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高校智庫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的擔當與作為

田山俊，汪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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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高校智庫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的擔當與作為

田山俊，汪明

［摘要］隨著教育改革的不斷深入，教育領域綜合改革已成為我國當前教育發展的重要內容。高校教育智庫具備深厚的研究基礎和豐富的人才資源，理應在政府教育決策和行政方面發揮重大影響，擔負起改革方向的瞭望者、改革戰略的謀劃者、改革實施的監督者以及改革效果的評估者等角色。然而，由于高校智庫在我國尚屬于新生事物，且不可避免地存在缺陷，還需進一步提升研究自主性、引領改革方向；建立協同機制，整合多方力量；同時轉變研究范式，強化智庫特征，切實履行自身的政策服務職能，更好地把握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改革”屬性和“綜合”特性，確保教育改革的順利進行。

［關鍵詞］高校智庫；教育領域綜合改革；高校智庫建設；高校智庫作為

智庫（think tank）亦稱“思想庫”“腦庫”“智囊團”等，最早特指美國在二戰期間用來討論作戰計劃和軍事策略的秘密場所，其后泛指“任何以政策研究為己任，并對公共政策和輿論產生重大影響的專門研究機構”［1］。智庫的產生和發展，極大推動了公共決策的科學化和民主化。隨著教育進程的不斷推進，我國教育也逐漸步入了改革的深水區，進一步開展教育領域綜合改革已成了當前教育發展的重要內容，而教育改革若想取得成功，首先需要保證決策的科學性，此時，智庫的理性分析與建言獻策就顯得尤為重要。高校智庫作為我國智庫的重要組成部分，與官方智庫和民間智庫相比，同教育的關系更為密切，值此教育改革的攻堅階段，高校智庫需要以怎樣的擔當和作為，在促進教育持久、穩健成長的同時，體現自身的價值，通過“有為”博得“有位”，理應成為當前高校智庫建設考慮的關鍵問題。

一、高校智庫應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有所作為

所謂高校教育智庫，主要是依據創辦主體劃分出來的，與之并列的還有官方智庫和民間智庫。雖然同為智庫，但由于隸屬機構不同，其在發展過程中也各具特色，而依托于高等院校的高校智庫在教育資政工作上無疑具備其他兩類智庫難以比擬的優勢。《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2010-2020年）》強調：高校要積極參與決策咨詢，主動開展前瞻性、對策性研究，充分發揮思想庫、智囊團作用。尤其是在這個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深化時期，更需要高校智庫出謀劃策、支招解惑。換個角度來看，對于尚處于建設初期的高校智庫而言，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也為其提供了難得的發展契機。因此，無論是從教育改革的成敗，還是從高校智庫存亡的角度來看，高校智庫都應擔負起自身的職責，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有所作為。

（一）教育領域綜合改革呼喚智庫的智慧支持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教育就被賦予了優先發展的戰略性地位，經過30多年來的探索與實踐，教育改革可謂成績斐然，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更是拉開了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序幕。與初期的要素性改革相比，此次綜合性改革面臨的問題更加復雜，任務也更加艱巨，深化教育改革的難度不斷提升。而且，教育改革始終都被視為世界性難題，我們的每一步變革都必須三思而后行，經濟上的損失尚好彌補，但教育方面的偏差卻往往不可逆轉，這也對教育改革決策的科學性提出了較高要求。正如吳康寧教授所指出的那樣，“決策問題是教育改革的首要問題，尤其是對于任務面廣、量大、利益牽扯繁多、關系錯綜復雜的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來說，科學決策更是其首要前提”［2］。決策實際上就是一個理性選擇行動的過程，“是一個有理性的行動者對于某種外部挑戰作出的果斷的反應”［3］。然而，教育行政部門的專業能力畢竟有限，對于一些問題并不能進行充分的科學論證，這就需要高校智庫這一政策研究專門機構加以彌補，為教育領域綜合改革提供智力支持和方向引領。

（二）高校智庫需要抓住教育領域綜合改革這一契機，實現自身的生存與發展

21世紀以來，隨著人們對決策科學性與民主性的強調，智庫的作用也愈加凸顯，可以說，我國智庫正在迎來發展的“黃金時代”。但是，相較于西方國家，我國智庫仍處于建設的初期階段，影響力十分有限，再加上各類智庫間的激烈競爭，不少智庫都面臨著或大或小的生存危機。其中，高校智庫雖然數量眾多，且政策研究實力較強，“但由于缺乏相對穩定的組織架構與管理機制，在政策制定領域還沒有充分發揮出其應有的優勢”［4］，很多高校智庫或者“養在深閨人未識”，或者處于被人忽視的“邊緣位置”。實際上，我們都清楚，凡事若想獲得重視與肯定，首先需要體現出其自身的價值，高校智庫作為智庫的重要組成，主要有三方面的職責：一是資政服務，即通過政策研究，為政府決策提供新的見解、方案和建議；二是公眾引導，即通過政策解讀，在公眾與政府之間建立溝通平臺，深化公眾對政策的認識，擴大政策的影響力；三是人才儲備，即在政策研究和服務的過程中，吸引和培養相關人才。高校智庫只有切實擔當起上述責任，才能凸顯自身存在的意義。而當前的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作為教育發展的重要內容之一，無疑為高校智庫創造了發展空間。高校智庫“只有認清形勢，把握機遇，發揮優勢，提供適應社會需求的智庫產品，才能擴大智庫影響力，才能通過‘有為’確保‘有位’。”［5］（P1）另一方面，與其他兩類智庫相比，囿于理論研究的思維慣性，高校智庫常會陷入“曲高和寡”的境地，難以對教育實踐產生切實影響。而教育領域綜合改革恰好為其提供了一個扎根現實的機會，高校智庫可以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研究中實現自身發展的轉向，更為熟練地運用智庫思維，增強自身的智庫特性，在與其他兩類智庫的競爭之中，求得一席之地。

（三）高校智庫自身的優勢適應了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需求，其在教育改革中大有可為

如果說教育領域綜合改革對科學決策的需要，以及高校智庫自身生存的訴求，使其有必要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有所擔當，那么，學科齊全、視野開闊、研究基礎扎實、經費相對穩定等特征則使高校智庫在改革中有所作為成為可能。所謂教育領域綜合改革，顧名思義，就是教育領域各個方面改革的協同推進，涉及不同類別，如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不同層次，如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以及教育系統中的不同要素，如課程、教學組織形式等各方面的協同。而且，教育改革本身也是一項系統性工程，雖然被定性為“教育”改革，但并不僅僅局限于教育領域，而是與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狀況密不可分，比如關涉教育公平的異地高考問題，就不可能僅僅著眼于教育領域對其進行探討和研究。因此，單一的政策研究團隊往往會受到專業的限制，難以從多個視角，提出整體性解決建議，而高校智庫自其誕生之日起就具備了多學科綜合的研究基礎，可以依托高校的學術資源，對教育問題進行綜合判斷和全面謀劃。即使單就教育而言，各師范類和綜合類院校基本都開設了教育及其相關學科，長期的研究經歷為其開展政策研究及資政服務提供了深厚積淀，這些都為高校智庫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發揮作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高校智庫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的角色擔當

從上文分析可以看出，無論是從必要性，還是從可能性上看，高校智庫都應當而且能夠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有所擔當和作為。雖然教育改革是一個連續的過程，但在不同階段其側重點也會有所不同，高校教育智庫的角色并不僅僅限于決策過程中的咨詢者，更要在整個教育過程中都充分發揮自身的優勢，確保教育改革的良性發展。那么，具體到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高校智庫需要擔任怎樣的角色，完成怎樣的工作呢？

（一）改革方向的瞭望者

任何工作若想順利開展，必須首先具備一個準確而恰當的目標，制定教育政策，進行教育改革亦是如此。當前教育工作千頭萬緒，教育體系龐雜交錯，如果沒有一個清晰而合理的方向引領，教育改革必將陷入茫然無措或是南轅北轍的僵局。高校教育智庫在教育政策制定的過程中，首先需要扮演好改革方向瞭望者這一角色，在紛繁復雜的改革局勢中，捕捉到教育問題，并抓住問題的本質，為教育改革指明前進方向。為此，高校智庫必須做到想決策者之未想，在關注公眾對教育的輿論動向、閱讀研究機構對教育原理及現狀的探究結論、了解國際教育動向以及分析本國教育現狀的基礎上，結合自身的研究經驗，對教育改革的發展目標進行綜合判斷，提出現實的、合理的政策目標。

“改革”可以說是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第一要義，但在現實中，我們所謂的“改革”也并不一定都具備“改革”的特征。雖然在《教育規劃綱要》頒布后，各地紛紛出臺了學校綜合改革方案，但細加考察便可以發現，這些所謂的“改革”實際上更多屬于“發展”范疇。有人可能會說，教育改革不就是為了更好地發展嗎？我們還有必要劃分二者的界線嗎？誠然，改革致力于更好的發展，但不是所有發展都是改革，“有時不進行‘改革’而只是維持現行體制、機制及模式，也能使教育有所‘發展’，甚至有較大‘發展’，但這樣的‘發展’所帶來的多是教育規模擴張與數量增長，而非教育的品質提升與質量提高”［6］。規模和數量的擴張在短時間內確實成效明顯，但由于在質上并沒有發生變化，當量的積累已不足以掩蓋原有的矛盾之時，發展便會停滯，甚至會在新矛盾的刺激下有所倒退。由此可見，“發展”與“改革”的混淆勢必會給教育改革帶來潛在的麻煩，但在以往的教育改革中，我們卻很少關注到這方面的問題。值此教育改革的攻堅階段，我們并不能僅僅滿足于量上的累積，更要在質上有所轉變。而正如上文所述，“發展”與“改革”并非涇渭分明，不少決策者以為自己在行“改革”之策，實際上卻還是在“發展”上做文章，這就需要高校智庫的把握與糾正，確保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改革”特性。

（二）改革戰略的謀劃者

為決策者出謀劃策，提供資政服務可以說是智庫的核心職能。教育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每個人對此都有所體會，都能發表自己的見解。但有話說不代表說得正確。若想在教育方面作出科學決策，既要了解教育發展的一般規律，還要熟悉各級各類學校的工作特點，高校智庫就是要發揮自身研究基礎扎實、人才儲備充足的專業優勢，以服務國家戰略為導向，在當前的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為決策者提供理論參考和咨詢服務，以切實擔負起改革戰略謀劃者這一角色。若想做好改革的謀劃者，高校智庫首先需要轉變觀念，主動作為。因此，高校智庫必須要轉變現有的角色定位，及時發現教育改革問題，為政府決策提供多種備選方案，擔負起為教育改革謀劃的任務。其次，在當前教育改革的攻堅階段，若想成為一個合格的謀劃者，還要具備宏觀的視野，以把脈教育發展的全局。教育綜合領域改革強調“綜合性”，而不是教育某個方面的改革，必須要關注到改革的系統性和關聯性。那種僅僅精通教育某項內容便能引領改革的想法自然是行不通的。高校智庫由于具備多學科支持以及宏觀的理論視野，與其他機構相比，在著眼教育全局方面的優勢更為明顯。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過程中，高校智庫應當“在對改革的真實需求、基本條件、主要障礙及可能結果進行全面客觀分析基礎上，對改革方案進行‘整體’設計，從而確定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基本目標、總體構架、相互關聯、可行線路、重要環節及主要策略”［6］。將自身的學術優勢轉化為資政優勢，滿足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特殊要求。

（三）改革實施的監督者

科學決策最終目的是實現預期的政策目標，而教育決策實際上只是完成了教育改革的第一步。美國學者艾利森就曾指出，“在達到政策目標的過程中，（政策）方案確定的功能只占10％，而其余的90％則取決于有效的執行”［7］（P292）。政策的執行是一個復雜而長期的過程，需要各環節的相互銜接、各部門的密切配合，以及適時地糾正和調整，而承擔監督并監控改革推進工作的機構，不僅應當熟悉教育領域的問題與規律，具有較強的專業素養，同時還應當獨立于負責政策執行的相關部門，以確保判斷的客觀性。

高校智庫首先應積極監督政策執行者的政策執行情況。由于個人認識的問題，政策執行者對于政策的理解可能有所偏差，而且改革涉及多方利益的調整，在政策制定者和執行者之間往往會存在利益差異，也會引起政策執行的變異。因此，高校智庫需要加強對整個政策執行過程的監督和檢查，以中立者的身份確保原始的政策意圖和構想得到切實地貫徹和落實，令教育政策“如其所是”。其次，根據現實情況的變化，結合政策目標，靈活調整實施方案。由于認識的局限和執行環境的多樣性和變動性，教育政策本身也可能存在諸多問題，改革方案的制定并非一勞永逸之事，而是需要不斷修正、補充和完善。決策過程是一個有限理性的過程，制定方案之時，我們并不能完全預見其可能存在的問題，這些潛在的問題也往往只有在政策執行過程中才能顯現出來。而且，在改革推進的過程中，我們還能搜集到更為豐富的反饋信息，這些都可以幫助高校智庫更好地完善政策建議，促進教育改革的良性發展。因此，高校智庫應時刻關注政策執行的進展，并及時更新數據信息，以監控并調整政策的發展方向，使教育政策“如其所愿”。最后，高校智庫還要把握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特殊性，促進教育改革攻堅工作的順利進行。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不同于以往的教育改革，更為強調改革、綜合和與外部社會的聯系，也就更需要高校智庫對其政策實施過程進行監控。“判斷教育領域綜合改革在具體實施過程中有無切實致力于‘改革’，而不是僅僅滿足于簡單的‘發展’；有無真正著力于‘綜合’，而不是僅僅止步于形式的‘全面’；有無同時尋求‘外部社會’的支持，而不是僅僅局限于‘教育領域’孤軍奮戰。”［8］正是有了這樣的判斷和監控，才能夠確保教育領域綜合改革超越以往的教育改革，在教育改革步入“深水區”之際有所突破。

（四）改革效果的評估者

“教育政策的制定與評估之間存在內在的關系，一項教育政策在頒布之后，是否被實施以及效果如何，是否達到了預期目標等，都需要對政策的利弊得失以及政策實施的有效程度進行評估，以便及時發現問題并提出政策調整的方案或政策終結的建議。”［9］由于教育領域綜合改革要求以全局的視野，對教育改革的成效加以審視，評估某項教育改革之于教育領域綜合改革整體發展的意義，而不是僅僅“就事論事”，單純對某項教育政策在該領域內產生的影響進行評價。高校智庫作為專業基礎扎實、研究視野開闊的資政服務組織，在評估教育領域綜合改革方面可以說是責無旁貸。那么，對教育領域綜合改革進行評價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呢？

首先，不僅要關注改革取得的表層效果，同時還要評判這些效果是否具備“改革”的性質。所謂教育領域綜合改革，“改革”自然是其關鍵屬性之一，但正如上文提到的，改革與發展既相互區別，又聯系緊密，致使在教育實踐中，經常出現二者混淆的情況。“對于教育改革的評價自然需要用教育發展的成績來證明。不過，并非所有教育發展都是教育改革的結果，并非所有教育發展成績都可用來表明教育改革成效。”［8］我們在評估政策效果之時，往往更加關注該政策短時期內所取得的效益，欣喜于教育的顯性發展，但卻很少對效益本身進行反思，認為只要是促進了教育發展的政策就全然是好的，但實際上“一味地只‘發展’不‘改革’，其結果必然會掩蓋深層次矛盾，導致積重難返。”［10］因此，高校智庫在評估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過程中，不僅要看到教育發展的結果，更要認真審視這一結果，發現其他教育評價機構所忽略的，但實則重要的深層次問題，守候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改革”本質。

其次，不僅要看到某項教育改革在本領域內的成效，同時還要評估其對整個教育變革產生的影響。“綜合”可以說是教育領域綜合改革與一般教育改革相區別的特殊屬性，因此，與以往的要素性改革不同，評定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不僅要看其中的某項政策是否在特定領域內發揮了作用，還要看到其在整個教育領域內的輻射作用如何，各項教育改革是否能夠產生合力，以及某項教育政策對整個社會的發展，如高考政策改革對高等教育發展以及區域經濟發展等方面的影響。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當中，如果某項政策只能在自身關涉的有限范圍內發揮作用，或者僅對自身發展有積極影響，而對其他可能與之相關的教育領域或社會領域卻產生了負面影響，那么這樣的教育政策也是應當加以糾正或終止的。

三、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高校智庫建設的路徑選擇

應然期待并不代表實然狀態，高校智庫若想在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中切實承擔起方向引領、策略謀劃、過程監督、效果評估等職責，就不能繼續停留在現有狀態，而是需要進一步的提升，建設成為研究者所指出的“在全面深化教育改革的新時期，在經濟社會發展的新常態下，把握新方向、新需要，確立新使命、新定位，擁有新思維、新機制，體現新內容、新方法，具有新觀點、新作為，反映新的時代要求的教育智庫”［11］。由此觀之，高校智庫若想更好地服務于教育領域綜合改革，仍然任重而道遠。

（一）提升研究自主性，引領政策方向

高校智庫扎實的專業基礎和宏觀的視野，為其理性預測政策發展提供了可能，但若想使高校智庫的研究成為教育決策的基礎，引領教育改革的方向，還必須給予其自由發揮的空間和權利，確保高校智庫研究的自主性。但就實際而言，“中國的絕大多數大學屬于事業單位，為了便于高校的統一管理，附屬于大學的高校智庫并不是獨立于大學而存在的，不具備法人地位上的獨立性”［12］（P266）。憑借這一特殊身份，高校智庫雖然更容易爭取到研究課題和經費，免去了民間智庫所面臨的生存危機，卻也削弱了其工作開展的獨立性和自主性，使其在確定主題、承接項目方面往往受到諸多限制。長期研究既定的課題，不僅會限制高校智庫的視野，同時還可能使其養成路徑依賴，不愿再主動思考未來研究的應有走向，這些都不利于高校智庫開展前瞻性研究，發揮政策方向的引領作用。

為了進一步增強身份的獨立性、提升研究的自主性，高校智庫應當更為積極地主動作為，提高資政報告的質量，以引起政府的關注，并爭取更多自主研究的機會。在當前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深化時期，“一些制約教育改革發展的體制性、制度性障礙開始‘破冰’；一些人民群眾關注的重大熱點難點問題開始‘破解’；一些重要領域改革創新的制度安排開始‘破土’”［13］，教育政策的諸多調整也必將帶來潛在的、暗藏的矛盾沖突，除了政府迫切需要的短期的、應急性研究之外，高校智庫還應當自主進行一些長期的、系統性的研究，全面優化研究領域和選題，憑借自身扎實的專業基礎把握教育改革的宏觀走勢、戰略方向等，主動向政府提供一些前瞻性和儲備性政策建議，獲得政府的肯定和支持。

（二）建立協同機制，滿足綜合改革需要

教育改革本就是一項社會系統工程，而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相對于以往的教育改革而言，更強調改革的綜合性和全局性，如果僅從與該問題直接相關的某一個或某幾個學科出發，難免失之狹隘，而若要提出整體性策略，就必須訴諸于多學科、多領域的同時介入、協同攻關。首先，要加強高校內部的學科協同，充分利用高校多學科交叉的優勢。高校擁有豐富的學科資源，但回顧我國已經面世的各種教育報告，幾乎都出自教育學者，教育學的色彩十分濃厚，較少有經濟、政治、文化領域的學者參加。正是這種根深蒂固的教育學背景，其研究視野和能力主要局限在教育學的學科范疇，還無法適應綜合性以及跨學科的要求［14］。為此，可以圍繞需要解決的政策問題，在高校智庫專職人員之外，招募訪問研究人員，構建專門的工作小組，將高校內各學科的專家學者，包括教育、經濟、社會、法律等學科領域，均納入智庫研究之中，以便從多個角度對教育改革問題加以綜合審視。

此外，我們還有必要加強高校智庫之間的合作，構建“強強聯合”的研究共同體。綜合研究不僅要求學科數量上的“多”，更要求研究質量上的“精”，各大高校都有自己相對擅長和略顯不足的學科，如果相互之間可以建立合作機制，實現“強強聯合”，必將極大提升高校智庫的資政水平。比如，美國的教育政策研究聯盟就是高校間智庫合作的典范，“該機構由哈佛大學、斯坦福大學、密歇根大學等七所美國知名大學組成，主要致力于問責制、教育管理、增強知識與能力、改善教與學、學校財政與資源分配以及教師質量和報酬等”［15］。實際上，我國最近成立的教育規劃和戰略研究中心也是高校智庫協同合作的一種嘗試，而如何更好地利用該合作平臺，充分發揮各高校的優勢，形成研究合力，則是我們應當進一步思考的問題。

（三）轉變研究范式，落實智庫職能

憑借高校這一平臺，高校智庫有著其他兩類智庫望塵莫及的研究優勢。然而，學術研究與政策服務既有相通之處，也存在諸多差異。當前的高校智庫往往高校氣質突出，而智庫特征不足，極大限制了高校智庫實際影響的發揮。高校智庫首先應當轉變觀念，切實將智庫工作作為自己的主業。高校智庫的工作人員一般以該校的專家學者為主，不僅要開展政策研究，同時還要進行教學和科研。筆者曾對智庫工作者進行過一個小范圍的訪談，他們大多表示，雖然也會應要求完成資政工作，但一方面，資政服務的成果尚未納入高校考核體系，而在傳統的評價體系中，科研才是重中之重，另一方面，自身承擔的教學與科研任務繁重，精力上可謂捉襟見肘。因此，仍會將教學與科研作為自己工作的重心。針對這一問題，高校應建立一套以社會服務能力提升為核心的評價機制，“將研究報告、咨詢報告、政策建議和輿情研判等成果對黨和政府的決策與政策制定產生的實際影響及社會效益作為評價標準，由此建立相應的人事晉升、激勵獎勵等制度”［11］。進而調動高校智庫工作者的積極性，同時也為其解除因專注智庫工作而損害考核成績的后顧之憂。另外，高校還應重新核定智庫工作者的工作量，合理分配資政服務、教學安排和科研任務的比例，避免由于其他工作牽扯過多精力，而使智庫工作邊緣化的弊端。只有這樣，智庫工作者才能重視并專注于智庫工作，高校智庫的服務質量也才能得以保障。

此外，進一步強化智庫邏輯，提升資政服務質量。在高校智庫中，存在著學科和智庫兩種邏輯，學科邏輯以學科建設和科研創新為中心，偏重基礎性、理論性研究；智庫邏輯則以社會問題為中心，偏重對策性、現實性研究。慣性使然，高校智庫研究仍受到學科邏輯的統領，但理論與現實之間的鴻溝是天然存在的，高校智庫的研究往往是專業性有余，而現實感不足，在實際操作方面所起的作用相對有限。若想進一步提升高校智庫的資政服務質量，除了上文提到的加強高校智庫與教育決策、行政部門的聯系之外，還可以從以下三方面著手。一是深入實踐，增強政策研究的針對性。教育改革并不是紙上談兵的謀劃，最終還要指向教育實踐，高校智庫也要改變以往關起門來做文章的傳統，深入實踐，更快、更準地捕捉教育信息，洞悉現實情況和改革需要，增強智庫研究的現實性。二是優化研究方法，擴大信息來源。決策實際上就是依據獲得信息而作出預測和判斷的過程，信息來源狹隘、信息渠道不暢可以說是政策預警的首要障礙。決策咨詢相對于一般的學術調研而言，對樣本量的要求更高，尤其是當前這個信息技術飛速發展的時代，更需要優化和更新信息收集的方法，以獲得更大范圍且更為可靠的數據信息。在這一背景下，“越來越多的智庫開始采用諸如系統分析、預測技術、調查方法、定性和定量分析等實證性的研究方法，而在現代信息技術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數據庫和網絡正為教育智庫研究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持”［16］。另外，各大高校之間還可以建立資源共享機制，及時更新數據信息和研究成果，為高校智庫資政服務提供便利。三是關注研究成果的傳播和推廣，將資政研究化為現實影響。一方面，在研究成果的表達上，每個領域都有自己的話語體系，高校智庫要改變以往學術研究注重詳細論證、偏好專業術語的寫作風格，力求報告簡潔易懂，更多使用政治語言和大眾語言，給決策者和社會大眾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只有這樣，才能使資政得到受眾的肯定。另一方面，高校智庫還要加強與主流媒體的合作，并積極打造專屬而有效的宣傳平臺，及時向政府和公眾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這樣既能夠提高政策被采納的機率，同時也可以通過向社會各界解讀政策方案，進而減少政策實施的阻力。總之，“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代早已不復存在了，高校智庫若想使自己的政策方案化為現實影響力，就必須訴諸及時而有效的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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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梅云］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教育學一般課題“發達國家大學智庫發展研究——兼論中國特色高校智庫的建設路徑”（BIA140098）

［中圖分類號］C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 4434（2016）04- 0138 -06

［作者簡介］田山俊，內蒙古大學中國地方大學教育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北京師范大學兼職教授，內蒙古呼和浩特010021；汪明，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博士生，北京1008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