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高校通識教育的理論探索與教學實踐

劉華初

(海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海南 海口 57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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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高校通識教育的理論探索與教學實踐

劉華初

(海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海南 海口 571158)

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的分化主要是近現代工業化導致教育細分的產物，在高校實現通識教育是當前社會發展的時代性要求。我國高校通識教育近二十年來取得了一些進展與成績，但與西方發達國家與美國相比還有差距，主要表現在課程設置不夠合理，教育觀念比較落后，教學方法與管理、教師隊伍建設等方面還存在明顯的問題，甚至在思想觀念上還存在“重理輕文”的普遍社會偏見。要改變現狀還需從理論到教學實踐的改革，觀念上要重視起來，同時注重理論與實踐的結合，要有面向未來的世界視野；在教學實踐的措施上，從基礎設施、課程結構、教學方式等多方面都需要進行“供給側”的結構性改革。

高校通識教育；大學精神；教學方法；教育理論

所謂通識教育，是從英文詞語(General Education)翻譯而來的，除了譯為通識教育這個詞，還可以譯成文化素質教育或者普通教育；它是與專業教育(Professional Education)相對應的。兩者在教育版圖上形成一種互補關系：通識教育強調知識的廣泛性、基礎性，關涉各種人文藝術、科學社會倫理規范的素質教育，其目的顯而易見，是為受教育者能夠有效參與人類群體性的社會生活、為人的全面發展鋪墊知識、思想與理論基礎，培養健全的心理素質而服務的；而專業教育則不同，它顯然具有更多的專業性、技術性、工具性，它的目標是在一定社會現實分工框架下把人塑造成一個社會生產者，無論是物質生產者，還是精神文化生產者，特別是在現代多元化的社會中，為受教育者提供潛在的社會粘合劑，傳授“通行于不同人群之間的知識和價值觀”①哈佛委員會：《哈佛通識教育紅皮書》，李曼麗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45頁。。

一、高校通識教育的理論探討

通識教育，在西方傳統中可以追溯到古代西方的自由教育，古希臘時代的自由學科(Liberal Arts)，關注理性思維與感性直覺之間的通融性與人格的完整性。在中國，則可以追溯到中國古代的“六藝”教育，甚至在更遠的《易經》中就有“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之說，《中庸》說做學問要“博學之”，《淮南子》有“通智得而不勞”的言論，《論衡》載“博覽古今為通人”，通人即通才、全才的意思。可見，中西方文化都很關注人的完整性——無論是人格的完整性還是知識技能的相互通融性，這是人類歷史延續下來的共同精神傳統。

當今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的分化主要是近現代工業化導致教育細分的產物。牛頓時代的教育還是各種知識的綜合傳授，他自己將其主要的物理學貢獻寫成《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斯賓諾莎試圖用幾何學原理的論證方式來論述倫理道德的科學性，這說明，那時的知識體系在人文與自然科學之間的分界并不明顯，哪有今天學科分類已經細化到三級的程度？19世紀之后，西方一些教育學家認識到現代大學的學術分科過于細化，知識之間的分隔導致“人的全面發展”的觀念受到嚴重破壞，因而提出了彌合這種教育分割現狀的應對策略，這就是近代高等教育中的通識教育：1829年美國教授帕卡德(A. S. Parkard)首次在大學教育中提出通識教育模式，并受到普遍重視。而且今天隨著社會分工、專業化分工的日益深入，人們尤其感受到通識教育的重要性，哈佛大學1945年發表的一個報告《自由社會中的通識教育》宣稱，通識教育主要培養學生的社會責任感與較高的公民素質。人們并不因為學科分類的細化而忽視學科之間的融合、內在的互通一致與綜合整體性，因為一切知識的出發地與落腳地、所面向的最終都是人類社會的現實生活世界。而這個本體是唯一的，是一個整體性的基礎，無論什么門類的知識與技能，都離不開它，知識的合法性與存在意義都是由生活世界所給予的，最終也都要回到生活世界獲得價值驗證，獲得是否繼續發展的存在判據。著名的麻省理工學院(MIT)從學校名稱看像是一個側重專業教育的理工類大學，但事實上，MIT非常重視通識教育，其人文社科的教育與研究水平也相當高，通過文理并重的教育，培養了一批又一批優秀的綜合性人才與社會精英；哈佛大學更不用說，其著名的通識教育課，桑德爾的倫理學公開課“公平與正義”風靡全球。

今天在我國高校的通識教育，各校有不同的稱呼，有的叫博雅教育，有的叫通才教育，有的直接叫素質教育。我國當前高校發展通識教育從1995年開始算起已過二十年了，但迄今對通識教育還沒有形成一致的認知和教育規范，還沒有在理論上形成成熟的教育規范，這直接影響到通識教育理念的貫徹與相應教學實踐的落實，還有比較強的專業教育的痕跡。通識教育與專業化教育看起來好像只是不同的教育模式，但實質差別很大，兩者對教育的目的與意義都有不同的認知與理解，或者說，兩者的不同是教育理論的根本不同、教育的方向性問題。正是因此，我們有必要首先就高校通識教育的理論進行探討，把一些觀念性的問題進行澄清。

對比美國通識教育能讓我們看得更清楚。在美國高校的通識教育的相關理論中，美國20世紀初興起的進步主義教育、杜威為代表的實用主義思想對教育理論的改造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代表性的口號是“做中學”，以學生為中心，保持教育與社會現實需要、時代發展之間的密切聯系。*劉華初：《杜威與建構主義教育思想之比較》，《教育評論》2009年第2期。杜威實用主義教育思想是基于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之間的互動性關系，倡導面向實踐、以變化發展的眼光看待大學教育的任務和目標，進而實施靈活多樣、以學生和社會需求為導向的通識教育。而我國教育學界對高校通識教育的理論探討，直到近些年來才有比較深入的探討，提出思想政治教育論、文化素質教育論與通才教育論等理論主張。其中，思想政治教育論帶有較強的中國特色，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在高校教育發展中的一種現實成果，因為思想政治教育課是每個大學生都必修的公共課(即“兩課”)，是教育學生掌握并運用馬克思主義思想和方法，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理論基礎。而且，馬克思恩格斯創立的歷史唯物主義在哲學、社會科學等諸多方面都具有基礎性的指導和理論意義，“它有助于學生形成和確立唯物主義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 幫助他們在以后的工作和學習中以唯物史觀的態度和方法來看待分析社會生活和人生的諸多問題;有助于培養大學生的健康人格, 促進大學生和諧全面發展”*王柏文、李紅：《唯物史觀:高校哲學通識教育中的重要理論》，《吉林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5期。。

文化素質教育論強調大學生人文教育的重要性，這也是1995年原國家教委提出的有關通識教育的基本理念，因為，過細的專業劃分將使學生的知識結構在面對快速變化的世界需要上暴露出過時的局限性，文理分科也已不合時宜地讓人文與科學產生鴻溝，理工科學生缺乏人文素養，而人文社科類學生則缺乏基本的科學常識，這些都非常不利于培養大學生健全的人格、完備的兼科學與人文精神的知識結構。華中科技大學原校長楊叔子院士認為，高校文化素質教育要在大學生教育中實現科學、人文、藝術的大融合。文化素質教育內容界定為文史哲、藝術與現代中外文化精品、自然科學基本知識等。*汪青松等：《楊叔子院士文化素質教育演講錄》，合肥：合肥工業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12頁。最近幾年來更受歡迎的是通才教育論，它直接針對以往過于細化的專業分設，主張從高考到大學入學，都改變以往的過早分類，如目前北京大學的元培計劃實驗班、南京大學的匡亞明學院、中山大學的博雅學院等。我國高校2017年即將按照大學科門類招生，就是這種理論主張改革的結果，大一新生入學后先都按大類培養，不進行明確的專業分化，相應的課程設置也較為寬泛。經過一段時間的基礎課程學習之后，根據學生志愿、學習情況、高考成績等具體確認專業，再進入專業領域的學習。*郝麗芳：《從美國通識教育理念看我國大類招生》，《中國教育技術裝備》2011年第12期。在高校通才教育論看來，高校就是把學生培養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才的地方。

通識教育也是“大學精神”——民主、科學、真理、正義、自由、寬容——的課程實現方式；是現代教育理念中國化的實踐過程。我國高校教育既需要有中國特色，又要全面改革開放面向世界，而通識教育可在相當程度上整合多樣性的現代教育理念和模式，賦予中國傳統文化以新的內涵，既體現出新時代的特征，又保持傳統中華文化的民族特性，把現代文明與中國傳統文化有效結合起來。

二、我國高校通識教育的教學實踐現狀與分析

理想的通識教育應該是對所有12大門類的基礎性普及，讓每個人在12大類中都可以具有一定的入門水平，然后進行專業訓練。可是，按照現在的教育模式，小學、初中已經對所有這12大門類都有了最基礎性的知識的入門和了解。在大學階段，這些知識不能像專業知識質與量兩個方面的增長速度那樣得到相應的提升，更多地受到專業知識與技能訓練的侵蝕與扭曲。

新中國成立之后，由于歷史的原因，我國高校仿效前蘇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側重“專業化”而非“通識精神”。近些年來，我國高校通識教育有了較大發展，無論從課程數量、種類、教育質量上都有所提高。但是，整體來說情況不是很樂觀。通識教育在全國高校范圍內存在不平衡的現象。可以說，我國代表性的高校都認識到通識教育的重要價值，也在積極嘗試通識教育的改革，然而在二本以下高校里，情況則遠為復雜。不同的學校差別很大，不同類別的學校也有很大的不同。例如少數體育院校培養方案中凸顯通識課程，課程類別的遴選和課程結構有待進一步完善，課程總學分和課程門數校際間差異不明顯，學生對通識課程學分安排、課程門類以及通識課程任課教師的滿意度不高。*張慶文：《我國部分體育院校體育教育專業通識課程開展現狀與對策研究》，上海：上海體育學院碩士學位論文，2014年。

我國高校通識教育還不夠理想的主要原因在于如下幾個方面。

其一，課程設置還沒有達到合理的狀況。我國高校通識教育主要是通過相關課程設置與執行來實現的。北京大學的元培學院設置公共課程通識選修課程；清華大學的通識課是共同核心課程文化素質核心課程；浙江大學的求是學院則按學科分類組成不同的課程組供學生選修；復旦大學的復旦學院則分設國家課程、大學課程、綜合課程、核心課程；南京大學的匡亞明學院的課程分為必修文理平臺課程、模塊課程、專業核心課程與選修課程。這些高校的課程設置打破了原有專業課的局限，反映了通識教育的基本精神。但是，由于還是處于探索階段，還沒有形成穩定的教學模式，即使是課程設置也有顯著的變化。例如，自2006年起實施的復旦通識教育核心課程體系，實施十年后大換血。今年又對180門通識教育核心課程重新規劃，重新調整，在原有文史經典與文化傳承、哲學智慧與批判性思維、文明對話與世界視野、科技發展與科學精神、生態環境與生命關懷、藝術創作與審美體驗等六個模塊基礎上增設置社會研究與當代中國模塊，共有五十多個基本課程單元，并打破原有自然科學、工程科學、人文、社會科學等大科目界限。復旦大學核心課程委員會主任孫向晨教授對于課程改革的說法是：“有些課雖然從學科研究的角度來說很重要，但過于專業，并不能使學生由點帶面來理解傳統文化的內涵……只是某個學科的簡史或簡介，缺乏對于學科內在規律的理解。” 又如，北京大學陳向明教授在對本校通識教育進行的抽樣調查發現，專業課中通史、概論課偏多，流于形式化的通識，大多是知識記憶性質的膚淺知識，而沒有深刻思想、方法、學識的內容，教學效果適得其反，學生課業負擔加重，只好用機械性背誦來過關。*陳濤：《我國當前高校通識教育實踐的困境及出路》，北京：首都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年。

其二，教師隊伍建設、教學方法與教學管理也很重要。當前高校的教師在其受教育的時期大多接受的是專業教育，現在要求他們去進行通識課程的教學，是一個挑戰，即便他們能夠在觀念上接受通識教育的精神，但在具體教學實踐中，缺乏經驗，甚至其自身的基礎理論也不夠扎實充分，而且這種情況還比較普遍，教師隊伍的梯度結構也還遠沒有形成，與專業課程相比起步晚，經驗不足，成熟教案教法不多。這種狀況容易造成教學實踐上的問題與錯誤，尤其教師隊伍本身的通識教育缺乏，基礎薄弱，因而在教學實踐上，難以把握分寸，可能難以正確而恰當地處理通識教育與專業教育之間的關系，難以做到兩者之間相互融合、相互促進。當前大多數通識教育課都是由單一教師授課，缺乏協同教學的方法，容易造成學生的“課堂疲勞”，教學實效性下降。當然還有教學管理問題，通識教育課本來就比較難上，許多學校又沒有相應的激勵機制，教學投入又不足，而且當前各種政策管理存在片面性問題，即便有好的想法，但要付諸實踐則困難重重，例如，讓學生切身做一些實踐性活動，可能受制于財務報銷的規范、外出安全規定的掣肘。筆者在進行通識基礎課教學中就曾遭遇到這樣的問題，最后只好興嘆作罷。

其三，當然從長遠來看，最重要的可能還是觀念上的問題。最有持久性影響的因素還是人們的通識精神，對于通識教育的觀念與共識還未形成。當前，我國高校對通識教育的思想認識還不充分，還不夠明確，也不深入；重理輕文的觀念在學生家長、學校教師中還有殘存，還影響著當前的高等教育。有人認為，通識教育就是多增加一些“沒有實用性”的課程，是虛的花架子；有的人即便了解到其重要性，也不在教育實踐中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有的人即便采取了措施，但由于實際教學效果的不佳而逐漸喪失信心；還有的人基于對傳統文化的片面理解，認為通識教育就是增加傳統“國學”之類的科目，甚至用漢服唐裝來替代現代衣飾，好像通過這樣的簡單替換儀式，就可以彌補現代學科分化、專業分工帶來的社會弊端。在社會上，學生家長還普遍存在著功利主義，例如畢業找到好工作的短視性愿望。總之，對 “大學精神”的理解還是片面的。大學要培養富有想象力、創造力的人，英國哲學家、數學家懷特海說: “大學存在的理由在于, 它聯合青年人和老年人共同對學問進行富有想象的研究, 以保持知識和火熱的生活之間的聯系。大學傳授知識, 但它是富有想象力地傳授知識。至少, 這是大學對社會應履行的職責。一所大學若做不到這一點, 它就沒有理由存在下去。”*懷特海：《想像力: 大學存在的理由》，轉引自夏中義主編：《大學人文讀本人：人與自我》，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2年，第5頁。而現狀卻是如錢理群老先生所說，我們的一些大學培養的是一些“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三、我國高校通識教育的改進探索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美國高校通識教育的教學實踐值得我們學習與借鑒，MIT通識教育經過近三十年發展早已形成成熟的模式，杰羅姆·威斯納校長早在1977年就曾自豪地說：“MIT的人文和藝術教學有了長足的進步，使學生在價值觀念、歷史視野和認知風格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實現了真正的通識教育。”*Jerome Bert Wiesner，Report of the President, Massachusetts:MIT, 1977.其通識教育實現了如下四點：一是提供一種從定性和定量上分析知識和創造知識的能力及認識概念的能力；二是提高自我更新知識的能力, 使學生能繼續學習和解決新的問題；三是鼓勵和幫助提供一種個人的、社會的和文化上的廣闊教育，使學生更好地聯系并理解他們的社會、他們的世界和他們的過去；四是提供一個基礎，保證他們能夠得到自身的完善和實現個人的最高價值。*余凱：《通識教育與麻省理工學院的發展：一個簡史》，《中國大學教學》2002年第4期。這對探索我國高校通識教育的改進措施大有助益。

(一)在教育觀念上的改革

首先，既要有現實感，又要有歷史意識，并遵循時代性要求。雖然我們當下高校提倡通識教育，是因為曾經的高等教育過度關注專業化導致知識與人完整人格培養的片面性弊端，但是，我們并不可以今天的社會發展需要否定新中國成立之后一段時間里“培養專業化人才”的高等教育宗旨，否定其因應那個時代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緊迫性需要，畢竟，在經歷幾十年乃至百年的戰亂之外，我國各個方面都百廢待興，集中力量辦大事是那個時代的國家需要，在高等教育中，多而快地出各行各業緊迫需要的各類專業人才是國家建設的最重要任務。其實，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人們也逐漸認識到高等教育發展的時代性問題，例如20世紀80年代文化熱的形成就是由于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對人的思想觀念、精神層面提出更高要求的一種發展結果，在其影響下，我國高等教育提出了“通才教育、文理滲透”的主張。簡言之，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主題、一個時代的歷史使命。當前，我們又到一個時代發展的關鍵環節，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又到了一個階段性升級的關口，世界第二的經濟體量，一大波現代城市的興建，完備的比較現代的工業化體系，與一般感覺的不同，根據國際權威的統計和評比“自然指數”的結果，我們的科學技術也不差，總體來說也僅次于美國能占到世界第二。根據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的觀點，這些硬實力我們正在迎頭趕上世界先進水平，但在軟實力方面，我們的現狀與硬實力相比還很不樂觀。可以說，現在我們到了從硬實力向軟實力方面進軍的關鍵時刻，我們在軟實力方面也要有世界上的一席之地，要與我國相稱的地位，要數一數二。這也是習近平2016年5月17日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的基本精神。對于我們從事包括哲學社會科學在內的通識教學工作者來說，它是響亮的集結號。時不我待，我們急切地需要轉變觀念，轉變思想與教育觀念，從狹隘的教育觀念轉向切合時代發展需要的通識教育的觀念。

其次，要堅持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復旦大學的通識教育在國內是比較早的，也是比較有經驗的。經過多次調整，所有課程都不是單純的“枯燥”的理論講解，而是關注理論與實踐的結合，關注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方法論導向。復旦大學物理系教授金曉峰講授通識課“人文的物理學”，就特別強調這一點，“因為所有的批判性思維、所有的質疑能力、獨立思考的能力等一切的能力，都是要有場景訓練的”。這門沒有教材并且通篇沒有一個物理公式的物理課，從起源于古希臘文的科學一詞一直談到20世紀的相對論和量子物理學。因為，科學與文學、藝術、歷史一樣，都是人類大師的杰作，并一同構成廣義上真正的人文學科。通過這一門課程的學習，學生既能夠認識科學的作用和局限性，也不會為當前被片面解讀的“科學主義”所誤導。這才是真正的理論聯系實踐，貫通人文與自然科學的通識教育。

最后，還要有世界視野，有人類根本命題的未來關照。通識教育已成為世界各國高校普遍接受的教學方式，要參加國際交流，最好的辦法就是使通識教育溶入中國高等教育的基礎概念中，從而豐富和發展我們的教育思想和教育方法。習近平總書記5月17日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強調：“哲學社會科學是人們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重要工具，是推動歷史發展和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其發展水平反映了一個民族的思維能力、精神品格、文明素質，體現了一個國家的綜合國力和國際競爭力。”哲學社會科學是通識教育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可以說，我國高校的通識教育課承擔著提升我國未來綜合國力，實現我國軟實力崛起的時代重任。

(二)在教學措施上的改革

我國當前大多數高校沒有設置專門的通識教育機構，相關的通識教育大多是由基礎教育部、人文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等獨立的二級機構來承擔。例如，海南師范大學與“教育”沾邊的二級機構倒不少，有初等教育學院、繼續教育學院、教育學院、教育科學研究院，但就是沒有獨立的、專門的通識教育部門，相關的通識教育課程主要是由馬克思主義學院的部分老師來承擔；學校投入的經費也相當有限，大多還是從那四門馬克思主義基礎教育課程中撥出。最近我們的學科教學開始對哲學社會科學的教育重視起來了，這是一個好現象，我們還需要在所有通識課程上下力氣，在成立專門的教育機構之前，至少要做到制度性安排，從校級領導開始重視，組成專門的通識教育委員會，要把文學院、教育學院等其他相關學院的師資隊伍以及相關行政教輔單位的力量組織起來，統一通識教育認識，制定科學而行之有效的通識教育機制。

而且，課程設置要合理，兼顧靈活性與持續性，適時調整課程結構。單單從課程設置上來說，我國的高等教育看起來還是比較豐富多樣的，甚至顯得有些龐雜，例如，浙江大學目前的通識教育課程有約四百門之多，復旦大學通識教育必修課占比超過65%，而且許多高校的通識必修課主要是思政品德。目前我國高校主要是借鑒美國高校的通識教育課程，一般分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人文藝術、歷史地理這四個方面，從模塊劃分來說有通識教育、專業課程、選修課程等三個模塊。而我國高校通識課主要是全校必修通識課、文化素質選修課兩類，自1990年代以來，前者所占比重有所增加，達到大學課程總量的1/3左右。雖然在于時代發展需要上還是保持了靈活性，但在某些課程上卻是持續性有余而靈活性不足。隨著最近幾年來信息技術、“互聯網+”對教育的快速提升和發展促進，MOOC、網上教育、微格教學等等，都對高校通識教育的課程設置提出了挑戰，通識教育必須在課程設置上給予回應，例如適當放寬對選修課的比例，保持跟隨時代發展的靈活性，才能展開整個通識教育的改革。

當然，教學方式的多樣化、加強實效性、培養和激發學生興趣也很重要。通識教育需要有高水平的教師隊伍，最好是所有的知名教授都進行某種程度的通識教育參與，其中的根本原因就在于這些經驗豐富的、知識寬廣、學識淵博的教師通常能夠有針對性地把握課堂教學，通過多樣化模式在有限的時間里最大限度地獲得教學實效，從而通過有實效性的教學，把通識教育的思想滲透到教學課程當中去，這是與專業教育形成鮮明對比的獨特之處。美國知名大學如哈佛大學、MIT的通識教育課程設置、開始MOOC等公開課的教學方式，開設研討班的方式，都大大提高了教學效率，加強教師與學生之間互動合作從而達到培育學生基礎知識與素質的目的。這樣的課程不僅教育了學生，而且對教師來說也可能是一種難忘的教學實踐的享受，在傳授知識的同時很可能啟發了自己的學術思考，對人與社會的思考更有洞察力與智慧，真正做到傳授通識教育的核心價值與精神。

(責任編輯：李 莉)

Theoretical Exploration and Teaching Practice of General Education in China’s Universities and Colleges

LIU Hua-chu

(SchoolofMarxism,HainanNormalUniversity,Haikou571158,China)

The division between general education and professional education is a product of education segmentation caused by modern industrialization, while the implementation of general education in universities and colleges is the epochal demand of current social development. In the past 20 years, China has seen some progress and achievements in its general education in universities and colleges, but there are still some gaps compared with western developed countries and the United States, as is manifest in the irrational curriculum, the relatively backward education concept, obvious defects in teaching methods and management, as well as in the teaching staff construction, and even in the ideology of “valuing sciences and neglecting humanities”—a universal social prejudice. To change the status quo, reforms must be made in theory and teaching practice. For one thing, priority must be attached to general education ideologically, and efforts must be made to emphasize the combination of theory with practice as well as to enjoy a future-oriented world vision. For another, as for teaching practice measures, “the supply side” structural reform must be made in many aspects such as infrastructure, course structures, and teaching methods, etc.

general education in universities and colleges; university spirit; teaching methods; educational theories

海南省2014年高校教育教改規劃課題“高校通識教育課改的探索與實踐”(項目編號：Hnjg2014-30)

2016-04-20

劉華初(1969-)，男，湖北孝感人，海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哲學博士，研究方向：西方哲學與馬克思主義哲學。

G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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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5310(2016)-10-013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