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神往的“絲路”
——評《西行三萬里—王志看絲路》

彭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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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神往的“絲路”
——評《西行三萬里—王志看絲路》

彭順生

央視著名主持人王志新近出版的《西行三萬里——王志看絲路》(生活·讀書·新知 三聯出版社2015年8月版，下稱《西行》)，特色頗多。作為當代最優秀的游記類作品之一，《西行》最大的特點是：作者以行者的身份，西行三萬里，經過兩個多月的絲路旅游考察與體驗，然后以記者獨特的視角，學者奇妙的文筆，向世人勾勒出一幅五彩斑斕、令人神往的絲路旅游畫卷。

1.令人神往的“絲路”自然景觀

優美獨特的自然景觀，是吸引游客眼球的極其重要的旅游吸引物。從小酷愛旅游，大學時代就背著行囊走天下的行者王志，之所以在不惑之年西行三萬里，個中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其中“為了風景”，乃是驅使他“絲路”旅游的內在動力。他在《未來正在到來》章節中寫道：“我想感受大漠孤煙的壯美，我想嘗嘗異國他鄉的美食，我想聽聽絲路花雨的寂靜，我想體驗陌生與未知帶來的那一分驚喜和刺激。”壯美、寂靜、陌生與未知、驚喜和刺激，正是自然景觀、尤其是原生態自然景觀所獨有的特質。

縱覽《西行》一書，令人神往的“絲路”自然景觀還真不少！蘭新路上的烏鞘嶺:“東面暑熱當頭正值盛夏，而它的西面卻涼風習習春意盎然。”人們用“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來形容烏鞘嶺。在此，你可以感受到“四季輪回”的氣候美:西邊的麥子剛剛成熟，青稞卻在憋著勁兒發芽，東邊的油菜花已經綻放出金色的花朵，一大片一大片煞是好看。

高山峽谷是構成自然景觀極其重要的元素。《西行》一書涉及高山峽谷自然景觀的章節不多，但即使只有一章也令人神往。“星星峽”——一個令人一聽就眼前一亮的名字。潔白晶瑩的石英石，在皓月當空的夜晚，閃閃爍爍，宛如滿天的星斗，星星峽因此得名。“它是天山東部余脈星星山一個狹窄的隘口，它是河西走廊進入東部新疆的必經之路。”星星峽既是甘肅和新疆的地理分界線，也是兩種不同文化風格的分水嶺。以東是狹長的河西走廊，連通中原腹地，華夏傳統文化根深葉茂、氛圍濃厚；以西是地道傳統意義上的的西域，游牧文明影響深遠，多民族交融，異域風情濃郁。星星峽接待過無數商旅、勇敢的戰士以及叱咤風云的歷史人物。唐玄奘從長安出發，九死一生才來到這里，等待他的則是更加嚴酷的戈壁荒漠考驗。1875年，湘軍名將左宗棠率部平叛路過此地，見“山峽面目可憎，像一頭張牙舞爪的野獸，正好有公文要送，于是順手在‘星星’二字后邊加了個反犬旁。星星峽從此又被人叫‘星星狹’”。星星峽的確不是一個浪漫的地方，但不少文人墨客卻在此留下過不少令人遐想神往的詩篇。東漢班超面對星星峽不禁喟嘆：“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門關”，而“旌旗獵獵，西風漫卷，清悠的駝鈴隨風遠逝”抒發的又是星星峽另類的情懷。

提及陸上“絲綢之路”，往往會令人想到：滾燙的戈壁、大漠孤煙、黃沙漫卷。殊不知“絲路”上也有誘人的水體自然景觀。僅在伊犁，作者在書中就提到了“山有千座水有萬條，自東向西穿城而過的伊犁河”、一枝獨秀的喀什湖、還有那“美得讓人跳起來”的賽里木湖。賽里木湖古稱“西方凈海”，也有古籍稱它為“天池”，本地居民叫它“海子”。湖水純凈無比，色澤斑斕，如夢如幻。令作者不由得想到了現代詩人艾青的詩句：“你寶石藍的湖水，一見便教人心神蕩漾。”這還不夠，他一往情深地寫道：“賽里木湖，你美不勝收，你招人嫉恨，哪怕是在西部正午的陽光下。”是的，賽里木湖絕對是絲路上最美的水體景觀之一，它就像王母娘娘遺落在人間的一塊藍寶石，鑲嵌在伊犁的臂彎里；多情的湖水就像少女多情的眼睛，不斷變幻著眼神，攝人心魄，令人神往。

行走在沙漠中的人，都對綠洲充滿著渴望！烏茲別克斯坦境內的“綠色塔什干”，就像“絲路”中一道靚麗的風景，吸引著行者王志的眼球。英語“Tashkent”在烏茲別克語中是石頭城的意思。這里屬溫帶大陸性氣候，降水稀少，日照充足，又稱陽光城。但它為何能成為一座綠色城市呢？在王志看來，多虧了前蘇聯刻意打造它為“中亞中心城市”以及當地人的綠色理念。勤勞的塔什干人，在這座多石頭、多山脈的城市，種植了七千萬棵樹，修建八條人工河，造就了綠色的塔什干。在“絲路”上行走到此的游客，按照王志的說法，“在塔什干，心態也是綠色的”。綠洲對于沙漠有多重要，游客對塔什干就有多留戀。

2.令人神往的“絲路”人文景觀

人文景觀與自然景觀一樣，是極其重要的旅游吸引物。古老的“絲路”在悠遠漫長的歲月中，留下了無數令人神往的人文景觀，這在行者王志的書中充分地展示出來。《西行》90 個章節中，至少有四分之一涉及這些歷史、文化與旅游價值極高的人文景觀。

王志筆下的“絲路”人文景觀，有的早已名聞遐邇，成為游客心目中旅游的圣地，如神秘而神奇的敦煌就是其中之一。為凸顯敦煌在作者心中的神圣位置，《西行》一書整整用了三個章節來推介它、描述它！在他看來，敦煌是“絲路”一個“特別重要的節點”，正所謂“絲路祥龍，敦煌點睛。”敦煌也是一個多夢的地方，它讓沒夢的人有夢，讓有夢的人美夢成真！他聯想到二十七年前的他，艱辛地行進在絲路上，“青春和汗水拋灑一路，只為與夢中的敦煌相見”。無獨有偶，一個叫朱迅的姑娘，年輕時也曾為愛情的夢想來過敦煌，結果“敦煌圓了她的愛情夢想，如今姑娘和學子走到了一起，他們在夢想的路上繼續前行”。

王志筆下的“絲路”人文景觀，有的默默無聞，歷經千年卻無人知曉，但一經王志推介，它們必將成為中國旅游者向往的天堂。布哈拉就是這樣一座具有魔幻般魅力的城市。布哈拉是烏茲別克斯坦第三大城市。“說布哈拉你可能不知道，但說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你一定熟悉不過。……。這個故事的發生地就是布哈拉。”這里有多得數不過來的歷史古跡：“整座城池就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這里是傳說中阿凡提的故鄉，絲綢之路上的人們都愛他；這里的商業氣氛濃得化不開，“到處都是攤點商販，仿佛全城的人口只做經商這件事兒”；這里也是“手抓飯”的故鄉，來這里旅游最特別、最開心、最快樂的體驗是吃抓飯。在王志看來，吃抓飯是游牧飲食文化與農耕飲食文化結合的產物，也是游牧文明與農耕文明在舌頭上交匯的印記，因為“西域本不產大米，而農耕地區自古少牛羊肉，胡蘿卜、洋蔥是西域土產，混搭烹制是農耕地區的做法”。

如果說，人類活動留下的人文景觀在漫長的“絲路”上隨處可見，那么，因自然之力而形成的“絲路”人文景觀卻罕見稀有。或許正是這種“物以稀為貴”的消費理念作祟，因火山噴發而消亡的龐貝城深得旅游消費者的青睞。龐貝城在消失之前，作為僅次于羅馬的第二大城市，是一座地地道道的享樂之城，誠如考古工作者在龐貝發掘出的銀質葡萄酒杯上刻著的那樣：“盡情享受生活吧，明天是捉摸不定的”。龐貝城是因火山噴發而消亡的，初次看到龐貝時，作者的心里震憾驚悚不已。“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復雜感覺：目眩頭暈，胸悶氣短，心里像壓上了一塊巨石，不能不看，也不忍再看。”然而，作者并未停留對那場滅頂之災無休止的詛咒上，而是以樂觀主義情懷，看待大自然給予龐貝城的“恩賜”，“命運就是這么吊詭，如果沒有那場災難，龐貝城就不會凝固，我們也不會在今天了解到真實的龐貝。”是的，當考古學家想盡辦法，將石膏注入早已腐爛的肉體殼中，恢復了龐貝人被熾熱的火山吞沒時的表情和動作時——“有的緊緊抱著心愛的財產；有的手中挽著神像；有的正在完成祈禱動作；有的護住孩子；有的在奔跑；有的正在縱情歡樂。”所有這些雖然令你悲痛傷感！但誠如龐貝城壁畫上一句銘文所言：“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恒”。這句話似乎預見了龐貝的劫難，但正因為劫難，才讓龐貝穿越千年得以永生。古羅馬時代真實的生活場景，龐貝用它瞬間的毀滅演繹了生命的永恒。真實與永恒，成了不少游客赴龐貝城旅游的動機。

在王志看來，今天的“絲路”，古代與現代，過去與未來相互交融的人文景觀比比皆是，令游客有一種穿越時空隧道的感覺。羅馬以及被譽為“地中海上的明珠”——威尼斯，就是活鮮鮮的例證。《西行》一書，對這兩座被列為世界遺產名錄的城市作了穿越時空的推介和描述。羅馬城作為古羅馬帝國政治、軍事、經濟和文化的中心，在古羅馬時代留下了許多人文景觀，作者信手拈來幾處比較著名的作了介紹：羅馬歷史古城、斗獸場、圣天使城堡、“國中國”梵蒂岡。威尼斯作為文藝復興發源地之一，也留下了不少人文景觀珍品，如圣馬可廣場、“上帝為之創造的”貢多拉船以及拜占庭、哥特式、巴洛克等風格多樣的古建筑。作者也一一向讀者作了介紹。

王志在濃墨重筆描繪古城故事、傳說時，他也忘不了對古城新氣像、新景觀的描寫。

在王志的筆下，羅馬是一個古代與現代、歷史與時尚相互交融的城市。作為全球最大的“露天歷史博物館”，羅馬并不曾改變，“一樣的還是歷史愛好者的樂園”，但如今作為“時尚者追逐的天堂”，羅馬的古城風貌與人文景觀又融入了新的元素。羅馬城中最大、知名度最高的特萊威噴泉景觀(也稱許愿池)，六十多年前，因一部名叫《羅馬假日》的好萊塢黑白電影經典之作在此拍攝取景，因而成了“古老噴泉與現代浪漫愛情”相交融的新人文景觀。“《羅馬假日》成就了奧黛麗·赫本(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也將更多的人吸引到羅馬來探訪他們的拍攝地點。”王志在書中對這一新景觀評價道。此外，羅馬作為時尚之都，數不完的時裝秀也成了羅馬一道靚麗的風景。

在王志的眼中，古老的水城威尼斯如今已成為一個昂貴而又不適宜于人居的城市。眾多的歷史古跡、人文景觀雖然因秀美依然吸引著世界無數游客來此觀光旅游，但這里散發出來的濃厚的現代商業氣息卻令市民生畏。吃飯貴、商品貴、旅游紀念品貴，甚至“唱歌方便”也貴；作為世界著名旅游城市，“威尼斯物價奇高、擁擠嘈雜，真正的威尼斯居民正紛紛出逃遠走他鄉呢”。

然而，盡管濃烈的商業氣息、嘈雜喧囂的城市，讓喜愛寧靜和安逸的羅馬人、威尼斯人有些受不了，但古代與現代、歷史與時尚相互交融,卻讓羅馬、威尼斯成為了世人神往的永恒的旅游圣地。

王志眼中的“絲路”是令人神往的“絲路”！這里的山山水水、水草綠洲、沙漠戈壁，都是一道道靚麗的風景，吸引著世人的眼球；這里的歷史古跡、文化遺存、建筑藝術、古城風貌，都是一個個令人心旌蕩漾的壯美景觀，吸引著求奇求新求異的游客。人們在這里能體驗到異域風情、能聽到“絲路”商旅歡快的歌聲、沙漠山間回響的駝鈴！感受行者王志穿越時空的文明之旅、欲望之旅！

(作者為廣州大學旅游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