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服飾中“龍”和“虎”崇拜的視覺語言比較研究

胡瑞波（通訊作者） （貴州師范大學 國際旅游文化學院 550001）安俊芳 （貴州師范大學 美術學院 5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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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服飾中“龍”和“虎”崇拜的視覺語言比較研究

胡瑞波（通訊作者） （貴州師范大學 國際旅游文化學院 550001）
安俊芳 （貴州師范大學 美術學院 550001）

摘要：縱觀中國少數民族服飾中的圖案，分析了各少數民族源遠流長的歷史、千姿百態圖案造型，記載了一個民族的發展歷史，其實質就是一部文明史。本文就是從民族服飾中的祖先崇拜入手，研究了其圖案中的“龍”和“虎”崇拜的民族，對其進行比較研究發現，兩者相同點為祈求保佑本民族和本部落的平安、保佑兒童健康的成長、保佑成年能夠找到一個理想中的對象、保佑老人死后能夠認祖歸宗等美好愿望和祈求。不同之處在于“虎”崇拜的民族具有陰性色彩，而“龍”崇拜的民族具有陽性的色彩。

關鍵詞：民族服飾 ；龍崇拜；虎崇拜；比較研究

本文為1.科技部支撐項目，項目編號民：2015BAK03B00，子課題（2015BAK03B05）；2.教育部本科教學工程"專業綜合改革試點"項目。項目編號：ZG0476

在《詩·大雅·綿》這邊書中有這樣的記載：“綿綿瓜瓞，民之初生”。瓜，即葫蘆。當時中國人認為人的整個人生歷程都蘊涵在“三壺”之中：“破壺”（人從瓜出）、“懸壺”（醫藥濟民）、“壺天”（魂歸壺天）。李白在《金陵歌，送別范宣》這首詩中寫道：“石頭巉巖如虎踞，凌波欲過滄江去”。劉昌言在《上呂蒙正丞相》中寫道：“一舉首登龍虎榜，十年身到鳳凰池”。毛澤東在《中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的時候寫道：“虎踞尤盤今勝昔，翻天地覆慨而慷。”由此可知，中華民族是一個有著歷史悠久的祖先崇拜。信仰是一個民族立足于世界之林的重要條件，一個沒有信仰的民族可以說是一個危險的民族。因此，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中華民族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崇拜和信仰，才使得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化得以延續至今。

一、民族服飾中“龍”和“虎”崇拜的視覺語言分類

1.民族服飾中“龍”崇拜

穿越遠古的時空隧道，發覺龍女蝸部落的遺裔大體包括苗、瑤、佤、壯、蒙、黎、畬、高山、水、傣、布依、侗、億佬、滿等幾十族，都屬于龍崇拜的民族。那么，在這里將根據上述有的神話故事，來闡明葫蘆、槃瓠、盤古、帝舜、殷商與龍女娃之間的內在聯系。在水族三則中有這樣的神話，前面已經對葫蘆與龍虎相關做論述。在其中的第二則中有這樣的記載，雷公降伏龍虎之后，先由盤古先造人類，之后由“女娃開辟地方”，列名依次有廣東、福建、湖北、湖南、四川、陜西、甘肅、山西、廣西、貴州、江蘇、江西、浙江等十三個省。在第三則神話中記載這，天神拔下一顆牙齒交給伏羲、女娃兄妹栽種，成長結出一個大葫蘆。其中有一天洪水來臨的時候，伏羲、女媧避入葫蘆中從而得到了生的機會，于是奉天命結為夫妻，繁衍人類。這三則神話的基本內容就是創造天地和人類，第一、三兩則有葫蘆無盤古。第二則有盤古無葫，在這里就意味著盤古是葫蘆的演變。在第二則神話記載中，則說女娃辟地雖將前代的聲名列入遠古，但是這些神話中心內容的原始性是不可阻擋的。其中，在列名十三省中，廣東、浙江、福建、江蘇等四省在東南沿海，這些地區是龍崇拜占優勢的地帶，它反映了水、壯、黎、布依等濮越族群原居東南沿海。苗、瑤、畬、黎、壯、侗、仡佬的龍崇拜，在文獻和民族學資料中記載，又與槃瓠及狗崇拜又和大河有關系。

2.民族服飾中“虎”崇拜

東漢經學大師寫有《犬虎賦》；諸葛亮“龍鑲虎視”唐宋有“龍虎榜”。遠古虎伏羲部落的后裔，大體包括羌、彝、哈尼、白、藏、怒、納西、傈僳、拉枯等十幾族。據有關各族神話可闡明葫蘆、伏羲、炎帝、黃帝、夏禹、周、秦與氐羌之間有內在聯系。在奔、白、納西、土家等族中，至今還不同程度地保留其原始氐羌崇拜的虎圖騰遺跡。其中以彝族的虎圖騰最明顯、最突出。在哀牢山彝族祭祖的時候。在拇指的葫蘆瓢的凸面繪制各類的虎頭，懸掛在他們居住的門楣上面，表示該戶為虎崇拜的民族。在涼山彝族當中把父系氏族稱之為“母虎”或者是“勒摩”。在哀牢山上段的彝族居民那里，自稱“羅羅”或“羅”，男人稱之為“羅羅頗”或“羅頗”，女人稱之為“羅羅摩”或“羅摩”，在他們那里將虎的稱號和人的稱號統一起來了。在這里充分表明彝族是以虎為圖騰崇拜的民族。在明代文獻《虎薈》中記載：“羅羅——云南蠻人呼虎為羅羅，老則化為虎”。在云南哀牢山羅羅每家供一幅由巫師繪畫的男女祖先畫像，稱為“涅羅摩”，意思是母虎神靈或母虎祖先。那么，由此表明圖騰崇拜產生于原始母系氏族社會。哀牢山彝族在19世紀50-60年代尚行火葬。在他們那里，當地的彝巫認為：“彝族是虎變的，如果不火葬，靈魂不能還原為虎。”正如《虎薈》說：“羅羅老則化為虎”。哀牢山有辣村名“羅摩”，所居的山崗稱為“須羅”，意思是母虎族、黑虎族居住的村落或者是山崗。彝語支系的納西族相傳：“虎為人類始祖”。在東巴象形文東巴經卷首多繪一虎頭。在過去的納西族中，他們稱之為“么些”。據《鹽源縣志·輿地山川》記載，納西族中的“么些人”“姓喇喇”，虎也；么些“夷自名喇人”。因此，這些圖案都是當地虎崇拜的遺留。

二、民族服飾中“龍”和“虎”崇拜的視覺語言的象征寓意

1.“龍”崇拜的視覺語言的象征寓意

苗族是一個以龍為祖先崇拜的民族，在苗族人們的生活的方方面面關于龍的崇拜的紋樣處處可見，在苗族服飾紋樣中有許多關于龍的紋樣，其基本形態是綜合了飛禽走獸及其它動物最突出的特點，經過藝術加工而塑造的圖案。它所表達的寓意是：突起寬闊的前額表示聰明智慧的意思，鹿角表示社稷以及長壽的意思，牛耳寓意為名列魁首，虎眼表現威嚴的意思，鷹爪表現勇猛的象征，劍眉象征英武的意思，獅鼻象征寶貴，金魚尾象征靈活，馬齒象征勤勞善良等意思。因此，龍代表的是英雄之美、力量之美。從一定意義上來講，苗族同其他民族一樣，苗族人民把龍的形象比作堅毅、強大、奮發、進取的民族精神象征，并以有這樣源遠流長的龍文化而感到自豪。在湖南湘西苗族山寨，保留了“接龍”的習俗。接龍時，山寨苗王所穿的接龍衣，衣領及胸前背后都刺綴著成對的龍。

花腰彝人們的祭龍活動由來已久。而在祭龍的主題是全體村民、祭祀的客體是祭祀的對象、龍王是祭祀的中介、場所在村寨附近的龍樹林里。那么祭祀的主要器物有經書、碟盤、青葫葦、寶刀、祭龍豬、以及祭祀雞等等器物。那么，祭龍的過程分為接龍、跳龍和送龍三個過程。根據《石屏縣志》記載，早在清代初期乾隆年間，該地村民就有舞龍的活動。舞龍是花腰彝祭龍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花腰彝居住地，每年春天，各村陸續都要開展祭龍活。一年一小祭，二十年一大祭，其中，每一小祭稱之為“咪嘎好”，每一大祭稱之為“德陪好”。在石屏彝族人的心里，只要延續祭龍活動，村寨里的龍就會扶持村寨，保佑村寨平平安安。在這里“德陪好”在彝族語言中的意思就是培養好的風尚的意思。那么，在花腰彝那里為什么要祭龍呢？我們時刻的在問自己，原來在他們那里通過祭龍的活動，來祈望村民的和睦相處，五谷豐登，好光景年勝年。

2.“虎”崇拜的視覺語言的象征寓意

彝族是一個虎崇拜的民族，崇尚黑色是彝族的圖騰崇拜。在彝族人的服飾中，男子的服裝以黑色為美，女子服飾則以黑、青、藍等深色為美。在烏蒙山的彝族婦女那里，每當孩子出身以后，其中帽子的制作一律為黑色。在彝族人那里黑色表示貴重的意思。在大小涼山的黑彝那里，他們除了服飾喜歡用黑色的以外，并認為他們的骨頭也是黑色的。南詔國中的，細奴邏、邏盛、盛羅皮、皮羅閣和閣邏鳳中的每一個國王的名稱中都有一個“邏”字，其中邏的意思就是虎的意思。在后來的南詔王，還披著虎皮以表示權利的象征。在紅河流域的彝族“納觀部”中，也用黑虎的意思。據納樓土司的后裔說，認為他們對虎的崇拜有著一種神的觀念，甚至認為自己的祖先與虎之間存在著某種關系。當他們在祭祖的時候，首先必須在祖先的雕像上掛一塊虎皮。為什么呢？在他們看來虎生了他們的祖先，出身之后人能化虎、虎人化人的觀念。在他們那里，以虎為元素來設計的服飾滲透到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你比方說，嬰兒誕生的時候要戴虎頭帽、穿虎紋的兜帶、著虎頭鞋等等，來祈求八方聲神的保佑孩子的健康成長。在彝族婦女那里的虎形圍腰，其用意是滿足孕龍子意思。而在老人中，其足覆虎形鞋，其基本用意是按照前面所說的意思，當老人去世的時候其意思就是隨虎而去，表示歸根認祖的基本意思。

在白族那里，其服飾善白，以虎自命。當地的居民也稱之為虎族。在祥云縣禾甸一帶的白族聚居地的人們所說：一位白族姑娘夢與虎交配，驚醒之后身懷有孕，之后生下一個男孩，以虎為姓。當這個孩子成年之后，化為白虎跑進森林，樣子雖然有些可怕，但時時刻刻都在保佑白族人群的安危。根據白族的專家深入當地調查研究的時候，當地的居民仍然認為他們是虎的后代，自稱為“虎兒虎女”。在他們的祖祠那里有各類供奉白虎的物品。除此之外，在他們的建筑、服飾、器物等各個方面都繪有虎的圖案。在白族的小孩那里也以帶虎頭帽、穿虎頭鞋等等習俗。在他們的生活的方方面面，以擇虎日為吉祥，擇虎形的墓地為好，甚至被虎吃了也認為是吉祥或者是“成仙了”。

三、民族服飾中“龍”和“虎”崇拜視覺語言比較研究的意義

中華民族是一個以漢族為主體的民族，在漫長的時空隧道發展中，積淀了深厚的文化。在幾千年的歷史中若隱若顯，貫穿著一條龍虎文化發展紐帶。在文獻典籍和地下文物中，關于龍虎崇拜的記載，比比皆是。在民間流傳在各族口頭神話，關于其崇拜的歷史也非常的廣泛。具體如下：

表1　龍虎崇拜的民族

1.陽性民族或者支系

瑤族有分龍節，每年農歷立夏后兩三天之內舉行。每當這個時候來臨的時候，人們在其祭祀天龍皇，祈求天龍子消旱護寨。龍頭節是云南河口大瑤山地區瑤族的傳統節日，在每年農歷正月初五舉行，當地群眾在這一天祭祀龍王。云南河口瑤族還有龍母上天節和龍公上天節，分別在農歷七月二日和八月二日舉行。當地的村民在這兩大祭龍，并有送龍公、龍母上天的習俗。也有些地方的瑤族祭龍節在農歷三月初三舉行。祭龍的過程大體包括：求谷魂、祭谷娘、祭盤古、祭玉皇、祭神農等儀式。而在祭祀這個過程中，祭祀時要宰豬獻供，全寨人共同出錢購買豬，祭祀完后由全寨人分食。但是在祭祀的過程中，婦女不能參加祭祀儀式，由男人給他們帶回一些祭品。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們可以看到男性在瑤族中的社會地位。

花腰彝是一支以龍為祖先崇拜的民族。在祭龍活動中，在當地這種男女不平等的現象是普遍存在的。第一，當村民組織祭龍活動的時候，龍主的擔任不可能讓女性擔任。花腰彝區域內的人們認為：擔任龍主職的人必須是村里兒女雙全、為人坦誠正直以及為人處事公道的男性老人擔任。第二，花腰彝在祭龍的時候，女性是不能進入龍林祭拜祖先的。在云南某地的麻栗樹繁榮龍樹位于該村得南部，當地村民在祭龍的當天女性不能進入龍林樹，而且還忌諱女人從龍林樹旁邊路過。第三，男女不平等的觀念還表現在添丁方面。導致這樣的結果還有一定的原因，那就是受當地的文化素質和世界觀的影響以及當地的艱苦環境的影響。面對及其貧乏的物質條件和及其不確定的社會因素，人民總是希望有一種力量來保護自己的村落和支系的平安，于是就將這種祭龍活動當作祖先崇拜加以崇拜，來祈求其保佑部落的平安、家庭的幸福以及個體的健康平安的成長。

2.陰性民族或者支系

納西族是一個崇虎的民族，李達珠，李耕冬在《未解之謎，最后的母系部落》這邊書中認為納西族是一個女性和陰性民族。和鐘華在《生成和文化：摩梭母系制及其現代變遷》這邊書中從民族學、女性學、歷史的角度，對云南麗江摩梭母系制度的形成、演變和存在的基礎進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對該地母系制度的形成、演變、和存在基礎功能、倫理道德、風俗習慣等做了實事求是的研究。在家庭王國里、披星戴月、納西女、走出古老民族的王國等四部著作中，對女性的世界及其文化心理特征、多向人生軌跡做了詳細的調查研究，認為納西族當地是女神的天地。在納西族那里，以虎名字“衣杜”（母系親族）的例子比比皆是。在納西東巴經卷上畫虎頭的例子很多，其表達的意思為“上古之時”或者是人類祖先的意思。納西摩梭人在結婚的時候，當地的達巴要給新娘四件禮物分別是：花瓶、海螺、虎皮、銅盆。由這四件件禮物作為新娘的護身符。虎皮用作為人首虎身，代表的是納西虎族的血親關系。在這里筆者認為，這種血親關系實際上就是母系社會的產物。

藏族是古羌遺的后裔，關于這個觀念早已考證。不久前，顧頡剛在《從古籍中探索我國的西部民族——羌族》一文論述到了：“西藏人即是春秋時期的愛劍子孫百五十種里的發羌”。據《日唐書·吐蕃傳》中記載 “羌中”吐蕃中軍穿“虎豹皮”。四川涼山鹽源、木里和云南寧蒗縣的藏族同當地羌語文普米族和彝語支系的摩棱人，都崇拜當地母虎“巴丁拉木”女神，以虎為圖腸。由此可見，崇拜的民族都與生殖和女性有很大的關系。

在彝族聚居地有“虎歷”。彝族歷法稱之為“羅摩泥曾”，代表的意識是“母虎日歷”。彝族人以十二獸為紀年、紀月、紀日。其中以虎為首領，以虎日為吉日，生兒育女以虎日為吉日，出門以虎日為吉日。在彝族人那里他們還認為“虎占三十六日占”；星星皆以虎部位命名。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在彝族人那里產生了這一的觀念，世間萬物均以虎化身而來，還認為虎推動著地球運轉成歲。因此，我們可以得出這一的一個結論：在彝族族人那里崇拜的是母虎，而人是通過虎來的轉化的，虎推動了人類的文明化的進程。從一定意義上來說，實際是母系社會的產物。

普米族是以白虎為圖騰的民族，在原始宗教那里的“丁巴”教中看出。“把”即“白”的意思。“丁巴”教中看以看出，其崇拜“巴丁刺木”女神，其意思為“白地母虎”或者是“白母虎”女神，被認為是普米族的母系氏族始祖。在四川木里縣的一洞穴內發現，一自然白石，形似女性，上面有乳、辮等形。洞外寺墻上尚存女性畫像，白衣白裙騎著白騾，分明就是一個白母虎為圖騰的崇拜的變體。因此，普米族人成群結隊前往朝拜，祈求平安、家庭和諧、婦女生育等，但是，男子不得入內這是有嚴格的規定。

四、結語

原始氏族采用一定的動物、植物或無生物作為自己氏族組織的名號或徽幟，表明自己屬于那位祖先的后裔，與那個氏族有血緣關系。一個方面是“圖騰”符號，在原始氏族社會，它的重要作用一是維系，維系血親集團的團結，另外一個方面是識別血親，從而防止同一氏族的人通婚，由于較為原始的“前綜合思維”的作用，這些原始的符號在內化時，物象和心象、記憶表象和幻化意向、事實與想象等問題的發生，由此，很多的民族和支系產生了不同的圖騰崇拜。在分析龍虎崇拜的歷史的過程中，不難發現，崇龍的民族或者支系表達的是一種剛性的力量或者是男性的力量。崇拜虎的民族表達是一種柔性的力量和女性的力量。而在其崇拜的動物、有的崇拜植物，甚至有的崇拜一種幻覺和神的力量，那么其目的都是為了祈求本圖騰保佑本民族、本支系的平安，保佑兒童健康的成長、保佑成年能夠找到一個理想中的對象、保佑老人死后能夠認祖歸宗，登入六道輪回當中的升入仙界的期望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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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瑞波（通訊作者），講師/碩士，從事民族服飾的研究。

安俊芳，助教/碩士，民族民間藝術。

作者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