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紅 (寶雞文理學院 721000)
民俗視野下壽峰寺建筑遺存探析
白雪紅 (寶雞文理學院 721000)
寶雞市官村壽峰寺始建于明成化年間,寺內建筑格局完整,保留有清代壁畫和建筑彩畫。壽峰寺的宗教活動與信仰民俗已成為官村民眾公共生活的載體,本文對民俗學視野下壽峰寺建筑布局及現狀進行梳理和思考。
民俗學;壽峰寺;佛教;民間信仰
本文系陜西省教育廳2013年科研課題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2013JK0471
寺廟建筑作為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一種歷史現象不是從來就有的也不是永恒的,有它自身產生、發展、消亡的過程,它蘊含著時代精神,將朝圣空間和人的生活、心理空間融合在一起。因此修建寺廟是勞苦人民精神與肉體上的寄托和解脫,也成為他們平衡現實與夢想之間鴻溝的慰籍。我國寺廟建筑具有分布廣、數量大、種類多的特點,寺廟甚至散布于村子鄉鎮之間,并廣泛參與到民間的社會生活中。關中地區獨有的自然和人文環境為宗教的傳播、發展提供了豐厚的土壤,深入研究現在關中寺廟建筑的遺存現狀,對于科學有效地保護和開發寺廟遺存建筑資源都有著重要意義。
壽峰寺坐落于寶雞市陳倉區新街鎮官村較為熱鬧的村中廣場的一側,現在保存下來的古建筑主要有三處,分別是中殿(大雄寶殿)、后院的五佛殿以及現在在大門圍墻之外的一間側殿(見圖2)。
壽峰寺的大雄寶殿,建筑面闊五間,進深三間。殿內原來的塑像早已毀壞,現今只有殿內的右壁仍然保留有壁畫,左側的墻壁已經經過整修,墻面已用黃泥抹平。有年長一些的村民還記得殿內原有主尊彩塑的佛像,兩側則有羅漢等壁塑,殿內兩側的山墻上均繪制有壁畫。右壁下墻體和山墻部分現在留存的壁畫及彩繪,畫幅尺寸大,繪制手法精湛,可謂民間繪畫中的精品。
后殿為五佛殿,殿內主尊彩塑為新塑的五方佛。五佛殿的壁畫面積保存不多,現只保留下了五佛后的背光,以及背光兩側的迦陵頻伽,其余部分整修時已經全部用白灰涂掉了。
側殿,現在的位置在前院墻外,為三間的灰瓦硬山殿古建,殿內原有的神像早時已被損毀,現有的是近年來新塑的神像,主像為關羽,兩側塑有站立的周倉與關平。殿內右側的墻壁由于年久失修已經坍塌,現已換了黃泥新墻。正面墻上與左側墻壁上還保留有壁畫,壁畫繪制通景式的連環畫故事,每一則故事的旁邊均有三國故事內容的文字題記。由此可以推斷出側殿其實是民間老百姓所講的“老爺廟”即關圣殿。在關圣殿的壁畫中目前沒有找到確切的題記年代。
壽峰寺雖然在歷史的變遷中遭到戰亂和人為的破壞,但從以上敘述中可以看出目前仍然保留下來一定規模的老建筑和建筑裝飾壁畫。和一般鄉村寺廟不同的是壽峰寺建筑規模較大,佛寺格局完整,傳說壽峰寺初建于隋,唐初敕封重建,因而又稱壽豐寺。這在整個寶雞地區現在保存下來的寺廟建筑中也是面積較大的。查閱地方志中的記載是這樣的:“壽峰寺:在今新街鄉官村,始建于明成化年間,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和乾隆四十年(1775年)兩次修葺。現存五脊硬山頂中殿,后殿兩座,僧房三座,另有大鐘一口,石刻二通,殿內繪有壁畫,為本縣重點文物保護單位。”1從《寶雞縣志》中可知壽峰寺現有的建筑格局,至少在四百多年前就已經形成了規模(見圖1)。寺內現存的一口鐵鐘,上有銘文“天啟六年四月吉造”也證明了這一點。另外鐘銘文還記載有:“鳳翔府隴州南鄉宮平里官村鎮古有壽豐寺菩提廨院,其佛殿圮塌,圣像壞損,本鎮會首統領一方士庶發心輸財重修上佛殿五間,下佛殿三間,地藏殿一間,迦藍殿一間,左右僧房三間,新建鐘鼓樓二座,下有二門,次年建山門三間,其佛殿寺已經修完,圣像妝金,僧宅已備。”
寺內又有清代《重修空門壽豐寺碑記》之皇清碑文稱該寺:“世遠代遷,殿宇頹圮,至我朝康熙三十三年重修一次,雍正十年重修一次,乾隆四十年重修一次,至再至三……(漫漶不清)殿宇損壞之處,接續補葺,廟貌得以常新,民安物阜,誠地靈人杰也。”由此可見,為使寺廟面貌常新,僅就清代,即“至再至三”,至少進行過四次重修。
壽峰寺原有菩提廨院與舍利塔院相與左右,廨院為官吏朝頂拜佛的公舍,塔院有四座佛塔供四方信眾瞻繞。據村民講解放后壽豐寺除廨院頹毀外,殿宇、奇柏、古井、四塔尚存。所以有一柏一井、一柏四塔的說法。一寺四塔在陜西乃至全國都不多見,可惜在文革中柏、井、塔全部被毀壞無存,現在塔院為官村小學所用。
1.壽峰寺的供奉與信仰民俗
自然、地理因素既會影響村落的形成與發展,也會影響到宗教建筑的形成。壽峰寺內有臨濟正宗第三十八世傳人覃覺圓寂后其弟子所立“恩師靈位”碑石。由此壽豐寺教宗臨濟可見一端。壽豐寺大雄寶殿原有主尊彩塑佛像,兩側有羅漢等壁塑,現今原有的塑像已經毀壞無存,現在所供奉的是2004年復請的三圣銅像。后殿五佛殿所供奉的是新塑五方佛,五方五佛或稱五禪定佛即五智如來、五智佛、五方佛、五圣,一般以毗盧遮那佛為首的五尊佛分別闡釋佛的功德。根據《菩提心論》記載,大日如來為教化眾生,將其自身具備的五智變化為五方五佛:中央毗盧遮那佛代表法界體性智;東方阿 佛,代表大圓鏡智;南方寶生佛,代表平等性智;西方阿彌陀佛,代表妙觀察智;北方不空成就佛,代表成所作智慧。
而山墻外側殿則供奉的是關羽。關公(或稱為關帝、關圣等)是三國蜀漢的武將,后代民間信仰將關羽奉之為神,用來驅逐危險。對于關羽的信仰以及建祠從唐代就開始在一些地域供奉,但影響不大。宋代中葉道教將關羽納入自己的神系,且皇帝多次加封關羽,封他王的爵位。關公信仰不斷升溫,到了明代隨著關羽故事的普及,關羽在民間信仰中影響極大,他成為官方和民間忠義威勇的化身。神宗時被敕封為“三界伏魔神威遠震天尊關圣帝君”,清代順治元年又敕封為“忠義神武關圣大帝”。統治階級加封關羽精神的核心最終歸咎于關公形象的“忠義”。在民間信仰中百姓認為,他攘災除病,驅鬼辟邪,甚至還能抗敵御暴,保衛地方,在百姓心目中關羽是他們的保護神。佛教傳播到中國,普及后逐漸民間化,融合各種信仰,也把關帝當作崇拜的神祗,稱為“迦藍菩薩”。
中國民間信仰的本質動機,可以說是純粹功利性的,這種動機產生的結果便是佛、道神靈“合流”,關帝搖身一變而成為“至圣迦藍”堂而皇之地登上了佛殿充當了釋迦牟尼信賴的守護神。顯然,寺廟建筑作為信仰的衍生物,對信仰的發展也產生影響,它是信仰發展的見證者,同時也延緩著信仰的消亡。從前面壽峰寺的建筑布局我們看到佛教在中國傳播的過程中為使中國民眾更容易接受佛教,使佛教更深入人心,更容易弘揚傳播,也吸納了與佛教教義相契合的民間信仰關帝來充實自己使得佛教更加本土化,更容易融入社會,這一點在其他農村的寺廟表現得也很突出。
關帝信仰自在社會中誕生以來,是從整個民眾生活共同生活的需要和經歷相沿承襲的。信仰作為民俗學中較大的研究領域,包括村落社會的宗教文化,而宗教中與民間文化融合在一起的部分亦為民俗學所重視,從民俗學視野下看,壽峰寺為村落文化的有形和無形載體,是村鎮的交流集散地。
2.宗教建筑的作用與在當代環境下的新變化
寺廟建筑作為區域化社會的產物無法脫離開孕育它的土壤,所以信仰的世俗化在所難免。有寺廟就有祭祀,祭祀必須有相應的時間和儀式,人們到廟中是為了與神相會,與神溝通,表達了民眾信仰的熱望,隨時隨地只要你有訴求,都可以到寺廟里燒香禮拜許愿還愿。壽豐寺每年較大的宗教活動,是在農歷四月初八進行,一些群眾也在這些日子進寺還愿。逐漸形成了村民的集會,也成了這個古老村莊家家戶戶的人情盛典。一些商販起初在寺門外的廣場售賣宗教用品,慢慢擴大到日用品、農用品、食品等。在廟會期間不論在家務農或在外謀生的人們都要回家割肉買菜,置酒辦席,遍邀親戚朋友們來村逛會歡聚。位于官村中的壽峰寺,寺前是村中廣場,儼然是村中社區生活的舞臺和物質環境,它成了官村鄉土文化存在的、信息量最大的組成部分。于是廟會成了文化娛樂、文藝表演和洽談貿易的公共空間。廟會是中國農村公共生活的縮影,是人們精神生活、文化生活和經濟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一直以來它的發展變化都體現著時代和地方的色彩,直接或間接地用來滿足人類的需要。誠然,農村廟會作為當地民眾公共生活的載體,體現著各種社會訴求,它是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的有機結合。托馬斯.F.奧戴在《宗教社會學》中指出:“沒有功能的東西便不再存在,這是功能理論的公理,既然宗教從古至今都一直存在著,顯然它具有一方面甚至一系列的功能。”2新時期,宗教的作用如何衍生和發展,認同如何實現是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當然,新農村建設在于塑造人們積極、健康、豐富多彩的有意義有價值的農村公共生活。因此,農村公共生活的建設要符合民眾普遍的社會道德要求,要將人們的精神生活和現實的物質生活緊密聯系起來,在官村甚至辦會質量的優劣都成了村民考察村干部政績的一條不成文的民間準則。
寺廟的信仰活動是人們日常生活的一個部分,在民間文化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民俗事像是由宗教發生出來的,宗教又利用這些民俗事像廣泛傳播。寶雞地區寺廟建筑數量多,分布廣,而且以多種多樣的形式廣泛參與到民間生活中。對鄉村寺廟文化的研究無疑更有利于我們把握民間社會的微觀歷史,對于我們從多角度地總結中國社會的變遷和客觀規律有著極大的幫助。壽峰寺區域社會信仰的發展演變也客觀的呈現了村落社會歷史的發展以及演變,理性的認知和解讀其豐富的文化內涵會對我們的歷史文化有更透徹的認知。我們應該全面審視其價值,使它在現代社會生活中適當發揮其應有的功用。

圖2 壽豐寺現格局
注釋:
1.宮世璽主編.寶雞縣志[M].陜西人民出版社,1996:12.
2.托馬斯.f.奧戴等,劉潤中等譯.宗教社會學[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8.
[1]李強.關隴地區寺觀建筑壁畫調查研究——以寶雞壽峰寺清末壁畫為例[J].內蒙古大學學報,2013.
[2]陳勤建.中國民俗學[M].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