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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情感財富與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研究

2016-03-24 22:53:34楊良明周立新
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6年5期

摘要:

在將中國家族企業社會情感財富界定為家族控制、家族認同、社會資本和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四個維度的基礎上,探討了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影響以及伙伴認同的中介效應,基于浙江和重慶制造業家族企業的調查數據檢驗揭示:(1)家族控制對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密度和強度有顯著負向影響,對網絡持久度有顯著正向影響;家族認同對家族企業網絡密度有顯著正向影響;社會資本對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和強度有顯著正向影響;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和密度有顯著正向影響,對網絡持久度有顯著負向影響。(2)伙伴認同在社會情感財富與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密度和強度之間起中介作用。

關鍵詞:社會情感財富;家族企業;網絡戰略;伙伴認同

中圖分類號:F27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

10085831(2016)05006509

一、研究問題與文獻回顧

網絡戰略是新興經濟體家族企業成長的重要方式和策略[1]。圍繞家族企業網絡戰略影響因素這一問題,國內外學者展開了一系列討論。早期學者以交易成本理論和資源基礎理論為基礎,強調文化和社會資本的影響[2-5],也有學者討論了制度環境[6]、組織特征[7]、家族涉入[8-11]等因素的影響。最近幾年來,國外學者開始從非經濟目標來解釋家族企業的戰略選擇,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社會情感財富觀點。社會情情感財富指家族從企業獲得的一組非經濟利益[12]。家族企業網絡戰略會導致家族社會情感財富的損失,家族對社會情感財富目標的追求會引導其減少網絡化活動[9]。一些經驗研究也揭示家族企業網絡化活動明顯低于非家族企業。例如,Gemez-Mejia等[13]對西班牙橄欖油行業1 237家家族企業及549非家族企業的比較發現,偏好家族控制(即保護社會情感財富)使家族企業不愿參加合作,即使該合作能夠給家族企業提供許多財務上的好處并極大地降低企業風險;Classen 等[14]從社會情感財富保護等視角實證了家族企業具有較低的搜尋寬度,即家族企業與外部企業和機構的聯系數量較少。

文獻梳理可以發現,雖然有極少數國外學者探討了社會情感財富與家族企業網絡戰略之間的關系,但這些研究通常將社會情感財富作為一個整體概念來看待,并從中得出保護社會情感財富不利于家族企業開展外部網絡活動的結論[9,13-14]。然而,Kellermanna[15]等的研究認為,社會情感財富具有多維度性和正負向價值特征,Cennamo等[16]指出,當家族委托人使用社會情感財富損益作為企業戰略決策的參照點時,更可能支持實施積極的利益相關者參與活動。這意味著,不同維度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可能產生不同甚至相反的影響;同時,現有研究基本上從保護社會情感財富的視角探討家族涉入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影響[13-14],忽視了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直接影響的分析研究;此外,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刻畫多采用網絡規模等單一維度指標[13-14],忽視了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多維度特性,如網絡中心度、密度、關系強度等網絡結構特征。

本文的主要貢獻是:(1)首次對中國家族企業社會情感財富與網絡戰略關系展開經驗研究,實證了保護社會情感財富是影響中國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重要因素;(2)分類研究了不同維度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直接效應和差異化特征,實證了不同維度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國際化戰略的影響不同,并考慮了伙伴認同的中介效應。本文為深入理解中國家族企業網絡戰略問題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也進一步拓展和豐富了家族企業網絡理論研究成果。

二、研究假設

(一)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影響

家族企業是家族系統與企業系統相互聯系和相互作用的復雜系統。家族企業網絡戰略選擇除了考慮經濟目標之外,也會考慮家族非經濟目標[9],即社會情感財富的保護和發展。根據Berrone等[12]的研究,社會情感財富包括家族控制和影響、家族成員對企業的認同、緊密的社會關系、家族成員的情感依戀、家族代際傳承意愿五個不同方面。家族社會情感財富保護意愿不同,家族企業網絡化活動中的風險感知和資源獲取等不同,從而家族企業網絡戰略選擇可能不同。

楊良明,等 社會情感財富與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研究 ——來自浙江和重慶制造業家族企業的證據

家族控制偏好作為社會情感財富的重要維度變量,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可能產生消極的影響。根據Gomez-Mejia等[13]的觀點,家族企業與外部伙伴的合作會限制所有者家族在企業戰略決策過程中的自主權,削弱家族對企業的控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第一,參加合作的家族企業通常需要簽訂一份特定的會員協議,該協議是不可撤消的,一旦協議簽訂家族企業將不可能回到自治狀態;參加合作的家族企業必須遵守合作條件、規則和指示,包括放棄家族名號等,從而損害家族對企業的控制。第二,對合作網絡的治理可能會導致家族對企業的影響完全消失。第三,獨立的家族企業可以單方面地決定所使用的技術、價格和管理政策等,一旦參加合作,以前存在于家族內部的身份和權力將被其他合作伙伴所分享。因此,保護社會情感財富會導致家族企業較少地開展外部網絡活動。

家族成員對企業的情感依戀和組織認同偏好,直接導致家族成員較強的共享所有權和群體認同意識,有助于增強家族企業的戰略靈活性[17],降低環境不確定性對家族企業網絡化活動的沖擊;同時,家族成員較強的共享所有權和群體認同意識,增大了家族成員為企業提供免費勞動力、貨幣貸款和股權融資等稀缺資源的可能性。因此,具有較強的家族情感依戀和組織認同偏好的家族企業更容易開展外部網絡活動。

強調積極參與改善社區的社會活動、所有者家族被當地社區承認或支持、企業合約關系主要基于信任和互惠性規范等社會資本重要性的家族企業,會盡量降低企業的負面形象甚至努力提升企業的正面形象,進而增強潛在合作伙伴對家族企業的認同,使家族企業更容易開展外部網絡活動。

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有積極影響。家族企業代際傳承通常伴隨企業(家)關系網絡的代際傳承,由于企業主或管理者身份變更,這些關系網絡在傳承過程中會面臨網絡成員退出等機會主義行為威脅。一般而言,占據網絡中心位置的家族企業可以利用自身的組織權力使網絡成員接受傳承決策[18],并對網絡成員的行為施加強制約束;密集網絡中增大的監控機會和個體聲譽損失風險[19],有助于降低關系網絡傳承過程中網絡成員的機會主義行為。因此,渴望傳承的家族企業更傾向于構建中心性和高密度網絡關系;此外,渴望傳承的家族企業通常表現出長期導向傾向,更傾向于與外部利益相關者發展持久性合作關系[16,20]。對此提出如下假設。

H1a:家族控制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有顯著負向影響。

H1b:家族情感依戀與認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有顯著正向影響。

H1c:社會資本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有顯著正向影響。

H1d: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有顯著正向影響。

(二)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伙伴認同的影響

家族控制偏好對家族企業網絡合作過程中伙伴認同的影響是雙重的。其一,家族控制偏好對伙伴認同可能有消極的影響。主要原因是:家族控制偏好通常與企業人力資源實踐的不公平性相聯系,如家族企業內部的關鍵職位通常被家族成員占據;家族控制偏好也意味著家族與非家族員工的權力差異及非平衡性[21],權力差異會導致家族與非家族員工之間的緊張、歧視和關系沖突,而權力非平衡性對非家族員工的自尊、自重和自我價值等可能產生不利影響[21]。因此,家族控制偏好可能不利于家族企業形成積極的組織文化、組織形象和聲譽,降低潛在合作伙伴對家族企業的認同。其二,家族控制偏好對伙伴認同可能有積極的作用。主要原因是:家族控制偏好意味著家族目標與企業目標更緊密的聯系,如家族聲譽與企業聲譽的緊密聯系,對家族聲譽的追求會促使家族企業盡量降低企業的負面形象并努力提升企業的正面形象[22],進而增強潛在合作伙伴對家族企業的認同。本文認為,受制度和社會文化等因素的影響,強家族控制偏好的企業在網絡合作過程中可能更不易獲得潛在合作伙伴的認同。

Barsade[23]指出社會網絡具有傳染性特征。家族成員對企業的情感依戀和認同偏好,會在家族企業員工間產生相似和積極反映,增強家族企業員工對企業的情感依戀和認同偏好,進而有助于家族企業培育積極的組織形象、聲譽及組織文化,增強潛在合作伙伴對家族企業的認同。

強調積極參與改善社區的社會活動、所有者家族被當地社區承認或支持、企業合約關系主要基于信任和互惠性規范等社會資本重要性的家族企業,會盡量降低企業的負面形象甚至努力提升企業的正面形象,有助于增強潛在合作伙伴對家族企業的認同。

渴望傳承至下一代的家族企業傾向于采取長期導向的視角對待利益相關者,這會增強潛在合作伙伴對家族企業的認同。對此提出如下假設。

H2a:家族控制對伙伴認同有顯著負向影響。

H2b:家族情感依戀與認同對伙伴認同有顯著正向影響。

H2c:社會資本對伙伴認同有顯著正向影響。

H2d: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伙伴認同有顯著正向影響。

(三)伙伴認同的中介效應

伙伴認同是家族企業網絡化活動的關鍵環節[10],對家族企業網絡合作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锇檎J同對家族企業網絡合作的積極效應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增強家族企業與潛在伙伴之間的信息溝通與知識共享的可能性;第二,便于家族企業在合作中作出及時有效的決策;第三,降低合作伙伴機會主義行為等。

根據伙伴認同與家族企業網絡戰略關系的相關研究成果,不難推理,社會情感財富能夠通過影響家族企業伙伴認同進而影響家族企業的網絡戰略。比如,家族控制偏好導致的家族與非家族員工的權力差異和非平衡性不利于家族企業建立積極的組織形象和聲譽,降低潛在合作伙伴的認同,不利于家族企業開展外部網絡活動;渴望傳承及積累社會資本的家族企業更可能得到潛在合作伙伴的認同,有利于家族企業開展外部網絡活動。對此提出如下假設。

H3:伙伴認同在社會情感財富與家族企業網絡戰略之間起中介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研究的數據來自2014年11-12月對浙江和重慶制造家族企業的問卷調查。選取家族持股比例在50%以上的民營企業(定義為家族企業),得到251份有效樣本。其中:浙江企業占418%,重慶企業占582%;企業平均資產規模為9 19244萬元;企業平均經營年限為1144年;年齡在35歲以下、36~45、46~55、56歲以上的企業主分別占76%、398%、422%和104%;小學、初中、高中(中專)、大專、本科和研究生文化程度的企業主分別占16%、149%、345%、229%、193%和68%;行業工作經驗在15年以上、9~14年、4~8年和1~3年的企業主占412%、308%、244%和36%。

(二)變量測量

1因變量:網絡特征

從中心度、密度、關系強度、關系持久度四個方面進行測量。

(1)網絡中心度(NC)。借鑒周立新和劉偉[24]、周立新[11]等的量表,包括4個測量題項:同行業大多數企業希望與本企業建立聯系;同一行業大多數企業了解本企業的產品和技術能力;企業與合作伙伴交往中表現活躍積極;企業與合作伙伴有很多直接業務聯系。量表采用李克特五點尺度衡量,1代表很不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探索性因子分析顯示,KMO為0687,因子載荷取值范圍為0782~0691,累計方差解釋能力55980%;Cronbach α值為0735。表明量表具有較好的效度與信度。

(2)網絡密度(ND)。借鑒周立新和劉偉[24]、周立新[11]等的量表,包括4個題項:企業合作伙伴間存在很多直接的聯系;企業合作伙伴間主要通過本企業建立業務聯系;企業經常為合作伙伴拓展其他業務關系牽線搭橋;與同行競爭者相比企業與其他企業的關系更密切。量表采用李克特五點尺度衡量,1代表很不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探索性因子分析顯示,KMO為0759,因子載荷取值范圍在0807~0734之間,累計方差解釋能力為59154%;Cronbach α值為0770。表明量表具有較好的效度與信度。

(3)網絡關系強度(NI)。采用企業近兩年與合作伙伴的交往頻率測量。量表使用李克特五點尺度衡量,其中1代表很少,5代表很多。

(4)網絡關系持久度(NDU)。采用企業與合作伙伴開始交往的時間測量。量表使用李克特五點尺度衡量,其中1代表一個月以前,5代表兩年前。

2自變量

(1)社會情感財富(SEW)。借鑒Berrone等[12]、Dbicki[25]、Vandekerkhof等[26]的量表,得到24個題項共5個因子/維度的測量量表。量表采用李克特五點尺度衡量,1代表很不重要,5代表非常重要。探索性因子分析刪除所有因子上負荷均低于05的4個題項,這4個題項被命名為“家族情感依戀”,得到包括家族控制(FC)、家族認同(FI)、社會資本(SC)和家族代際傳承意愿(FGS)4個因子20個題項的量表;對該量表的驗證性因子分析顯示模型擬合效果良好(χ2 /df =2538,GFI=0856,NFI=0845,IFI=0900,CFI=0899,RMSEA=0080),20個題項的標準化因子載荷值均超過05且顯著;總量表及4個因子的Cronbach α超過08。即量表有較好的效度和信度。(2)伙伴認同(PI)。借鑒周立新[11]等的量表,包括4個測量題項:接受自己在合作關系中的角色和分工;工作中相互鼓勵、團結協作、各盡所能;覺得自己在合作中做得不錯;能自由地交流對合作相關問題的看法。量表采用李克特五點尺度衡量,1代表很不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探索性因子分析顯示,KMO為0775,因子載荷取值范圍在0851~0756之間,累計方差解釋能力為65378%;Cronbach α值為0822。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效度與信度。

3控制變量

基于以往的相關研究,本文選取包括環境、組織和個體特征的6個控制變量:(1)地區(LOCA),浙江設為1,重慶設為0;(2)企業規模(SIZE),定義為2013年底企業資產總值的自然對數;(3)企業年限(FAGE),定義為企業已創建年限的自然對數;(4)企業主年齡(EAGE),35以下、36~45、46~55、56歲以上分別賦值1~4;(5)企業主教育水平(EDU),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中專、???、本科、研究生分別賦值1~6;(6)企業主行業工作經驗(EXP),1~3年、4~8年、9~14年、15年以上分別賦值1~4。

四、實證分析結果

(一)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表1顯示,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與家族控制顯著負相關(p<010),與家族認同、社會資本和家族代際傳承意愿顯著正相關(p<005);家族企業網絡密度與家族認同、社會資本和家族代際傳承意愿顯著正相關(p<001);家族企業網絡關系強度與家族控制顯著負相關(p<001),與家族認同和社會資本顯著正相關(p<010);家族企業網絡關系持久度與家族控制、社會資本顯著正相關(p<010);伙伴認同與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密度、強度、家族認同、社會資本和代際傳承意愿顯著正相關(p<0001)。這表明社會情感財富、伙伴認同與家族企業網絡之間存在緊密關系。

(二)假設檢驗

1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影響

由表2(模型1)和表3(模型1)知,家族控制對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密度、關系強度有顯著的負向影響(β=-0184, p<0001;β=-0250, p<0001;β=-0209, p<0001),對網絡關系持久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β=0128, p<010),假設H1a得到部分驗證。原因可能是,家族控制偏好意味著家族所有權的長期性及企業高管團隊成員的長任期,使家族企業更傾向于構建持久性網絡關系 [19];家族認同對家族企業網絡密度有顯著正向影響(β=0158, p<005),對網絡中心度、關系強度和關系持久度無顯著的影響,假設H1b得到部分驗證??赡艿慕忉屖牵鰪娂易宄蓡T對企業的認同,可能會增大家族委托人和代理人之間的交易成本[27],導致家族認同對家族企業網絡化活動的正向影響變小甚至產生負向影響;社會資本對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關系強度有顯著正向影響(β=0212, p<0001;β=0120, p<005),即渴望建立緊密社會關系的家族企業傾向于構建中心性和強關系網絡,假設H1c得到部分驗證;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密度有顯著正向影響(β=0113, p<010;β=0211, p<001),對網絡關系持久度有顯著的負向影響(β=-0233, p<005),假設H1d得到部分驗證。原因可能是,渴望傳承的家族企業更加關注家族目標而不是企業目標[28],甚至以犧牲企業自身及外部利益相關者的經濟利益為代價,從而不利于家族企業與外部伙伴的持久性合作關系的發展。

2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伙伴認同的影響

表2顯示,家族控制對家族企業伙伴認同有顯著的負向影響(β=-0126, p<005),家族認同、社會資本和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家族企業伙伴認同有顯著的正向影響(β=0151, p<005;β=0150, p<005;β=0154, p<005)。假設H2a、H2b、H2c、H2d得到驗證。

3伙伴認同的中介效應

由表2(模型2)和表3(模型2)知,伙伴認同對網絡中心度、密度和關系強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β=0163, p<001;β=0140, p<005;β=0196, p<001);家族控制對網絡中心度、密度和關系強度有顯著負向影響;加入伙伴認同變量后,家族控制對網絡中心度、密度和關系強度的負向影響變小但仍然非常顯著(β=-0184,p<0001、β=-0167,p<001;β=-0250,p<0001、β=-0231,p<0001;β=-0209,p<0001、β=-0181, p<0001)。根據Baron和Kenny[29]的中介變量檢驗方法,表明伙伴認同在家族控制與網絡中心度、密度和關系強度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即家族控制除了直接負向影響網絡中心度、密度和關系強度之外,還會通過伙伴認同的中介作用間接負向影響網絡中心度、密度和關系強度。家族認同對網絡密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加入伙伴認同變量后,家族認同對網絡密度正向影響變小但仍顯著(β=0158, p<005;β=0136, p<010)。這表明伙伴認同在家族認同與網絡密度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即家族認同除了直接正向影響網絡密度外,還會通過伙伴認同的中介作用間接正向影響網絡密度。社會資本對網絡中心度和關系強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加入伙伴認同變量后,社會資本對網絡中心度和關系強度的正向影響變小但仍顯著(β=0212, p<0001、β=0187, p<001;β=0120, p<005、β=0094, p<010)。這表明伙伴認同在社會資本與網絡中心度和關系強度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即社會資本除了直接正向影響網絡中心度和關系強度外,還會通過伙伴認同的中介作用間接正向影響網絡中心度和關系強度。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網絡中心度和密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加入伙伴認同變量后,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網絡中心度正向影響變小且不顯著(β=0113, p<010、β=0091, p>010),對網絡密度的正向影響變小但仍然非常顯著(β=0211, p<001、β=0189, p<005)。這表明伙伴認同在家族代際傳承意愿與網絡中心度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在家族代際傳承意愿與網絡密度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3得到部分驗證。

五、結論與討論

家族對社會情感財富目標的追求是家族企業區別于非家族企業以及不同類型家族企業差異化的本質特征。本文在將中國家族企業社會情感財富界定為家族控制、家族認同、社會資本和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四個維度的基礎上,利用浙江和重慶制造業家族企業的問卷調查數據,實證檢驗了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直接效應及伙伴認同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表明:(1)家族對社會情感財富目標的追求不同,家族企業網絡戰略選擇也不同。如家族控制對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密度和強度有顯著負向影響,對網絡持久度有顯著正向影響;家族認同對家族企業網絡密度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社會資本對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和強度有顯著正向影響;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家族企業網絡中心度和密度有顯著正向影響,對網絡持久度有顯著負向影響。(2)家族控制對家族企業伙伴認同有顯著負向影響,家族認同、社會資本和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對伙伴認同有顯著正向影響。(3)伙伴認同在家族控制與網絡中心度、密度和強度之間,在家族認同與網絡密度之間,在社會資本與網絡中心度和強度之間,在家族代際傳承意愿與網絡密度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而伙伴認同在家族代際傳承意愿與網絡中心度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

本文的理論價值主要體現在:(1)拓展了家族企業網絡戰略影響因素問題的研究。前期文獻主要以交易成本理論和資源基礎理論為基礎,強調文化和社會資本、制度環境、組織特征和家族涉入因素的影響。本文利用當前流行的社會情感財富理論,探討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影響,從而拓展了中國家族企業網絡戰略影響因素問題的研究;(2)拓展了社會情感財富與家族企業網絡戰略關系問題的研究。前期文獻主要從保護社會情感財富視角探討家族涉入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影響,并將社會情感財富作為一個整體概念來進行分析,從中得出保護社會情感財富即偏好家族控制使家族企業不愿意參加合作或網絡規模較小。本文將社會情感財富細分為四個維度(家族控制、家族認同、社會資本、家族代際傳承意愿),并探討了不同維度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中心度、密度、強度、持久度)的直接效應和差異化特征以及伙伴認同在其中的中介效應,這一研究拓展了社會情感財富與家族企業網絡戰略關系問題的研究,對社會情感財富影響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內在機制有了更深入的理解,也填補國內學術界在該領域的研究空白。

本文的研究結論對于中國家族企業網絡戰略選擇具有一定的啟示:(1)家族企業網絡戰略選擇需要與家族非經濟目標相適應,更好地發揮家族非經濟目標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積極作用。如偏好家族控制的家族企業可構建持久性網絡關系,但應謹慎構建中心性、高密度和強網絡關系;偏好家族認同的家族企業可構建高密度網絡關系;渴望與利益相關者建立緊密社會關系系的家族企業可構建中心性和強網絡關系;意圖在世代間傳承的家族企業可構建中心性和高密度網絡關系,但應謹慎構建持久性網絡關系。(2)鑒于家族企業中心性和高密度網絡關系對企業成長的積極促進作用[24],在保持企業家族控制的前提下適當降低家族控制偏好,增強家族認同偏好和家族代際傳承意愿等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本文的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有待今后的研究作出完善:(1)沒有考慮社會情感影響家族企業網絡戰略的情境特征,例如,文獻揭示不同經營狀態下的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戰略的影響不同[13],不同經營狀態下社會情感財富對家族企業網絡戰略影響是否存在明顯的差異?(2)測量問題。本文沒有區分家族企業與其他企業和機構之間網絡關系強度和持久度的差異性。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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