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耘 (西安工業大學 710000)
淺談中國當代藝術中的“物”與人文精神
張 耘 (西安工業大學 710000)
在中國現實的語境中,當代藝術、物、人文精神三者之間的關系最為復雜、曖昧。無論是藝術與物,還是人文精神與藝術,他們彼此并無主客之分,并非強調某一個體的“主體性”,藝術家表達藝術觀念與藝術家選擇物質媒介并無誰是“主體”之爭,重要的是二者在藝術演化的進程的兩種獨立范式。一個有著偉大的藝術創造力的民族,必然是有著深厚文化思想積淀的民族。
當代藝術;物;人文精神
藝術家創造性的思考是基于對社會現實的關懷,社會現實在廣義的理解中又包括個體現實和社會現實。辯證的看,社會現實和個體現實是相互依存的,這就意味著,當然在近幾年我們也不難發現一些更為獨立且具有創新精神的藝術家的作品出現,他們以嶄新的姿態介入到當代人的精神生活中,更為你重要的是將這種批判、質疑轉化成為一種“高效”“健康”的人文精神。
當代藝術這個長期被用來指代當下藝術的詞開始出現全新的含義,呈現在世人面前的藝術品再也不是現代藝術的代名詞,因為對于當代藝術的定義再也不止是時間上的,我們也意識到它可以是象征意義上甚至是意識形態層面上的。
隋建國的《地罡》,選擇了自然界中的石頭,在石頭之上用鋼筋焊接出網的形狀,然后擺布在展示的空間之中,乍看其作品與物派中的一些作品相似,但如果剖析其作品,他以一種獨特的認識自然的方式去表現當代人文精神。
當現代人面對這一塊塊被鋼筋束縛住的石頭之時,似乎每個人都將變成被束縛住的石頭。當兩種堅硬的物體在結合的時候,藝術家首先對自然之石進行雕刻打磨,然后在石頭上用鋼筋去焊接,藝術家此次并沒有用鋼筋改變石頭的面貌,而是遵循著石頭現有的幾何規則,順勢焊接形成節點,石頭與鋼筋的結合,使得物質本身的屬性更加強烈的呈現。
而與隋建國的觀念雕塑不同的另外一位藝術家,將自己的目光定位在平面媒介之上,用現代的手法表現古典的情懷,更確切的說,他將自己的趣味鎖定在宣紙本身之上,利用宣紙這種紙質媒介的滲透性,將中國古典文化中“空”的概念放進了水墨的實驗創作的過程中。他就是梁銓。
梁銓在自然中得到了智慧,在生活中得到了啟示,將荒野之中雜草的物性轉化到堆疊粘貼的條條宣紙之中,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意境深遠,用現代的手法,描繪出了中國人文思想中的大美境界。梁銓并不是一個孤芳自賞的、自我呢喃的藝術家。雖然并未在他的作品中看到現實社會的種種跡象,而是以一種警覺的姿態,站立在當代藝術的范式面前。
梁銓的作品用寬窄不一的紙條著淡彩、茶色,錯落有致的堆疊在一起,大多寧靜深遠且意味綿長,他站在了中國書畫藝術的邊界重新審視書畫藝術的發展。假如說線條是中國書畫藝術的一種表征,那么梁銓藝術實驗中的線性的紙條也是這種表征的延續。無論是心性還是物性,他都能悠然自得的穿行其間。
人之所以為人,就在于人有文化,文化是人的創造物,是人的自我認定。從生產方式上來說,有狩獵文化,游牧文化,農耕文化等。當我們造就了諸此種種的文化之時,便會滋生出一系列的人文情懷,投射在那一個個文化之上,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某種文化精神或者人文精神,那么在當代社會之中就產生了當代人文精神。
楊心廣的藝術創作多采用木頭、石塊、沙土等作為材料。當看到作品《鉤子》之時,并不是被強烈的視覺沖擊而吸引,反倒是被一種疑問的態度勾了過去。作品《鉤子》選擇了一些略帶V字形的樹枝進行雕琢打磨而成,并把它們懸吊在展廳的角落。枝干被打磨得渾圓光滑,卻又突出了木頭之上原有的樹疤,又在樹鉤的底部保留了些許樹皮,鉤尖處則打磨的非常尖銳,一糙一細、一巧一拙、一鈍一銳相得益彰。這種對物的再創作,感性而內斂,將物之本性釋放并得到升華。此處的升華便是現實語境的關照,以自然之物換取人文之物。
我們的社會紛繁復雜,瞬息萬變。在不同的時代背景衍生出來的物質媒介與技術手段也有所不同,在信息時代的引領之下,新媒介既表現出與時俱進的物性,同樣也表現出新媒介的人文訴求。
《物盡其用》作為一個超大型的裝置作品,是由藝術家宋冬的母親趙湘源在跨越五十多年的時間中積攢的上萬件日常生活用品所構成的。有香皂、牙膏、被褥、鞋襪、廚具、箱包等,這一萬余件物品種都是其母親的“家當”,它們經歷了歲月的變遷。
當我們觀看這聚集在一起的物件之時,不難發現這些毫無關系的物件之間具有一種共同的“客體性”。換言之,這些物品雖屬不同類別,具有不同的功能,但這些物品被冠以某種觀念且整合成一個客觀存在的整體。發現這些物品具有可視的“物質性”。無論是視覺經驗的“物質性”,還是社會敘事意義上的物質性,他都客觀存在著。社會政治制度的變化,社會經濟制度的變化,致使一代人的心靈上深深地烙下了“物盡其用”的烙印。
《物盡其用》的展覽并非是對杜尚“現成品”概念的簡單套用,物盡其用是中國人對物的一種態度,趙湘源有意識的積攢,是逃脫不出當時的大環境。呈現為一個時代的集體意識,一個時代中的個人意識。
北宋邵雍在《觀物篇》:“以物觀物,性也,以我觀物,情也。性公而明,性偏而暗”“任我則情,情則蔽,蔽則昏矣,因物則性,性則神,神則明矣”。看到這樣的觀點,我們便豁然開朗,藝術創作中關于物的使用和思考,應讓物作為主體,而不是屈居于客體之位,在物的屬性中強加一個觀念而生成某種視覺屬性。
諸此種種的藝術樣式之中,無論是何種媒介形式的藝術作品,它都是關于“物”的形式的存在,在當下時代背景中,折射出不同種類,不同層級的人文精神。作為藝術創作進程中的必要形式,努力前行著。各種媒介與時代精神的關照更是彼此之間的抽離,彼此之間的補充。當我們接下來創作作品或觀看作品的時候,更是將心、物、時代精神無意識的融合在一起之時,從所謂的客體進入到主體之中,體驗共鳴的藝術享受。
[1]張法.中西美學與文化精神[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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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巫鴻編著.物盡其用——老百姓的當代藝術[M].世紀出版集團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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