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夢醒
[泰山職業技術學院 泰安 271000]
新農村建設中的留守兒童問題
□袁夢醒
[泰山職業技術學院 泰安 271000]
留守兒童問題不僅僅是這些孩子自身成長的障礙和問題,還直接影響社會安定,危及國家民族未來。留守兒童從根本上說是一群“制度性孤兒”,是城鄉分割的二元社會政策的產物和受害者。錯誤的發展理念和實際工作中的失誤導致一些地方的新農村建設不僅未能有效緩解留守兒童問題,甚至相反,主要作為經濟發展手段的新農村建設可能深化留守兒童的困境和危機。必須根本轉變發展理念,徹底改革城鄉分割的二元社會政策,矯正新農村建設的方向性迷失,深化體制改革,切實解決留守兒童問題。
留守兒童;新農村建設;二元社會政策;體制改革
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新農村建設十年來,隨著工業化和城市化的深入,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加速向城市轉移,農村留守兒童問題呈現出數量日漸增多、問題愈發加重之勢。多達數千萬正處于成長發育關鍵期的兒童被迫留守農村,不僅關系基本人權和社會公平,更直接影響社會安定和長遠發展,必須立即行動起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處于成長發育關鍵期的留守兒童被迫在親情缺失、家庭分離的畸形環境中成長,導致其成長發育過程中出現一系列教育、人格、心理和社會交往等方面的障礙和缺陷不可避免。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在2014組織的全國農村留守兒童狀況調查中指出留守兒童面臨九個突出的問題[1]。劉屹、唐紹洪認為留守兒童普遍存在成績一般、道德易受影響、性格不良、青春期知識貧乏等四個方面的問題[2]。梅軍把農村留守兒童面臨的問題總結為家庭撫養問題、教育問題、心理健康問題和犯罪與越軌問題[3]。父母外出打工,留守兒童面臨教育、心理、安全問題的風險和隱患增加成為公認的事實。
(一)留守兒童心理問題突出
2015年6月《中國留守兒童心靈狀況白皮書(2015)》發布。白皮書分析了云南、廣西、貴州、山東、河北、甘肅六省兩千多名農村留守兒童真實的生活和心理狀況。研究發現,全國6100萬留守兒童中約15.1%、近1000萬孩子一年到頭見不到父母。有4.3%的留守兒童甚至一年連父母電話也接不到一次,一年電話聯系一到兩次的有885萬,3個月通話一次的有1519萬[4]。由于留守兒童親子間缺乏溝通和聯系,留守兒童心理危險系數高,并呈現明顯的地區差異和性別差異。長時間缺乏父母關愛的留守兒童容易出現恐懼、偏執、強迫、敵視、人際關系敏感等情緒,心理問題突出。
(二)留守兒童安全問題嚴重
據統計,中國每年有近5萬名兒童死于意外傷害,其中大部分是留守兒童。2014年一份調查數據顯示,49.2%的留守兒童在過去一年中遭遇過不同程度的意外傷害。在留守兒童安全問題上,女童被性侵是另一嚴重問題[5]。一方面,被性侵女童人數多。廣東婦聯發布的相關調研報告顯示,在女童被性侵案件中,農村留守女童占其中94%。據媒體報道,僅廣東省近三年來就有2500名留守女童被侵犯。另一方面,被性侵者年齡小。2015年4月,媒體盤點了中國十大留守兒童被性侵的事件,其中被侵犯女童年齡最大的11歲,最小的只有3歲。由于父母遠離,監護不力,越年幼的女童越容易受到侵害。
(三)留守兒童越軌行為增多
留守兒童是遠離父母保護的易受傷害群體,同樣也是易犯罪群體[6]。根據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人有基本的生存、安全、歸屬和愛的需求,如果合理的需求得不到滿足等同于人的權益受到侵害,會激發實現需求的動機,引發滿足需求的行為。缺失了父母關愛的留守兒童,在各種心理問題困擾下極易越軌,甚至是采用極端行為來獲得滿足。2014年,四川13歲的小敏在撞倒3歲的玩伴后,把她扔進糞坑,搬來石頭堵住坑口。2015年6月貴州畢節四兄妹集體自殺。同月湖南衡陽12歲留守少女毒殺同學姐妹。最高人民法院的邵文虹曾在2012年接受采訪時指出,留守兒童犯罪率約占未成年人犯罪的70%,而且有逐年上升的趨勢[7]。另外,已有媒體注意到,留守兒童正在成為流浪兒童的新來源[8]。根據部分地區的調查,許多流浪兒童在進入流浪階段前本就是留守兒童。
新農村建設取得了巨大成就,農村各方面條件有了很大改善,但對解決和改善留守兒童問題的功效并不明顯,某些地方和方面甚至有強化和發展之勢。其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在新農村建設深入推進的同時,留守兒童的數量也在增加。據全國婦聯2013年的報告,根據《中國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資料》樣本數據推算,2010年農村留守兒童有6102.55萬,占農村兒童37.7%,占全國兒童21.88%。與2005年(即新農村建設“元年”)全國1%抽樣調查估算數據相比,五年間全國農村留守兒童增加約242萬[9]。張洪秀等人的研究也反映了同樣的問題[10]。也就是說,從2005年新農村建設啟動以來,留守兒童的規模一直是逐年增長的。
(一)留守兒童問題是長期存在的城鄉分割的二元政策的產物
由于親子分離導致的留守兒童心理、安全等諸多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城鄉分割的二元社會制度,以及在這種制度下的農地制度、戶籍制度、社會保障制度以及與之相關聯的住房、教育、就業、醫療等具體政策存在的缺陷導致的[11]。“農村留守兒童問題產生的根本原因是我國長期實行的城鄉二元經濟體制和二元戶籍制度以及由此產生的‘三農’問題、農民工問題”[12]。我國長期以來堅持以經濟增長為主要目標,實行對城市偏向的發展政策,城鄉發展不均衡,城鄉差距較大。上世紀80年代以來,伴隨著改革開放和經濟體制改革,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在自身貧困和城市現代化的推拉作用下開始向城市轉移。由于二元體制造成的城鄉壁壘的存在,農民工及其子女不能享受與城市人口同等的住房、教育、醫療等權益,其子女很難在父母所在的打工城市入學和生活,導致了農村留守兒童的產生。所以,留守兒童實際上是畸形社會政策的產物,是長期城鄉分割的二元政策的產物[13]。
(二)新農村建設的方向性迷失加劇了留守兒童問題的嚴重性
1.留守兒童問題從根本上說是城鄉分割的二元社會政策的產物。新農村建設的直接訴求并不企圖改善長期固化、嚴重畸形的城鄉關系。因而社會各界寄予厚望的新農村建設自然也就不可能從根本上緩解留守兒童的困境。一方面,不溯及城鄉關系的新農村建設本身就可能因為沒有觸及到問題的癥結與根本,很難成功;另一方面,對根源于畸形城鄉關系的留守兒童問題自然也就很難有直接觸動。所以,即便新農村建設盡善盡美,留守兒童問題也很難有通過新農村建設的實質改觀,更遑論新農村建設本身就存在各種不盡人意之處[14]。
2.主要作為經濟發展手段的新農村建設可能加劇留守兒童問題。1978年以來,“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基本路線逐漸深入人心。在一個經濟發展相對落后、又長期飽受傳統體制困擾的落后國家加強經濟建設無可厚非。但在政治權力相對集中、政治體制改革相對滯后、城鄉分割的傳統體制影響深厚和資源環境壓力巨大的國家不計后果地發展也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甚至越是在經濟發達的村莊,如果不實現治理結構的現代化轉型,在經歷一段時期的繁榮后,將陷入“越發展越麻煩”的困境[15]。不僅主要作為經濟發展手段的新農村建設逃不出利用新農村建設拉動和刺激宏觀經濟的束縛,對植根于城鄉分割的二元社會政策的留守兒童問題自然也就很難有所補益。甚至相反,新農村建設越是成功,主要依賴務工收入才能顯著改善經濟困境的農民收入增長越快,留守兒童的苦難越深,留守兒童問題就越看不到希望。而這不幸正是我們看到的現實:新農村建設十年,也正好是留守兒童問題愈演愈烈,留守兒童數量越來越多,終于形成“留守中國”“風景”的十年。
3.與整個社會政治體制改革滯后和社會建設被忽略相適應,20年來農村治理結構日漸板結、固化,村莊政治和社會生態逐漸惡化,進一步惡化了留守兒童成長的外部環境。方向性迷失的新農村建設無心、也無力于農村政治和社會生態的治理與改進;而在兩委矛盾、宗族關系、黑惡勢力、市場侵蝕等多重勢力“圍獵”下的村民自治千瘡百孔,急需修復。但外部社會相對滯后的政治體制改革進程卻沒能為此提供必要的社會環境,社會建設的滯后更直接導致留守兒童需要的社會救濟缺失。農村不僅田園風光不再,宅心仁厚的人際關系也漸成昨日黃花,留守其中的青少年真的成了汪洋中的一條船,隨波逐流,無以為家。
(三)社會管理體制的弊端深化了留守兒童問題的危機
留守兒童問題具有長期性、復雜性和地域性,關愛留守兒童理應成為基層社會日常管理工作的重要內容。但當前的社會運行體制和管理體制導致在新農村建設中,重經濟建設輕社會建設,重當前政績輕長遠發展后果,使留守兒童問題在政府管理和考評機制中沒有受到充分重視,在地方政府和基層社會日常管理工作中嚴重缺位。
首先,現有政府績效評估體系弱化了對留守兒童問題的關注。
我國目前的政府績效評估制度主要依據中共中央組織部2006年下發的《體現科學發展觀要求的地方黨政領導班子和領導干部綜合考核評價試行辦法》,該辦法設立了“地方黨政領導班子和領導干部民意調查、實績分析評價要點”。這些“要點”是我國目前實行地方政府績效考核的主要標準。評價要點主要包括兩部分,一是上級組織部門的具體考核指標;二是群眾評價指標。在這個考核體系中,上級領導部門的考核相對于群眾考核更重要。而上級領導部門的考核內容主要包括:經濟發展、教育就業、社會保障、文化科技、計劃生育、資源環境保護。這些考核標準是和國家發展在一定時期內的基本方向和主要訴求保持一致的。
政績考核與行政人員的職務晉升直接掛鉤,所以成為行政人員行政行為的風向標。一般來說,考核評價標準要求什么,行政人員在工作中就重視什么,這就形成了行政人員的政績思維。政績思維容易導致行政人員只關注當下的政績,不關心長遠的社會效益。而且從現有政績考核體系來看,經濟發展是最重要的。所以,各級行政部門需要把工作的主要精力放在經濟發展上,留守兒童問題在當前的政績考核中基本沒有實質體現和反映,對留守兒童日常生活中具體的心理、行為等問題更無人關注。
其次,地方政府和基層社會管理系統對留守兒童日常管理工作缺位。
地方政府在以GDP為中心的政績考核指標下,更多扮演了發展主體的角色,忽視了為發展提供公共服務平臺。招商引資、發展地方經濟成為地方政府的主要任務,對于社會建設、社會保障等公共領域的發展,往往動力不足。留守兒童工作是一項需要長期投入、時時關注,且在短時間內很難見效的工作,留守兒童的考核機制也很難有定量的考核方法,更多需要定性的判定。這就為地方政府考慮眼前政績,忽視留守兒童的工作提供了可能。
留守兒童工作的重點在基層。但基層社會管理系統大多承擔著政府指派的行政管理工作,事務龐雜,任務繁重。基層社會管理領域依然存在政事不分、行政化傾向嚴重的問題;一些應由社會組織和市場解決的問題,基層社會管理系統也承擔了下來,成本高效率低,資源被擠占,以致管理者難以應對眾多基層社會管理事項,造成對留守兒童問題的漠不關心或愛莫能助。
從政策和工作機制角度看,目前有關留守兒童發展的政策主要包括三個部分:“中央政策法規”、“地方政策文本”和“典型關愛模式”。其中中央政策法規包括國家制定的有關農民工和留守兒童的各類政策法規,具體包括《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和改進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的若干意見》《未成年人保護法》《中國兒童發展綱要(2011~2020年)》等;地方政策文本是各地根據中央政策文件制定的有關農村留守兒童教育和管理的政策文本;“典型關愛模式”是各地關愛留守兒童的具體活動表現。無論是從政策內容、政策針對性還是政策的實施看,現有的留守兒童政策還不完善。此外,很多地區還沒有制定針對留守兒童教育與管理的地方性法規政策,對留守兒童的關愛僅僅停留在文件中和口號上。留守兒童政策的缺陷,一方面導致相關機構和工作人員對留守兒童心理、安全、教育等問題重視不夠;另一方面也容易導致政策執行不力和配套政策不完善帶來管理服務不周的問題。特別是基層社會由于缺少可操作的執行性政策往往導致工作中對留守兒童的忽視。當有特別重大的留守兒童事件發生時,地方政府和基層社會管理系統對留守兒童的關注度才會陡然提高;當有上級下達具體要求時,相關機構和基層社會的工作人員才會重視和忙碌起來。留守兒童的管理主要靠運動式的工作方式,留守兒童工作未進入地方政府和基層社會管理機構的日常管理工作中。
(四)農村社區的弱化和社會組織發育不全導致留守兒童支持體系不健全
社區是留守兒童最重要和經常的生活環境,基層工作人員對留守兒童的問題情況最了解和熟悉,他們的心理、安全、行為問題最先都可以在社區中被及時發現,妥善解決。但伴隨著社會的急劇轉型和農村勞動力向城流動,留守兒童生活的社區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基層社會的弱化成為了事實。一方面,農村市場化和青壯年的外出使鄉村逐漸空心化。另一方面,實施“農村中小學布局調整”政策以來,很多村莊沒有了學校。沒了學校就少了文化活動,也少了社區成員間的交流。不僅村民之間,村民與干部之間聯系也越來越少,村莊逐漸失去活力。新農村建設使得村容整潔、基礎設施日趨完善,社會服務得到不同程度改善。但成員歸屬感、共同意識、集體行動能力卻成為基層社區的稀缺品,農村社區弱化成為現實。由于農村社區的弱化,社區自治組織異化為行政機構,再加上社會中介組織發育不足,缺乏專業的社會工作者隊伍,導致基層留守兒童工作薄弱,農村社區不能在留守兒童工作中發揮有效作用。
(五)畸形教育理念和機制條件限制留守兒童的發展
留守兒童越軌行為的增加與畸形教育理念和不成熟的機制條件有關。受城鄉二元體制影響,教育制度也體現了二元分割性,是一種雙重的二元教育制度[16]。城鄉之間教育資源和教育投入是不一樣的,留守兒童處于經費和資源薄弱的邊緣化教育體系中。在以精英主義教育觀和功利主義的價值觀為主的教育理念下,處于弱勢的留守兒童很多成為了應試教育的犧牲品,被拋棄在了學校教育大門之外。留守兒童的不在學、不在業為其流浪、越軌提供了可能。同時,受教育的失敗還會助長留守兒童滋生仇恨社會的心理。
對留守兒童來說,社會工作的理念和方法能夠起到有效保護和幫助作用。但社會中介組織和社會工作目前的發展不盡如人意,在當前社會體制中尚處于起步發展階段,面臨總量不足、結構失衡的問題。社會中介組織和專業社工的缺乏導致留守兒童專業服務開展不足,無法妥善解決其心理、行為問題,直接影響了留守兒童潛能的發揮和健康的成長。
留守兒童問題是社會轉型背景下一系列社會政策和社會制度缺陷的綜合反映,是與一整套不公平的社會政策和不合理的社會結構交織在一起的社會問題。社會各界寄予厚望的新農村建設不僅未能有效緩解留守兒童問題,甚至相反,主要作為經濟發展手段的新農村建設可能深化留守兒童的困境和危機。切實解決留守兒童問題,需要從轉變發展理念,改革社會制度,矯正新農村建設的方向性迷失,深化體制改革,發展社會工作等多方面來應對。
(一)必須從社會安全和國家民族未來的高度認識留守兒童問題
數千萬留守兒童長期在畸形社會環境中成長,想見自己的親生父母一面都成為奢望,甚至與父母通個電話都要靠外部社會力量的幫助。這種畸形和極端的成長環境不僅讓他們的身心健康和教育學習深受影響,也極易滋生敵對仇恨情緒。因此,留守兒童問題不僅僅是這些孩子自身成長的障礙和問題,更是社會隔離和社會仇恨,是社會安全和國家民族未來的坍塌和崩毀。而且這種負向的社會情感是代代相傳的,因而其消除需要社會付出巨大的代價和漫長的時間。
英國詩人約翰·多恩在《喪鐘為誰而鳴》中有這樣兩句話:“永遠不要對他人的苦難無動于衷,因為誰也無法保證下一個不是你。”“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為你而鳴”。今天,我們如果繼續麻木,下一個不安全的就是我們自己!動輒數千萬的孩子在極端環境中成長,情何以堪?這個國家和民族的未來豈能無虞?
(二)切實改革二元體制,根本解決留守兒童問題
發展歸根到底是人的發展,發展成就只有最終惠及社會、回報個人才有正當性和合法性。長期以鄉村留守和親情分離為代價的發展是危險的和不可持續的。
留守兒童從根本上說是一群“制度性孤兒”,是城鄉分割的二元社會政策的產物和受害者。只有徹底改革這一不平等的社會政策,消除城鄉差距,才能從根本上解決留守兒童問題。隨著我國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應當逐步改革完善社會政策,逐步取消農村人口在城市就業、醫療、住房和教育等方面的制度壁壘,改變農民工被迫兩地分居的生活方式,使留守兒童能跟隨打工父母進城,并平等地享受與城市兒童同樣的教育資源和社會保障。
當前有關留守兒童的政策主要側重于教育,有關留守兒童心理和安全的政策不足;政策針對性、專門性不強,對留守兒童中特殊群體的關注不足;許多相關政策散見于農民工或一般性兒童政策中,針對性、保護性不強。另外,一些地區對留守兒童的關愛只停留在口號上,還沒有制定具體實施政策,已有的留守兒童政策落實也不到位。針對目前依舊存在大量留守兒童和城鄉分割的現實,各級政府和相關職能部門首先要健全和完善支持農民工子女的相關政策和配套措施,為留守兒童成長創設良好政策環境。
(三)矯正新農村建設的方向性迷失,建設秀美家園
新農村建設的中心要旨是以人為本,切實改善農村面貌和增加農民福祉。但在“發展至上”的畸形發展理念影響下,新農村建設的目標越來越異化為拉動宏觀經濟和農民增收[14]。進城務工增加收入甚至成為地方政府和個體農民的共同選擇[17]。這種做法實際上是讓農村永遠成為城市的附庸,以另一種方式深化和加劇城鄉差距,并直接制造和強化了“留守中國”的人間悲劇。必須及時矯正新農村建設的方向性迷失,新農村建設既要進行經濟建設,也要重視社會發展,縮小城鄉差距,實現城鄉一體化。一方面,要通過傾斜性社會政策,切實實現以城帶鄉、以工促農,輻射帶動農村發展繁榮;另一方面,要把新農村建設的重點切實轉向農村本身,轉向農民福祉。努力創造條件讓農民在農村也能享受高質量的現代生活,真正安居樂業。吸引農民工返鄉工作生活,結束親子分離、夫妻分居的生活狀態。對于那些有條件、有意愿進城的農民,要采取實質步驟,通過土地制度、戶籍政策和財政稅收、社會保障制度,切實解除他們的后顧之憂。
(四)深化體制改革,為青少年健康成長創設良好的政策和體制環境
1.在轉型社會中重新定位執政黨的地位角色
堅持黨的領導,既要靠憲法和法律保障,更要靠實際行動贏得社會尊重和社會認同。在留守兒童問題上,執政黨應該旗幟鮮明地保護弱勢群體,守望留守兒童基本權益,引領、監督、督促地方政府采取實際行動改善留守兒童處境。
2.留守兒童工作要進入地方政府和官員的考核機制
重經濟發展輕社會建設,重當前政績輕長遠發展的執政理念導致留守兒童等社會工作和社會問題很難進入地方政府和官員的政績考核機制。必須切實轉變政府發展理念和管理思路,改革地方政府政績考評機制和辦法,把留守兒童的服務管理納入地方政府和官員的常規考核機制,使之成為政績考核的基本指標和硬性指標。
3.借鑒大部制管理改革經驗,設立青少年發展事務局
農村留守兒童管理涉及共青團、婦聯、計生、公安、教育、民政等多個部門與組織,各部門平常都有各自明確的職責領域,對于留守兒童這種跨領域、跨部門的工作缺乏整體統籌和協調[18],容易導致反應遲緩和工作漂浮。
針對當前青少年工作的這種現狀和存在的問題,應該借鑒大部制管理改革經驗,設立從中央到地方的青少年發展事務局(鄉鎮、街道設立青少年發展事務辦公室;農村、社區設立青少年工作站)。將涉及青少年事務的多個黨和政府部門的青少年管理權力統一至青少年發展事務局,以便協調各相關部門工作,制定和實施統一的青少年政策與規劃,切實推進留守兒童在內的青少年工作,提高工作的針對性和服務監管效率。
共青團、婦聯等要主動適應社會轉型和回應社會訴求,放下架子,回歸社會組織本位,發揮體制優勢,充分利用既有渠道、資源和經驗、模式,發揮主渠道作用,關心、關注留守兒童問題,更好服務于留守兒童等弱勢群體。
4.強化基層自治組織在留守兒童管理服務工作中的作用
農村和社區基層自治組織及其工作人員對留守兒童的問題情況最了解和熟悉,是開展留守兒童管理服務工作的最直接有效的基本依托。解決留守兒童問題應該發揮好基層自治組織聯系與關愛留守兒童的平臺作用,鼓勵、支持基層自組織通過開展多種文化活動和社區服務活動,積極改善基層社區凋敝和弱化的問題,加強社區居民的信任和支持,促進留守兒童社區支持體系的形成。
5.發育社會中介組織,鼓勵、支持專業社會工作進入體制
社會中介組織介入留守兒童工作可以有效彌補政府和市場的不足和缺陷,在服務弱勢群體方面發揮獨特作用。政府要轉變觀念,鼓勵、引導和促進社會組織健康發展,開放社會組織生長空間,在注冊、評估、監管和服務方面提供方便和條件,鼓勵他們積極介入青少年社會工作。
社會工作是社會發展的晴雨表,是轉型社會發展的潤滑劑。專業社工在開展留守兒童服務過程中能更好地實現對服務對象的尊重和同理,有助于消除服務對象對公共援助可能帶來的潛在政治恐懼感以及由于社會排斥而形成的剝奪感。不僅提高了留守兒童工作的效率,而且降低了政府工作的社會成本和道德風險。政府應該創造條件,引導、鼓勵、支持專業社會工作介入留守兒童工作。
目前社會工作介入青少年工作還沒有成為長期、穩定的社會機制安排,社會工作服務具有臨時性、偶然性和不確定性,直接影響了留守兒童服務的效果。因此,政府應加快政策的制定和完善,吸納專業社會工作者進入體制,在基層政府和官方青少年工作機構設立社會工作者專職崗位,引入專業社工,專門負責留守兒童等弱勢青少年的服務管理工作。同時加大財政支持和政策扶持,促進社會工作介入留守兒童長效服務機制的形成,提高留守兒童工作的針對性和工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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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劉 波
Problems of the Left-Behind Children in the Course of New Rural Construction
YUAN Meng-xing
(Department of Basic at Taishan Polytechnic Taian 271000 China)
The obstacles and problems of the left-behind children not only bother their normal growth, but also affect the social stability and endanger the future of the nation. Basically, the left-behind children are a group of “institutional orphans”, and are the product and victims of the binary urban-rural split of social policies. The erroneous idea of development and the mistakes in the practical work not only ineffectively alleviate the problems of the left-behind children in some places under the new rural construction, and on the contrary, as a primary mean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the new rural construction, it may deepen the plight and the crisis of the left-behind children. We must ultimately change the development concepts, completely reform the binary social policies that divide the urban and the rural, redress the direction of the new rural construction, deepen the system reform, and effectively solve the problems of the left-behind children.
Left-behind children; new rural construction; binary social policy; system reform
C912.82; C913.5
A [DOI]10.14071/j.1008-8105(2016)06-0001-06
2016 - 01 - 22
山東省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新農村建設中的留守兒童發展研究”(J13WC56).
袁夢醒(1965- )女,泰山職業技術學院基礎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