業務,從最初到現在,癡心不改。我們搞了13年,一直在專心養母牛。今年年初更進一步明確了戰略方向,我們的產品就是優質能繁種母牛,我們的服務就是幫助我們的客戶(農民養殖戶),通過飼養品種優良的能繁母牛而獲得長期穩定可觀的收益。我們不追求暴利,相信只有合理的利潤才可能是長期穩定可靠的事業。我預計越來越多的農民將回歸家鄉飼養優質能繁母牛,五年之內在正安將有上萬個養殖戶,他們不用背井離鄉就可以獲得合理的收益,農民通過飼養鴻原林牧的優質能繁母牛,公司保底包銷,不僅能脫貧還能奔小康。我們與地方政府合作扶貧,產業資本緊密合作,打造屬地優質肉牛品牌,把正安建設成為全貴州省最大的優質能繁母牛生態養殖區,這是我們的中期目標。
記者:也就是說,選擇母牛飼養是刻意為之的。
戴江鴻:對,我們的產品是什么?不是育肥,不是屠宰,而是優質能繁母牛,這是我們堅守的方向。現在公司已經從生存探索期進入到發展期,這一方面得益于政府的支持和鼓勵,省、市、縣各級領導對我們公司的發展都很重視,多方面給予指導并提供支持;另一方面也在于我們飼養的牛逐漸贏得了良好的口碑,得到了遠近農戶的認可。我們為養殖農戶提供優質品種母牛,同時對他們生產的牛犢負責包銷,沒有了這些后顧之憂,養殖戶就能夠放心地買牛、安心地養牛。這次我們投資數百萬元,通過與中牧集團合作從澳洲引進西門塔爾和安格斯原種母牛,便是我們的事業進入發展期的標志,我們計劃今后還會多批次引進優良品種的原種母牛,以滿足不斷增長的需要。
記者:您覺得這種模式經過實踐,可行嗎?
戴江鴻:可行,而且我們信心很足,一個是能把這種模式做好做大,另一個是正跟縣政府合作,想把正安縣變成貴州最大的優質能繁母牛生態養殖區。養殖農民養上十來頭母牛,一頭母牛一年產一個牛犢,按現在的市場價,每頭母牛一年也能掙個幾千元(相當于一千美金),十來頭母牛就能帶來比較可觀的收入,生活會得到改善,就不用出去打工了,也不用擔心打工拿不到工資了。目前,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村干部和農戶來找我們,非常積極主動地與我們探討合作的事。
對故土的認識,戴江鴻有一種頑固和執著。這是一種熱愛,或說是一種依戀更準確。那里每一頭牛的眼神、氣息和模樣,都是他熟悉的,那里的夢色彩斑斕、神奇無比,難與人言卻又那么地想對人說:我在天樓山等你……
記者:您很有信心。
戴江鴻:是的,我覺得這個事業趕上了天時地利人和,一定會有好的前景。當然發展過程中,還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但我們會堅持下去不動搖!希望能得到像媒體,尤其像你們《中國畜牧業》這樣國家級行業龍頭期刊的支持。
記者:我們會盡力而為。
戴江鴻:謝謝。
記者:我想問一下,您唱歌、養牛,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戴江鴻:這兩者是一脈相通的。家鄉的山水養育了我,賦予我唱歌的天賦,家鄉的山水又養著我的牛。我在上高中之前演過兩部歌劇,在正安也算小有名氣;后來在清華,那時清華大學學生合唱團的團長,聽見我在水房邊洗衣服邊哼歌,就循著聲音過來找我,問要不要參加合唱團,這樣我就加入了合唱團。畢業二十多年后的2013年,我和一些熱愛合唱的同學聚在一起發起成立了“清華校友合唱團”,我是男高音主力隊員之一。我喜歡唱歌,每當唱起一些山歌和民間歌謠,就會想起我的家鄉我的牛,那是一種積極的享受和情懷。感恩家鄉、感恩歌唱,真心希望能為家鄉的美好做點事。
記者:你們堅持了13年養母牛,風風雨雨的,您覺得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戴江鴻:第一,最初的發愿很重要,是善的、是好的、是有益的、是有生命力的,難能可貴。意義這個東西,不存在于別處,而是一種主觀的信念。堅定不移,一直堅持,事情就會越來越好。
第二,就是團隊非常重要。論養殖我們四兄弟雖然都不專業,但我們13年來,還能為當初的理想聚在一起,風雨同舟,休戚與共,這非常難得。這種凝聚力,我相信會創造出奇跡。現在,有專業人士開始看重我們加盟我們,我們非常歡迎,因為我們認為這是發展的需要。同時,我們也張開雙臂歡迎更多的仁人志士,以多種方式參與這一事業,一道努力成就,一起分享成果。
第三,跟農民打交道需要務實、誠懇和尊重。務實就是要注重從實際出發,認真仔細、設身處地考慮農民的利益訴求;誠懇就是要老老實實跟農民溝通,虛頭巴腦的作風要不得;尊重就是要尊重農民的習慣、訴求和權力。只有這樣,大家才可能建立起長期穩定且富有成效的合作關系。埋怨和批評農民自私、短視狹隘、缺乏大局觀等態度和做法是要不得的,是干我們這種事業的人所避諱的。客觀地了解情況、理性地分析問題和處理問題,這些對于無論與什么人進行合作都是基本前提。
記者:您跟農民有很深的感情。
戴江鴻:是的,我很愿意跟農民聊天,從小我就跟農村來的同學很要好,我們能談到一起聊到一處。與農民合作,互補互利,創造價值,合理分配,這是我們的原則。如此合作,我們彼此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農民在我的夢想里,所以我很尊敬他們,何況我的父親就是從正安農村一個普通農民家庭走出來的大學生。是他們讓我的夢想閃閃發亮,我對他們充滿了感恩,也對我們共同的美好未來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