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愛菊
(天津理工大學,天津 300384)
漢日量詞之比較(二)
楊愛菊
(天津理工大學,天津 300384)
文章根據筆者多年的親身感觸及總結,從漢日語量詞用于夸張的作用之比較、漢日語量詞的比喻作用之比較、漢日語量詞色彩之比較、漢日語量詞移用功能之比較對漢日量詞的差異進行歸納和總結。
漢語;日語;量詞;比較
(1)在漢語里,有時為了突出、強調、渲染某些事物,為了起發人聯想想象,有時經常使用量詞的夸張修辭方法。如:①一說是志和,她心上像有一缸眼淚,同時涌了出來(梁斌《紅旗譜》)。②梨頭的奶奶一見到他,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起來(楊朔《大旗》)。
描寫眼淚的量詞原本很多,如“點”“滴”“顆”“行”“串”等,而①②兩例卻使用了“缸”和“把”產生強烈的夸張效果,想象也奇特別致。
此外,由于數詞“一”既可以表示“最小整數”的數字意義,自然含有“最小、最少”之意;同時“一”又有“全”和“滿”的引申義,當然就含有“最大、最多”之意。所以,數詞“一”和表示微量的某些量詞結合,構成的數量詞組就產生一種“極言其微”向小處夸張的修辭效果;而若和某些表示集合概念的量詞結合,構成的數量詞組就產生一種“極言其大”,極力向大處夸張的修辭效果。例如:①腳踹在塘里,掙起來,頭發都跌散了,兩手黃泥,淋淋漓漓一身水……(吳敬梓《儒林外史》)這里“一身”夸張性地描寫渾身上下沒有干的地方,都是水。②白天裝一池歡笑,夜晚盛一池月亮(溫惠敏《故鄉的水塘》)。
作者用“池”作量詞來描寫“歡笑”和“月亮”,從而夸張地寫出故鄉水塘的美麗及帶給人們的歡樂。
(2)日語量詞也往往使用夸張的修辭方法,日語量詞的夸張又可分為擴大夸張和縮小夸張。
首先說擴大夸張,例如:布団をすべりおちて縁側から飛び下りたとき八萬八千八百八十本の毛髪を一度に立てて身震いをした(《吾が輩は貓である》)(當從被子上滑落,沿邊跳下時,被嚇得打著哆嗦,全身的毛發都不寒而栗)。用“八萬八千八百八十本”修飾“毛髪”,說明感到恐懼而不寒而栗的情形,也是用于夸張的。
再說縮小夸張,例如:私の老父が食事の際茶碗に一粒の飯つぶでも殘すと激しくしかって幾度か引用話がある(宮本馨り太郎《衣食住》)(如果在吃飯時,碗里剩了一粒飯粒,便要招來老父親嚴厲的批評,還要反復引出他人的一些話)。
例句的“一粒の飯つぶでも”(即使一粒飯粒)極言“老父”對每一粒糧食的珍惜;日語量詞以縮小夸張為手段用于成語、慣用語的也很多。如“一寸先はやみ(前途莫測)”“大海一滴(大海的一滴)”“一寸の蟲にも五分の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等。
(1)為了使形式上音節整齊、結構勻稱、聲韻和諧,內容上凝練集中、高度概括,漢語量詞有時以對偶的形式出現,從而讀起來朗朗上口、和諧動聽、便于記憶、利于傳誦。如:“江月去人只數尺,風燈照夜欲三更”中用“數尺”“三更”與其他詞語共同構成“對偶”。
(2)在日語中,由量詞構成的對偶,多用于熟語中。例如:一筋の失は折るべし 十筋の失は折り難し(慣用語)(一根箭易折,十根箭難斷)。
(1)漢語物量詞與名詞的配合關系。在漢語物量詞組成的量詞短語后邊加上名詞構成的短語中,如,“一本書”“一部電話”之類,發生直接組合關系的是量詞短語和名詞,即“一本”和“書”、“一部”和“電話”之間有直接組合關系。量詞短語中的量詞在句法上并不與后邊的名詞發生直接組合關系。但是,一個名詞前邊的量詞短語中用什么量詞,卻不是隨意的。如:“書”前邊的量詞短語中的量詞可以是“本”“部”“卷”“種”“些”等量詞,但不能用“個”“件”“臺”“張”“輛”之類量詞。這是立足于名詞看它對前邊的量詞短語中的量詞的要求。如果立足于量詞來看,一個量詞短語與什么樣的名詞組合也不是隨意的,如,“一張”后邊可以接“紙”“畫兒”“地圖”“桌子”“嘴”等名詞,但卻不能接“筆”“墨水”“樹”“花兒”“面包”“牛奶”之類。物量詞與名詞之間的這種不是直接組合但又互相選擇的關系,叫作物量詞與名詞的配合關系。
物量詞與名詞的配合關系不是一一對應的。常用物量詞的數量是十分有限的,但名詞的數量卻多得難以計數。名詞和量詞的絕對數量的差別也決定了無論從名詞對量詞的要求角度來看,還是從量詞對名詞的要求角度來看,二者之間的配合關系都是一對多和多對一的。也就是說,一個量詞可以與多個名詞配合,多個量詞可以與一個名詞配合;反過來也可以說,一個名詞可以與多個量詞配合,多個名詞可以與一個量詞配合。如,量詞“件”可以與“衣服”“貨物”“行李”“禮物”“東西”等多個名詞配合;名詞“藥”可以與“味”“粒”“副”“劑”“丸”等多個量詞配合。
雖然孤立地看一個名詞,它可以與多個量詞配合,但當一個量詞短語后加名詞用到一個更大的句法結構中,量詞與名詞的配合就會受到一定的限制。如,“人”孤立地看可以與“個”“口”等量詞配合,但在“主席臺上坐著三個人”中,“三個人”就不能說成“三口人”。
(2)漢語動量詞與動詞的配合關系。漢語動量詞與“物量詞和名詞”的搭配關系一樣,動量詞與動詞配合的對應關系也是一對多和多對一的。動量詞比物量詞少得多,往往是一個動量詞可以與多個動詞配合,如:“次”可以用在“安排一次”“擺一次”“表揚一次”“布置一次”等短語中。也有多個動量詞配合一個動詞的,如:動量詞“次”“回”“把”“下”“氣”“陣”“會兒”都能與“抓”配合,構成“抓一把”“抓一下”“抓一氣”“抓一陣”等形式。
動量詞與動詞一對多和多對一的配合關系,落實到具體的量詞,配合情況又不完全相同。如“次”和“遍”都可以表示行為動作重復進行的次數,但二者可以配合的動詞范圍就不完全一樣:“次”可以與“去”“過去”“過來”“上去”“講”等配合,而“遍”卻只能與這些動詞中的“聽”“說”“看”“講”“算”等配合,不能與“去”“過去”“上去”“下來”之類動詞配合。一般說來,與“次”配合的范圍大,與“遍”配合的動詞范圍要小一些。
(3)日語量詞的搭配習慣。日語量詞也在與其他詞的搭配時有一定的搭配習慣,即哪樣的量詞與哪樣的名詞、動詞搭配基本是固定的。不少量詞與其他詞的搭配,在語法上、詞義上是可行的,而在語言生活中卻是不可行的。如“匹”可以用于計量動物。但同樣是動物,在計量“牛、馬、象、虎”等大動物時,要用“頭”,而不用“匹”。因為“匹”習慣用于計量小動物。同樣是小動物,在計量“兔”時,卻不用“匹”,而要用“羽”。又如魚類一般用“匹”,大魚用“本”,古語用“尾”或者“喉”計量。而將多種類動物綜合起來概括地加以計量時,可以全部用量詞“匹”。如“牛、豚、羊等家畜十數匹”“鳥獸百匹を捕獲”等。
漢語一般以數量詞的形式修飾名詞,但是受古漢語的影響,在某種情況下,可以省略量詞,以數詞直接修飾名詞的形式出現。
也許正因為日語受古漢語影響較大的原因,在日語中也可以看到量詞省略的現象。我們知道,量詞與數詞結合,除了表示事物的量以外,還可表示和區分事物與活動的特征。有時根據語境日語量詞也可以被省略。如:①體育館に十二(省略“腳”)の椅子を運んだ(給體育館運十二把椅子)。②馬三〇〇(省略“頭”)を獻上した(獻上三百匹馬)。
從以上兩個句子中可以看出,句中省略量詞的都是十以上的數字。在量詞所修飾的中心詞,即表示量詞所計量的事物的詞,不通過量詞,單憑中心詞本身就能夠表明該事物的性質和類別時,可以省略量詞。如例①我們通過“椅子”就知道“十二”計量的是“腳”(把)而不是其他別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就可以省略量詞“腳”。現代日語中量詞省略的情況不多,較常見的是省略“歳”。
日語中常常幾個乃至十幾個名詞可以共用一個量詞,而在漢語中通常要分別使用不同的量詞。例如:
(1)その上、セーターを三枚著手、えりまき三枚、手袋三枚。/并且,穿了三件毛衣,外加三條圍巾,三副手套。
(2)婦人はその手に一枚の新聞をしっかりとにぎりしめていた。/那位婦女手里緊緊握著一張報紙。
(3)佐藤が腰をおろした切り株のそばに、ふと一枚の紅葉の葉が空からまって下りてきました。/佐藤落座的殘株旁,突然一片楓葉由空中落下來。
(4)小さな谷川のそこを寫した二枚の青い幻燈です。/這是兩盞藍色幻燈,它映照出小小溪流的河底。
日語的量詞“枚”是指薄而平的物體(如:紙張、盤子、玻璃、板條、衣服等)時使用的量詞,使用范圍很寬。(1)~(4)例句中日語只用了一個量詞“枚”,可是漢語卻分別使用了“件、張、片、盞”等四個量詞。誠然,這種情況不只是“枚”一個,其他的還有“っ,匹、本、頭”等。特別是與日語量詞“っ”(接尾詞,接在1~9的數字后,作量詞用)相對應的漢語量詞分別有“個、封、首、把、件、句、副、盞、枚、滴、座、只、聲、場、歲、片、幕、部”至少十八個以上的量詞。由此可以得出結論,豐富的漢語詞匯是同量詞的大量而廣泛的應用分不開的。
在漢日語翻譯時發現,漢日語中的量詞不是一一對應的,其中原因之一是:漢語的臨時量詞遠遠多于日語。如:①稻子熟了,黃澄澄地像鋪了一地金子。/稲は実って黃色でまるで地面に黃金が敷いてあるようだ。②他一肚子的話說不出來。/彼は 話が十分にできない。③他揚了你一身沙子,然而……。/彼は君の身體中に砂を浴びせたのに。
上例中漢語分別使用了量詞“地、肚子、身”,而日語譯文根本看不到量詞。“地、肚子、身”在漢語里本來都是名詞的,這里作為臨時量詞使用。這種臨時量詞,在意義和表現形式上都與其他量詞不同,它們與數詞結合并不是表示物體的種類和形狀,而是量度物體時使用,表示“滿”“全”等的意思,同它結合的數字只能是“一”。
在日語里,也有同漢語臨時量詞相類似的應用方式,如:④お皿に 一つまみの砂糖をおきました。/在碟子里,放了一把砂糖。⑤ さっきひとねむりした。/剛才打了一個盹兒。
上例中的“一つまみ”“ねむり”都是可以自由運用的名詞,日語中不把其看作量詞,可在上面兩句話中用在數詞后時,從意義和職能上來看和其他量詞無任何差別,所以不妨也把它們稱為臨時量詞。但日語的臨時量詞屈指可數。
總之,漢語的量詞來源豐富、用法靈活、常用不衰;日語的量詞大量是從我國的量詞以及西方語言中借用過去的,日本固有的僅占很少,因而,漢日量詞之間具有很強的共性,既有聯系又有區別,可比性很大。目前漢日語言對比研究方興未艾,特別是修辭語用比較的對比研究將更是前景廣闊,大有作為。
陳俊,何朝丹,張積家,等.漢-日雙語者在日語短語理解中對日語量詞的通達[J].外語教學與研究,2013,13(3):69-82,161.
10.13939/j.cnki.zgsc.2016.48.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