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
2016年是供給側改革元年。中國現有問題并非周期性經濟失調,而是生產能力尤其是創新性、高端生產能力不足,伴隨低端產能過剩、資源過度流入低效傳統部門的結構性問題。一味從財政和貨幣政策進行刺激,無法從本質上解決該問題,反而會使問題積累越來越大,風險也隨之增高。加之刺激政策邊際效果遞減,需求管理已趨強弩之末。
此番中國提出供給側改革之前,整個社會和大眾媒體都深陷于總需求管理迷霧中:提到經濟增長,滿篇不是談論投資拉動、消費拉動,就是談論降息、降準,很大程度上造成經濟增長概念混亂。實則,即便以凱恩斯主義視角觀之,也只有在總需求不足,即總需要小于長期總供給時,進行需求管理才是有效的。而在短期內,長期總供給線是垂直的,如果它不向右移動,那即便將短期總需求提到高于長期總供給,實際產出最終會回落到潛在產出水平,保持經濟增速就無從談起。
什么是經濟增長?從國內生產總值這個詞的字面意義,可以認為,經濟增長關注的是一國在一定時期內生產能力的增長。法國古典經濟學家薩伊有句名言:供給創造自己的需求(薩伊定律)。生產能力即潛在產出提高了,長期總供給曲線能夠不斷向右移動,那么總需求和國民收入自然就隨之而增長。反之,如果潛在產出不變,則長期來看國民收入也無法增長,即使短期內進行需求管理提高了實際產出,最終可能只是轉變為產能過剩和物價上升而已。
由此可見,當下中國經濟的問題,主要在于潛在產出增長乏力。借鑒科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Y=A*f(K, L),至少能看出這樣幾個問題:(1)中國目前雖然經濟體量很大,但由于各種體制原因,無論是科技進步還是商業創新都顯得十分不足,因而全要素生產率提升困難;(2)雖然目前中國處于資本相對充裕的階段,但是由于效率低下的國有企業在獲得資本方面擁有絕對優勢,而相對靈活的中小企業卻融資困難,使得資本的投資回報率不高。加之目前較低的利率水平進一步刺激了國有企業進行低效率資本擴張的沖動,這會不會進一步加劇國企債務高企的問題?目前并不明朗。因而通過進一步增加杠桿以形成資本積累的方式不可持續;(3)中國的人口紅利早已耗盡,而目前的生育率已遠遠低于人口代際更替率。如果不采取有效的措施保障勞動力供給,中國的快速老齡化問題,將對潛在產出增長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
由此帶來巨大挑戰的一個具體表現,就是中國經濟增速不斷下滑,無法通過大規模貨幣政策刺激加以解決。開啟另一個思路,進行供給側改革更合理和應時。汲取美國80年代里根經濟學的經驗教訓,當前中國經濟改革可著重關注以下方面:(1)政府進一步簡政放權減少不必要的行政干預,從而提升經濟效率和減少市場運行的體制成本;(2)國企市場化改革,提升國有企業經營效率。放開非必要的政府壟斷行業,為民營資本和國有資本的市場化競爭營造公平環境;(3)進行結構性減稅,增強企業活力以促進商業創新;同時增加個人可支配收入,以促進消費持續增長;(4)放開人口生育限制,甚至鼓勵生育,從而將人口生育率盡量提升至代際更替率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