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威,陳憲良
學術交流與探討
大國崛起:理解十八大以來我國外交的主題與實踐
許威,陳憲良
外交理念創新與實踐基礎上的外交具體工作都是為國家發展服務。最大限度地提供最契合目前國際政治發展的新特點、新狀態,并符合我國外交現狀的外交戰略和具體的可操作的外交實踐。大國性、主動性與可操作性是我國目前對外工作的主要特點。隨著綜合國力的不斷提升,我國的外交出現了一些新的特點。理解中國的大國崛起,既要考慮我們現在的發展環境和具體實踐,同時也需要理順我們的發展主題與思路。
戰略轉型;大國崛起;大國外交;地緣政治;周邊外交
“國家富強,民族復興,人民幸福”,這是習近平在參觀《復興之路》展覽時提出的中國夢。①2012年,習近平參觀國家博物館舉辦的《復興之路》展覽時指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就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最偉大的夢想。這個夢想,凝聚了幾代中國人的夙愿,體現了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整體利益,是每一個中華兒女的共同期盼。2013年3月17日,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閉幕會上,習近平進一步闡述了中國夢的具體內涵。十八大報告也同時指出,只要我們胸懷理想、堅定信念,不動搖、不懈怠、不折騰,頑強奮斗、艱苦奮斗、不懈奮斗,就一定能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年時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就一定能在新中國成立一百年時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1]實現“兩個一百年”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我們需要完成的最高目標。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長期奉行“大國是關鍵,周邊是首要,發展中國家是基礎,多邊是舞臺”的外交戰略方針,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實現和不同類型國家的和平共處,為我國發展贏得更長時間的戰略機遇期。這其中,大國之間的外交最為關鍵,而中美關系是重中之重。2012年,在安納伯格莊園的“習奧會”,提出了“不沖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的新型大國關系。如何避免崛起大國與守成大國的“修昔底德陷阱”?走出一條新的大國發展之路,同樣是新時期也是今后一段時期中國外交需要回答的問題。同周邊國家的關系,我們在原先重視經濟外交的基礎之上,越來越重視與周邊國家在政治上的交好。實現與周邊國家同呼吸、共命運,打造周邊命運共同體,是現階段周邊外交的重要目標。2013年10月24日至25日,中央召開了周邊外交會議,強調我國周邊外交的基本方針,就是堅持與鄰為善、以鄰為伴,堅持睦鄰、安鄰、富鄰,突出體現親、誠、惠、容的理念。習近平指出,要從戰略高度分析和處理問題,提高駕馭全局、統籌謀劃、操作實施的能力,全面推進周邊外交。統籌經濟、貿易、科技、金融等方面資源,利用好比較優勢,找準深化同周邊國家互利合作的戰略契合點,積極參與區域經濟合作。[2]中俄之間的外交關系是大國外交與周邊外交的雙重體現。蘇聯解體以后,俄羅斯延續了蘇聯與中國之間的外交關系。中俄兩國在國際事務與地區熱點問題上不斷加強合作,雙方在金磚國家、上海合作組織、亞太經合組織、G20、亞信會議、中俄印等框架機制內廣泛開展合作。
保持戰略定力,創新發展理念,是十八大以后國家外交政策的鮮明表現。楊潔篪指出,中國將保持外交大政方針的延續性與穩定性。[3]在戰略發展上,外交理念和外交實踐要始終服務于國家發展這個大局,并隨著實踐的深入,在具體政策層面上創新發展,更加注重外交手段的靈活性和針對性。首先,和平與發展是時代的主題。隨著蘇聯解體、冷戰結束,世界并沒有出現較大規模的戰爭。國際政治格局多極化,世界經濟全球化趨勢進一步加強,全球治理不斷推進。中國的外交在戰略宏觀上一直延續至今,堅持和平發展、合作發展、共同發展,實現雙贏、多贏、共贏,擯棄零和博弈的國家發展競爭,無論是在處理和大國關系、多邊外交,還是周邊國家、廣大發展中國家之間的關系上,我們始終堅持一貫的外交戰略。其次,理解不同時期中國外交理念的發展需要深入到世情、國情以及具體的外交實踐中。“中國威脅論”“中國崩潰論”“中國責任論”始終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無論是捧殺,還是棒殺,這些聲音在我們的發展過程中不能完全忽視。十八大以來,在外交上始終堅持在總體外交目標和外交布局連續性的基礎上,我們提出了發展“新型大國關系”,繼續深化與世界各國的“伙伴關系”,創新、豐富了周邊外交的基本方針、發展理念,“結伴而不結盟”等一系列外交新理念。最后,實現“兩個一百年”的奮斗目標,理解新時期中國外交的戰略轉型,在實現我們設定的發展目標的動力下,在外交理念與實踐繼承創新的前提下,更應該深刻分析目前存在的壓力。
一方面,外交是內政的延續。沒有良好的國內發展環境,外交工作很難開展。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統籌國內國際市場,是我們的具體發展目標之一。實現全國性的統一大市場,擴大開放,協調好區域之間的發展不平衡等問題,都是在改革不斷進入深水區之后,需要進一步解決的問題。經過幾十年的發展,中國的工業化不斷發展,制造業能力不斷提升。但是,在工業化的中期階段,面臨著勞動力成本不斷抬高、國際資本相對轉移、社會利益階層固化等一系列的問題。金融危機出現以后,世界貿易市場的保護主義開始抬頭,作為拉動經濟增長三駕馬車之一的出口也開始“減速”;國際金融市場的動蕩,造成了世界各國商品市場的疲軟,國內很多中小企業倒閉,工人失業;當消費不足、投資過剩、出口下降這些問題出現時,說明已經到了國內經濟發展必須需要轉型提質的時刻。國內市場環境的凈化提優,進一步尋找能夠激發國內發展活力的因素,吸引外資,擴大與世界各國的交流合作,也是新時期外交工作的重要著力點。
另一方面,外部壓力也是新時期的挑戰之一。中國崛起是不爭的事實。2010年中國的經濟總量超越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世界銀行預測,中國的經濟總量在2014年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經濟的霸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計為2019年。英國經濟與商務研究中心(CEBR)稱,中國的GDP將在2028年達335700億美元,超過美國的322700億美元。美國彼德森國際經濟研究所則推斷,中國經濟總量在2010年就已超過美國。[4]大國崛起,是在一個充滿荊棘艱險的道路上,遇到不同對手的時代,這條路上有朋友、敵人,有比自己強悍的,也有比自己弱小的,中國崛起的過程不會是一帆風順的。最先需要面對的外部壓力就是周邊外交壓力,中國與周邊國家的外交關系非常復雜,既有經濟、安全、政治因素的多重考量,還需要重視美國在亞太地區的存在。首先,中美關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系,中國綜合國力的不斷提升必然引起美國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的警覺。其次,亞太地區已經成為世界的焦點,中日釣魚島爭端、日本國內對歷史問題的態度、日本對外政策對周邊多國的影響,中國與東盟國家關于南海問題,中國與南亞印度、巴基斯坦的關系,都存在著美國因素。奧巴馬政府第二任期開始的“亞太再平衡”政策,矛頭直指中國。最后,中國發展的戰略意圖是否能夠被其他國家所接受,我們所宣揚的對外戰略以及提出的相關國際合作倡議,在實施的過程中能被接受的有多少?十八大以來,“一帶一路”戰略、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開發銀行以及相應的雙邊多邊國際合作項目,在實施的過程中,不免和其他國家的發展戰略有一個契合的問題。
閻學通在《中國崛起及其戰略》中認為,有關和平崛起的學術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問題上:一是“和平崛起”的定義是什么?二是實現“和平崛起”的基本條件是什么?三是“崛起”與“發展”的區別是什么?[5]第一,大國崛起中的和平既是背景也是目標,和平是大國崛起的必要因素,也是大國崛起的最終目標,同時也是實現大國崛起的條件,“和平崛起”的首要條件是中國有能力讓別人接受和平崛起,即讓別國不敢以戰爭的方式來壓制中國崛起。第二,“崛起”和“發展”是一對質變和量變的關系,當發展絕對量到一定程度后能夠實現中國綜合實力的相對結構性變化才是中國崛起的真正實現。2005年底,中國經濟總量超過意大利,成為世界第六大經濟體。五年以后,2010年中國經濟總量超過日本,躍升為世界第二位。并且中國經濟總量與日本的差距也在進一步拉大,截至2014年底,日本的經濟規模已經不足中國的一半。盡管我們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還是應該理性地重視我們存在的問題:2013年底,我國人均GDP不到7000美元,只有美國的20%;國際經濟秩序進一步調整,面對的國際國內發展壓力進一步加大。
美國波士頓學院政治學者羅伯特·S·羅斯(RobertS·Ross)將中國的崛起分為三個階段:第一次崛起(1949-1950年),這個時期的主題是秩序與安全;第二次崛起(1978-2008年),這個時期的主題是和平崛起;第三次崛起(21世紀初-),這個時期的主題可以歸結為大國與主動。[6]一個國家的崛起在國際上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造成對原有國際體系與國際秩序的改變。國際政治的權力運行組合要重新洗牌,國家之間的利益劃分需要考慮新力量的加入。現代世界體系奠定于二戰后,由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主導著國際體系與經濟秩序。正是基于此,國際政治格局和世界經濟秩序深入調整,大國崛起在二戰以后開始加速。一方面,單一的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具有擴張性和不平衡性,發達國家為了攫取更多的發展資源對廣大落后國家的掠奪加劇,廣大發展中國家為了擺脫這種不平等的規則秩序,開始抱團發展;另一方面,資本主義先進的科學技術為大國在崛起過程中提供了技術支持。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所具有的巨大創新性不僅不斷地推動資本主義經濟的不斷發展,而且促使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中的各國能在不斷創新過程中利用新技術、新市場、新原材料乃至新的管理模式跳躍式地發展,此起彼伏地崛起。[7]因此,大國崛起既是一個國家開展外交實踐的背景因素,客觀上又是維護國家主權利益的實力支撐。
第一,大國崛起的條件。大國在崛起過程中所需的條件可以綜合性地概括為三個要素:大國實力、崛起戰略反應和路徑選擇。對中國實力地位的認識和評價更多的是集中于經濟發展的成果和國際上經濟規模的位次變化,但是近些年一些國家開始爭論中國巨大經濟規模下的國際責任和所謂的搭便車問題。中國大國實力的變化既是縱向歷史演進的發展成果累積,同時也是大國實現崛起的實力保證,要客觀認識中國實力地位的變化,這種變化首先是相對的,但不是絕對量的變化差距。中國在大國崛起的過程中需要充分評估這種實力變化,也要分析保持這種實力地位的相關要素以及未來中國大國實力能保持多長時間,等等。崛起的國家在崛起的過程中和崛起后都希望塑造自己的價值體系和地區秩序。基辛格認為,似乎每個世紀都會出現一個國家,這個國家具有按照自己的價值觀改造整個國際關系的力量、意志、智慧和道德的原動力。[8]但是這種改變肯定會影響相關國家的反應甚至會引起戰爭,歷史上除了英美以和平方式實現全球領導國家之間的地位替換,其他的都是通過戰爭方式。實現中國的大國崛起需要基于國家實力的戰略理念的創新。中國能不能實現以和平的方式實現崛起?這不是一廂情愿的事情。崛起之路沒有正確不正確之分,只有適合不適合之選。面對中國大國崛起的趨勢,和平與戰爭都是大國實力保證的路徑選擇。
第二,大國崛起的現實意義。對世界能帶來什么樣的改變?中國大國崛起對我們又是意味著什么?美國學者巴里·布贊指出,大國影響力能跨越一個以上的區域,超級大國的影響力則能延伸至整個國際體系。[9]這種崛起對于世界中的中國而言是一個民族的繁榮和國家實力和影響力拓展的表現,所塑造的應該是國家安全穩定、國際戰略平衡和世界和平繁榮。首先,穩定的政治環境和安全的發展環境是崛起的保證,國家主權和外部環境是大國崛起的保證,其次才是在此背景下的發展和拓展。這種保證不是閉關鎖國,也不是要針鋒相對地與相關國家開展主權和政治競爭。大國崛起需要在經濟上發揮基礎性和累積性的作用,經濟上融入世界經濟體系,在現有的世界經濟秩序中,維護我國的國家利益。參與世界經濟秩序的治理,提高我國的全球治理能力以及在世界領域中的話語權,塑造中國的國際話語體系,和廣大發展中國家一起,推動國際體系朝著多極化方向發展,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維護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大國崛起對中華民族和中國人而言,是幾千年來一個民族和一個國家的歷史上身份認同和身份證明,在經歷了由鼎盛走向衰落,再次不斷的探索走向崛起復興的歷史進程,這種大國崛起是對過去的回想,更是對中華民族的精神和身份的證明。
第三,大國崛起的困境。內部困境和外部困境。改革開放至今,高污染、高投入、低效益的粗放式發展之路已經不適應中國未來的經濟發展。必須實現經濟發展的調檔升級,實現可持續發展。改革開放政策首先使一部分人成為經濟發展的最先受益者,但是隨著利益階層的固化,中國社會正常的階層縱向流通渠道出現了問題,官員腐敗、社會戾氣等現象不斷涌現,群體性事件呈現頻發狀態。生態承載力開始下降,霧霾、食品安全、自然災害等問題考驗著政府的執政能力。
影響中國大國崛起的外部困境異常復雜,概括表現為:大國關系、周邊外交。其中涉及中國最為核心利益的挑戰就是臺灣問題,臺灣問題既涉及中國的內政,對外同時涉及大國關系和周邊外交。在地區以及國際體系層次上,中國崛起進程在受到更多關注的同時,國際上要求中國承擔的責任也越來越多,有些要求甚至帶有惡意。2011年以來,以釣魚島事件為起點,周邊環境對中國崛起的影響越來越大,身處亞太地區的中國,承擔著眾多國家以及域外美國因素的多重壓力。
大國崛起必然帶給國家外交戰略上的調整,實行符合時代的大國外交。大國外交一般有兩層意思,第一層基于對象界定,如果一國的外交以大國為對象,即使它是一個小國,它圍繞大國開展的外交也是大國外交;第二層基于主體界定,一國自我定義為一個大國,從這個自我定義出發,界定自己的利益目標、運用與大國地位和能力相匹配的手段開展的外交就是大國外交。[10]在大國的定位上,我們基于中國的大國身份在國際上開展大國外交。一直以來,中國始終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大國外交始終是中國外交的關鍵。新時期,更加重視大國外交是時代賦予的任務;對時代主題和世界形勢的深刻變化的了解,決定了中國大國外交的基本取向;豐富大國外交的發展理念,走基于現實情況、符合中國特色、面向未來的中國特色大國外交之路。
大國理念:大國理念不是在崛起進程中對以往外交理念和實踐的否定,也不是新時期對新形勢判斷的完全的創新。大國理念首先是延續的過程,在和相關國家的交往歷史中,要讓其能夠相信即使崛起了我們堅持的理念還是如此;其次,大國理念上的創新是國家實力在對外戰略上的價值體現,大國是一種物質力量的體現,更應該是對外政策理念上的保證和責任。和平與發展是當今時代的主題,也是中國外交始終堅持的基本價值取向。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宗旨,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外交基本準則,堅持維護國家的主權和安全的基本目標,堅持改革開放的基本國策。綜上所述,可以概括為:和平、發展、合作、共贏。這也是中國外交的理論精髓。其他國家要尊重中國的核心利益,這是中國能夠始終堅持和平發展的必要前提。十八大以來,在外交理念上進一步發展創新:繼續高舉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旗幟,強調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11]堅定不移地推動建設持久和平、共同繁榮的和諧世界,首次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這個概念,發展“新型大國關系”,繼續深化與世界各國的“伙伴關系”,創新和豐富了周邊外交的基本方針、發展理念,“結伴而不結盟”等。
大國心態:這里包含著三方面的內容:第一,大國實力變化所引起的大國對自身的看法及對外心態選擇;第二,大國心態的文化價值考量;第三,大國心態背后的真實意圖。以共和國成立和改革開放為兩個時間節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到改革開放之前的這一段時間,我們按照意識形態來處理對外關系,和廣大發展中國家站在一起,但是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始終是我們堅持的對外基本原則,改革開放之后,中國綜合實力迅速增強,但仍然是發展中國家,所堅持的價值理念一以貫之。中國文化深植“和”的理念,大國不欺小國,永遠不稱霸,永遠不搞擴張。這是中國基于自己的歷史和文化得出的。經濟上優勢互補、深化合作;政治上不以大欺小,相互尊重;文化上加強交流互鑒;生態上互相幫助,協力推進;安全上互不侵犯。無論是在雙邊外交還是多邊外交領域,在制定國際規則的時候,始終站在廣大發展中國家一邊,堅持正確的義利觀。大國與大國之間不搞軍事對抗,大國之間需要構建彼此之間的戰略互信。保持戰略定力,堅持戰略底線。
大國責任:沒有世界這個大市場的繁榮,中國不可能實現今天的成就;同樣,世界的發展也需要中國的貢獻。成為一個大國是做好大國的前提條件,沒有大國崛起的實現,不可能實現我們在國際上更多的話語權。從大國崛起到大國外交再到大國責任,對中國而言,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自身的能力問題,能夠承擔什么樣的國際責任,不能實現了自身綜合國力的崛起,卻缺乏承擔國際事務和國際責任的能力,這是大國外交需要面對的問題。這是一個系統的工程。十八大報告指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國家治理能力在外交上的體現就是提升我們在國際事務中的應對處理能力,由規則秩序的接受者向秩序體系的執行者、主導者轉化。推進全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發揮中國在國際多邊舞臺的重要作用。在利用國家規則實現自身發展的同時,發揮自身優勢實現雙贏多贏共贏,為世界創造更多的公共產品。中國自2010年起對已與之建交的33個最不發達國家60%的輸華商品實施了零關稅待遇,在非洲、東南亞、南亞、東歐和拉美等地區的15個國家建立了19個經貿合作區,以推動中國企業集群式走出去,更好地提升發展中國家的產業發展能力。[12]
地緣政治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地區秩序出現了權力變化,地區秩序是在經過地區化過程或一體化安排所形成的特定地區社會內的秩序,是地區內各行為體所建構起來的地區組織與其成員、成員體之間以及地區內政治、經濟和社會各層面之間的一種較為穩定的關系與結構狀態。在觀念層次上,表現為某種價值、目標或愿望被共同接受或認同,并受這種價值和目標的約束,行為體有基本相同或一致的意愿取向;在技術層次上,它體現為形成約束、規范行為的一整套規則并且規則是有效的。[13]當前,東北亞地區正處于冷戰后的秩序重構期。冷戰時期的蘇美對抗格局結束了,地區形勢總體上趨向緩和,各國相互成為重要的經貿伙伴,但是,冷戰思維和安全困境仍然存在,成為建立地區新秩序的重要障礙。[14]一直以來,美國在亞太地區構建的“軸輻”軍事體系控制著東亞地區的安全秩序,其在東亞地區的軍事存在,在一定意義上穩定了東亞秩序,但是隨著中國在地區的影響力越來越大,美國在東亞地區的軍事存在將和中國對外戰略產生競爭。當前,中國周邊地緣政治狀況比較復雜。具體表現為:與東南亞國家之間的合作在經濟上表現活躍,但是在政治、安全上則相對冷淡,圍繞南海問題東南亞國家開始質疑中國的地區外交政策,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中國在地區實力的增強而帶來的政治上的不信任感;2011年日本政府導演的“釣魚島國有化鬧劇”以及近期日本安倍內閣修改和平憲法的種種妄舉給亞洲鄰國帶來了麻煩;朝鮮問題是東北亞安全的核心問題。金正恩上臺以后,朝鮮和中國的關系出現了一定的變化,中朝之間的外交關系逐漸脫離了“鮮血凝成的友誼”,朝鮮政府不斷挑釁東北亞安全的神經。如在朝鮮第三次核試驗后,中國外長第一次在北京召見朝鮮駐華大使,表示強烈不滿和堅決反對,并要求朝方停止采取進一步激化局勢的言行,盡快回到對話協商的正確軌道。同時,中印之間關于藏南地區的邊界劃定問題以及恐怖主義勢力在我國西藏、新疆的活動等。中國與周邊國家的關系主要在經濟領域,中國快速發展的經濟給周邊國家的發展提供了許多機會。一方面,中國發展的溢出效應帶動了周邊國家和地區的發展,成為推動亞太經濟發展的發動機;另一方面,中國的發展也讓周邊國家陷入群體性恐慌,一些國家心理出現失衡,恐懼中國的強大會危及他們的安全。[15]
影響中國地緣政治的因素需要從以下兩個方面分析:內部因素:經濟上,亞洲各國大多數是發展中國家,由于地域結構與歷史等原因,其工業基礎發展較弱,地域性經濟結構的差異十分明顯;文化上,亞洲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大洲,有1000多個民族,圍繞著民族問題亞洲國家之間經常會發生地區沖突。同時,教派沖突也是造成地區安全不穩定的主要原因之一;安全上,亞洲國家之間缺乏有效的安全機制,由于歷史、文化等因素,亞洲國家始終未能尋找到一條正確保障亞洲的安全框架機制。一方面,受這種特殊的文化影響,亞洲集體意識還不能夠得到各個國家的全面認同;另一方面,亞洲地區的熱點就是圍繞著領土與領海爭端,這些都涉及國家的核心利益,很難得到其他國家的諒解。外界因素:美國重新關注亞洲,美國的“重返亞太”主要考慮是中國,在軍事上和經濟上美國試圖遏制中國的崛起,對中國的“隱形”遏制戰略是既保持接觸,又多方施壓,加緊滲透。[16]美國“重返亞太”有多種原因:第一,從亞洲各國自身國家利益的角度看,亞太國家對中美存在“二元依賴”,即在安全上更多依賴美國,在經濟上更多依賴中國,與此同時,對中美又存在“雙重依賴”,即經濟和安全上都與中美兩國相互依存。[17]這種交錯的關系讓亞太國家在中美之間謹慎地尋求平衡,在利益互動中權衡。第二,從美國角度看,中國綜合國力的不斷提升,在一定程度上威脅了美國的霸權地位。美國認為,隨著中國在亞洲國家的崛起,必然主導亞洲地區秩序,使得亞洲這些國家對中國的依賴增強,美國需要聯合亞洲國家遏制中國的崛起。第三,亞太地緣因素,亞太地區是世界最具活力的地區,隨著整個地緣格局從大西洋轉到太平洋,主導亞太秩序是美國的主要外交戰略之一,美國積極構建“跨太平洋經濟伙伴關系協定(TPP)”一方面想主導亞太地區的貿易規則,另一方面,通過主導新型貿易游戲規則來防范和遏制中國的崛起。
周邊外交在中國對外戰略中始終占據著首要地位,在新的地緣政治格局下周邊地區需要避免地區秩序失序和地區競爭沖突加劇。對周邊外交的調整思路要基于塑造一個以我為主、具有自我擴展和深化能力的周邊合作秩序,積極主動地參與地區事務,從“韜光養晦”向“有所作為”逐漸轉型。[18]以“一帶一路”(“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戰略構想的提出與實施,中國周邊外交戰略逐漸進入具體部署階段。“一帶一路”戰略是習近平2013年提出來的,其目標是為了實現沿線國家的資源、政策、道路、貿易和民心的互聯互通,構筑利益共同體與命運共同體。“一帶一路”戰略是古絲綢之路的延續和發展,這一具有歷史和時代雙重意義的戰略構想,是連接中國與周邊國家發展的重要紐帶,也是繼續推進中國現代化建設的重要戰略支撐。從絲路基金的設立到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的籌備,中國在周邊外交領域以及提升國際話語權上逐漸走向主動。“一帶一路”的構想與實施,是中國在新地緣政治環境下的大國外交與周邊外交戰略與具體政策的主動轉型。
贏得戰略主動,統籌內外發展大局。戰略上的主動既是為我國綜合實力的提升提供更加積極主動的外交姿態,也是我國統籌國內國際形勢推動地區和整個世界朝著更加公平、普惠的方向發展的有力實踐。國內東中西發展差距還是很大,東部經濟逐漸向以高新技術和資本引領階段發展,經濟發展以及整個城鎮化水平較高,中西部地區發展還有很大的空間,提升中西部經濟發展需要內外兼顧,提升“一帶一路”戰略構想與實施的開放性與包容性。從國家利益與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角度考慮,為“一帶一路”沿線的各個城市與國家提供發展資源與發展機會,構筑利益共同體與命運共同體,實現經濟的互聯互通。
以整體帶動個別問題的突破,重塑周邊外交。推動“一帶一路”戰略應該是以整體規劃帶動中國與周邊國家區域合作的互動,“一帶一路”戰略體現了中國周邊外交的整體性考量:其中一個重要特征就是提升中國在地區經濟合作中的影響,通過“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與戰略對接,塑造中國在地區合作中的新形象和影響力。通過“絲綢之路經濟帶”可以加深中國與中亞國家的合作,這既是戰略上的考量,也可加強與中亞國家在經濟上的進一步合作;在東亞地區的主要考慮是進一步深化與東亞地區國家之間的合作,同時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沖美國在東亞地區的影響力;南亞國家在基礎設施建設上相對落后,通過“一帶一路”戰略引導中國具有優勢的基礎設施企業參與相關國家的建設;北方俄羅斯和蒙古國是中國重要的鄰居,倡導中蒙俄經濟走廊合作。
消除疑慮,既體現大國外交的引領性,又注重共同發展的平等性。中國的崛起是不爭的事實,如何在崛起過程中與崛起后實現地區的和平穩定?是中國周邊外交政策需要重點關注的任務。“一帶一路”本身就具有普惠性與包容性,中國提出這個戰略是自身實力增強的主動表現,中國需要為自身和地區帶來繁榮,也需要將發展的成果更多地普惠于人。打破經濟貿易壁壘,建立中國與周邊國家經濟發展新秩序,這既是大國外交的深刻表現,也是綜合國力上升的作用體現。新地緣政治背景下,中國在周邊外交領域一系列的活動首先要讓周邊國家不感覺中國的崛起是一個威脅,更不是要尋求地區強權。中國是亞洲的大國,與廣大發展中國家之間有著許多共同利益,包括實施“一帶一路”戰略在內的許多重大項目,摒棄傳統思維,實現亞洲地區的和平與繁榮。
綜上所述,十八大以來的大國崛起進程有幾個鮮明的特征:第一,大國性。在繼承以往外交戰略一貫性的基礎上,更加具有符合國家實力的中國力量和中國聲音;同時,底線思維明晰,外交理念更加豐富,強調中國在國際事務中的角色認知與責任承擔。第二,主動性。外交政策更加積極進取,十八大以來習近平開展的一系列外交實踐充分說明了我們希望主動為國家發展創造更好的國際環境,發展與不同類型國家之間以及與國際組織之間的關系;第三,可操作性。堅持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外交理念,積極推進國際與地區國家的務實合作,例如推進一帶一路、亞投行、人民幣納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儲備貨幣等,這些具有可操作性的一系列舉措更加驗證了中國在大國崛起進程中的主動性和大國性特征,三者相輔相成,互相促進。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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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何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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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威/哈爾濱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在讀碩士(黑龍江哈爾濱150025);陳憲良/哈爾濱師范大學教授,碩士生導師(黑龍江哈爾濱150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