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文學藝術商品化對文學藝術的傷害

張雨洋

(四川師范大學，四川　成都　6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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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文學藝術商品化對文學藝術的傷害

張雨洋

(四川師范大學，四川成都610000)

摘要：當今我們所生活的社會是一個被商品經濟全面滲透的社會，在這樣一個商品社會中，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都被商品經濟的大潮所滲透，文學藝術領域也不例外。在消費社會這一大背景下，文學藝術正在迅速走向商品化。在精神產品都被商品化的潮流中，文學藝術究竟受到了怎樣的傷害，本文試從不同的角度來探討這一問題。

關鍵詞：文學藝術；消費社會；文化工業；商品化；傷害

一、文學藝術商品化的現狀

所謂“文學藝術商品化”便是指本不屬于經濟領域的文學藝術作品逐漸成為用金錢衡量的商品的這一過程。

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從計劃經濟時代邁向市場經濟時代，一切以市場為導向，消費者在市場經濟中占據了主導地位，商品意識滲透到生活中的各個角落。文學藝術審美性不再是衡量文學藝術價值的標注，滿足消費者的需求成為了文藝創作活動的原始動力。當代中國文學藝術與消費社會、大眾文化、市場需求相互交織，文學藝術在整個商品化大潮流中不斷“前進”，日益彰顯出其商品化的特征。文學藝術逐漸被標上明碼實價，在市場流通領域，價格成為了評判藝術作品價值的黃金標準。此外，人們對于藝術作品的欣賞也已從過去的收藏變成了今天的以盈利為目的的投資行為。藝術作品也在販賣與銷售過程中喪失其原有的“無價”的藝術魅力，逐漸淪為了人們投機取巧的賺錢工具。這種現象不僅僅是中國獨有，在西方世界同樣如此。

隨著社會生產力的不斷提高，大眾媒介的技術也得到了飛速發展。我們已從印刷媒介時代轉向電視、網絡媒介時代。在消費社會中，這種視覺文化的轉向使得許多經典的文學作品相繼被搬上熒幕。中國古代四大名著多次被改編翻拍成電影、電視劇，為迎合觀眾的喜好與口味，改編后的作品其情節內容夸張、怪誕、離奇，這樣的作品不僅是對文學經典作品的傷害，同時更容易造成受眾對作品的曲解與誤讀。2010年上映的新版紅樓夢(電視劇)，更是因為其“昏暗的燈光、血紅的布簾、女人們蒼白的臉色、凄楚的神情”被觀眾戲稱為“鬼片”。這種嘩眾取寵的拍攝手法無不是為了吸引觀眾的眼球，以便更好地在市場中占有一席之地。電視與網絡媒介同印刷媒介相比，對受眾要求相對較低。讀者在進行文本閱讀時必須具有一定的文學素養和知識基礎；另一方面，因為文本與讀者之間存在一定的時間、空間距離，所以文本閱讀更具有抽象性。而觀眾在觀看電視劇或電影時，對圖像的接受便顯得更為直觀。從受眾層面來說，“讀圖時代”的新的接受原理——“快感”和“節約”原理——使得受眾在接受活動中，不可避免地趨向于接受那些最符合經濟原理而又付出較少但得到較多的媒體或文本。因為視覺的直觀性遠比文字的抽象性理解要來得省力氣，所以受眾愈發傾向于這種“平面化”、“去深度化”的電視媒體。被商品化后的文學藝術更是陷入這種“平面化”、“碎片化”的泥潭無法自拔。

二、商品化對文學藝術的傷害

商品化滲透到文學藝術領域，帶來的直接后果便是文學藝術與經濟面對面，文學藝術的創作價值直接與經濟效益掛鉤，市場、金錢成為了衡量文學藝術作品價值的唯一標準。文學、藝術也在這樣的利益驅使下喪失了自我的獨立性、崇高性、審美性，逐漸走向平面化、大眾化、庸俗化。本文將從艾布拉姆斯的“四要素”理論出發，淺析商品化對藝術家(作家)、作品、欣賞者、世界的傷害。

(一)藝術家(作家)失去獨立人格，喪失人文精神

在商品社會中，在市場經濟浪潮的沖擊下，作為創作主體的知識分子、藝術家們在精神上受到了強烈的沖擊，這也是所謂的“人文精神的失落”。過去的文人堅守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信念，追求真理、宣揚真理是他們進行創作的直接動機。他們把文學藝術創作看成是一個至高無上的使命，希望能通過自己的作品使人們去探尋真理、接近真理。由于過去舊有的計劃經濟體制，文化工作并沒有直接與利益掛鉤，因而當商品經濟、市場經濟浪潮來襲時，這些從事文化創作的藝術家和知識分子們便立刻感到心理和經濟上的不適應，那些堅持純粹藝術創作的藝術家和知識分子們被排擠到了社會的邊緣，他們不得不放棄曾經肩負的使命，開始把所謂的“生存”、利益放到創作的第一位。有些作家、藝術家將藝術創作看做純粹的商業行為，搖身一變為“商業型文化人”，他們開始競相追逐商業利益而逐漸喪失了精神上、創作上必需的自律性，其獨立人格的喪失導致了大量媚俗作品的產生。在“金錢萬能”的原則下，他們成為迎合市場，迎合欣賞者的奴隸，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被他們拋之于腦后，經濟效益成為了他們創作的唯一追求。金錢扼殺了他們的創作自由與靈感，成為了勒住他們喉嚨的繩索，使它們完全無法發出心底最本真的聲音。

作家不再是作家，他們戲稱自己為21世紀的“碼字工”，文學已由過去高尚的精神活動變為了一次性的感官消費與享受，“文字”也成為了他們游戲文壇的工具。被稱為“中國當代商業寫作第一人”——王朔，可以說是文學商品化浪潮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位作家，他的作品風行于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打破崇高、消解主流和顛覆傳統認知是王朔進行創作的主要目的。王朔早期致力于寫作“言情”及“犯罪”題材的小說，包括《空中小姐》、《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玩的就是心跳》在內的一系列作品，均成為20世紀80年代以來最暢銷的文學讀物，其后他發展了極為個性化的“調侃風格”，在《頑主》、《千萬別把我當人》、《一點正經沒有》等小說中十分成功地觸動了讀者的閱讀興奮點，他的文學創作商業傾向也愈加明顯，并促使他最終放棄小說，轉入純粹商業性的影視劇創作，經他策劃和編劇的作品有《渴望》、《編輯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紐約》等，都曾經轟動一時、萬人空巷，王朔也因此成為開拓中國當代商業影視創作的先鋒。

(二)商品化后的文學藝術作品走向世俗化、平面化、類型化

進入后現代社會以來，藝術與日常生活的界限被消解，高雅藝術與大眾文化之間的壁壘也被打破。文學藝術不再是精英階層所特有的精神產品，它們開始越過階層的障礙走向大眾社會。在消費社會中，文學藝術完全摒棄了理想主義和思想價值，精神產品開始走向實用主義的道路。當今社會，人們生活在一種高速運轉的生活節奏中，每天為了生計奔波游走，在閑暇之余已無力進入那些高深、晦澀的藝術作品中。相比之下，他們更傾向于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最多的感官享受。為了滿足社會大眾這種快餐式的精神享受要求，文學藝術不得不有意拉低自己的崇高定位，開始自覺地去深度化。在這種對立與消解中，文學藝術從高雅走向世俗，從深刻走向平面。當今的文學藝術作品放棄了曾經的宏大敘事風格，開始流于雞毛蒜皮的人生瑣事，最后只留下了濃重的閑散意味和平面化的堆砌。商品化后的文學藝術自然就是社會大眾口中的文化快餐，社會大眾得到了片刻的快感，瞬時的享受，但卻無法真正填滿自己的精神空虛。

當文學藝術成為社會大眾消遣、娛樂的工具時，其深刻、崇高的特性早已被消解。曾經的文學藝術創作要求藝術家們擔負起追求真理、傳播真理的責任，社會大眾可以通過文學藝術作品深入地認識生活、介入生活、感受生活。而商品化后的文學藝術作品放棄了過去宏大的敘事模式，開始執著于日常生活中的瑣碎事件。產生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的“新寫實小說”便是文學走向平面化的代表，“新寫實小說”的作家們否定了對生活背后隱藏的“意義”的探尋，而是將寫作重心轉移到瑣碎的日常生活。如池莉的《煩惱人生》，這篇小說寫一個普通的城市人度過的平凡的一天，主人公為生活中的各種瑣事感到煩惱但是又無力去解決。又比如方方的《風景》更是直接粗暴地描寫了都市貧民家庭的生活狀況。

(三)商品化后的文學藝術作品對欣賞者而言失去了原有的社會價值與社會效益

文學藝術作品的社會價值與社會效益，就是指它在被社會接受、欣賞者欣賞過程中所產生的有益的價值與效果，它包括對欣賞者的思想認識、道德品質、情操趣味上的有益影響，還包括給欣賞者以健康向上的審美享受。 文學藝術作品對于欣賞者而言具有怡情養性的功能，對于整個社會而言具有治愈和教化的作用。丹尼爾·貝爾將“文化”看作“是想對生存困境提供一系列內在一致的應對的努力，所有人在他們的生活過程中，都會面對這些困境”。 文化作為人們應對生存困境、生存悲劇做出的努力，其力量是厚重的，它教會人們“如何面對死亡，如何理解悲劇本質和英雄人物，如何理解忠誠和責任的意義、靈魂的救贖，如何理解愛、犧牲和包容，如何理解獸性和人性間的張力，以及如何平衡本能和約束”。

但是，在消費社會中，被商品化之后的文學藝術作品喪失了過去怡情養性的功能，快餐式的文化模式使大眾陷入一種只滿足于一次性的感官享受的文化體驗中，人們不再追求真理和精神，到處彌漫著享樂之風。暢銷“文學藝術”作品《小時代》無論是在小說中還是電影中，都充斥著強烈的“拜金主義”和“奢靡之風”。在小說中隨處可見奢侈品牌：LV、香奈兒、卡地亞……。如果說，小說中的這些品牌只是一個文字符號，那么導演郭敬明在他的電影中便將這些文學符號變為真實可見的一個個時尚單品。這種從文字到圖像的轉化，讓讀者和觀眾對作品中的“拜金主義”有了更加直觀和深刻的體會。在這些文字符號和圖像符號的不斷潛移默化下，受眾逐漸接受作品中所暗含的價值觀，即金錢等于成功。這種被商品化完全包裹下的文學藝術作品無疑是可怕的，尤其對青少年讀者和觀眾造成的身心上的傷害更是無法用金錢來計算和衡量的。

反觀那些偉大的文學藝術作品，或許并沒有成為暢銷作品，但是它卻具有很高的社會價值和良好的社會效益。偉大畫家梵高一生窮困潦倒，生前只賣出去一幅畫——《紅色葡萄園》，而且價格非常便宜，僅為當時的四百法郎而已。梵高的畫作是在他去世后才獲得了社會的認可。

(四)文學藝術商品化改變了文學藝術生存的世界

文學藝術生存的世界可以說是創作文學藝術作品的土壤，曾經的這片土壤是簡單的、純潔的。而如今的這片土壤卻被資本、利益所侵蝕，整個文學藝術生存的環境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在當今的文藝鑒賞領域，尤其是美術界，越來越多的是依靠批評家來體現其價值。一部作品，一幅畫的價值通過批評家的批評和鑒賞來決定它們在市場中的價值。但是在當今文學藝術生存的世界中，商業運作的法則成為了鑒賞的標準和依據。曾經單純的藝術探索變成了如今金錢操縱下的商業游戲，嚴肅的藝術追求徹底淪為了賺錢的工具。批評家們在這樣的運作中也逐漸喪失了發現和鑒賞藝術的能力。“藝術”甚至成為了一門管理專業在各藝術高校大行其道，“藝術管理專業是以現代管理觀念與管理理論為依托，以文化市場需要為根據所設計的新型專業。它以綜合培養、潛質全面開發的教學理念，通過大量與藝術管理相關的藝術生產、藝術市場營銷、藝術經紀、知識產權、文化法規、公關、廣告等課程，全面了解各種藝術門類的規律及特征。”

從上述定義便可以看出，“藝術”已經成為了一門有規律的、充斥著理性的學科，人們在規律中進行實踐、創作，完全使藝術失去了“感性”、“主觀”的特征。馬克思也正是基于此特點，對資本主義社會的藝術生產展開了嚴厲的批判。

三、結語

金錢絕非萬能，文學藝術領域需要一片凈土，商品化并不是文學、藝術的世界末日。文學、藝術始終還是在追求真理、守護人性，堅守著屬于文學藝術自身獨立的品格，我們不能讓資本與利益傷害文學藝術，反而應該使其成為文學藝術發展的重要推動力，讓文學藝術繼續散發魅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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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榮.藝術商品化利大于弊[J].美術教育研究,2014,(16).

文獻標識碼：A

中圖分類號：J211.22

收稿日期：2015-11-12

文章編號：2095-4654(2016)01-006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