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家


每年3月,網(wǎng)絡上就會流傳出一組神秘照片:幾張大學畢業(yè)證書驕傲地伸到鏡頭前,然而捧著它們的,卻是阿拉蕾、哆啦A夢、宅急便小魔女、進擊的巨人,甚至還有外星人……難道是二次元進攻三次元了嗎?不不不,這其實只是日本的畢業(yè)式現(xiàn)場而已。每年3月下旬,大四學生們紛紛畢業(yè),在大禮堂的講臺前,從校長手里接過那張畢業(yè)證書時,大部分人都是西裝革履,以示步入社會的決心和姿態(tài)。然而總有那么一群另類,他們不穿尋常衣,而是變裝成各種二次元或者N次元的形象,在大學生涯的最后一刻,畫上一個不同凡響的句號。
京都大學的“cosplay畢業(yè)式”堪稱全日本變裝畢業(yè)式的鼻祖。這座以“自由的學風”理念而聞名的大學,在畢業(yè)式上也是自由自在,不但cos漫畫人物,有時也還cos真實的演藝明星,甚至還有cos蒙拉麗莎的。他們的cosplay畢業(yè)式如今已經(jīng)成為自由的學風的象征,每年都在推特等社交媒體上引發(fā)熱門話題。
據(jù)說自由的學風理念來自于京都大學的前身——舊制第三高等學校(簡稱“舊制三高”)。在20世紀初期,舊制三高的第1任校長折田彥市和第4任校長森外三郎的推動下,學校里刮起了一股自由風氣——寄讀生的宿舍被命名為自由寮,鐘樓里的鐘也被叫做自由的鐘,而畢業(yè)生們編撰的《神陵史》里更是隨處可見自由的學風的軼事。從那時起,京都大學的學生們之間就流行著一種叫做storm的攻防游戲,玩到high處男女不分,也是這種自由的產(chǎn)物。
那么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京都大學有了這種奇怪的癖好呢?有關的較早記載可以追溯到1990年代。根據(jù)1996年3月2日的《朝日新聞》記載,“今年也有穿著女裝的男學生站上了講臺,和井村裕夫校長拍攝了畢業(yè)紀念照”。一個“也”字道出京都大學在男扮女裝上早有先例。和早期淡定溫和的報道不同,到了2000年代,《京都新聞》已經(jīng)看透了一切:“每年慣例的變裝男學生又出現(xiàn)了……”感覺,記者們也覺得夠夠的了呢。
實際上,京都大學的畢業(yè)生們曾回憶,從1990年代中期開始,變裝畢業(yè)式開始由一部分人普及到大多數(shù)人,其原因,可能還與當時有名的折田先生像涂鴉事件有關系。這里的折田先生就是上文提到的舊制三高第1任校長折田彥市,因為他功高業(yè)偉,所以京都大學在原教養(yǎng)部A號樓前為他立了一座銅像。然而折田先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因為他倡導而興起的自由的學風,反過頭來使得學生們對他的銅像也“自由”涂鴉惡搞。一開始還只是噴漆涂色,后來學生們的腦洞漸漸越開越大,畫風越變越奇怪了。比如說,先是給銅像漆成紅色,在基座上寫上“怒漢”,過了幾年,又把紅色臉漆成藍色,基座上寫著“別生氣啦”,真是打個巴掌又給棗;又比如說,讓銅像肩扛自行車,貼上一張“我也要參加”的海報,讓折田先生守護校園的同時順便為自行車社團招招新。這一系列的惡搞行為最終成為京都大學的校園文化,同學們樂此不疲地搗鼓著面容嚴肅的折田先生,讓他變裝成各種形象。
當然學校不是沒有試圖勸阻,然而并沒有什么用處,惡搞還是接連不斷。于是校方很生氣,后果很嚴重。1997年,學校終于把這座銅像給撤走了。然而銅像不在了,同學們豐富磅礴的想象力無處安放,怎么辦呢?這就催生出了許許多多其他搞怪事件,而“cosplay畢業(yè)式”就是其中之一。這下,就算把自己cos成折田先生,學校也沒什么話好說了吧?
不過真到了畢業(yè)式上,大家誰還記得老派的折田先生呀,還不是一頭扎進了二次元的新世界。于是乎,銀桑難得的從萬事屋里走出來,現(xiàn)場給所有人表演挖鼻孔絕技;進擊的巨人縮小了比例,裝作普通人的樣子企圖混入我方,然而并不成功;冰雪女王終于牽起了安娜妹妹的手,圓了百合黨們的夙愿……除了模仿虛擬人物,有時候同學們還用變裝來黑與自黑。比如兩位不幸留級的同學cos成寵物精靈球,胸前掛一塊破爛的紙板,上面悲慘地寫著“留級”二字;再比如麥當勞叔叔系著寫有賽百味Logo的圍裙,仿佛在訴說著兩位快餐君之間的某種秘密關系……同學們的創(chuàng)意真是層出不窮,不禁讓人覺得自己來錯了會場——畢業(yè)式怎么可以這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