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愛國
金融生態最早由周小川(2004)提出,主要是指金融運行的外部環境和基礎條件[1],包括政治、社會、文化、意識形態、體制條件、政策約束、微觀基礎、法律法規、傳統習慣等[2],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國家重大發展戰略和宏觀經濟運行情況。農村金融生態由此演繹而來,是金融生態的重要組成部分[3]。當前我國農村金融存在的主要矛盾就是農業經營主體日益增長的融資需求與落后的農村金融生態環境之間的矛盾,農民“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普遍存在。由于農村金融市場機制作用環境的缺失,我國農村普遍存在“市場機制抑制”和“宏觀調控失范”(包括現代宏觀調控理念與方式的欠缺和計劃經濟體制思維與手段的殘留)現象[4]。戰略價值通常是指一個組織實施戰略管理給組織自身和利益相關者創造的價值[5]。對于國家而言,優化農村金融生態有助于解決我國農村金融供需矛盾,服務于精準扶貧、新型城鎮化和供給側改革等戰略,從而有效遏制經濟下行。
一、找準點:優化農村金融生態促進精準扶貧
消除貧困、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根本目的所在。從建國至今,農村為我國的社會主義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但是多數農民生活水平仍遠低于城市居民,因此國家有責任改善農民生活。根據相關部門公布數據,至2014 年末我國還有7000萬余貧困人口,其中絕大多數分布在農村地區。十八大以來,中央將扶貧開發工作納入“四個全面”戰略布局,作為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的重點工作。2015年11月29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打贏脫貧攻堅戰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出臺,要求確保到2020年農村貧困人口實現脫貧,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精準扶貧成為《決定》的突出要義,這就從金融角度給農民提供了更多的經濟選擇、更大的發展舞臺和更好的生活愿景。農村金融與農村經濟具有很強的正相關關系,據有關專家測算,我國農業總產值每增長1%,需要農業貸款增長2.2%[6]。逆向思考便會得出,如果農村金融能有效發展,農業和農村經濟將平添更大動力,就可以使農民的生活水平更富足,有效完成精準扶貧工作。
有學者利用我國農村金融發展的多年統計數據,實證研究分析了農村金融發展規模、效率、結構與農村金融資源分布密度對農民收入增長的影響,認為農村金融機構貸存比率的提高和每萬人農村金融機構從業人員數量的增加對農民收入的增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7]。2007年12月20日,為解決農村地區銀行業金融機構網點覆蓋率低、金融供給不足、競爭不充分等問題,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出臺《關于調整放寬農村地區銀行業金融機構準入政策更好支持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若干意見》。此后,四川、青海、甘肅、內蒙古、吉林、湖北等地陸續開始了農村金融試點改革。此次《決定》更是指出國家開發銀行、中國農業發展銀行分別設立扶貧金融事業部,依法享受稅收優惠。寧夏自治區鹽池縣的婦女小額信貸項目以廣大農村婦女為主要貸款對象,被稱為金融扶貧“鹽池模式”,堅持公益性質并以扶持貧困地區農村婦女脫貧致富為宗旨,取得較大成效同時得到了社會認可,實現了成功運作[8]。農村扶貧開發僅靠政府投入難免不足,必須靠金融手段撬動更多資金。
二、理順線:優化農村金融生態助力新型城鎮化
推進城鎮化是解決農業、農村、農民問題的重要途徑,解決好人的問題又是新型城鎮化的關鍵。新型城鎮化不僅需要推進農業人口向城市居民轉移和落戶,促進大量有能力在城鎮穩定就業和生活的常住人口有序實現市民化,而且也要逐步提高農業生產力和大量駐留農民的生活水平。特別是欠發達地區農村城鎮化建設離不開金融業的支持,但由于多方面原因使得農村金融發展與新型城鎮化建設還沒有形成共促發展的良性互動,中西部地區農村城鎮化建設面臨嚴重的金融約束,金融支持城鎮化效率低下[9,10]。隨著城鎮化的不斷推進,農業從業人口將逐步減少,農業生產規模相應就會適當增大,農村經濟發展所需資本的瓶頸必然顯現,完善和優化農村金融生態是根本出路。
《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提出“創新面向‘三農的金融服務,統籌發揮政策性金融、商業性金融和合作性金融的作用,支持具備條件的民間資本依法發起設立中小型銀行等金融機構,保障金融機構農村存款主要用于農業農村。” 新常態下 “三農” 業務發展面臨新的發展機遇和挑戰,中國農業銀行江蘇省分行在2015 年啟動深耕“三農”信貸服務,根據地區特色、一行一策,推動“三農”業務發展邁上新臺階,有效地推動了南京新型城鎮化的持續、健康推進[11]。市場配置資源,實際上主要就是勞動力和土地資源的市場配置。未來在內陸地區,特別是西部正在圍繞省會以及一兩個重要城市形成線狀甚至網狀城市帶。在這個過程中,農業人口大量轉入非農部門,于是勞動生產率得到有效提高。按照十八屆三中全會確定的任務,農用土地的流轉試點現在已經開始,還有集體建設用地的流轉以及國有土地在同樣用途管制的情況下同等入市等也在選一些地區做試點。這些全部推開后,勞動力和土地就可以更多的由市場來配置。在農村幾百畝上千畝的大戶就有可能越來越多,從而進一步提高農民勞動效率和農業生產力,助推新型城鎮化。
三、拓展面:優化農村金融生態改善供給側改革
經濟學上常把投資、消費、出口比喻為拉動GDP增長的“三駕馬車”是有失偏頗的,三者僅注重了需求側拉動經濟的重要作用,而沒有關注供給側的主導作用。關于供給側改革的含義,簡而言之,就是指在生產者一方進行調整,尋求進行滿足于需求方偏好而進行生產的改革。未來社會發展的趨勢將是越來越體現個性化的需求,“私人定制”將遍及經濟生活的每個角落。不能再像過去一些年來生產方只注重上規模增產量而忽略市場需求的粗放式野蠻擴張。資本是財富源泉之一,而中國作為全世界資本最多的國家,利率水平卻最高,中小企業私募債利率高達14~15%。資本抑制和金融抑制是主要原因,如果融資成本太高會影響供給,而降低融資成本和降低稅費才能提高有效供給。作為新供給主義“學說”的兩位最早提出者,滕泰在《新供給主義宣言》中提出“淡化總需求管理,從供給側推動改革”的宏觀政策主張;賈康在《新供給:經濟學的中國創新》中強調了以供給側發力破解中國發展中的矛盾凸顯與瓶頸以對接現代化“中國夢”的觀點[12]。由此,農村金融的供給側改革應運而生。
勞動力、土地、資本、創新等是供給側四大要素,農村經濟就是農業勞動力借助金融資本和技術創新在農業用地上開展的經營活動。大量農民外出務工,導致農村從業人口急劇減少,出現大量撂荒土地。伴隨國家調整政策,通過土地流轉形成了大量擁有較大面積土地的家庭農場和農業企業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土地流轉看似已經為解決撂荒問題找準出路,但是我國“剪刀差”造成的農業長期弱勢,使得大多數農業經營主體流轉土地后沒有富余資金用于擴大經營和提高生產效率。通過供給側資本要素——農村金融生態優化,為農業發展融資提供便利和優惠,就成為我國農村發展的不二選擇。中財辦副主任楊偉民稱化解產能過剩、降低企業成本、消化地產庫存和防范金融風險是最為關鍵的四個“殲滅戰”,供給側改革必須在勞動力、資本、創新、政府四條主線上推進。土地制度改革的目標是要提高土地使用效率,資本要素改革的核心在于降低企業成本、提升企業盈利。農村金融則主要作用也是為二者提供便利。農村金融生態環境改革也就是要求金融機構自身順應農村社會和農民需要的特點開展與之相適應能匹配的金融業務。農村金融環境與城市不同,當前階段的中國農村還沒有形成比較完善的市場經濟,農戶和農民的經濟行為并不是純經濟人的方式,因此農村金融機構要主動適應農村的文化傳統,開發出的金融產品要契合農村經濟的運營機制,完善和優化農村金融的供給側改革。
四、強健體:優化農村金融生態應對經濟下行壓力
在特定國家或地區某個發展階段,有效勞動人口數量下降,需要勞動生產率大幅提高才能推動經濟增長,否則工資增長長期超過勞動生產率增長就會帶來通貨膨脹或“滯脹”。根據有關部門數據,2014年我國65歲以上人口的占比是10.1%,這個比例超過10%就意味著進入老齡化社會。中國經濟現正處于經濟增速換擋期、經濟結構調整陣痛期和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疊加”階段,再加上的老齡化問題來襲,經濟下行壓力陡增。人口紅利、城鎮化、資本和資源的投入,以及技術和制度的創新是我國持續快速發展的動力。十八大以來,中國經濟在“三期疊加”壓力下不斷下行,實體經濟嚴重資本供給短缺以及被顯著抬高的融資成本才是主要原因[12]。人口政策以及技術和制度的創新的效果較慢,新型城鎮化政策導向也已確定,因此從資本的投入,特別是降低融資成本提高融資效率角度做出快速反應成為有效遏制經濟下行的重要抓手。
當前我國的農業生產注重財政補貼,而忽視了對涉農金融生態的培育,導致現行農業政策缺乏激勵和競爭,形成了“懶農效應”(主要是指農民依賴于政府的資金補貼而疏于技術創新、市場競爭和積極融資以提高生產率的經濟行為)。在經濟下行階段,再加之農業生產的弱質性(收入不確定性、投資的長期性、收益低、風險大等),農業信貸占全部貸款余額的比例逐年下降,農業信貸投放受到限制,市場進一步萎縮,直接影響農業投入[13]。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特別是在我國經濟增速下滑的關口,農業特別是糧食作物產量的穩定就顯得更為重要。加大對農業生產的投入是根本措施,而目前我國農村金融對農業生產的支持力度顯然不夠,農村金融的門檻對農業經營者而言明顯偏高,大量農民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急需發展資金而無處尋得,“貸款難、貸款貴”成為當前制約我國農業生產提高效率的主要障礙。因此必須優化農村金融生態,增大農業資金投入力度,促進農業穩定和可持續的增長,為我國國民經濟換擋提速打好基礎,為產業結構升級贏得主動、提供保障。
在全面深化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背景之下,我們同時面臨精準扶貧、新型城鎮化和供給側改革三方面的戰略任務,需要積極應對全國經濟在世界經濟萎靡同期出現的經濟下行壓力。我國在農村金融體制改革方面已取得了巨大進步,但是還存在諸多問題,如制度革新、機構設置、網點分布、供給不足、市場混亂等。為此,需要采取更有針對性的改革措施,繼續推動農村金融制度的改革和創新,在充分活躍現有金融市場體制的同時,依法擴大農村民間金融行為空間,拓展農村產權抵押范圍,逐步建立農村信用體系,創新農村金融產品供給,形成農業資源、農村資產向農民資本轉化的金融通道,全面改善農村金融觀念和金融生態,持續快速增大農民融資需求的有效供給,實現優化農村金融生態戰略價值的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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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重慶行政學院公共管理教研部博士
責任編輯:張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