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丹
“想想小時候,常拉著媽媽的手,身前身后轉來轉去,沒有憂和愁,長大了以后,還拉著媽媽的手……”
2015年中央電視臺春節晚會的舞臺上,青年男高音歌唱家劉和剛演唱的這首《拉住媽媽的手》打動了億萬觀眾的心。“孝順爸媽不能等”,他簡單樸實的話語也隨之深深烙印在每個人的心里。
一年后,記者在空政文工團見到了劉和剛,此時央視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2016年春晚。他透露,他將在除夕夜于央視春晚舞臺上,與郭蘭英老師合唱《我的祖國》。“從2003年至今,我已經參加十屆央視春晚,從七人合唱逐漸到二人對唱,再到群口相聲,直到2015年第一次獨唱,唱自己的歌,唱我的母親的歌。”雖然已進寒冬,但是劉和剛的每句話無不流淌著溫暖,直爽中透著滾燙。
“好好做人,好好唱歌”
為何說是“我的母親的歌”?劉和剛坦言,“這首歌唱的就是我的母親,是2012年我找朋友特別為我的母親寫的。”
劉和剛出生在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拜泉縣的一個小村莊,農家的日子雖然清苦,但他有勤勞樂觀的父母和兩個疼愛他的姐姐。在上小學五年級時,母親患了嚴重的腰椎結核,醫生建議立即做手術,但母親聽說手術費用要好幾千塊錢,而且術后再也不能干重活時,堅決不同意,選擇了需要三年的保守治療。“就這樣,母親在床上躺了不到一年,為了不影響我們上學開始爬著干活。雖然后來慢慢好了起來,但因為沒有治徹底,母親的腰至今直不起來,腰椎都是錯位的,胯也是錯位的。”劉和剛的思緒漸漸回到了20多年前。
一天下午,學校提前放學,二姐領著劉和剛回到家里,一推開灶房門,只見母親整個人趴在鍋臺前,一手撐著地,一手拿著瓢,正努力挺起身子往鍋里加水,額頭上滿是汗水。回想起當年趴在地上為孩子們做飯的母親,劉和剛一時說不出話來,強忍淚水。
母親臥病在床,全家的重擔都落在了父親身上。剛上黑龍江藝術學校后的第一個暑假,歸心似箭的劉和剛從尚志市趕回家里,一進門,就發現父親左手纏著繃帶。再三追問下,父親輕描淡寫地說是修拖拉機的時候被擠掉的。后來,劉和剛在村醫那里得知,如果父親的指頭去省城的大醫院治,那應該是可以保住的。但劉和剛的學費對這個家庭已是“不可承受之重”,父親不愿再額外支出這樣一筆費用,連麻藥都沒打,硬是讓村醫用消過毒的鋼鋸條生生把擠壞的小指鋸掉了。
那個暑假里,劉和剛發瘋似地干活,獨自一人把家里的幾間房子全都用泥抹了一遍,每天上午把剛打的40麻袋麥子扛到場院里攤開曬著,傍晚后再一袋袋地扛回來。烈日和汗水再次讓他明白了父愛如山,他永遠無法報答。
誰知禍不單行,兩年后,父親右手的小指又被犁具壓得粉碎……“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人間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嘗了三分,人生的苦澀有三分你卻吃了十分……”在劉和剛的歌聲里,涌動的是真摯感人的親情。
記得母親剛來北京時,劉和剛拉著母親去菜市場買菜,當見到有人認出劉和剛時,母親悄悄把手從兒子的手里抽了回來,劉和剛問母親“怎么了”,母親小聲說“別拉著我了,我一個農村老太太,給你丟人”,劉和剛的眼里頓時浸滿淚水,說:“以后無論走到哪兒,我都拉著您的手!”
2012年《拉住媽媽的手》寫成后,劉和剛每一年都執著地把這首歌寄給央視春晚導演組,期盼著,能在除夕夜,把自己對母親的愛在全國觀眾面前大聲地唱出來,唱給母親,也唱給全天下的母親。2015年,這首歌終于被央視春晚導演哈文選中,“哈導對我說,和剛,你就這樣保持下去,只有你做好人,做孝順的兒子,才能唱出如此感人至深的歌聲。”
2015年2月18日晚9點25分,當劉和剛滿懷深情地在央視春晚的舞臺上唱響《拉住媽媽的手》,臺上的他和臺下的觀眾都已熱淚盈眶。演出結束后,他立即趕回家中,一進門,就問母親“唱得怎么樣”,母親的回答只有一句話,“好好做人,好好唱歌”。
“除了努力,我無法回報他們”
如今的劉和剛是觀眾眼里孝敬父母的偶像,是青年男高音歌唱家、國家一級演員,是空軍政治部文工團業務處處長,還是全國青聯常委。回首走過的點點滴滴,他感嘆,是學校、空政、青聯這三個大舞臺培養了他,鍛造了他。
1992年9月,劉和剛被黑龍江藝術學校松花江地區分校東北地方戲表演專業錄取,然而,在一次練習翻跟頭中,他摔傷了,躺在床上足足有一個月,“我當時以為自己癱瘓了”。在困苦與絕望中,他聽到了蔣大為的那首《敢問路在何方》,“每天不斷地聽這一首歌,也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在歌聲中,他找到了自信。一個月后,他站起來了!
因為這次受傷,他不能繼續學習地方戲了,改學唱歌。1994年10月,劉和剛來到哈爾濱楊博亞老師家拜師。聽說劉和剛是農村孩子,楊老師破例只收一半的學費,讓他每周三來上課。
為了省錢,他每次去飯堂只買飯不買菜,回到宿舍倒杯開水,就著廉價的辣醬下飯,結果患上了慢性胃炎,人瘦得沒形。萬般無奈,他只好自作主張,把每周一課改成兩周一課。時間一長,楊老師生氣了:“你以后不要來了,就算我沒教過你這個學生!”當劉和剛哽咽著講述了母親生病、父親掉手指的境況后,楊老師的眼淚奪眶而出,從那以后免了劉和剛的全部學費,每周上完課后,還讓他在家里吃了飯再走。老師的關愛讓劉和剛心里踏實了,專業水平突飛猛進。
1997年3月,解放軍藝術學院招生。楊老師囑咐劉和剛趕快報名,“和剛,你去北京吧,老師給你5000元,是借你的,你啥時候有啥時候還,這輩子有這輩子還。”
參加完復試后,劉和剛自己也沒想到,他取得了男高音第一名的好成績。“系主任李雙江老師還特意找我談話,勸我去其他幾所音樂學院去試試,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可是,如果考不上軍藝,我就回去了,因為家里條件不允許……”當劉和剛講明自己的實際情況,話音未落,李雙江就說:“你回去好好準備文化課考試吧,只要你的高考成績能超過180分,我就向總政打報告特招你進軍藝。”
那一年,軍藝音樂系聲樂專業在全國僅招了6名學員,劉和剛名列其中。走進軍藝,在孟玲老師的精心指導下,劉和剛的演唱水平得到了質的飛躍。孟玲對劉和剛來說既是嚴師又是慈母。至今說起孟老師給病中的自己送飯、周末陪著自己訓練、帶著自己去找名家求教時的情形,劉和剛仍感動不已。
到軍藝不久,有一次孟老師問劉和剛:“你畢業想去哪兒?”他毫不猶豫地說:“當然去空政文工團啦。”原來早在藝校上學的時候,劉和剛在電視上看過一次空政文工團的晚會《精神文明贊》,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他先后考了四次空政文工團,終于在2001年考進。空軍對文藝事業的一貫重視和空政文工團強大的創作力量,給劉和剛提供了極佳的發展機遇平臺。在2002年和2004年,他分別榮獲第十、十一屆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銀獎。
2003年2月,劉和剛第一次走上央視春晚的舞臺,與6個人合唱《歡聚一堂》。不久后,他被增補為全國青聯委員。走進青聯,他說感覺自己很渺小,“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青聯聚集了全國優秀的青年,每次參加青聯組織的會議、活動,我只要用心去看,就會學到很多。”
2006年,劉和剛以一首浸滿親情的《父親》獲第十二屆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民族唱法專業組金獎,他取得的100.13是青歌賽最高分,至今無人超越。“拿了青歌賽的金獎后,閻老(閻肅)對我說‘得意時不要凌駕于組織之上,失意時不要游離于組織之外,這兩句話我時刻謹記,非常受用。”劉和剛感嘆,“不論走到哪里,我總能遇到許許多多好人,我接受的愛太多,除了努力,我無法回報他們。”
“百場演唱會,我的音樂夢”
提及剛剛在西安和石家莊舉辦的《最美》演唱會,劉和剛坦言有三個夢想,“穿著軍裝唱歌,參加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舉辦個人演唱會。”前兩個夢想已經實現,而這第三個夢想,他透露其實早在三年前就開始籌劃,“我期待可以用最新的伴奏形式來配傳統的民族歌曲。”
2015年10月31日晚,劉和剛《最美》演唱會在古城西安唱響,為三秦大地的父老相親們奉獻了一臺傳統與現代輝映、家國情懷與兒女情長交融的,具有十足正能量的個人演唱會。演唱會采用全程電聲樂隊伴奏,開創了民歌演唱會之先河。
有人曾這樣評價,劉和剛的歌聲動人,是因為其中飽蘸著人間真情,是因為他身處堅強而火熱的集體,是因為有對藝術的執著追求。劉和剛坦陳:“我期望通過我的歌聲可以傳遞出正能量,感召并影響越來越多的人們。男高音的黃金年齡應該在45歲,我今年38歲,如果將來我的身體允許,我可以唱到60歲,在這22年間,我給自己制定的目標是開100場個人演唱會,這是我的音樂夢想。”他透露,2016年春節過后,他很快將繼續他的《最美》全國巡回演唱會,陸續在家鄉齊齊哈爾、菏澤、深圳、天津、廣州、成都等地舉辦。
而最近幾年,劉和剛也在不斷嘗試除了歌曲以外的藝術表現形式,比如2012年央視春晚上的群口相聲《小合唱》,2012年在空政文工團為十八大獻禮排演的空軍題材現代大型民族歌劇《守望長空》中飾演男一號試飛員楊一斌,2015年第一次“觸電”,在諜戰片《追擊者》中客串一位民國教師的角色,“這部電視劇預計2016年會與廣大電視觀眾見面。而每一次新的嘗試,我都受益匪淺。”
在追尋夢想的道路上,劉和剛深情地愛著他的父母、他的家鄉、他的音樂、他的空軍,他說“我想努力做一個真正有價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