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亞瓊 (青海省互助縣文化館 810500)
淺談土族兒歌的哲學內涵
馬亞瓊 (青海省互助縣文化館 810500)
土族是青海的世居民族之一,有著豐富的傳統文化歷史,其建筑、語言、服飾等獨樹一幟,風格獨特。口頭文學有:神話、傳說、故事、諺語、歌謠等,傳統民歌浩如煙海,極為豐富,可分為家曲、野曲二大類,家曲有婚禮歌、安召舞曲、贊歌、問答歌、勞動歌曲、宗教音樂、兒歌;野曲有情歌、少年(花兒)和部分敘事曲。這些傳統文化在該民族漫長的生產、生活過程中形成了個性鮮明、多元化色彩濃厚、形式多姿多彩、內容精彩分呈的民族文化特色。
哲學是追求人與萬物一體的境界之學,所謂萬物一體,不僅指物與物一體,而且指人與物一體,人與人一體,強調生命體現的心靈世界獨創性,注重基于理性和經驗的心靈超越。文學闡述是一種體驗生命、理解生命的活動,在文學文本上展開對生命的思考和發現。通過對文學作品的領會,達到人格心靈的凈化。
在傳統口頭文學中,民歌一個明顯的藝術特點就是精煉與簡潔,有人曾把那些短小精悍的民歌稱為“袖珍民歌”,這是很有道理的,土族兒歌也一樣,一般比較短小,廖廖數行,可凝聚著深厚的思想,閃爍著耀眼的智慧。
天有三光日月星
地有三光水火土
人有三光眼血發
這是土族傳統民歌問答歌中的較古老曲目《人生包羅天地歌》中唱到的天、地、人之間“三光”“四德”“五苗”內容的唱段,其內容解釋人身構造與自然整體的和諧統一,它的哲學基礎是天人合一、萬物共存的思想。這種哲學理念是人類早期的一種哲學萌芽,也是土族先民有關天地形成、人類起源及萬物形成的古樸多彩的認識和解釋,其中蘊含著他們直觀而樸素的哲學智慧,我們將要探索和研究的土族兒歌最突出的特點就是人類與萬物共存,同呼吸共命運的理念。
問答歌——《三歲娃娃提青龍》反映的是先民初作農耕時的情景:
先到云天提青龍
后到石山捕野牛
再到大灘捉黃牛
捉住青龍要干啥?
捕了野牛要干啥?
捉到黃牛要干啥?
捉到青龍駕金犁
捕到野牛駕銀犁
捉到黃牛駕鐵犁
結果“青龍駕金犁”、“野牛駕銀犁”均未成功,只有黃牛駕鐵犁
耕了金灘耕銀灘,
耕了坡地耕平地,
耕了遠灘耕近灘。
從此耕種成功,無獨有偶民和三川地區的“納頓”節(納頓土族語,即玩的意思),歷史悠久,頗有名氣。納頓開始時,本村的歌舞隊伍迎接外村的歌舞隊伍,人數五六十人乃至百余人不等。這種歌舞隊伍稱為“全手”。“全手”歌舞結束后,向各方歌舞隊奉茶敬酒。接著表演一種古老的面具舞,其中一種舞蹈叫做《莊稼其》(意為莊稼人)。內容是農耕初期有一家人,兒子不愿做莊稼活,父親開導兒子耐心的將農耕生產技藝傳授給兒子,兒子終于駕犁耕田,其中兒子和耕牛的舞蹈滑稽中充滿人畜之間的和諧與同甘共苦、和睦共處的美好情景。
兒歌《布柔喲》(布柔土族語,即小牛犢)是一首寓言性歌曲,敘述一頭母牛帶領它的小牛犢上山吃草,因牛為遭遇狼群保護小牛被惡狼吃掉的故事。
小牛唱:
阿媽喲,阿媽喲
灘里的牧草長的矮
灘里的牧草長的硬
灘里的泉水渾又渾
灘里的泉水不好喝
小牛不聽大人的話,擅自上山,遭到惡狼襲擊,母牛為救小牛與狼群拼死搏斗,結果小牛脫險,母牛被狼吞噬。小牛尋來覓去,只找到母牛的白骨、紅血、黑皮,它悲慘的唱道:
阿媽喲,阿媽喲
白的白的是什么呀?阿媽喲
紅的紅的是什么呀?阿媽喲
黑的黑的是什么呀?阿媽喲
母牛的魂靈回答道:
布柔喲,布柔喲
白的白的是阿媽的骨啊,布柔喲
紅的紅的是阿媽的血啊,布柔喲
黑的黑的是阿媽的毛啊,布柔喲
母牛催小牛趕快下山,小牛埋了母牛的骨、血、皮,回到灘里,按媽媽的囑咐和其它牛群和睦相處,勤勞誠實,過上了安靜、平安祥和的生活。故事告訴孩子們要聽大人的話,不能貪圖享受,否則必遭大難。兒童(布柔喲)土族兒歌中流傳最廣,群眾頗為喜愛,且教化意義突出的寓言性歌曲。
隨著人類的成長,就逐漸有了自我意識,有了主觀能動性,有了主體與客體之分,因而也有了善惡的區別。這時的人如果置道德于不顧,隨心所欲,以自我為中心,以人類為中心,不顧及自然界,就破壞了人與自然界的和諧,破壞了“天人合一,萬物共存”的理念,其結果必然遭到萬物與自然界的報復。
中國哲學對真理的詮釋是從生命的情感出發,我國著名的哲學學者王德峰教授認為,西方哲學的學習使得人們獲得周密的理性思維能力,而我國能滋養心靈,這就是我國哲學思想能發揚傳承的根本即中國哲學的最高境界是性靈。基于“性靈”理念的土族兒歌演唱形式活潑,比喻生動,趣味性強,并且內容風趣,含意深刻,可謂是知識性歌曲,內容大多撰寫孩子們喜聞樂見的一些小動物的特性,加上人們的想象力,編成通順流暢、朗朗上口的生活語言,進行演唱,用土族語敘唱,歌詞采用比興手法,詞句音韻流暢,內容淺顯,易于上口,曲接近語音音調,節奏較快,有獨唱或對唱。
《羊糞蛋般身材的俊納哥》(俊納土族語,即蜜蜂)通過羊糞蛋般身材的蜜蜂哥自我夸耀的手法,細膩地描繪了蜜蜂的形態和特點,是一首既風趣又能傳授知識的兒歌,羊糞蛋般身材的俊納歌同其他小動物進行作比較,認為它應有盡有,優點很多很多,因而它非常自豪,覺得天地下沒有比它更完美的東西,是一首知識性、趣味性、風趣性很豐富的兒歌,曲調口語化,節奏明快,活潑跳躍。
我和(她)鵬雕不是一家人,
我可有鵬雕的一雙角。
我和(她)花蛇不是一家人,
我可有花蛇的一對眼。
我和(她)老鼠不是一家人,
我可有老鼠的尖嘴巴。
我和(她)螞蟻不是一家人,
我可有螞蟻的細身腰。
我和(她)蜘蛛不是一家人,
我可有蜘蛛的長手腳。
這首歌每句都有比喻,并且在類比對象的選擇上和手法上都顯得極為貼切、自然,使俊納哥的形象更加突出可愛,加之把它稱為“哥”使這一小點更加親切,使其成為了人類的好兄弟、好朋友。亦符合兒童心理,使孩子們不但形象地了解了蜜蜂的特征和優點,增強了保護小動物、熱愛小動物的優良品德,起到了寓教于樂的作用。
《我騎上貓、雞、豬轉》這首兒歌通過一種奇妙的構思手法,描繪孩子們與貓、雞、豬等家畜親如手足,共同玩耍的情景。講敘了在同貓、雞、豬在鍋臺、房檐、院落里轉圈過程中,觀察到它們的眼睛如何動作,它們的鼻子如何出氣等舉動,形象地描述了貓、雞、豬三種家畜的特征和習性。它更顯得風趣幽默,符合兒童心理特點:
貓兒那個我騎上(也)鍋臺上面轉一圈
眼睛那個咕嚕嚕,鼻子那個噗嗦嗦
我咪這樣叫一聲,它喵那樣回一聲
雞兒那個我騎上,屋檐底下轉一圈
眼睛那個咕嚕嚕,鼻子那個噗嗦嗦
我咯!這樣喊一聲,它吼!這樣回一聲
唱詞把三種家畜的聲音姿態描繪的活靈活現,形象生動可愛,節奏明快跳躍,富有情趣。土族兒歌從有限的兒童經驗中是兒童感受著無限,是一種性靈的表現,而兒童從小這種能力可以通過民族民間兒歌守護、滋養它,使得兒童有真正創造力!
土族各類民歌源于該民族長期生產、生活實踐,是承載該民族精神與情感的重要載體,是土族保持對祖先的記憶和歷史延續性的獨特展現,其隨口唱出的民歌都具有深刻的哲學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