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茜 劉媛媛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北京 1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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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亞地區匯率波動對產業內貿易的影響——基于機電行業的研究
張茜劉媛媛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北京 102488)
摘要:本文通過建立東亞地區國家基于機電行業PPI的雙邊實際匯率數據庫,實證分析了東亞地區各國匯率波動對東亞區域內機電行業中間產品貿易的影響。東亞地區加工貿易的典型特征是進口中間產品、加工成最終產品、出口到國際市場,無論是匯率水平、匯率波動和對最終產品的世界需求都作為影響中間品貿易的重要因素。研究發現:除日本、印度尼西亞、新加坡以外,中國、韓國、馬來西亞、泰國實際匯率上升會抑制機電行業中間品的出口;除新加坡外,東亞地區其余樣本國家的匯率波動都會在不同程度上抑制機電行業中間品貿易。
關鍵詞:匯率水平;匯率波動;東亞
鑒于中國自身經濟條件的變化以及來自美、日、歐等貿易競爭對手的貿易逆差壓力,中國在2005年7月進行了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實行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調節、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匯改后人民幣匯率快速升值,人民幣波動性加劇,但中國長期存在的“雙順差”局面并未顯著改善,這與傳統理論并不相符。而事實卻是匯率波動與貿易收支的關系隨貿易伙伴國不同而有國別差異性,同時隨產業貿易或商品貿易的不同而有異質性。
過去的二十年,世界目睹了東亞地區在全球生產、貿易以及金融領域的成長,東亞地區內貿易的發展使得區域內經貿聯系日益密切,但是區域內仍然以加工貿易為主導,尚未成為地區內的終端市場。區域內進口的最終產品比重較低而中間產品所占比重較高,這與東亞作為世界制造中心需要進口大量的中間產品是相吻合的。東亞獨具特色的生產網絡包含了復雜的生產分工、生產外包、跨境生產分割、分散制造等,使得一個產業的加工生產被分割在各個國家不同的生產階段。然而,匯率波動是否會對基于生產網絡的區域內貿易產生影響還沒有得出定論。那么,匯率波動如何影響這種東亞的垂直產業內貿易?因此,考慮到匯率波動的國別性、異質性,再加上東亞機電行業具有典型的、相對成熟的生產、分配網絡①以2013年為例,東亞地區機械和電器行業(machinery and electricity industry)出口占區域總出口的35.82%(根據United Nations Commodity Trade數據庫計算得出)。,本文以東亞地區國家在機電行業的貿易為研究對象,考察對比東亞地區國家匯率水平及其波動對東亞地區的機電行業貿易的影響。
匯率波動是一種風險,浮動匯率制度下的匯率波動加劇意味著國際貿易面臨更大的風險,也因此引起了更多學者關注匯率變動的不確定性對貿易的影響。首先,在關于人民幣匯率波動對東亞地區的國別性研究中,劉志雄和蒙菊花(2010)②劉志雄,蒙菊花,人民幣匯率波動與雙邊貿易:基于中國-東盟的實證研究[J].中國物價,2010,10(22):25-29.認為長期來看,中國與東盟的貿易收支與人民幣匯率之間存在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人民幣匯率與中國與東盟貿易收支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中國與東盟的貿易收支未表現出明顯的J曲線效應。丁攀和王守貞(2010)③丁攀,王守貞.人民幣匯率波動對我國與東亞地區雙邊貿易影響的實證研究[J].海南金融,2010,1(17):40-43.認為人民幣相對匯率的升值將縮小中國與東亞地區的雙邊貿易收支,人民幣匯率波動對中國與東亞地區貿易收支的影響還存在著國別效應。其中,人民幣相對匯率升值將縮小中國與日本、韓國、印尼、泰國、越南之間的貿易收支,意味著人民幣匯率貶值有助于改善中國對這5個貿易伙伴的雙邊貿易收支。人民幣相對匯率升值會擴大中國與中國香港、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貿易收支,意味著人民幣匯率貶值將會惡化中國對這3個貿易伙伴的雙邊貿易收支。于友偉(2011)④于友偉.匯率變化與貿易平衡——基于中閑與亞太電要貿易休的研究[J].國際貿易問題,2011,7(37):154-160.采用中國與13個亞太地區主要經濟體的貿易數據,運用面板計量方法,對貿易平衡與匯率變動的關系進行研究,結果表明:人民幣升值能夠減少我國的貿易盈余,但程度存限;人民幣升值可以改善貿易伙伴國的貿易平衡狀況。谷家奎,陳守東(2014)⑤谷家奎,陳守東.匯率變動的貿易溢出效應:時變性與異質性分析[J]. 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4,5(36),1-10.從中國加總貿易和雙邊貿易層面分別構建時變參數與面板數據模型,實證分析了匯率變動的進出口貿易溢出效應,得出中國雙邊進出口貿易具有國別異質性,匯率變動對不同貿易伙伴的進出口貿易影響差別較大。其中:在出口貿易中,韓國、加拿大、歐元區等國家和地區的匯率波動性正向促進了出口貿易;俄羅斯、印度尼西亞和新加坡等國受到匯率波動風險的負向制約;而匯率波動風險對美國和日本沒有顯著的影響。
其次,在關于人民幣匯率波動對東亞地區行業或者商品的異質性研究中,Thorbecke (2006)⑥Thorbecke, W. The Effect of Exchange Rate Changes on Trade in East Asia. RIETI Discussion Paper Series,2006:009.運用了引力模型來研究匯率變動對亞洲的三方貿易模式的影響,并把出口商品分為中間品、資本品和最終商品。其結論顯示,人民幣升值10%會減少中國最終商品出口量的13%,但是,人民幣升值將不會對中國從美國的進口量有較大的影響。Mizanur 和 Willem (2007)⑦Mizanur Rahman & Willem Thorbecke. How Would China's Exports be Affected by a Unilateral Appreciation of the RMB and a Joint Appreciation of Asian Cui7-encies. The Economic Time,2007,(3):35-38.基于廣義矩陣估計方法對我國與33個貿易伙伴國之間的一般貿易和加工貿易進出口額數據進行了實證分析,實證結果顯示:如果只有人民幣單獨升值,而其他國家貨幣不發生變化,此時匯率變動對中國加工出口的影響不是很大。但是,如果整個亞洲國家的貨幣都升值,匯率變動會引起中國加工出口額的減少。賴明勇和許和連(2002)⑧許和連,賴明勇.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與中國工業制成品對外貿易平衡的長期關系分析[J].商業研究,2002,8(40):1-4.研究分析我國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對我國工業制成品的貿易收支的影響狀況發現我國工業制成品對外貿易的發展可以通過人民幣匯率的貶值來實現。鄭愷(2006)⑨鄭愷.實際匯率波動對我國出口的影響——基于SITC比較[J].財貿經濟,2006,27(9):39-44+64.研究分析我國匯率變動對我國出口產品各類別之間的關系,發現匯率變動對我國紡織品出口的影響最大,其次就是機械制造業,最小的是化工業。莊麗(2009)⑩莊麗.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機電產品進出口貿易的影響研究[D].南京:南京農業大學,2011.指出:長期內,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的變動與我國機電產品進口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而匯率的波動性對其沒有顯著的影響。短期內,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與我國機電進口為負相關關系。她通過VAR模型,驗證出我國機電產品進口與匯率變動存在三個月滯后期,也表明我國機電產品可能存在J曲線效應。無論是長期還是短期,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的變動與我國機電產品出口之間存在著顯著的負相關關系,且匯率的波動性對我國機電產品的出口帶來顯著的負向作用。我國機電產品進出口滿足馬歇爾-勒納條件,我國機電產品進出口彈性之和大于1。換言之,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的貶值在一定程度上能夠促進我國機電產品的凈出口。匯率變動會影響我國機電產品進口結構,表現在:當人民幣升值使得機電產品進口中交通運輸類的比重將相對上升,其次金屬制品的份額也將上升,而機械類、電器類及儀器類的進口比重將相對下降;人民幣貶值使得機電產品進口中交通運輸類的比重相對下降,其次是金屬制品的比重下降,而機械類、電器類及儀器類的進口比重則相對上升。匯率波動性對我國機電產品進口不存在顯著影響。汪琳(2011)?汪琳.人民幣匯率波動對我國進口商品結構的影響[J].武漢金融,2011,28(10):13-16.使用協整模型、分布滯后模型以及脈沖響應函數分析了人民幣匯率波動對我國進口商品結構短期和長期的影響,認為匯率的變動對我國進口商品結構從短期來看作用不明顯,甚至因為匯率升值引起的進口價格下降致使進口額短暫下降。長期來看,匯率變動對勞動密集型產品進口額影響較小,對資本密集型產品進口額影響較大。人民幣升值對資本密集型產品的進口額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對進口商品結構的改善有一定的作用,最終結果取決于進口產品的需求價格彈性與供給價格彈性,也就是我國貿易條件的改善程度和外國廠商的利潤空間。短期內,勞動密集型產品的匯率進口彈性大于資本密集型產品的匯率進口彈性。劉宣江(2014)?劉宣江,唐守廉.人民幣匯率直接影響我國制造業出口[J].經濟問題探索,2014,35(2):111-117.采用JJ協整檢驗和VECM模型方法,對2001-2013間的季度數據進行了變量之間長期關系的檢驗以及短期動態效果的考察,得出制造業出口總量、資源密集型、勞動密集型與技術密集型產品出口的比重均與人民幣匯率水平及匯率波動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的結論。人民幣升值會嚴重抑制制造業出口的增加和制造業出口結構,并且短期內制造業出口結構的動態調整力度顯著。相比較來說,資源密集型產品的出口更容易受到匯率水平和匯率波動的沖擊。
總結上述國內外文獻,國外對發達國家如美國的美元匯率變動與貿易收支研究較多,并且在國別和細分商品的對比研究上也很完善,而對東亞地區各國匯率變動的國別性和異質性研究更多都是從總量層面考究。因此,本文結合國別性和異質性,以東亞地區的機電類貿易為研究對象,建立符合機電行業貿易特征和貿易方式的國別數據面板模型,增加截面效應和時期效應,分離匯率波動與貿易收支的國別差異和時期差異,更細致地分析東亞地區各國匯率波動對東亞地區機電類貿易影響的擬合效果。
圖1描繪了東亞地區典型的三角貿易特征。機電類中間產品及最終產品從2001年開始迅速增長,并受2009年金融危機的影響,雙雙回落,并隨著危機的復蘇,呈現反彈趨勢。進口中間品,出口最終品這一特征決定了出口始終大于進口,且進口量受出口量的直接影響,并且間接的受國際市場需求的影響。圖1兩條折線的同升同落正是表明東亞地區機電類中間產品的貿易與國際市場對機電類最終產品需求的正相關性。

圖1 東亞區域內機電類中間產品與東亞出口全世界機電類最終產品對比圖
目前大多數文獻都使用傳統的實際匯率分析匯率波動對貿易的影響,但每種產業的生產價格指數都不同。正是考慮到不同產業的商品價格彈性的不一致性,本文建立了基于機電行業產品生產價格指數(PPI)的東亞地區各國貨幣的實際匯率數據庫,更嚴謹的分析基于特定產業的實際匯率變動對東亞區域內特定產業貿易的影響,計算某一特定產業實際匯率的公式如下:

其中,i,j代表國家,本文選取東亞地區的七個代表性國家:中國、日本、韓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新加坡、泰國;t代表時期,本文選取1999-2014年;k代表行業,本文選取機電行業。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分類,印度尼西亞、韓國采用無管理浮動匯率,中國、日本、馬來西亞、新加坡、泰國均采用管理浮動匯率制度。本文分別計算人民幣與東亞其他樣本國家貨幣基于機電行業的實際匯率,便于實證分析。
1.理論分析框架、模型的構建
在一般均衡框架下,先假設一個標準國際收支決定的兩國模型,并且各國進口品與國內產品為不完全替代。進口商品的需求由國內實際收入和進口商品的本幣價格決定,即:Dm=f(Yd,Pmd);本國進口商品的供給由國外出口廠商所面臨的出口外幣價格決定,即:Sm=f(Pxf);本國出口商品的需求由國外實際收入和國外進口該產品的進口外幣價格決定,即Dx=f(Yf,Pmf);本國出口商品的供給由本國出口廠商面臨的出口本幣價格決定,即Sx=f(Pxd)。其中,Dm、Sm、Dx、Sx分別表示本國的進口需求、進口供給、出口需求、出口供給;Yd、Yf分別表示本國和外國的實際收入;Pmd、Pmf分別表示本國進口品的本幣價格和國外進口品的外幣價格;Pxd、Pxf分別表示本國出口品的本幣價格和國外出口品的外幣價格。當進口和出口分別達到均衡時,即Dm=Sm、Dx=Sx。因此,均衡時本國進出口方程分別表示為:ex=f
假設一價定律成立,匯率對價格是完全傳遞,即Pmd=ePXf、Pxd=ePmf,則均衡時的本國進出口方程可以表示為im=f(Yd,e)、ex=f(Yf,e)。將此模型運用于東亞進口中間產品、出口最終產品的分析中。由于進口直接服務于出口,其進出口本身及其價格與國內競爭市場關系并不密切。進口由出口決定,也最終由國際市場需求決定,與國內需求或國內收入并無直接關系,而是與最終商品出口需求有關。因此,impt=f(expt,e)=g(Yf,e)。
我們放松只考慮匯率水平變化影響的假設,假定廠商同時面臨匯率水平變動和匯率非預期變化相伴的風險。不同廠商面對風險的態度不同,廠商可能是風險偏好、風險厭惡或者風險中性。因此,本文引入匯率風險這個變量,進一步擴展基本模型。本研究建立如下評估匯率變動及匯率風險對進口中間產品影響的實證框架:

其中,imijtr表示j國在時期t進口j國的r行業中間產品額?由于篇幅和時間有限,本文只考究機電行業,東亞區域其他加工貿易行業也可以用此方法研究。;fxjwtr表示j國在時期t出口到世界的r行業最終產品額?同上。;reerijr表示基于機電行業PPI計算的i,j兩國在時期t的實際匯率;volij,tr表示基于機電行業PPI計算的i,j兩國在時期t的匯率波動率;ij表示國別固定效應;ui,j表 示殘差。
2.數據與估計方法
根據上述理論,本文對加工貿易出口變化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本文運用各變量數據為1999年至2014年度數據,樣本指標采用機電行業中間產品進口額im、機電行業最終產品出口額fx、月度實際匯率reer(基于機電行業的PPI指數計算的東亞各國對美元的實際匯率)、匯率波動率(利用實際匯率的月度數據計算標準差,用標準差代替匯率波動率)?匯率波動率計算方法:Si為月度實際匯率,i表示時期,i=1,2,3……n;令Xi=ln(Si/S面為日本、韓國、馬來、印尼、新加坡、泰國。。機電行業中間品出口額以及最終品出口額數據來源于OECD數據庫?新加坡有發達的金融市場,貿易商可以通過外匯遠期和期權市場對沖外匯風險,匯率波動對貿易可能沒有太大影響。相反,對于風險偏好型廠商,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匯率波動風險反而可能增強貿易商的出口意愿,即匯率波動性可能對貿易產生正向的影響。,東亞各國名義匯率來源于The Universtiy of British Columbia, Sauder School of Business, Pacific Exchange Rate Service數據庫?對日元實際匯率的升值與出口成正相關可能的解釋是機電類行業是一個大類,按照HS2分類,將機電產品可以分為五類,分別是賤金屬及其制品(JS);機械類(JX);電器類(DQ);車輛、航空器、船舶及運輸設備(JT);光學、醫療等儀器、鐘表、樂器(YQ)。機電類產品又可以分為勞動密集型、資源密集型、技術密集型,而匯率水平對不同類型產品影響又不盡相同,因此正相關系數與負相關負相關系數的加總會造成絕對的正相關系數。,東亞各國機電行業PPI數據來源于CEIC數據庫,其中PPI以2005年1月為基期,通過環比增速與同比增速計算整理得出。各變量均進行自然對數變換以獲得各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彈性。
對面板數據模型通常采用隨機效應(random effect)模型、固定效應(fixed effect)模型或混合數據普通最小二乘法(pooled OLS),隨機效應與混合數據普通最小二乘法之間的模型選擇可以通過Breusch-Pagan統計量判斷,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的模型選擇則由Hausman統計量判斷。
1.單位根檢驗與協整檢驗
本文采用面板數據,每個研究對象涉及的橫截面有8個(除研究對象之外的剩余8個樣本國家),時間跨度是1999-2013年。
因為所采用的數據時間跨度長達15年,數據可能存在不平穩帶來的“偽回歸”問題,因此對數據進行單位根檢驗。表1列出了各組別中變量的面板單位根檢驗結果。其中,LLC、IPS、ADF檢驗的原假設是變量為單位根過程,Hadri檢驗的原假設是變量是平穩的。以中國組別的變量im為例,該變量水平值的LLC、IPS檢驗都拒絕im序列為單位根過程的原假設,一階差分的LLC、IPS、ADF檢驗都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im序列是非平穩的原假設;水平值的Hadri檢驗拒絕im序列是平穩的,而一階差分的Hadri檢驗也1%的顯著水平上拒絕im序列是平穩的,綜合判斷im序列是I (1)過程。其他變量序列也通過類似的方法進行判斷,因此東亞各組別中面板單位根檢驗結果表明im、fe、reer、vol序列均是I(1)過程。

表1 變量面板單位根檢驗結果(每一組別設計橫截面為剩余東亞8個國家)?匯率波動率計算方法:Si為月度實際匯率,i表示時期,i=1,2,3……n;令Xi=ln(Si/S面為日本、韓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新加坡、泰國。

(續表)
對I(1)過程的序列變量進行協整關系檢驗,表2給出了變量im、fe、reer、vol之間面板協整檢驗結果。A部分是Pedroni面板協整檢驗,B部分是Johansen Fisher面板協整檢驗。以中國組別的面板協整檢驗結果為例,Pedroni面板協整檢驗中面板v統計量、面板P-rho統計量、面板pp統計量和組rho統計量均不拒絕變量im、fe、reer、vol之間不存在協整關系的原假設,而其余統計量均拒絕變量im、fe、reer、vol之間不存在協整關系的原假設。B部分Johansen Fisher面板協整檢驗中跡檢驗統計量表明im、fe、reer、vol之間存在3個協整關系,最大特征根檢驗統計量表明變量im、fe、reer、vol之間存在兩個協整關系,總之檢驗結果表明中國組別上變量im、fe、reer、vol之間至少存在一個協整關系。類似的檢驗結果表明東亞其他組別之間也至少存在一個協整關系。

表2 變量im、fe、reer、vol之間面板協整檢驗結果A:Pedroni面板協整檢驗

B:Johansen Fisher面板協整檢驗
2.實證結果分析
表3列出了東亞6個國家機電產品行業的進口價格匯率傳遞效應估計結果。對面板數據模型通常采用隨機效應(random effect)模型、固定效應(fixed effect)模型或混合數據普通最小二乘法(pooled OLS),隨機效應與混合數據普通最小二乘法之間的模型選擇可以通過Breusch-Pagan統計量判斷,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的模型選擇則由Hausman統計量判斷。為了詳細對比分析,本文列出了隨機效應和固定效應的估計結果。
由表3可以看出,東亞地區各國從東亞地區進口的機電行業中間產品與各國出口到國際市場的機電類最終產品均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這與經濟學理論是相符的;匯率水平對東亞地區各國從東亞地區進口機電行業中間產品在各國的影響不盡相同,其中:印尼盧比、韓國韓幣、馬來西亞林吉特匯率水水平對其沒有顯著性影響;人民幣匯率水平與其有負相關性;日本日元匯率與其是正相關。實證結果之所以會出現不同的影響,與匯率傳遞存在國別性和產業異質性特點有關。匯率波動與東亞各國從東亞地區進口機電行業中間產品有顯著的負相關性,這一結論為東亞地區加強匯率合作提供了依據。
1.研究結論
通過實證分析,本文得出如下結論:
結論1:總體上,馬來西亞模型所估計的結果中,實際匯率水平與匯率波動率并不顯著。其他東亞地區國家模型所估計實際匯率水平或者匯率波動均在統計上是顯著的。東亞地區各國從東亞地區進口的機電行業中間產品與各國出口到國際市場的機電類最終產品均存在顯著的正相關,即國際市場對東亞各國的機電類最終產品需求越多會增加東亞區域機電類中間產品貿易,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東亞貿易目前仍以加工型為主要特征,尚未形成以區內消費為核心的貿易結構。同時,除新加坡外?新加坡有發達的金融市場,貿易商可以通過外匯遠期和期權市場對沖外匯風險,匯率波動對貿易可能沒有太大影響。相反,對于風險偏好型廠商,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匯率波動風險反而可能增強貿易商的出口意愿,即匯率波動性可能對貿易產生正向的影響。,東亞地區各國進口機電類中間產品與匯率波動率有顯著的負相關,即區域內匯率波動不利于中間產品的貿易。
結論2:對于中國,人民幣實際匯率每升值1%,其對東亞區域機電類中間產品的出口會減少1.57%,人民幣匯率波動性長期來看也會減少機電類中間產品的貿易,該結果在5%水平上顯著。對于日本,日元實際匯率每升值1%,其對東亞區域機電類中間產品的出口會增加0.05%?對日元實際匯率的升值與出口成正相關可能的解釋是機電類行業是一個大類,按照HS2分類,將機電產品可以分為五類,分別是賤金屬及其制品(JS);機械類(JX);電器類(DQ);車輛、航空器、船舶及運輸設備(JT);光學、醫療等儀器、鐘表、樂器(YQ)。機電類產品又可以分為勞動密集型、資源密集型、技術密集型,而匯率水平對不同類型產品影響又不盡相同,因此正相關系數與負相關負相關系數的加總會造成絕對的正相關系數。,并且日元的波動性同樣會減少區域機電類的中間產品貿易對于韓國、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韓幣、盧比、林吉特匯率的升值與貶值與機電類中間品貿易并沒有顯著影響,即韓幣、盧比、林吉特升值或貶值的影響是非常有限的,但其匯率波動同其他東亞國家一樣會對中間貿易產生消極影響。對于新加坡,新加坡元的升值與機電類中間品貿易成正相關?同上。,同時,匯率波動并沒有對中間品貿易有顯著的影響。對此現象的解釋是新加坡有發達的金融市場,貿易商可以通過外匯遠期和期權市場對沖外匯風險。對于風險偏好型廠商,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匯率波動風險反而可能增強貿易商的出口意愿,即匯率波動性可能對貿易產生正向的影響。對于泰國,模型估計同樣表明泰銖的升值會抑制對東亞地區機電類中間品貿易,泰銖每升值1%會減少0.38%中間品貿易,其匯率波動性會對中間品貿易帶來消極影響。

表3 東亞各國進口價格的匯率傳遞效應(估計結果)
2.政策建議
根據結論1,東亞地區各國匯率波動都會使得微觀經濟主體的貿易活動受到很大的沖擊,因此東亞區域需要一個穩定匯率環境。事實上,東亞各國政府也意識到貨幣合作及匯率合作的重要性。中國在東亞地區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在人民幣升值的大背景下,應盡量維持匯率的穩定,綜合運用匯率政策、利率政策、財稅政策等多種措施來降低人民幣匯率波動帶來的風險。利用人民幣日益上升的國際地位,穩步推進人民幣在東亞地區的國際際化進程,加快人民幣成為區域內結算貨幣、儲備貨幣、投資貨幣,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東亞營造一個穩定的匯率環境。同時,完善匯率風險對沖工具,為中國企業減少匯率波動風險帶來的消極影響。
根據結論2,對比東亞地區各國貨幣匯率水平對機電類中間品貿易品影響系數,發現人民幣匯率水平的影響系數絕對值最大(1.57)。對此現象的解釋是中國處于東亞地區分工價值鏈的中下游位置,印尼、馬來西亞等東亞地區處于中國貿易或者勞動密集型產業的上游,向中國輸送半成品、原材料,經加工之后再出口到歐美發達市場。而正是這些初級產品、原材料、勞動密集型的產品對匯率水平非常敏感,出現了模型估計結果中人民幣匯率水平影響系數最大的現象。因此,中國應堅持走產業升級之路,提升中國企業在東亞地區分工價值鏈上的位置,通過經濟結構轉型和產業升級,構建并強化我國與東亞地區其他國家在全球生產鏈中的上下游關系。同時結論2也表明機電類行業面臨人民幣升值的壓力會減少其出口中間產品,但借助適當的商業與工業政策支撐,倒逼其提高產品技術含量和附加值,用新產品開發和技術進步抵消消極影響,提升其在國際分工價值鏈上的位置,維持其國內外市場競爭力,從長遠來看有利于企業的發展和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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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ffect of Exchange-Rate Volatility on Intraregional Trade in East Asia——A Case Study of Electromechanical Industry
ZHANG Xi, LIU Yuanyuan
(Graduate School of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 Beijing 102488, 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constructs a new dataset of industry-specific real exchange rate of electromechanical products in East Asia and empirically analyzes the effect of exchange-rate volatility on the intra-regional trade of electromechanical products in East Asia. The processing trade in East Asia has a typical characteristic of importing intermediate goods and exporting finished products to world. The exchange rate, exchange-rate volatility and world demand are important factor in the trade of intermediate goods. The study found that exchange rate and exchange-rate volatility have no long-term co-integration relationship with the intermediate goods trade in Philippine and Taiwan. In addition to Indonesia, the real exchange rate in Singapore, China, Japan, Korea, Malaysia and Thailand will curb exports of intermediate goods. Exchange-rate volatility in China, Japan, Korea, Malaysia, Indonesia, Singapore and Thailand will suppress the intermediate goods trade in varying degrees.
Key Words:exchange rate, exchange-rate volatility
【作者簡介】張茜(1990-),女,山東青島人,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博士生,研究方向為亞太經濟;劉媛媛(1986-),女,山東濰坊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歐洲經濟。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歐債危機對區域經濟一體化理論的挑戰與我國參與亞洲區域經濟合作的策略研究”(批準號:12CGJ025)。
DOI:10.11970/j.issn.2095-7866.2016.01.004
中圖分類號:F75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2095-7866(2016)01-004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