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莉
文學經典的無用之用
李莉莉
電子信息時代,隨著商品經濟的繁榮和大眾娛樂文化的迅猛發展,文學經典文化日趨邊緣化,文學無用、文學即將終結的聲音不絕于耳。文學經典閱讀的確不能帶來短平快的收益,但志在長遠:文學經典的價值在于培養人的批判思辨精神,拓展人的眼界和見識,提升人的修養和說話做事能力。文學經典不能終結,當代教育有責任和義務進一步倡導和加強經典人文教育。
文學經典 價值 人文教育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市場經濟的繁榮,功利實用主義日占上風,文學經典閱讀無論作為個人的一種生活方式,還是學校教育的一門科目,都逐漸趨于邊緣化。哈羅德·布魯姆在《西方正典》中也稍許無奈地奏起了“經典的挽歌”,希利斯·米勒也不得不著書回復“文學死了嗎?”這樣的疑問;不可回避和否認,當今時代,文學經典閱讀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那么,文學真的應該終結嗎?
事實上,對于文學的質疑早在古希臘時期就已存在:蘇格拉底認為詩人們只是理念的拙劣模仿者,他們只會誘發心靈的低賤部分、毀壞理性部分,并因此拒絕詩人進入治理良好的城邦。不能否認,文學的確不能提供確定可靠的知識,但是它卻能引發讀者思考。1927年哥倫比亞大學開設的《西方世界經典名著》(Classics ofthe Western World)課程教學大綱指出:該課程的目的是“讓讀者參與到有秩序的、有意義的人性探索活動中來…不在于機械意義上的‘學習’,而是‘與豐富的思想打交道’”[1]72-73。由此可見,文學經典雖然不能提供確定的知識,但是其價值正像哈羅德·布魯姆所說“沒有經典,我們便會停止思考”[2]41。契訶夫談到一個作家所應該關心的就是要合理地建構一個問題,而不是解決問題。換而言之,解決問題的任務拋給了讀者,文學經典閱讀的價值就是要讀者通過思考并嘗試回應作品所提出的問題而成為擅于思考的人。
那么,文學作品中的問題又是從何而來呢?一般認為,文學作品所呈現的故事基本都是虛構的,然而虛構并不等同于無中生有,作品的創作必須起源于真實完整的生活經驗。美國作家托馬斯·沃爾夫在其著作《一部小說的故事》中提到“我的信念是,一切嚴肅的作品說到底必然都是自傳性質的,而且一個人如果想要創造出一件具有真實價值的東西,他就必須使用自己生活中的素材和經歷”[3]24。如此看來,每位作家創作的文學作品不可避免地會承載著作家個人獨特的生活體驗和經驗,與眾不同的經驗必定能夠激發讀者的“詫異”感和求知欲,那么問題自然而然也就出現了。
更重要的是,文學作品閱讀活動并不是像電腦硬盤存儲文件那樣簡單地從數量上疊加更多的故事;它不是單一的、表層的感覺體驗,而是激發內在的感知的深層次閱讀。英國作家艾麗絲·默多克認為文學作品是“最重要的‘無私化’的工具,而無私的感知力正是實現道德行動的必要條件;文學,籠統講是藝術,提供一種‘公正’感知事件的模式,進而改觀我們的感知能力”[4]168。讀者以屏蔽了自我的視角去感知自己身外的事件,這種置身于事外的距離感反而讓人更加的現實和明智。局外人的審視和思考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德國戲劇家貝·布萊希特所說的“間離”效果,其目的就在于“賦予觀眾以探討的、批判的態度”[5]208,培養尋根究底的精神。這種尋根究底的精神也正是美國高等教育家艾倫·布魯姆所推崇提倡的,在其著作《走向封閉的美國精神》中他指出“人文教育的精確要義是幫助學生提出問題,使他們懂得關于人的問題的答案既非明顯可見,又非唾手可得;讓他們懂得,它將需要在嚴肅的生活中不斷去探索”[6]21。
1.民族文學經典的文化傳承
英國文學理論家特里·伊格爾頓說“所謂的‘文學經典’、不可質疑的‘民族文學’的‘偉大傳統’
不得不承認它只是特定的某些人,在某個特定的時期,出于某種特定的原因‘建構’出來的一個體系而已”[7]10。這種論斷無疑將文學研究轉向了文化研究,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同質的文學價值變成了多元價值并存的異質的文化研究。
然而,這種多元的、反結構主義的立場卻也遺留了一個問題:既然允許多元價值的存在,何以區分某個特定文化的文學經典體系與其他文化的文學經典體系呢?換句話說,中國文學經典與美國文學經典是存在顯著差異的,這個差異該如何解釋?事實上,我們并不能否定“民族文學的偉大傳統”的存在。說起傳統,它不可能是孤立的、片段性的存在,它必然是一個前后承繼的體系。弗蘭克·梯利將西方哲學史看成一種思想體系,作為民族文化傳統重要組成部分的民族文學傳統又何嘗不是一種思想體系,體系內部分與部分之間自然存在著某種聯系。
美國學者布萊恩·韋斯奧將這種內在聯系視為“重構”,在其著作《文學研究的重構》中,他基于美國哲學家理查德·羅蒂的新實用主義哲學視角嘗試建構文學研究的“非結構主義”路徑,這條路徑實際上是超越解構主義對“有機整體性”的一種回歸。這些有機聯系著的因子,布萊恩·韋斯奧稱之為“模因(meme)”—“模因的運作機制類似于基因,二者都是通過再生產的形式得以繁殖,只不過不同于基因的生理式傳播機制,模因采用的是文化傳播機制”[8]25。文學經典之所以能夠經受住時間的考驗,就是因為其內在的模因通過了類似于物競天擇式的文化選擇機制得以延續和實現文化再生產;從這個意義上講,文學傳統并不是一個已逝的、靜態的概念,而是一個隨著時代發展不斷揚棄調整的動態概念,“‘傳統’是習俗與創新之間不容侵犯的聯盟”[1]225。所以,文學經典能夠經受時間考驗的這種傳承能力本身就是價值。
因此,民族文學經典可以被視為這個民族的文化資本,這種資本必然會有其實用性的價值。喬納森·卡勒指出“文學一直是文化精英活動,有時被稱之為‘文化資本’,學習了解文學可以幫助你獲得文化籌碼,進而帶來不同形式的收益,幫你更好地融入上層社會”[9]40。卡特的話雖然聽起來比較功利,但也確實有一定的道理;換言之,一個學習者如果能夠了解自身所在民族的文化經典要義,又何嘗不是在為提升自己的社會競爭力積累文化資本呢;優質生存和生活的前提除了要擁有通過了自然選擇的健康身體,也要具有通過了社會文化遴選的睿智頭腦。
2.文學經典之間的跨文化對話
然而,在21世紀這樣一個跨文化交流異常活躍的時代,學習者一味躲藏在民族文化的門戶之中閉關自守當然也是不可取的,人不能滿足于單純通過閱讀和學習本民族文學經典來提升和發展自我。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文學經典都呈現出不同的特點和歷久彌新的品質,我們有必要去了解這些差異;否則難免會陷入自我欣賞的泥沼,固步自封。通過閱讀來自于不同文化的文學經典作品,我們不僅可以通過了解不同的思想和人生故事來滿足天生的好奇心,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打開更廣闊的視野,見識更多的、異質的生活樣態,通過培養跨文化的意識進一步豐富自己的頭腦,獲得更深刻的、更全面的認識。
《西方正典》中所說的“憎恨學派(SchoolofResentment)”的代表們倡導開放經典,其主要目的就是要排除同質的自我膨脹,鼓勵接受和包容異質的、多元的文化,不可否認,這種倡導有其積極的、進步的一面;但是這種開放卻不能止步于接受和欣賞或者善意的包容,這樣難免會陷入相對主義的誤區。艾倫·布魯姆將這種開放稱作“冷漠的開放”—“它受兩種同出一宗的目標行動,一方面盡力貶損自己的知識自豪感,另一方面使自己成為隨便怎樣的一種人,只是不要做深邃思想的知悟者”[6]41,這種冷漠的開放只會將人類引向無知卻不自知的封閉。真正開放的、跨文化的文學經典閱讀不是放棄自我的仰慕、盲從和模仿,而是一種基于自身的文化立場與異質文化之間的對話,對話的目的在于突破各自文化局限從而獲得更為全面的、合理的認識;這就是艾倫·布魯姆所說的“另一種開放”—“它啟迪我們探索知識的必然性,展示歷史和各種文化為我們提供的有待我們去反省的光輝燦爛的典范”[6]41。當然,真正的、深刻的、有意義的對話是必須要建立在相互了解、互相尊重的基礎之上的,頑固的、排斥的態度只會讓對話陷入僵局;開放的、跨文化的文學經典閱讀正是不同文化之間實現對話進而達成共識的起點和基礎。
經典文學作品的魅力不僅在于人文精神的啟迪,也在于其語言的魅力。喬納森·卡勒說“文學不僅具備語言屬性,而且對于語
言有一種特殊的關注”[9]55,這種特殊關注是指文學對于修辭性語言的關注。對于修辭的使用,亞里士多德頗有微詞,認為修辭術不過是智者們詭辯的手段罷了,華而不實。結構主義者將與修辭結盟的文學語言視為對于日常語言的偏離和扭曲,因而在他們看來,文學語言根本不具有實用的功能,只不過是看起來不一樣而已。按照這樣的邏輯,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語言似乎與修辭毫無關聯,但是事實并非如此。
哲學家尼采認為“語言本身就帶有修辭性:對于一個文本意義的解讀不可能離開文本的表達方式和修辭手段”[10]79,人們之所以認為日常生活語言沒有修辭的成份,“只不過是因為我們對于日常語言太過習以為常,再也無法辨識它的修辭屬性而已”[10]78。事實上,自二十世紀末開始,修辭學煥發新生,已經成為一門關于有效組織話語表達的學問
戲劇大師莎士比亞被稱為語言天才,其實像莎士比亞這樣的文學大師都十分擅長使用語言,英國教育家約翰·紐曼指出“文學就是用語言來表達思想”[11]141,他認為真正偉大的作家,“不是那些無論寫散文還是詩句時空有雄辯之辭的人,也不是那些似有神助無論華麗辭藻還是宏大句式都能信手拈來的人,而是那些有話要說而且知道怎么說的人”[11]141-142。因此,功利地講,扎實的經典文學閱讀不僅助于求知探索、開放視野,也能教人說話、處事為人。在現代社會的生活和工作中,能夠準確地使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思想實際上是一種十分重要且實用的社交能力。
給經典文化帶來猛烈沖擊的一個不可回避的形式就是大眾文化,它是一種隨著社會的發展而出現的信息化、商業化、產業化的現代文化形態,隨之誕生的文化產業已成為第三產業中舉足輕重的一個部類。不可否認,大眾文化的出現和發展是歷史所趨,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是,大眾文化帶來的消極影響也不容小覷。
早在上個世紀,當電影和收音機開始日行其道的時候,德國哲學家馬克斯·霍克海默和西奧多·阿多諾就已經預感到大眾文化將會帶來的危機。由于作為市場經濟和工業文明產物的大眾文化以娛樂和消遣為目的的,大眾文化物化成為消費品,大眾文化的受眾也自然成為消費者。在這種環境中,“任何事物的價值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它的可交換性。對于消費者來講,藝術的價值就在于它的使用價值……藝術成為一種商品,藝術創作必須迎合工業化的生產,具有可出售和可交換的價值”[12]128,然而,藝術家們真正應該關心的應該是否定物性,長期以往的拜物追求和消費文化最終會導致想象力和自發情感的枯萎。
當今時代被稱作為互聯網時代、數字時代、電子信息時代,技術的變革、各式各樣新媒體的誕生和發展,正讓一度輝煌的印刷文學時代逐步退出走向終結。當我們手中的書還沒有打開的時候,網絡上、微信平臺上的書評已經到處都是了,甚至經過改編的影視作品已經在各個衛視頻道、高清視頻網站開始放映了,我們還有多少機會能夠靜靜地翻開書真正享受“芝麻開門”的樂趣呢?不得不承認,傳統的閱讀方式正面臨著嚴重的危機。“名著計劃”的發起人莫提默·艾德勒對媒體時代環境下的閱讀有一番十分精彩的描述,透著幽默卻令人深思:
媒體如此巧妙的設計以至于思考已經看起來沒有必要了。有一套非常復雜完備的體系呈現在電視觀眾、廣播聽眾和雜志讀者面前—這套體系從新穎的修辭表達到精挑細選的資料數據一應俱全—可以幫助這些人不費吹灰之力就“下定決心”。這套服務如此之高效,觀眾、聽眾和讀者們根本用不著自己來做決定。他只需要將這整套現成的觀點如數塞入自己的腦袋就可以了,就如同將一盤磁帶放入播放機,在恰當的時候,他只需按下按鈕將觀點播放出來就可以了。這樣一來,他不用思考,照樣可以有令人滿意的表現啊。[13]4
我們不要忘了,艾德勒所指的媒體還遠沒有現在的媒體這么發達。五花八門的新媒體手段確實豐富了大眾的生活,人們當然享有消費和娛樂的權利,但是當新媒體開始占據人們更多的獨立閱讀的時間、甚至個人思考空間的時候,它是不是有可能變成“特洛伊木馬”呢?換句話來說,人們離開文本閱讀本身,以一種迂回但卻輕松快捷、不費腦子的方式,唾手得到各式各樣的相關信息,自以為學識淵博,這會不會讓人陷入一種豐富的貧困之中呢?
不錯,現代的人們的確可以接觸到豐富的信息,但是信息瀏覽與文學閱讀根本不能同日而語。即便是對于媒體大眾文化持比較積極態度的瓦爾特·本雅明也不得不承認“信息雖然在數量上豐富了生活,但卻犧牲了生活的深刻度…隨著時間的推移,知識就整體而言其質量在下降”[14]39。信息不同于知識,它不尋求深刻的思想性,也不要求讀者有足夠
的耐心,它以瞬時、簡潔為特征,經過信息媒體加工的文學內容瞬間變成了文化快餐,曾經引發深刻思考的精神食糧而今淪為打發時光的娛樂消遣,著實令人遺憾。
如今,在以娛樂為目的地大眾文化大行其道,而啟蒙的、批判的、嚴肅的經典文化日趨邊緣,社會文化生態嚴重失衡的時代,社會決策者和教育者有責任給予合理的規范和健康的引導。經典教育在學校教育中絕對不能缺席,它是文化以及人文素質教育的必經之路,而文學文化經典閱讀就是基礎和核心。朱自清先生在《經典常談》一書中指出:“在中等以上的教育里,經典訓練應該是一個必要的項目;經典訓練的價值不在實用,而在文化”[15]i。
早在十九世紀,教育家約翰·紐曼就在英國大力提倡經典人文教育,他指出真正意義的大學教育必須包括文學,閱讀對象“必須是充滿才情的典范之作或者說是一門語言里的經典之作”[11]123。另一位英國教育家懷特海指出大學教育不能把文科教育與科學技術教育對立起來,強調科學技術教育的同時也不能偏廢文科教育,“不涉及文科的技術教育不可能完美”[16]85,文科教育的目的在于培養學習者充滿智慧的想象,沒有想象力的經驗知識只會讓學習者變成書呆子,而“大學的任務就是將想象力和經驗融為一體”[16]138,“大學的恰當作用是用充滿想象力的方式去掌握知識”[16]144。
美國教育家羅伯特·赫欽斯在其著作《美國高等教育》中提出普通教育的核心是永恒學習,“經典名著是永恒學習的一個部分或一個重要部分”[17]46;1929年赫欽斯任芝加哥大學校長時,對芝加哥大學進行了改革,推行名著教育,要求學生直接閱讀經典,這種直接研讀經典的方式延續至今,別具特色。當今美國大學本科通識教育一個最基本的內容是經典著作的閱讀。
無法否認,文學經典并不能給人帶來即時的收益和立竿見影的功效;但是,文學經典閱讀是對人的想象力和思辨力的邀約,文學經典的價值在于在潛移默化之中拓展人的見識、磨礪人的思維、塑造人的品質;以培養人的獨立批判思考能力和提升人文素養為長遠目標。在學校教育尤其是高校教育中,專業知識技能的培養當然重要,但如果以犧牲獨立思考能力為代價,無論多么純熟的知識技能最終也只能走向枯竭;在社會工作生活中,物質的富足和成功當然重要,但如果以犧牲批判精神和人文素養為代價,富足和成功也最終難免走向它們的反面。文學經典并非無用,只是不講眼前的實用,卻是無用之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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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李莉莉,大連外國語大學英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及其教學)
遼寧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2014年度立項課題“基于經典文學閱讀的英語專業綜合英語課程教學實踐與研究”(項目編號:JG14DB106);2013年度遼寧省教育廳項目“艾麗斯·默多克作品的倫理學研究”(項目編號:W 2013188);大連外國語大學2013年度校級教改立項重點項目“對話理論視角下的英語專業文學課程教學實踐研究”(項目編號:2013Z0204)的部分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