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語語氣詞的系統功能語言學探析

趙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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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文學★

白語語氣詞的系統功能語言學探析

趙海燕

【摘要】文章采用文獻分析和田野調查的方法，嘗試從系統功能語言學的角度對白語語氣詞的人際功能(互動功能、評價功能和權勢功能)進行初步探析。文中所涉及的白語語氣詞均通過國際音標和五度標調法注音，文章試圖證明Halliday系統功能語言學對白語語法研究的實用性和價值，從而進一步補充并豐富系統功能語言學研究的實例。

【關鍵詞 】白語語氣詞；系統語言學；人際功能

An Analysis on Modal Particles of Bai Languag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ystemic Functional Grammar

Zhao Haiyan

【Abstract】 The articl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ystemic functional grammar, will analyze the interpersonal function of modal particles in Bai language which is marked by using the International Phonetic Alphabet and the five-degree tone labelling method in our country. It is trying to prove that the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has a certain practicability and value on the grammar research of Bai language. Thus, it hopes to further and enrich the instances of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Key words】modal particles in Bai language; systemic functional grammar; interpersonal function

引言

白族主要聚居在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且云南白族人民在日常生活中一般都以白語為交際工具，尤其是縣以下的白族聚居區內群眾活動都使用白語。與漢語類似，語調是白語表示語氣的一種方法，但除了語調以外，白語中還有很多表達語氣的語氣詞。目前國內關于白語語氣詞的研究并不多見，鑒于此，本文引入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采用文獻分析法和田野調查的方法，嘗試從系統功能語言學的角度對白語語氣詞的人際功能進行初步探析。

一、白語語氣詞

語氣詞屬于虛詞的一類，白語中含有很多語氣詞。 徐琳，趙衍蓀于1984年編著的《白語簡志》首次從語法的角度，根據詞的意義，詞和詞的結合關系以及詞在句子里的功用進行劃分，將白語詞類劃分為名詞、代詞、數詞、量詞、動詞、形容詞、介詞、副詞、連詞、助詞和嘆詞十一種。[1]他們將白語語氣詞劃分為助詞，稱其為語氣助詞。白語語氣助詞包含以下五類：陳述語氣詞、祈使語氣詞、疑問語氣詞、測斷語氣詞和感嘆語氣詞，現分別詳述如下：

第一類是陳述語氣詞，陳述語氣詞，顧名思義，是表示陳述事實的語氣詞。最常用的是表示堅定語氣的陳述語氣詞l42和表示加強動作的語氣詞ne21(局部地區n與l不分，也可發音為le21)，前者相當于漢語的“哦”，后者相當于漢語的“吧，了”、“只不過”、“而已”等意。

第二類是祈使語氣詞。白語祈使語氣詞的數量很多，《白語簡志》中總共列出了7種具有代表性的白語語氣詞，涵蓋了白語的三種方言，這些詞分別是me42、 ua55、 pi31、 ja33、 l31、 ts35、 kh33。這些白語語氣詞相當于漢語的“得了”、“呀”、“啊”、“吧”等。

第三類是疑問語氣詞，白語的疑問語氣詞運用最為普遍的是mu33，相當于漢語的“嗎”。這個疑問語氣詞在三種方言當中都普遍運用，其他的疑問語氣詞多少都帶有方言特色。

第四類是表示猜測和推斷的測斷語氣詞。測斷語氣詞既可用在肯定句末，也可用在否定句末。意思為恐怕、也許。相當于漢語的“吧”，這類語氣詞有kha33、?33、s33等。

第五類是感嘆語氣詞。白語感嘆句一般在句子前加感嘆詞，但有時還同時采用在句末加語氣詞的方式，因而，白語感嘆句中，位于句末的詞稱之為感嘆語氣詞。如，to42、l42、s33等，在句子當中有增強感嘆的語氣功能。

《白語簡志》和《白漢詞典》中對于白語語氣詞的歸類較為系統，但是案例不多，不足以代表白語所有語氣詞。且《白漢詞典》是以白語中部方言為基礎，兼顧南部方言語音而編寫的[2]。實際上，除了白語三大方言以外，白語還存在局部方言，但因為種種原因，先前的語言調查工作還未涉及，經過田野調查，文章將會引入相關案例。

二、系統功能語言學中的人際功能

根據韓禮德系統功能語言學觀點，語言的人際功能包括三個次功能：即互動功能、評價功能、和權勢功能。[3]互動功能是指語言的社交功能，主要闡釋語言如何在社交活動中發揮功效。有的語言成分可以促進社交，反之，有些語言可能會阻礙社交過程和社交活動。評價功能指人們使用語言來做出評價、采取某種姿態、調節人際角色和關系中表達情感、態度等的功能。權勢功能具體指語言滿足不同正式程度的場合、不同社會人的社會等級地位和身份以及它們之間的親疏關系而具有的語義功能。如在大型企業某些開幕儀式上我們可能會說“新年伊始”，但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很可能會使用“新年開始”這一表述。這兩者具有同樣的概念功能，但是權勢功能卻不一樣。因而，從某種程度來說，語言的權勢功能與語體關系密切。

三、白語語氣詞的人際功能分析

系統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是交際的工具，任何語言都具有人際功能，白語也不例外。白語的人際功能系統一般通過語氣系統、情態系統和語調系統得以體現。白語的情態系統和語調系統較為復雜，文章只談及白語的語氣系統。白語屬于漢藏語系滇緬語族中的一個分支，其沒有英語動詞的限定成分，不可能通過主語與限定成分的關系來表達語氣，而是通過語氣詞來表達語氣。文章結合《白漢詞典》和現實生活中所收集的語料，根據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理論，我們將從白語語氣詞的互動功能、評價功能以及權勢功能著手逐一進行探討。

(一)白語語氣詞的互動功能

白語是白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白族人民進行溝通交流的方式。白語語氣詞在白族人民日常生活交流當中充當著一定的角色，決定了說話者的語氣，從而在說話者和聽話者之間產生了一定的互動關系。交際雙方通過發送和索取兩種不同方向的交際形式進行互動。詳見下述例子：

例1：

他 走回來了嗎？

他走回來了。

(——選自大理下關開發區山西村白族話)

在上述例子當中，說話者A使用疑問語氣詞表達了疑問的語氣，說話者B予以回答，從而在會話過程中產生了積極的互動，如若說話者B不回答，或者以其他方式回答，則可能會產生消極的互動。白語語氣詞“mu33”實際上類似于漢語的“嗎”，是附加語氣詞中的一類，這一類語氣詞放在句末可以使陳述語氣變為疑問語氣，致使聽話者做出人際互動的反應。白族人在表達這種疑問語氣時，從他們的語言系統中選擇了附加語氣詞，并將其放在句末來表達疑問語氣，而沒有像英語那樣，從語言系統中選擇主語+限定成分的方式來表達語氣，這是文化差異在語言形式上的體現，同時也體現了兩種文化在語言互動符號和思維互動上的差異。

(二)白語語氣詞的評價功能

對白語語氣詞人際功能的探究主要從評價理論的核心部分——“態度”著手，白族人在日常生活交流當中，語氣詞的運用頻率很高，白語語氣詞也是白族人民表達態度的重要方式，在此，我們將重點分析白語語氣詞態度意義的情感功能與判斷功能。

例2：

A: 他讀書 怎樣 ？

B:他讀書讀野 哦。

(——選自大理巍山縣紫金鄉下段社地區白族話)

從詞匯層面而言，白語實詞能夠在很大程度上發揮其情感功能與判斷功能，與此同時，白語語氣詞也可以對白語實詞所承載的情感功能和判斷功能加以修飾，從而起到加深的效果。從情感的指向看，白語語氣詞主要表達的是對一些事物、事件、特征或屬性等的心理反應。該例子當中，說話者使用了實詞“野jei31”意為厲害，但根據《新編現代漢語詞典》， “野”包含六個意思，但均未涉及“厲害”之意。[4]《白漢詞典》也中未談及這個詞匯，南部方言當中確實有“野”，但是意思與漢語的“野”相同，意思與說話者的“野”大相徑庭。對話當中，說話者在句末加了語氣詞，表示其稱贊且羨慕的情感。如果單使用陳述句，不加語氣詞，聽話者從中是很難感受到說話者的情感，充其量也就是回答問題而已，簡單的回答問題不足以表達說話者的情感，因而，從語氣系統而言，這句話中的語氣詞所起到的情感作用已經遠遠超過了實詞本身。

(三)白語語氣詞的權勢功能

根據halliday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理論，所有詞類都具有權勢功能，語言的權勢關系具體體現在語言的正式性、距離性和專業性三個方面。白語語氣詞多屬日常口語交際用語，語體較為自然隨意，因而從距離性探究其權勢功能較為實際。語言的權勢功能在距離方面主要指人與人社會關系的親疏或遠近。白語稱謂詞在很大程度上能揭示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其具有很強大的權勢功能，但是白語語氣詞也具有一定的權勢功能，白語語氣詞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加深和強化稱謂詞的權勢功能。

例3：(同事之間)

經理: 好好地做，(哈/哦/喲)！

員工： 好的

(——選自大理下關鳳儀地區白族話)

上述對話中，白語語氣詞在很大程度上揭示了話語參與者的身份，我們明顯看出經理與員工之間存在的社會等級關系和距離。相反，員工與經理說話的時候是不會采用這個語氣詞“jiou21”，因為該語氣詞含有命令和囑咐之意。從這個例子我們可以得知白語語氣詞在一定程度上確實能發揮語言的權勢功能。

結語

白語語氣詞在白族人民日常生活中處處可見，一般用在句末，表示陳述、疑問、祈使、測度等各種語氣。白語語氣詞作為語氣表達的重要手段，至今還未受到足夠的重視。目前關于白語語氣詞的文獻資料非常有限，《白漢詞典》和《白語簡志》中所列的語氣詞較少，不足以涵蓋豐富的白語語氣詞系統。根據調查，我們得知， Halliday系統功能語言學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解釋白語語氣詞所具有的一些人際功能。綜上所述，白語語氣在交際中可以充分發揮其互動功能和表達情感的評價功能以及有效表明身份的權勢功能，對于白語語氣詞的人際功能研究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豐富Halliday的系統語言功能語言學的實例。

參考文獻

[1]徐琳、趙衍蓀編.白語簡志[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4年，p79-92

[2]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主編 趙衍蓀、徐琳編著.白漢詞典[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6年

[3]胡壯麟等著.系統功能語言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p74-193

[4]羅琦、周麗萍主編.新編現代漢語詞典(21世紀推薦版)[M].長春：吉林大學出版社 吉林音像出版社，2003年，p1356-1357

[責任編輯：陳光軍]

作者簡介：趙海燕，云南大理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云南大理，郵編：671000)

【中圖分類號】H1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8824(2016)01-006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