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視角下《鳥人》藝術特征分析

黃國豪

（作者單位：湖北文理學院文學院)

人性視角下《鳥人》藝術特征分析

黃國豪

（作者單位：湖北文理學院文學院)

在電影《鳥人》中，導演試圖以?？碌摹隘?癲與文明和罕見的反戰題材為基礎，對電影《鳥人》（1984）中的“鳥人”和艾爾進行影像藝術的探析，以此追溯復雜多變的人性心理。影片通過敘述鳥人三次飛翔中的視聽元素，挖掘電影畫面中的內涵、思想、情感等心理表征，透析電影背后的深層含義，試圖表現自由和禁錮這一對立主題。

人性；鳥人；自由；禁錮

電影《鳥人》是一部反戰影片，影片主人公“鳥人”（馬修莫丁 飾）甚喜鳥兒，夢想著能夠像天空中的鳥一樣，無憂無慮的飛翔在空中，但是越戰的爆發奪走了大量鳥兒的生命，從此他再也不和任何人說話，他把自己鎖得緊緊的，蜷縮起來，像鳥一樣，與人類隔絕。而與一同入伍的艾爾（尼古拉斯凱奇 飾），則與一般人相同，如熱衷并善于追求女孩。最難能可貴的是，他能理解“鳥人”而且對他有著很深的感情，鳥人被關后，艾爾也試圖讓“鳥人”恢復常態。影片通過“鳥人”和艾爾兩位主人公的糟糕狀況，反思這場殘酷的戰爭給人帶來血淋淋的傷害。從敘事結構來看，影片采用環形敘事，講述了戰爭以前那些值得回首的美好時光、以及戰爭時帶來血的慘痛教訓和戰爭后痛苦的時空，時空交錯展現了現實與理想之間的沖突與融合。電影《鳥人》把一場慘無人性的戰爭用那些溫馨地生活和殘酷的現實展現出來，縱使沒有看到死亡的畫面，卻用殘酷的影像語言來“折磨”觀眾脆弱而又不堪一擊的內心。本片的結束段也是扣人心弦，“鳥人”的第四次自殺式飛翔，想必所有觀眾都以為鳥人的悲痛解決，然后，鳥人卻是安然無恙的站在樓頂。?？抡f：人們不能用禁閉自己的鄰 人來確認自己神志健全。而被禁閉的人能夠始終堅持著確認自己的信念，而不被另外一種的癲狂所顛覆，這將需要多么大的勇氣。而以上種種的恰如其分的論證了這個說法，鳥人不是被所謂監護室或者監獄所癲狂，擊傷他的正是那一場看似無聲卻血淋淋的戰爭。在那漫長黑暗中，他始終與自己內心做斗爭。

1 影像語言闡釋：鳥人三次飛翔

鳥人的第一次飛翔發生在影片的13分以后，在回憶的少年時期的片段里，“鳥人”和艾爾為了去看鴿子，兩人喬裝成鳥的模樣，來到了一家廢棄了工廠樓頂。在看鴿子過程中，只因艾爾不小心放跑了一只鴿子，鳥人不慎滑落到屋檐中，鳥人單手抓著屋檐上方，處于危險的他，卻笑著對艾爾說，他要飛下去。最終，鳥人松開了手，摔在了沙堆里，并因此摔斷了雙腿。

1.1 鳥人第一次飛翔：揭示“鳥人”飛翔之前，影片的具體處理

巧妙運用劇本臺詞和演員表演來表現“鳥人”與艾爾的精神實質是不同的。在第一段鳥人的第一次飛翔過程中，影片中艾爾與鳥人的臺詞和演員的表演有著本質的區別，鳥人表現得像鳥，而艾爾便是世俗的人類，兩人視角完全不同，臺詞和演員有很強的變現感。13分鐘之后至第一次飛翔止，鳥人與艾爾一同走向了屋頂，他們兩人之間有著截然不同的狀態，鳥人對艾爾說：“你看起來很嚴肅”，而艾爾的神情非?；炭?，并說道：“這本來就很嚴肅，這段表演和臺詞充分體現了鳥人的不懼，和艾爾的恐慌，看到這里，臺詞很好地推動了劇情的發展。鳥人要從樓頂掉下去了，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行為。但是在臺詞對話中，艾爾用的是“跳”而鳥人卻是用“飛”來表達自己內心的心境。本段臺詞突顯了少年時期鳥人與常人有著截然不同的精神狀態，而這個段落也是鳥人的第一次飛翔，本段共有五十二個鏡頭，其中三十三個鏡頭在為鳥人飛翔做了完美的鋪墊。

1.2 蒙太奇使用

平行蒙太奇和重復蒙太奇是導演最常用的技術手法。在鳥人第一次飛翔的段落里，導演巧妙運用這兩種蒙太奇手法著力表現了鳥人與艾爾的兩種不同態度與追求。在屋檐的鳥人高興自己要飛翔了，而艾爾卻驚慌失措，擔心鳥人掉下去的后果。這種視角完全不同，代表著分別代表著兩種不同的人生。鳥人的下落過程，可以用詩來形容，導演用心良苦的刻畫了一次近乎完美的飛翔，并運用重復蒙太奇的手法，反復強調鳥人的飛。牽引著觀眾的情緒點?？赡苡腥藭枺瑸槭裁带B人飛的過程恰巧是十八個鏡頭，而不是更多呢？其實道理非常簡單，即為了讓這十八個鏡頭，與艾爾下樓的動作構成的時長一致。這也是典型的平行蒙太奇。

1.3 景別的選擇，突出工廠的巍峨高聳

在飛翔以前，影片中有五個鏡頭，是影片不可缺少的部分。在13分鐘后出現了五個大景別（大全景）的工廠仰拍鏡頭，雖說是不具有敘事意義的鏡頭，但可想而知，若沒有前面這五組仰拍去突出工廠的高聳，那么，后面的飛翔就會少了幾分感覺。影片是如何體現工廠的巍峨高聳的呢？有以下要點。首先，大景別。通過景別仰拍的角度，使原有的外貌夸張化。其次，多次出現。多次出現，反復強調工廠的高，營造了一種緊張的氛圍。

1.4 隱喻蒙太奇的使用：第二次飛翔

1小時06分處，是影片第二次飛翔段落。艾爾說，你跟我一樣不會飛，而鳥人卻不認為，他說“你不能飛是因為你不相信你能飛”，從這就能看到“鳥人”飛的決心，為了實現翱翔在空中的夢想，他開始制作了一個巨大的羽翼，并在飛翔以前，與艾爾一起鍛煉著臂力，精確計算著翅膀的次數與自身體重之間的關系，他在盡自己的努力去完成最科學的飛翔。于是，他們便來到了一個離家不遠的地方，一個污穢遍野的垃圾場，開始嘗試著他們的第二次飛翔。在第二段飛翔以前，導演用一個大全景交代了飛翔的環境，筆者不認為這是鳥人或者是艾爾個人的意愿，這明顯是導演刻意而為之。運用隱喻蒙太奇，選擇了一個廢棄的垃圾場預示著飛翔的必然失敗。此外，在鏟車開動的時候，驚飛的鳥兒，更可能是鳥人的真實寫照，暗示著觀眾，理想敵不過殘酷的現實。

鳥人在籌劃著第二次飛翔，突然看見一只潔白的鳥兒被一只黑色的蛇纏繞，動彈不得。白色與黑色更是充分展現了導演的用意。黑色的蛇象征著殘酷的現實，而被纏繞的白色的鳥兒，卻是象征著鳥人自己，始終懷抱著純潔的理想。兩人的站位，在畫面中的關系。在一個大全景當中，艾爾在畫面的左上角，而鳥人則在遠離艾爾的右上角，可以看出垃圾場占了整個畫面的四分之三，天空有嚴重的擠壓感，壓迫感，而兩人在構圖里面顯得非常的渺小，起著陪體的作用。這就說明了一個道理，在現實面前個人力量顯得滄海一粟。

1.5 細節化處理

影片在鳥人飛翔的過程中，音樂響起，伴隨著歡快清揚的音樂，鳥人起飛了，不論從鏡頭的運動或者說剪輯也變得舒服了很多，改變了前半段壓抑的情緒。而正當大家都以為，鳥人能實現自己的夢想，翱翔在藍天白云之間，結果等著他的卻是現實的“臭水溝”。

殘酷的結局，喜劇的處理，彰顯了導演的功力。他試圖把握觀眾的情緒，“肆意”調動著觀眾的情感，前一秒是開心的，后一秒卻變得沉重起來?？吹进B人落水的一刻，想必很多觀眾笑了，而這種笑可以說是心酸不堪的笑，是敵不過現實的笑，是無奈絕望的笑。如此細節化的處理，讓觀眾于笑聲中感悟沉重。

1.6 對比蒙太奇的作用：第三次飛翔

鳥人的第三次飛翔是空靈的，這是一次超越現實的飛翔。在鳥人表達出對女孩不感興趣后，他回到了家中化身成鳥，并獲得了成功，他終于飛起來了，像鳥一樣自由的翱翔在空中。導演采用非常規的卻又理想化的心理蒙太奇手法，當鳥人回到房間躺在了地板上，此時可見光源從正常的窗戶主光變成了非正常的藍色頂光，鳥人在光的照射下輪廓分明的很，而此時的攝像機成為了鳥人的主觀鏡頭，采用急速推拉、旋轉的非人視角，預示著鳥人已經成了鳥兒。這也是鳥人唯一一次成功的飛翔，而這次飛翔是理想化的。

導演在第三次飛翔以前，描述了鳥人與女孩出去約會，隨后拒絕了鳥人的愛意，而回到家后，褪去了現實的外衣，與鳥兒親密的接觸，撫摸鳥兒，親吻鳥兒。前者拒絕了女孩，后者又表述了“鳥人”對待鳥的態度，導演通過對比蒙太奇手法，使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第三次飛翔是一次精神寄托“飛”，雖說影片通過“電影化”的手段讓鳥人終于有了飛翔的機會，但恰恰是極其諷刺，這種現實無法實現的事情，只能依托于想象，成功的表面，其實是更大的失敗。

2 主題、人物與懸念

《鳥人》是表現自由與禁錮對立這一主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是“現實對理想的抹殺”，看完電影，筆者會毫不猶豫地把導演定義為嚴肅的導演，這話一點也不夸張，在電影中，我們看到了他對現實生活始終保持一種頹廢和消極絕望的態度。在這物欲橫流、光怪陸離的社會中，導演在精神領域對自由有著極高的向往和期盼。

2.1 福柯“瘋癲與文明”的論述

電影《鳥人》中，有這樣兩種人物，艾爾和威斯，他們分別代表了不同的態度。威斯在影片中代表著理性，在影片中他是一位醫生，力求要把瘋狂的世界按照文明世界的規則來規范。艾爾則是在理性與非理性之間過渡，起初的艾爾，想要拯救已經癲狂的鳥人，那個時候的他，是理性的，而在后來的對話中，威斯說鳥人瘋了，而艾爾卻不以為然，他以為鳥人是特別的，反復之后，他慢慢發現自己已經被鳥人同化——說服者被說服者說服，他開始像一只手上的鳥兒，蜷縮著，后來他發現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告訴鳥人，如果威斯知道自己現在在想什么，一定會像你一樣被關起來，顯然，艾爾已經在理性的對立面，在瘋狂的世界中無法自拔。他甚至對鳥人說，對不起，我不應該留下你。而此時的威斯已經不信任艾爾了，他把艾爾也當瘋子看待。

影片中，鳥人在被關在看護所里，這里應該是一個醫院，而導演卻可以使這個地方看起來像個牢房，監獄一般，只有小小的天窗以至于他只能像一個方向去凝視，而天窗上的鐵絲網更是象征著對自由的否定。鳥人用他像鳥一樣的形體與這惡劣的環境做抗爭，表達著生而自由的狀態。如果說鳥人的體態暗示著夢想的話，那是因為這些事情都是他們所不認同的自由。從電影《鳥人》中可以看出導演艾倫帕克是一位具有社會責任感的導演，他毫無隱晦地對現代生活有著極為強烈的不滿，甚至是對現實生活的“咆哮”。

2.2 人物設置：鳥人與艾爾形象上的對立

鳥人與艾爾有著共同的命運，艾爾是鳥人的童年回憶，隨著鳥人的長大，鳥人從喜歡鳥到后來向往跟鳥一樣的生活，而在這個過程中艾爾一直陪伴著鳥人，他們之間有著濃濃的兄弟情，在這樣一部具有反戰思想的影片中，如何才能消除同性戀的傾向，展現坦蕩的兄弟情呢？

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影片極力去變現鳥人對異性的冷淡，并不是說把鳥人塑造成一個怪人，而是體現他的社會能力的一種缺失，而艾爾卻與之相反，他在社交能力上顯得特別的在行，對異性始終充滿著好感。但后來，負傷歸來的艾爾，內心是痛苦的，他渴望喚醒自己的好朋友——鳥人，希望他能夠從戰后的陰影中走出來。兩人的決裂將影片推至高潮，小鳥在鳥人面前意外的被撞死，鳥人心里非常的難受，始終無法走出來，小鳥成為了鳥人生活的唯一寄托，就在鳥人對自我理想抱有一絲猶豫的時候，卻遭到了摯友艾爾的誤解，這也無疑成為了鳥人內心最大的傷疤。

2.3 懸念設置：鳥人結尾

在談結尾以前，還有一個值得提起的，艾爾與鳥人少年時期為了賺錢，幫著黑心商家去 抓狗賣錢，但是當他們來到屠宰場，看到血淋淋的寵物成為了被宰對象的時候，他們反悔了，然后打了黑心的商家，放走了狗。這個段落與其他場景相比顯得特別突兀嗎？當你看完整部影片你就會明白，那個時候的社會不正是屠宰場嗎？而鳥兒們就是那些狗們任人宰割。

影片的結尾，導演刻意制作了懸念，就在艾爾帶著鳥人跑到天臺的時候，鳥人縱身一躍，艾爾撕心裂肺的咆哮，就當所有人都以為鳥人要自殺的時候，卻發現其實鳥人并沒有死，只是穩穩的落在了離他僅一米高的屋頂。最完美的結局并不是死亡，鳥人用自己的宣告了這個世界不可理喻的瘋狂。只有內心純凈的人才能看清楚這個世界的模樣。

3 結語

電影《鳥人》一反往常的反戰題材，它極力把目光對準戰后的造成的傷害，一種是心靈的傷害，一種是肉體的傷害，他們飽受著心靈與肉體的雙重折磨，可能再也沒有辦法回到原本的生活。即使如此，生命沒有結束，生活還要繼續。影片的最后也告訴我們，在對待生命那些必經的磨難面前，勇敢的面對現實，就好像我們可以是鳥，但我們清楚地知道，我們不能飛翔。

[1]蘇牧.“天空,星星的世界”——影片《鳥人》讀解[J].當代電影,2001(5).

[2]?？?瘋癲與文明[M].劉北成,楊遠嬰,譯.上海:新知三聯書店,2007.

[3]蘇牧.榮譽[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

[4]黃賢春.論電影中的語義悖論[J].當代電影,2015(9).

[5]郝美玲.文學到電影的主題流變[J].電影文學,2015(11).

黃國豪（1993-），男，廣東深圳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廣播電視編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