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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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醒“民族歌劇”的創作思維
——看歌劇《白毛女》的一點感想
Awakening the creative thinking of “folk opera”——A little point of view through watching the opera The White-haired Girl
文/郭建利
2015年的11月9日,太原汾河西岸,山西大劇院歌劇演出廳里,中國歌劇舞劇院為山西觀眾奉獻了一臺“民族歌劇”的經典劇目——《白毛女》。我有幸觀摩此劇,并在演出結束后沉浸其中,有感而言,粗略談談自己的看法。
當大幕開啟,由雷佳飾演的喜兒在觀眾異常熟悉的旋律中上場時,劇場內掌聲雷動——這掌聲確實是由“北風吹”的旋律引起,又確實是由“民族歌劇”的形式所激發的、久違的欣賞熱情。當然,也確實是為雷佳——這位由戲曲演員轉向“民族歌劇”演出的青年歌唱家點贊!縱觀整場演出,歌劇《白毛女》由原來長達四個半小時演出長度壓縮到兩個半小時之內,保留了幾乎原劇中所有的精華,也可能失去了一些歷史歲月的風貌。但無論如何,明顯地脫胎于戲曲表演體制的 “民族歌劇”,在歌劇《白毛女》之后一發而不可收,開辟、創造了中國民族藝術的新的形式,其藝術的創新精神,是永遠值得后人認真總結的。在劇中,我們看到,傳統戲曲完全虛擬化的表演程式被完整地繼承,但卻揚棄了傳統戲曲中程式化的框范,使其表演更現代化、自然化;而音樂的再創作,則完全打破了傳統戲曲“套曲”手法,使民族歌劇的音樂在中國民間音樂的基礎之上,得到了充足的發展,如同鳳凰涅槃似新生。同樣,在劇中,戲曲鑼鼓點的嫻熟運用,民間音樂的貫穿,民歌小調的點綴,喜兒與大春山洞中見面的“二重唱”等等,無不使觀眾感受到:這種樣式的歌劇,既是對傳統戲曲與民間音樂藝術精神的繼承,又是對西洋歌劇藝術形式的學習,而那種既唱且白的表演形式,使它既區別于西洋歌劇,又深深地扎根在中國的土地上。而當我們今天再看“民族歌劇”的首創劇目《白毛女》時,我們特別興奮地看到,“民族歌劇”青年一代演出的代表人物——雷佳的出現,使郭蘭英、王昆、彭麗媛等為代表的“民族歌劇”的演唱方法,后繼有人,而且真正地在發揚光大。也正是通過該劇,我們看到雷佳不僅在演唱上繼承了前輩們所創造的民族歌劇的演唱特色,而且在表演上更是精彩至極、情感細膩。也許,這與她的戲曲功底有著必然的聯系。無論是傳統戲曲的程式化表演還是民族歌劇的激情奔放,都透露出她的靈氣和藝術的天賦,這也是讓我極其興奮的一個原因,甚至于產生了“喜兒即雷佳,雷佳即喜兒”。
所謂的“民族歌劇”,之所以能夠在誕生之初便立穩腳跟,廣受歡迎,實在是由于它不是憑空產生,而確實是扎根于民間土壤,脫胎于戲曲程式。換言之,由古及今的中國古代文學形式的演變,將最近最新的成果加諸在了“民族歌劇”——這一新時代的藝術成果之上了。由詩經、樂府、唐詩、宋詞、元曲之后,白話新詩的出現,實際上奠定了“民族歌劇”或稱民族新歌劇的文學基礎,之所以在賀敬之等詩人的筆下產生,當然是新文學運動成果在舞臺藝術方面的最新運用。但是,即使是文學形式逐漸流變的舞臺運用,也要求表演者掌握較系統的戲曲技巧,退一步說,起碼應該熟識傳統戲曲的美學精神。而雷佳之所以能夠在眾多的歌手中脫穎而出,擔綱起承繼“民族歌劇”表演的重任,與其在湖南省藝術學校(現湖南省藝術職業學院)學習花鼓戲的表演有密切的關系。在《白毛女》一劇中,雷佳一上場的圓場臺步,就使喜兒這個人物呼之欲出——如果沒有戲曲表演的基礎,我們很難想像一個普通的民族唱法的歌手,在如此寬闊的舞臺上碎步走場、伸展自如。這樣的表演,當然使我們想到了這樣一個藝術發展的鏈條:傳統戲曲——現代戲曲——民族歌劇。而這樣一種藝術鏈條的形成,實際上更有助于使我們加深對傳統藝術的熱愛,而不是鄙夷。沒有透徹地浸染中國戲曲美學的實踐,恐怕也很難輕松地開創“民族歌劇”的新型實踐,再換言之,不對中國傳統戲曲有基本的理解和判斷,也就不會如此成熟地運用“民族歌劇”的形式技巧,也就不會使歌劇《白毛女》既保持原來的風貌還能夠又有所創新。
逆向推理地說,“民族歌劇”的事業越發達,中國戲曲美學精神的流傳就越久遠,中國戲曲的綜合性的藝術價值就越能夠發揚光大,無論是唱做念打舞,還是手眼身法步,未來真正的繼承者,都在“民族歌劇”的藝術實踐者手中。事實上,近幾年來的藝術實踐,一直在強化著“民族歌劇”藝術革新的實踐,從戲曲伴奏樂隊的大規模交響化,到各地方劇之道白逐漸靠近普通話,社會發展的規律支撐著藝術規律,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再如:雷佳之所以能夠在陜北民歌劇〈米脂婆姨綏德漢〉中成功地飾演米脂的女子青青,也與她貫通了戲曲與民歌的綜合訓練有極大關系。她將戲曲唱腔發聲方法的咬字功夫,運用到了民族歌曲和民族歌劇的演唱當中,在氣息控制、節奏把握等方面,超越了一般的民族唱法的歌手,她的演唱細膩圓潤、松弛有度,一切的演唱技巧全部根據劇情的需要而去體現,毫無故意賣弄之嫌、矯揉造作之感。——說實話,這樣的境界,正是我們需要尋找的民族歌劇表演與歌唱的境界——來自于傳統又超越了傳統觀念,能夠為中老年人接受也同時能夠為年輕人接受,這才是未來我國民族歌劇發展所要達到的最理想的結果。
正是從以上三個層面來講,雷佳這位演員的出現,聲樂界應該珍惜,歌劇界更應該珍惜!這也是我們看了《白毛女》后的一點感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