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文化在新加坡經濟發展中的作用

朱婷婷　李明珠

儒家文化在新加坡經濟發展中的作用

朱婷婷李明珠※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新加坡的經濟發展受到世界矚目，有“亞洲四小龍”的美譽。新加坡經濟發展是多種因素作用而成，但儒家文化對新加坡經濟發展的作用不容忽視。儒家文化中的仁政、見利思義、忠孝、自強不息、平等等觀念和思想為新加坡的經濟發展提供了政治保障和價值指導，也為新加坡的經濟發展提供了動力和機遇。

儒家文化；新加坡經濟；作用

新加坡獨立以來，在政治、經濟、文化建設等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被譽為“東方現代文明的典范”，享有“東方金融貿易的明珠”等美稱。新加坡經濟發展迅速，它的崛起被譽為“東亞奇跡”。究其發展的原因，不得不提儒家文化的影響。1991年8 月10日，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在新加坡召開的世界首屆華商大會開幕式的講話中指出：“世界各地華人成功的主要因素是節儉、刻苦耐勞、重視教育、社群的信任和互相扶助，簡單來說，就是中華文化的核心價值觀。”①呂元禮：《亞洲價值觀：新加坡政治的詮釋》，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而中華文化的核心價值觀就是儒家核心價值觀，可見儒家思想在新加坡的經濟發展過程中影響之深遠。

一、儒家文化的特征

儒家文化是指以儒家思想為指導的文化，儒家學說的成型是以孔子創立儒家思想為標志的。儒家文化重視忠、孝、禮、義、廉、恥，核心內容是仁。與其他文化相比較，儒家文化有其獨特性：一是人本主義精神。人本主義思想主要體現在儒家文化的仁政思想和忠孝倫理觀上。儒家文化在仁和忠孝方面更多關注的是人在社會中的位置，強調如何做人，如何處理好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關心百姓疾苦，重視民生問題，忠于君主，忠于國家；始終都貫穿著愛的精神，為的是更好地為社會服務。二是內圣外王精神。內圣外王指個人內有圣人之德，外施王者之政，注重群體的價值取向以及舍小我求大我的犧牲奉獻精神。在個人價值的追求上，倡導要以天下為己任；對人的評價上，要以社會貢獻大小論英雄；在義利關系上，要重義輕利，不能損壞國家的利益和有失自己的道德風范。三是積極入世精神。主要體現在自強不息的進取觀上。善于與惡劣的環境做斗爭以及善于從挫折中吸取教訓，重振旗鼓。儒家文化教給人們一種樂觀向上的、積極進取的精神。

二、儒家文化在新加坡經濟發展中的作用

在當今社會中，儒家文化對經濟的發展有一定作用。一方面，提高了經濟活動中人的素質，為經濟活動的安定有序提供倫理保障；另一方面，又為經濟的發展創造出一種和諧穩定的社會環境，為經濟的發展提供動力。新加坡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將儒家文化運用得出神入化，將儒家文化融入到自身的建設和發展中，取得了極大成就。

（一）儒家的仁政思想為新加坡經濟的發展提供了政治保障

“仁”在中國古代是極其重要的治國思想。孔子提出“仁者，人也”①《中庸·第二十章》。，就是治理國家的人必須要有“仁愛”之心。孟子在仁愛思想的基礎上提出了著名的仁政學說，仁政提倡“仁者，愛人”②《孟子·離婁下》第二十八章。和“以民為本”。孟子認為，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③《孟子·盡心上》。，這種仁政思想體現了民本思想。

一個國家經濟的發展必須有一個安定的政治環境以及一個有能力的政府。新加坡曾是英國的殖民地，它的文化是東西方交融的。新加坡又是一個移民國家，在這里聚居的有華人、馬來人、印度人等，存在著多元宗教和多元文化。新加坡1965年獨立時，種族問題激增、宗教矛盾凸顯、文化沖突不斷，政府面臨著嚴重的挑戰。如何保證社會穩定和發展是主要問題。新加坡政府在借鑒儒家文化仁政思想的基礎上，結合國情建立了一個仁政政府。

首先，新加坡重視廉政建設。在新加坡人民行動黨成立之初，就喊出了“為了生存，必須廉政；為了發展，必須反貪”的口號④趙增顏：《新加坡如何反腐倡廉》，《世界政治與經濟》2006年第5期。。在新加坡法律中，廉政建設的法律條文眾多，對廉潔有著明確的規定。新加坡政府更是對政府人員嚴格管理，以防貪污腐敗的發生，使新加坡政府人員明白只有廉潔奉公、勤政建設、克己自律，才能為國家更好地服務。其次，新加坡政府采取了一些利民的政策，體現了儒家的民本思想。孟子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得乎丘民而為天子”⑤《孟子·盡心上》。。新加坡借鑒了這條真理，采取了“居者有其屋”的社會保障措施，使國家的社會保障制度逐漸完善，解決人們的居住問題，使新加坡成為世界上“居者有其屋”比率最高的國家。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認為，“如何謀生，如何才能給我們的孩子教育、醫藥照顧、工作、房屋、有意義的前途以及如何維護我們的安全”⑥《在行動黨干部大會講話敘》，新加坡《聯合早報》1993年。是政府首先應該考慮的問題。這正是儒家民本思想的體現。再次，新加坡根據儒家文化制定了其共同價值觀。李光耀稱儒家文化的“忠孝仁愛禮義廉恥”為八德，在吸收八德的基礎上形成了共同價值觀。新加坡政府在1991年發表了《共同價值觀白皮書》，提出了五點內容作為新加坡共同價值觀的基礎，即：國家至上，社會為先；家庭為根，社會為本；關懷扶持，尊重個人；協商共識，避免沖突；種族和諧，宗教寬容。共同價值觀強調了國家、社會、家庭在個人利益面前的優先地位，強調了穩定和寬容的精神，也加入了尊重個人的原則，成為了團結、凝聚人民群眾的精神武器，是維系新加坡人民行動黨長期執政的精神支柱。

新加坡政府還建立了人民協會及社區中心、公民協商委員會、居民委員會等保障機制來保障新加坡人民的利益。從上述政策可見，新加坡政府吸收了儒家文化的廉政作風、民本思想、忠孝仁愛禮義廉恥的倫理思想，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建立了一個高效廉潔的政府，穩定了新加坡的社會秩序，為經濟的發展提供保障。

（二）儒家文化所倡導的見利思義的價值觀為新加坡經濟發展提供了價值引導

價值觀是人們認定事物、辨別是非的一種思維或價值取向。在利益面前，每個人表現出來的價值觀都不相同。俗話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在謀求利益時必須通過正確的途徑，不能見利忘義。

儒家經濟理論思想中對利和義的觀點即“見利思義”。物質利益是人的物質需求，是人的生存之本，只有物質利益與精神享受一致時，人才能感受到最大幸福。

新加坡是一個國內市場狹小、自然資源缺乏的小國，其快速發展的原因在于儒商的存在。儒商是具有中華文化美德，又有現代市場經濟意識的企業家和管理者。儒商借助儒家文化形成了一套人性化的管理模式，具有強烈的集體主義精神和社會責任感。儒家管理思想的核心是民本、和、仁，忠恕、信、禮、義利、富民、民主。儒商運用儒家管理思想管理自己的企業，采取人性化管理，帶動了新加坡經濟的發展。儒商對待自己的員工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在謀求經濟利益最大化的同時關注員工的利益和需求。新加坡的儒商對待員工是和善的，在給予員工應得的工資以外，又能滿足員工精神上的享受，采取各種文化活動和激勵政策來促進員工的積極性。儒商在公與私、金錢與道德之間會找到適度的平衡點，在追求自己利益的同時也對社會承擔應有的責任，他們注重產品質量，不允許假冒偽劣和質量差的產品流向市場。在儒商的帶動下，新加坡的經濟得到健康有序的發展。

（三）儒家文化所倡導的忠孝倫理觀是新加坡華人創業力量源泉

忠孝是儒家文化倫理觀的重要內容。忠指的是對國家的盡忠和對父母的忠誠。在《禮記》中對忠的描述是：“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和“進思盡忠，退思補過”①《左·宣十二年》。。儒家的這種思想在李光耀治理新加坡政府的政策中有充分體現。新加坡政府以忠來“強化國民的國家意識，增強對人民行動黨的政府效忠，是一種強有力的文化機制”②李路曲：《新加坡現代化之路：進程、模式和文化選擇》，北京：新華出版社，1996年版，第136頁。。新加坡是一個移民的國度，早期的移民存在著“落葉歸根”的思想。新加坡政府采取政策使新加坡移民落葉歸根的思想逐漸轉化為一種落地生根的國民意識，這種國民意識成為了新加坡的“忠”，也使儒家的“忠文化”在新加坡廣泛傳播。這種思想推動了新加坡華人在艱苦的環境下創業，如從事橡膠種植業的陳嘉庚在1925年就成為東南亞最大的實業家之一；新加坡的企業巨人郭芳楓在1988年被著名的《富比士》雜志列為超級億萬富豪。華人在海外艱難的處境下創出了舉世矚目的成就，這與他們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有著密切的關系。

為了構建和諧社會，新加坡社會一直倡導孝道。1995年，新加坡國會就通過了《贍養父母法令》，規定了子女必須對父母盡贍養的義務，如果子女沒有盡孝，父母可將子女告上法庭，要求子女進行贍養，并且給予父母贍養費。如今新加坡繼續秉承孝的思想，建立了很多公共設施，如養老院、老人日托中心、樂齡公寓等。新加坡的福利制度使老年人晚年生活得快樂、幸福。

（四）儒家文化所倡導的自強不息的進取觀為新加坡經濟發展提供了動力

一個國家的發展，除了政府作出的努力之外，還需要人民的自強不息，艱苦奮斗。自強不息出自于《周易？乾》：“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自強不息的進取觀是國家發展的精神動力。

新加坡在歷史上受到英國的長期殖民統治。1959年獲得自治權利，1965年獨立。獨立后，新加坡的首要任務是發展經濟。新加坡政府利用自己的天然地理優勢——地處馬六甲海峽的咽喉之處，是重要的海上交通要地，采取了“引進來，走出去”的政策。1.引進外資。一是向全球推銷新加坡，讓全球知道新加坡的具體情況和投資優勢，了解在新加坡發展什么行業比較有優勢，能帶來什么經濟效益。據統計，1965～1993年，新加坡是發展中國家吸引外資最多的國家。二是建立大型工業園。利用新加坡的地理優勢發展經濟。三是引進先進科學技術。讓科學技術成為新加坡經濟發展的強大動力。2.企業“走出去”。一是凡向海外投資的企業可以申請減免稅、享受優惠貸款等；二是將自己的優勢企業帶到國際上，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在對外交流中吸取經驗，反過來再發展本國經濟。在“引進來，走出去”政策的實施過程中，新加坡人也在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如開設新加坡第一家華人銀行的黃福、企業巨人郭芳楓，他們本都是普通人，但都通過自己的努力干出了不平凡的事業。海外華人經濟上的成功不僅是由于勤勞，還在于節儉。節儉是中華民族的美德，《論語》中就有：“奢則不遜，儉則固，與其不遜也，寧固”①《四書集注·論語集注》。。新加坡人民不奢侈浪費，以節儉為榮，通過努力，新加坡一步步走上經濟成功之路。

在新加坡的經濟發展中可以看到，在儒家文化的影響下，新加坡運用自強不息的進取觀發展經濟，取得了讓世界為之敬佩的發展成就。

（五）儒家文化中平等的公平觀為新加坡經濟發展提供了機遇

新加坡作為一個受到儒家文化影響深遠的國家，同時吸收東西方關于平等與公平的思想，找到了一條適合本國經濟發展的經濟路線。

新加坡以自由經濟政策來發展經濟。許多經濟問題都通過市場調節來進行，如“除征收少量的關稅外，保護關稅在逐步取消；不搞其他發展中國家通常都實行的外匯管制和國內價格控制；不控制私人企業和私人投資；沒有反壟斷法；國內外私人投資不需要經過批準或領取許可證；對利潤和資本撤回不加限制等。”②馬志剛：《新加坡經濟發展中值得借鑒的經驗》，《東南亞探索》1993年第2期。這使新加坡的企業可以公平地自由競爭，不存在著徇私舞弊和暗箱操作。但是在新加坡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出現了一些社會問題，如失業問題、市場競爭存在著不合理之處、壟斷勢力的發展等。為了避免貧富差距過大，新加坡政府借鑒儒家文化采取了一些政策，如著重提高社會福利、改善人民生活、提高義務教育水平、建設房屋、完善醫療體系等。這些政策的實施使新加坡民眾對政府有信心，也使一些低收入家庭的生活得到了保障。新加坡對外開放，讓各國商家都有平等的機會到新加坡進行投資，讓投資者在新加坡成功經營，帶動了新加坡的經濟發展。李光耀指出：“我們發展了一種競爭制度，使得每一個工人、經理人員、企業家和專業人士，能夠在一個自由市場的經濟制度下做出最好的努力。我們從來沒有試圖通過行政管制去抗拒自由市場的力量。我們的小規模經濟，使我們從來不敢嘗試采取保護措施，去抗拒外來的競爭，而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必不斷地試圖根據某些預先想好的經濟或道德秩序去策劃我們的經濟”③李光耀：《李光耀四十年政論選》，北京：現代出版社，1994年版，第157頁。。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新加坡的經濟取得了較大的成就。

新加坡將西方的平等思想與儒家的平等思想很好地結合在一起，為新加坡的經濟發展提供了機遇。尤其是在教育上采取平等的政策后，為該國經濟的發展培養了一大批高科技人才。

三、結語

儒家文化在新加坡經濟發展過程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仁政政府、自強精神等都對新加坡經濟的發展起到了很大作用。而這種優良傳統在今天顯然沒有過時，仍在進一步發揚光大。如今，世界各國面臨著經濟全球化的挑戰，面臨著東西文化由沖突、排斥轉向相互融合的趨勢。很多國家需要解決目前面臨的各種問題，如生態問題、人口問題、經濟發展問題等。而新加坡的經濟發展模式為發展中國家的發展提供了可以借鑒的經驗。

（責任編輯：周中堅）

The Role of Confucian Culture in Proces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Singapore

Zhu Tingting&Li Mingzhu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Singapore has attracted attention from the world since 1970s in the 20th century，and enjoys the reputation of“one of four dragons in the Asia”.The rapi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Singapore has caused by different factors，but the Confucian culture is one of important factors can not be ignored. The Confucian culture primarily includes such thoughts as ruling by morality，knowing people and being good at appointing people and thinking the righteousness as seeing the benefit，and equality that not only provides political guarantees and valuable guidance to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Singapore，but also offers engine and opportunities to Singapore in rapid global economic growth.

Confucian Culture；Singapore’s Economy；Role

K339

A

1003-2479（2016）01-0052-04

※朱婷婷：蘭州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李明珠：蘭州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