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鞋履趣談之——足下有禮之婚姻禮儀

文四川/余淼

中國古代鞋履趣談之——足下有禮之婚姻禮儀

文四川/余淼

【前文我們已經談及鞋作為我們一生的必備之物，參與到我們生活的每個環節，特別是在較大的儀式之中，鞋所扮演的角色舉足輕重。實際上，鞋除了在人的出生禮儀之中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同時也在我們成人之后最為重要的人生環節——婚姻禮儀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自古以來，從戀愛婚姻階段起，鞋的文化符號規范便具有普遍意義。這種文化現象不僅出現在中國文化之中，在世界范圍之內鞋同樣作為文化符號出現在各國的文化之中，特別是婚姻禮儀之中。從古至今，在中國的婚禮上，鞋因為音同“諧”，所以被人們看做是能夠寓意夫妻兩人和諧美好的象征，于是直到今日中國的許多地區仍將鞋視為祝福夫妻關系美好的象征。如在明清時期婚俗，新婚嫁妝常備有銅鏡和鞋，寓“同偕到老”之意。張云璈《四寸學》卷一云：“今俗新婚之夕，取新婦鞋，以帕包裹，夫婦交遞之，名曰‘和諧’。”通常而言，中國古代婚姻禮儀中的鞋主要指的是新婚女子腳下的鞋，這種新娘所穿的婚鞋穿著有嚴格的要求和講究，民間諺語有云“鞋不沾土，腳不踏地”。漢唐時期，為了表示男女有別，女鞋被稱作“坤鞋”以表示男的為乾，女的為坤。漢代女性出嫁時穿木屐，屐上施以彩畫，并以五彩絲系之，以示吉祥。在隨后的歷史之中，中國的鞋藝精進，不僅出現了不同的鞋式，同時包括綢緞、棉麻等材料也成為了制鞋的布料，且鞋飾不斷豐富，顏色也逐漸繁多。基于鞋式和鞋飾技藝的發達，魏晉之后中國的婚姻禮儀之中有關婚鞋的禮儀和禁忌開始不斷增多。在一些地區出現了新娘不準穿綢緞所制的鞋子，因緞子和斷子發音相似，亦或是忌穿紅色鞋子，因為紅色如同火坑，會讓女子在夫家過上水深火熱的生活，但是在中國北方紅色寓意喜慶，繡花鞋的主要顏色便是紅色。

這些有關鞋子的婚俗禮儀，大多數至今都被嚴格保存下來，如河南、山西、山東等地區現今都有著新婚女子進入夫家之前需換新鞋，雖然各地說法不一，譬如河南稱之為“新人新鞋新日子”，山西稱之為“出門不帶娘家土”，但大體上都是氏族文化、家族文化、婚俗文化與鞋文化交融之后的產物。

足下的鞋，在中國的婚姻之禮中不僅擔負著祝福美好生活的寓意，同時也有著繁衍子孫后代的內涵。在《史記·周本紀》中記載了姜嫄，在郊野見到神人的足跡，“踐之而身動，如有孕”，在民俗學的研究之中，之所以會有姜嫄見足跡而有孕的記載，主要源自于人類的生殖崇拜。在先民時期，特別是母系社會時期，女性擔負著種族繁衍的重要使命，而這一固化印象后來被滲透進了文化基因之中。女性的腳部，特別是雙腳合攏的縫隙成為了生殖崇拜的抽象特征，而女鞋的精美外形更進一步強化了這一特征。鞋開始多了一層生殖象征內涵，《周易》中有將鞋作為婚配現象的導引和借喻的記載，便從旁印證此說。在后續的歷史發展，鞋的這種生殖象征內涵無疑會與擔負著繁衍后代儀式的婚姻儀式進行結合，甚至在宋、明、清時期，女子出嫁前的晚上，女方母親往往會親自在精美的婚鞋之中墊上印有百子圖或者是春宮圖的鞋墊，這實際上也是對于婚鞋生殖象征內涵的進一步延伸。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是中國古人所認為的人生最為美好和重要的時刻，婚鞋在這種重要的場合中作為必備的物品，自然也就會被人們寄予美好的寓意和更多的內涵。在鞋文化之中有關婚鞋的習俗也好，禁忌也罷，實際上都成為了對今后美好婚姻生活的向往以及對“新人”開始新的社會關系的期許和祝福。一雙看似簡單的婚鞋，如果真的深入剖析，仔細研究的話，便可以管中窺豹，看見中國禮儀文化的發展，以及中國民俗文化的博大精深。在整個中國鞋文化的發展過程中，我們需要清楚鞋從來都是獨立存在的事物，它和我們生活中的其他文化載體一樣，在過往的歷史中擔任著重要的角色，承擔著重要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