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法解釋的價值

唐英

（西南民族大學，四川 成都 6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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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解釋的價值

唐英

（西南民族大學，四川 成都 610000）

摘要：作為一項實踐智慧，憲法解釋是實現憲政和建設法治國家的必由之路。憲法規范要適應社會的現實需要就必須有憲法解釋，世界各國無一不重視憲法解釋。而我國目前憲法解釋制度還不夠健全，對憲法解釋的價值也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導致我國對于憲法解釋的價值還有很大的誤區。因此，正確認識憲法解釋的價值，完善我國的憲法解釋制度，對于我國的法制建設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憲法解釋；憲法解釋制度；憲法解釋價值

一、國外對憲法解釋的價值認識

世界各國由于社會制度、習慣傳統、歷史發展的不同，各國的憲法解釋制度也不盡相同。不同憲法解釋制度雖然特征不同但都體現了憲法解釋的價值。

英國議會權力至上，任何其他國家機關不得質疑或否認其制定的法律的效力，英國不成文憲法的性質決定了只能由立法機關議會來進行憲法解釋并且憲法解釋是在立法過程中實現的而不是在實踐中實現的。

在世界各國的憲法解釋制度中，美國的憲法解釋制度獨樹一幟，并且為各國的憲法解釋實現提供了一種新的模式——即普通法院解釋憲法制度。普通司法機關解釋憲法這一制度產生于1803年“馬伯里訴麥迪遜案”，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馬歇爾在該案判決中認定最高法院有解釋憲法的權力。“解釋法律乃是法院的正當的和特有的職責，而憲法事實上是，亦應被法官看做是根本大法，所以對憲法以及立法機關制定的任何法律的解釋權應屬于法院。”①這種新的憲法解釋的思維模式即：盡管憲法法律文本與其他法律文本相比較，更富有概括性、原則性，但是憲法的憲法的作用并非僅限于其法律文本。1803年美國確立普通司法機關解釋憲法的制度并且隨后不斷完善的基礎就是認識到憲法可以是固定的但不是永恒的，將憲法當做是不斷變化發展的活憲法，在憲法基本原則、精神不變的情況下隨著社會的發展變化解釋憲法。美國開創的普通司法機關解釋憲法的制度產生了世界性的影響，引發了世界各國憲法解釋制度的改革。雖然世界各國的社會制度和文化背景等都有很大的差異，但是除了社會主義國家和部分發展中國家外，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認同憲法的司法機關解釋憲法制度。

法國的憲法解釋制度采用的專門機關解釋制中的憲法委員會制度。憲法委員會有審查議會制定的法律是否合憲的職責，享有對法律的合憲性進行解釋的權力。法國的憲法委員會被認為是政治機關而非司法機關，這就決定了法國的憲法委員會的憲法解釋不同于美國的聯邦最高法院解釋制以及的德國的憲法法院解釋憲法，法律以外的其他應由政府制定的條例的合憲性有行政法院進行審查。憲法委員會只在法律頒布之前審查其合憲性。

德國采用的是在立法機關和司法機關外設立憲法法院的方式來解釋憲法。在憲法法院解釋制度的國家，憲法解釋包含具體解釋和抽象解釋。具體解釋是憲法法院在審理具體的個案時對案件涉及的相關的憲法問題進行解釋。公民的某項權力受到公權力的侵犯就可以提出憲法訴愿；普通法院在審理具體案件的過程中確信所適用的相關法律是違憲的就應該中止訴訟程序，并將法律規范違憲與否的問題交由憲法法院作出裁判。抽象解釋并不針對具體個案，而是由州、聯邦的政府和聯邦議員就聯邦法律或州法律是否違反憲法提請憲法法院審查。德國的憲法法院解釋制度不同于法國憲法委員會的純粹的抽象審查，憲法法院解釋既有抽象審查又有具體審查。

憲法規范所具有的綱領性、原則性、概括性等特點以及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飛速發展決定了憲法解釋無可比擬的重要性，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需要憲法解釋。雖然各個國家由于社會背景、文化歷史傳統的不同，各國的憲法解釋制度不盡相同，但是不同憲法解釋制度背后所隱含的憲法解釋的價值是確實相同的：即憲法解釋對憲法實施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通過憲法解釋可以讓憲法條文與司法實踐相連，保證憲法的實施，使憲法不再是“紙上的憲法”而是可以運用并解決實際紛爭的根本大法；憲法解釋讓憲法規范的原則、精神能夠順應不斷變化發展的社會現實順利得以實現。

二、憲法解釋的價值

（一）憲法解釋相對于憲法修改的價值。

憲法規范是穩定的，憲法制定之后由于其穩定性的特征，憲法總會滯后于社會發展。因此，憲法與社會現實總會有沖突和矛盾，當吸納發規范不適應社會發展和社會現實的需要時，就必須對憲法進行調整。此時就有憲法解釋和憲法修改兩種方式來調整憲法規范，二者的作用范圍是大不相同的。憲法解釋和憲法修改的適用要視憲法與社會現實的矛盾的程度而定。一般矛盾即適用憲法解釋，當沖突、矛盾激烈時就適用憲法修改。雖然憲法規定了憲法修改權，但是并不是所有憲法規范與社會現實的沖突都需要用憲法修改的手段來解決。憲法修改牽涉的價值極大，是在規范與現實發生沖突時所運用的最后的手段。在憲政實踐中，必須考慮憲法規范與現實矛盾的程度來來選擇適用憲法解釋還是憲法修改，所選擇的調整手段必須既能維護憲法的穩定性與權威性，又能使憲法反映社會現實的要求。當憲法規范與社會現實的矛盾沖突并不激烈時，現實的要求符合憲法的基本精神和原則并且與憲法規范的文字并無根本分歧時，憲法解釋的價值就遠遠大于憲法修改的價值，此時選擇憲法解釋更為明智。憲法解釋者可以在與憲法規范的基本原則和精神無根本沖突的指導下對憲法的文字、語言加以闡釋、明確使其納入憲法規范。“法律茍非‘惡’至令人無法忍受之程度，法官仍應運用法律之闡釋方法，對此‘惡法’加以闡釋，使之適合社會之要求，才能貫徹法律目的或社會目的。”②憲法解釋沒有改變憲法規范條文本身，也就維護了憲法的穩定性，社會現實問題也得到了有效的解決，憲法的規范性價值也更好的得到了實現和維護。在解決規范與現實的一般沖突中憲法解釋的價值遠遠大于憲法修改的價值。

（二）憲法解釋在憲法適用中的作用。

憲法解釋的價值還體現在在憲法的適用過程中，憲法解釋在憲法適用中的作用體現在以下幾方面：

第一，在憲法的適用中對憲法規范的內容、語言文字、含義、宗旨等進行說明，有利于人們正確統一的理解憲法，自覺的遵守和適用憲法。在我國現行憲法草案頒布時，就有人對第一條國家性質的規定不理解：憲法第一條之規定了“以工農聯盟為基礎”沒有寫明工農聯盟是“工人、農民、知識分子的聯盟”，沒有將知識分子單列出來說明，第一條的規定沒有將知識分子納入工農聯盟，知識分子的地位并沒有得到法律的確認。彭真代表憲法修改委員會作的《關于憲法修改草案的報告》中對此作了規定：“在社會主義制度下，知識分子和工人、農民的差別并不是階級差別，就他們對生產資料占有狀況即階級性質來說，知識分子并不是工人、農民以外的一個階級。”這一憲法解釋確認了憲法第一條的“工農聯盟”包括了知識分子在內。

第二，利用憲法解釋來彌補憲法制定時的一些漏洞，保證了憲法在現實生活中的完整具體運用。憲法的原則性、綱領性、規范性等特征使憲法的某些規定具有抽象性、概括性。例如，憲法第31條規定：“國家在必要時得設立特別行政區。在特別行政區實行的制度按照具體情況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以法律規定。”這一條進規定了設立特別行政區，沒有對特別行政區的政治、經濟制度以及特別行政區與中央的關系做出規定。這些就必須由有關機關作出解釋加以明確，后來的《關于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草案）及其有關文件的說明》就明確了這一點，指出香港特別行政區可以實行資本主義制度，對相關的政治、經濟、社會制度也作出了說明。

第三，在司法實踐中，通過憲法解釋裁決法律、法規以及實踐中的行為違憲，維護憲法的根本大法的地位及其最高法律效力。憲法解釋包括闡述具體條文的含義、內容以及在審理具體案件的過程中，審查所適用的法律、法規是否違憲。我國目前還沒有違憲解釋的相關活動，司機案中出現了一些違憲行為沒有得到更正，某些法律的條款與憲法相違背卻仍然在適用。

三、我國憲法解釋價值的再認識

（一）我國憲法解釋的價值誤區。

我國建國以來頒布了四部憲法，并對現行憲法——1982年憲法進行了四次修改。1982年憲法在短短幾十年中就進行了四次修改，使得憲法的穩定性、權威性受到了質疑。1982年憲法第67條規定憲法解釋權由全國人大常委會行使。但是我國憲法解釋制度在憲法的實施過程中并沒有制度化，憲法解釋實踐與憲法規則有很大的差異。我國的憲法解釋的制度、權限等問題沒有形成制度化的體系。全國人大常委會也沒有以正式的形式對實施憲法解釋權。社會現實生活的發展的與客觀要求，使得我國為了適應實踐性需要，通過制定法律或者有關法律問題的決定、決議的形式，對憲法進行補充、增加，或者通過憲法規定以外的憲法解釋機關，對憲法有關條文的理解做出說明，或者增加憲法規定，以適應憲法指導、調整現實社會關系的需要，解決憲法解釋機制沒有正常運作所帶來的憲法不能及時適應變化發展的社會發展的不足。③

我國在解決憲法規范與社會現實的沖突時，過多地使用憲法修改，憲法解釋的價值沒到發揮進而健全和完善憲法解釋制度。其主要原因是我國還沒有充分認識到憲法解釋的價值而造成的：

第一，未能充分認識到憲法解釋的成本要遠遠低于憲法修改，且在一定情況下，憲法解釋的價值遠大于憲法修改的價值。在憲法與現實的沖突為一般沖突時即憲法規范尚能容納社會現實的變化時，選擇憲法現實來調整沖突更為明智。此時如果不考慮現實與憲法的沖突的程度而籠統地適用憲法修改，未免成本過大，并且憲法的穩定性、權威性受到了極大的破壞。憲法作為國家的根本大法，其權威性和穩定是不可動搖的，采用憲法修改所產生的成本是可想而知的。采用憲法解釋不僅能有效解決現實中的憲法問題，而且能夠樹立憲法的權威，保護憲法的穩定性。

第二、沒有認識到憲法解釋的收益遠大于憲法修改。憲法修改比較嚴格且往往牽涉的價值極大，修改憲法一個國家極為重要的政治事件，稍有不慎就會引起社會動蕩不利于國家的發展，因此，憲法修改通常是處理憲政體制內處理憲法規范與現實沖突的最后手段。在憲法與現實的沖突在憲法能夠容納的范圍內，若能及時使用憲法解釋不僅能有效解決現實中的憲法問題，而且對憲法的穩定發展保持長久的生命力以及社會秩序的穩定、法律的穩定統一有百利無一害的。

第三，憲法解釋是我國目前唯一的監督憲法的有效手段。我國還沒有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有效的憲法訴訟制度，監督憲法的責任便只能由權力機關行使，并且快速地建立起能夠取代憲法解釋的其他方式是不可能的。

（二）我國憲法解釋價值的實現的可能性。

憲法解釋制度目前在我國的還沒有形成一套健全的制度。充分認識憲法解釋的價值并在此基礎上完善、健全憲法解釋制度是我們在依法治國、建立法治國家的道路上非常緊迫的一項任務。要完善我國憲法解釋制度，實現憲法解釋的價值，筆者認為應當做到以下幾點：

第一，憲法解釋的制度化。我國憲法雖然規定了憲法解釋權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行使，但是我國的憲法解釋只能算剛剛起步。在這種現實情況下，可行的方法就是在設立憲法監督制度時結合憲法解釋的價值，以此為契機逐步完善我國的憲法解釋，并使憲法解釋制度趨向制度化、規范化。

第二，設立專門的憲法監督機構，協助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對憲法進行監督和解釋。關于專門的監督機構的建立，不能動搖全國人大的最高權力機關的性質，應當遵循憲法的人民主權原則和民主集中制原則并根據中國的具體國情。其權利應僅限于審查法律、法規等是否違憲并作出解釋，審查具體行為是否違憲并協助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對違憲行為進行處理。專門的監督機構必須由專門的對法律有較深入研究的專門法律人員組成。專門機構在對具體憲法問題作出判斷后交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作最后的違憲與否的審查。

注解：

①[美]漢密爾頓等著.聯邦黨人文集[C].程逢如等譯.商務印書館，1982:392.

② 楊仁壽.法學方法論[M]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9-10頁。

③朱福惠、鄭瓊現.憲法學原理[M].中信出版社，2005：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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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美]博登海默著，鄧正來譯.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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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美]漢密爾頓等著.聯邦黨人文集[C].程逢如等譯.商務印書館,1982.

[23]Kristen Walker. International Law As a Tool of Constitutional Interpretation. The University of Melbourne Faculty of Law Public Law and Legal Theory Research Paper No.33

[24]Gerard J. Clark. An Introduction To Constitutional Interpretation.(final)

作者簡介：唐英（1990.10-），女，漢族，四川省遂寧市，碩士研究生在讀，單位：西南民族大學，研究方向：經濟刑法學。

中圖分類號：D9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1-01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