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等待還會繼續

奈子堇

一

夏璇在她高二那年瘋狂地迷戀上大她兩屆、剛上了大學的學長。據說學長叫海嘯，光名字就霸氣十足，更何況還聽說他高考以670分去了R大，霸氣值頓時坐上火箭猛增。看來是個人物啊！

我本想笑夏璇這種彪悍的女子竟然也有喜歡上男生的一天，結果一聽是個學霸，也是一臉黑線了。鬼曉得她喜歡上的是學霸本人，還是那學霸高考的分數。不過自從她喜歡上了那個學霸，她就奮發圖強打算攻R大，恨不得在頭上綁個寫著“努力”的頭巾。不過以她年段五十的排名，R大，難呢！

我原以為她是三分鐘熱度，幾天也許就過去了，她喜歡一個明星是從來沒有超過半個月的。可是，我多年總結的經驗居然在這次栽了跟頭。她不但沒有減弱熱情，反而一天天更加強烈了。這一點都不科學，比賈玲是女神還不科學。

她從各路人士那里扒來了學霸海嘯哥QQ、微博、微信……知道這個的時候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嗝——人肉的速度也太快了。

“你都加了啊？”我遞了一瓶奶茶給夏璇。

她咀嚼著椰果，有點口齒不清道：“沒有，海嘯不喜歡女生加他，我就關注了微博。”我“嗯”地應了一聲，然后說： “他微博報上。”

進了海嘯微博，看到他照片覺得還沒我帥。突然又看到他的資料顯示：戀愛中。

“夏璇，人家都名草有主了，你還是放棄吧。”

“我知道，他女朋友還沒我好看。”夏璇聳聳肩，“也是R大的。”

還沒夏璇好看，那得多駭人啊！

二

夏璇開始了艱難地邁向學霸的旅途，周末也把自己關在家里，聽她的描述是買了十二本課外練習在水深火熱地鉆研。

后來到高二期末，我也開始忙起來。快一個多月都沒見到夏璇，只是偶爾在QQ上看到她在說說里找年段里成績好的同學問題目。我從小學二年級認識她，從沒見她這樣過。

太可怕了，這種可怕一直到期末考的成績下來之后。

夏璇找了幾個好朋友到奶茶店慶祝她挺進年段前三十。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我開始覺得會不會有一天夏璇真的考到R大去。

暑假的燥熱絲毫沒有抵擋住夏璇的熱情，她還在做題，沒日沒夜的。誰也拉不住這頭犟驢。可我沒想到她在又沉靜了半個月之后突然說，她要去甘肅沙漠。我看到了前幾天海嘯發的微博，他和大學同學就在甘肅沙漠里行走。別看她從小瘋瘋癲癲有點悍妹子似的，可是瘋狂的放蕩的事幾乎一件沒做。

“去沙漠可就過了哦。”我說，“況且你去沙漠也不一定遇得到他們。就你，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你能找到路回來嗎？”

青春骨子里就是不羈的，這次她真的放蕩了一回。誰的話她也不聽，一個人訂了機票就飛了過去。她用公共電話打給我，說她已經安全到了蘭州，讓我別擔心她。哪兒能不擔心？雖然她以前搶過我的東西，罵過我蠢蛋白癡，小時候還跟我打過架……

第二天晚上，她就回來了，出乎我們的意料。她說，本來就只是想去火車站看看學霸，結果她到的時候海嘯他們已經走了，于是她隨便轉了兩圈，吃了拉面就回來了。

三

整個高三都在不見光的腥風血雨中度過。每天去學校就對著桌子那么高的書，校服穿了兩個星期才想起來要換洗，每天的睡眠時間從七小時到六小時再到五小時……

舊時的同學幾乎失去了聯系，關于夏璇我知道得越來越少，只是聽說她的成績越來越好，考試時的場次序號越來越靠前，人也越來越靜默了，天天抱著書鬼一般地走在另一群鬼中間。

高考兩天之后，我們狂歡著把書撕了，教學樓前的“白色尸體”是我們高中三年所有的時光。十四天之后的晚上，我們初中同學約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場所——肯德基見面。夏璇十一點半才到，那時候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大家唏噓了一會兒就嘻嘻哈哈地討論起來誰會是班里考得最好的，爭論了半天也沒有結果。

“夏璇，熬了兩年就等這一天，你覺得會上R大嗎？”突然一個人問。

夏璇搖搖頭： “不知道，現在想想以前只不過是一直給自己一個念想罷了，也不知道為什么最初會有那樣的動力。哈哈哈，我比較白癡啦。”

后來夏璇沒有去R大，分數還是差了點兒，她去了北方的一所大學。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在等能不能與那個叫海嘯的相見，她只是找了個理由，荒唐了青春。

這是夏璇的一場等待，也是我的。也許從小時候第一次看到那個氣沖沖的小女孩我就已經被她吸引了。也許等待還會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