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加本 更藏卓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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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研究★
從倫理學角度淺析敦煌古藏文寫卷《兄弟教誨錄》的倫理價值
吉加本更藏卓瑪
本文根據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結合倫理學原理,對吐蕃時期人們的倫理道德觀進行了淺析。通過敦煌古藏文寫卷《兄弟教誨錄》重點探討吐蕃時期人們如何重視和實踐倫理價值,以及當時人們對待正義、幸福、家庭和善惡等方面所體現的道德規范。
敦煌古藏文;兄弟教誨錄;倫理價值
【Abstract】The thesis analyzes the ethical values in Tubo Period on the basis of previous studies. It focuses on the Tibetan people's ethical values, especially ethical values on justice, happiness, family and aspects of good and evil, with a case study of Dunhuang Old Tibetan Document Phu bos nu bor btams shing bstan pa'I mdo .
【Key words】Dunhuang Ancient Tibetan Document; Phu bos nu bor btams shing bstan pa'I mdo; ethical values
倫理是人與人之間的道德關系,倫理學把道德現象作為其研究的主要目的,時常探尋道德現象和道德標準、本質、根源等問題。因此,倫理學在西方倫理學歷史中有著重要的意義,并被納入哲學研究范疇,并與道德哲學列為哲學分科。倫理學是人類社會中起源最早的一種意識形態和文化現象,它是人類自身和寄予別人的倫理期望、倫理觀念,在不同的時代和不同的民族之間存在著各自的倫理現象。本文結合敦煌古藏文寫卷《兄弟教誨錄》(下同《兄弟錄》代之),對吐蕃時期的道德標準和道德觀念做簡要的論述。
正義對一個社會而言是實現和平與和諧的重要因素,也是社會制度的主要價值。如果社會中沒有正義可言,每個人將其視為無有,此現象的萌芽會導致一個社會的倒退,甚至會影響其發展。猶如英國哲學家何博思先生所言,人把人看做狼,強壯的欺凌弱小的,最終每個人的生命安全會遭到危害。美國哲學家和倫理學家羅爾斯先生也曾說“真理是思想系統中占第一位的善行,正義是社會制度中占第一位的善行。”[1]因而正義對社會和每個人而言是最重要的倫理。吐蕃時期倫理文化中對正義有這樣的描述,例如《兄弟錄》第四小段中,“弟問道:心是有什么指引著?兄答道:心是有正義指引著,其他的則不會有出錯而順利完成。”[2]此段對話中說明了正義的價值,說明了人只有心存正義無論做任何事則會正確而順利完成。那么,正義難道不是人們本能的去遵守嗎?答案也并非如此,因為它必須依附于“國王的法律體現公平則會有正義”[2]。首先國王的法律需要體現對一切沒有偏私,這樣人們才會遵守正義、邁向正義。現如今法律法規提出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和它有著略微相似之處。
如果國王的法律沒有體現公平,隸屬的所有臣民將會歸附于有著正義的其他國王。比如吐蕃贊普達布聶息時期的一段歷史中寫道“居住在年噶舊堡的桑布國王達甲沃違背常理,逆施國政,以惡為善,以善為惡,聽不進賢明忠誠者利國善政之見,專喜聽阿諛奉承之徒的曲意逢迎之言,并視之為有功;對賢明之士耿直、英武、善良之舉仇視萬端,摘除其榮譽章飾,施之以不應有的嚴厲懲罰,做了許多不應作之事。 從此導致隸屬的所有黎明百姓不忠于國王,且對國王失望之極,由此,國家逐漸走向衰弱。這時國王的大臣年子松那布用善言對國王進行提醒告誡,然而國王沒有聽取,反而革了他的大臣職位。年子松那布對此很不樂意,最后反叛并且投靠于居住在都爾瓦堡桑布國王赤幫松。 第二則故事為:桑布國王赤幫松有娘曾古和義擦卜這樣兩位英勇的大臣,桑布國王赤幫松對年子松那布給予了特殊的照顧和權力,年子松那布之妻巴匝卜氏則利用特殊之權對大臣娘曾古進行蔑視,但是國王并沒有理睬,致使大臣娘曾古對國王失望之極。另外,大臣義擦卜的弟弟衛氏肖多熱楚古無辜被內臣辛氏赤熱爾殺害,然而桑布國王赤幫松卻因辛氏赤熱爾為內臣而給予面子,對此事件不但未追究反而說道:善者殺害了不善者,殺就殺吧。在此事件的處理上對大臣義擦卜沒有做到法律上的公平正義,義擦卜則失望于國王的處置方式,最終娘氏、衛氏兩位大臣希望投靠于正義的國王,正如好馬鞍配寶馬,便投靠于推崇正義的贊普達布聶息。”[2]
通過這兩則故事可見推崇正義是吐蕃時期上至國王、大臣,下至黎明百姓都必須遵守的一個倫理道德,不管是國王還是官員應當要公平公正對待黎明百姓,決不能享有任何特殊權力或實行特殊權力。另一方面則說明了如果實行特殊權力則會對國王的法律和法律所體現的正義進行了踐踏。居米旁大師曾曰國王這個名稱是由法律給予的,法律沒有得到嚴格執法,國王就等于名存實亡。另外,“若非出于正法,真實與虛假,是與非,二者有別,則枝節即可無誤而事成。”[2]說明了國王要用法律的正義對是非問題做決定。“弟問:不得公正時,當如何忍耐?兄回答:要有對行罪惡人超生,正直善人處死,不公正之事認可,忍耐之力。自己則不可對姿容美、言談正者內從狡詐,心懷不善”[2]說明了茍且偷生倒不如為了正義而自滅。可見,這個時代的藏族人至高無上的道德原則,闡釋了人類的善舉是正義的價值。
正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正義的從事會給自己和他人都帶來積極的益處。若不遵守公平正義的原則,社會太平和社會和諧將會成為紙上談兵般空空如也。例如《兄弟錄》中,“弟問:若是沒有這樣的學說,如何去遵守?兄回答:狡猾者贊許富有者、秉公者嘲笑貧窮者、偷竊者忠于虛偽者、乞討者詰難窮困者”[2]說明了沒有正義的地方狡猾者贊許富有者、秉公者嘲笑貧窮者、偷竊者忠于虛偽者、乞討者詰難窮困者,由此造成整個社會的動亂和不和諧,最終產生互相缺乏信任,上演疏散的悲劇,正因為提倡遵守正義的重要性,吐蕃時期才有“黎民百姓得到公平,忠于正義”[3]的社會局面,政教結合有了很好的發展,給人民創造了和睦相處的環境。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情愿受苦受難的,相反大多渴望或樂于追求幸福美滿。因此,倫理學原理中的安樂、幸福、喜悅是人類學最高的認識目的,甚至被當做是人類道德最高的善舉。古希臘哲學家艾派克拉斯說過“我們所談論的德性是幸福生活的目的,因為,我們把它當做與生俱來的最高的德性,我們的任何取舍都是由德性為出發點,最高的目標也將會是獲得德性,以此為標準來區分德性”[4]說明了身體的健康和心理的健康是人類在道德的征途中追尋幸福生活的目的地,人類的努力和找尋都是為了幸福的生活,每個人的生存歸根結底是和幸福生活緊密相連的。
整個社會向著和平邁進致使社會有了發展,有些學者認為幸福和期望是社會發展的動力。此想法在吐蕃時期的社會中有了真實的寫照,例如《兄弟錄》中“弟問道:人生下來,何者健康是最好的?兄回答:心理健康才是最好的康樂,心理不健康其他都無從談起。”[2]說明若想體驗到幸福則必須要心理健康,心理沒有得到康樂,其他的將不會是幸福,人類生存和追尋的目的就是為了幸福的生活。
又問道“有什么方法才能讓心理得到康樂呢,兄答到:若是做到自己沒有災禍,上層有上層的和諧,底層有底層的太平,皆依附于國王的法律,性命和權利方可保障,這樣一來便適用于各類問題,反之則,視仇家為至親,濫用王權,喜好于自己的權力,評判沒有正義,豈能穩定江山。”[2]說明了若是想做到自己沒有災禍,上層的權力機關有上層的和諧相處,底層的黎民百姓有底層者的和平共處,君臣和人民依附于國王的法律,便可使自己的性命和權利得到保障,且適用于各類國家事務問題有效運行。相反,把仇家視為自己的親人,給予他人特殊的權力,不僅法律沒有正義可談,受害者的心理也不會得到安撫。
英國哲學家穆勒曾言功利主義認為幸福不是個體的唯一幸福,至高的幸福是每個人都得到幸福。吐蕃時期每一位君臣的主要任務是讓黎民百姓得到幸福的生活,例如,松贊干布時期大臣巴依擦遺失的誓詞中寫道“若是讓我做了官員,絕對會公平的對待每一位百姓。”[4]還有松贊干布和碌東贊的道歌中這樣記載“國王若是脫離百姓。”[4]說明君臣的主要任務是為了讓廣大的黎民百姓得到幸福,對此有些倫理學原理中用“最大幸福主義”來定義。可見人民的幸福是君臣最大的任務,因此君臣在對待百姓時“適當到位,辦事順利,做到不欺弱,公正法律約束,依靠底層群眾,為長遠和平考慮,敬重頂層上司,尊重所有的等級次序,得到和平局面。”[2]綜合上述表明幸福乃追求眾人的幸福和平,反之廣大人民將受苦的道理。
然而作為一個人,生計是最基本的生存保障,生計得到保障才會有尋求生存意義和價值的真理。例如,松贊干布時期有“給予期望,生活方能運行”的追求理想的社會現象,此現象說明小到自身大到一個社會的發展,生計的保障是基礎。例如《兄弟錄》中寫道:“肚不饑,背不寒,柴水不缺不斷,即可足以。”[2]說明了要解決人們最基本的生存問題的重要性。除此之外也闡述了幾點生存的技能“一是認真地做貢獻;二是認真地發展畜牧;三是認真地去當臣仆;四是認真地做買賣;五是認真地從事農業”[2]表明不能一味的遷就于別人,需要結合自身的努力提高生計。但是“有著過多的財富,不是真正的富有,便是財富的奴隸,遂為仇。”[2]此段中則說明為了生存不能把不屬于自己的財富占為己有,如此自己將會成為財富的奴隸,總有一天會被財富禍害于自己,倫理學上所排斥的正是這樣的奢求腐敗,此手段法律上也堅決不允許,此外十善法也同樣排斥此類事件。
俄羅斯倫理學家普萊哈諾夫說過:道德形成早于宗教起源,人類的規范性和約束性是在很早以前就形成,它是一種社會意識的倫理道德。對藏族而言也一樣,藏族的傳說和神話中有“人與人、人與集體、人與社會”等很多關于倫理道德的例子。毋庸置疑,關于家庭夫妻關系的倫理道德也很早就形成了,它是人類社會發展的重要產物。倫理道德隨著物質和精神的變化而走向發展,例如關于父母《兄弟錄》第六十段中寫道“弟問:如能這樣,先做何者為上?若不能這樣,要和誰心意?兄曰:對子來說,父權為大,必須順從父意。然后,和睦才能(附帶)同事產生”說明孩子要敬重自己的父親,與父親同心協力,雖然有“父權主義”的思想,但是仔細斟酌卻也并非完全如此,因為父母撫養孩子長大成人之后不再干涉孩子的生活,例如吐蕃王朝時期王子到了十三歲時國王便退位讓與孩子,或者從事于臣民的政事。
另外,在寫卷第七十七段中寫道“父母都不一樣,有偷竊的狡猾的,對待這樣的父母,要言聽計從嗎?”[2]說明了父母中有些從事偷竊等事物,能不能聽信于這些話語,回答道:世上對自己親的只有父母,父母也不會指引孩子邪惡的道路。若是父母說了不正確或做了違背道德的話語和事情,孩子則不能一味的聽信或盲從,而要客觀正義的堅持自己的原則和分別是非。
關于結親,《兄弟錄》中記載道“弟問:如何結親? 哥云:娶妻要選有財富與智慧者,若兩者不兼備,應挑選有財富者。選婿要選有智慧而富裕者。”[2]說明了選擇妻子首先要符合智慧與有財富者,如兩者都不具備,應當要選擇有財富者;在擇選女婿時要選擇有智慧與富裕者。若能擇選一位有智慧與富裕的女婿或妻子自然甚好,但是,若不能這樣,為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應當要有少許財富,不然很難維持正常的生活。
關于妻子的行為,在吐蕃松贊干布時期的法文中寫有:“不能聽信婦人之言”,此法也并非是指所有的婦人之言只會招來禍水,例如《兄弟錄》中寫道“弟問:若依妻言好處大還是小?哥云:妻子若無不妥之處,是好話,立即聽從即可。”[2]不管妻子的話語有沒有道理,首先要聽她講完順便區分好壞,然后可聽信于正確的話語。另外在寫卷六十二段中繼續說道:“她沒有過失,有些地方由于與自己不符合,自己有權與她疏而遠之,但勿過分發怒”[2]若是妻子沒有過錯,只是有些地方不符合自己的想法,則不能不聽她的想法;還有妻子做了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不要認為自己有權力從而打罵于她。對自己的妻子“不符合好的倫理,心里如何想的,不要附和于心”[2]若不是好的方面,心里即使怎樣傷悲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因此妻子的品行在家庭中占據著重要的作用,比如一個品行不正的妻子會導致家庭的分裂,同樣“美妻可以找到,不爭氣的孩子沒法換掉”[2],說明了在擇妻時應當品行作為首要條件,正如,龍樹大師所言壞妻和壞朋友,惡王和壞親戚,壞鄰和惡境,要做到遠離。
關于婆媳關系,在寫卷第六十一段中說道,“弟問:婆媳發生爭執,應如何辦?哥曰:此事很多,乃人家習俗。”成親后公婆對娶來的媳婦勿相爭,當面呵斥。一般以解釋、講述為是。媳婦也應將公婆當做父母看待,相爭、亂說均不妥,應當敬而(有等級)長幼,善為待奉為是。如此行之,口角怎會產生?年輕時為媳,年老時為婆。人生要經歷兩個階段,要看到自己也會衰老為是,父子倆真誠相待為是,相互謹讓,就不會出口角。對外出(之子)與在家(之子)應給與同等的財產,此謂公道。
人類學家認為,文化的本質是道德,人類社會是否具有文化標準可以通過是否具備道德來區分。因此,不管是個體還是群體都要具備倫理道德觀念。吐蕃時期有著豐富的道德文化,例如《兄弟錄》中,“弟問:什么是做人的道德準則?哥曰:做人之道為公正、孝敬、和藹、不怒、知恥、謹慎而勤奮。雖不能聰慧機智,如有這些,一切人皆能中意。”[2]若是一人身上具備偏袒、暴躁、無主見、無恥、忘恩、無同情心、易怒、驕傲、懶惰等諸多不良行為,一切人皆不會中意。
關于過分的孝順、溫順、非欺、英勇之氣方面,《兄弟錄》中寫道:“做任何事均須有分寸。孝順過分即成虛偽,若不過分則是孝順。一切行為均有目的,即為溫順,并非欺詐。若無目的,無論如何兇厲,均非反抗而為敗壞。所謂可憐者,自身不了解自身、無廉恥與行為不端。無罪豈能懲處乎?所謂英雄者,指對敵勇猛,憤怒亦有所為而發,即為英雄。無端之兇暴有誰頌為英雄?此非英雄,斯為惡漢也!”[2]任何事情做到與現實相符合,則不能過分的孝順,一切沒有目的的行為是沒有價值的,導致自己誤入歧途。英勇的本性是指對敵勇猛,沒有人會贊頌無端的兇暴,這并非是英雄,斯為惡漢也。
關于離間和讒言《兄弟錄》中說道:“要著,先守秘而后分析,不可不加分析而全聽。”[2]對待重要的事情要認真分析,不能完全聽信于他者。吐蕃歷史中有很多關于聽信讒言而遭到不良后果的故事,例如松贊干布時期,大臣瓊布崩色用讒言離間松贊干布和尚囊,導致尚囊被殺害。由此可以看出離間和讒言的危害性,此行為有時會導致社會的不和諧和不穩定,所以,吐蕃時代君臣之間立下誓言來嚴禁離間讒言。
關于對待錢財,第十段中問道“何種事物見而不樂 、食而不香?回答是:不義之財見之如鬼不善不樂。誘餌之食,見而欲嘔而不覺其香。”[2]說明了對于賄賂的財產和誘人的食物應當排斥,勿入他人的誆騙,為了好的理想而努力。六十六段中:“無論何時,留下智慧、公正為上,留下英勇、巧法為上中之下者,留下堅定、講義氣為中者,注重留下的財務和衣著者為下。”[2]說明了錢財不能滿足于人們,唯有依靠倫理道德,方能成為智慧公正者。正如“敬重正直窮人,應勝過于富人;敬重乞丐應勝過盜賊。”[2]表明吐蕃時代的人們善于培養良好的倫理道德,隨著知識水平發展人們更加重視倫理道德,對現在的社會而言,吐蕃時期的倫理道德也有著重要的價值意義。
松贊干布時期制定的“以萬當十萬之法”中規定:嚴格獎懲、一律平等、沒有偏私、公平正義。例如,藏族歷史中有這樣一段故事“國王赤松德贊準備去往塞卡修行之際,大臣相鄂讓贊被木迪贊普惡殺于門縫間,大臣格指出,要依照《三善法》國王庶民犯法應當平等對待,都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同樣在《兄弟錄》中寫道“若為長官,應如虛空普罩天下;應如秤砣一樣公平。無人不喜,無人不欽,此乃是也。”[2]確定了君臣人民在法律面前應當一律平等,沒有特殊的關照。由此可以看出倫理思想在吐蕃時代已作為非常重要的文化現象體現出它的價值性。
關于獎懲,《兄弟錄》中寫道“ 懲罰是防止犯罪的警戒,獎勵是好能力的榜樣”強調做到平等,并遵守正義的原則。若不獎勵有功者,不懲罰有罪者,那么正義將不會存在。第三十一段中,“弟問:奴仆中分好、壞兩類,獎懲二者孰為大小?職責時不揭其短,心不解恨;揭短過甚,則其人又將灰心,如何是好?哥回答:所謂懲處者乃不令其作惡之警告也,獎勵乃是樹立全心全意、赤枕辦事之榜樣。若能如此,應大加宣揚為是。指責過失時,應恰如其分,有多大,責備多大。若過分責備,連祖輩對己之批評責罵也會傷心。不宜揭短,雖好好相待也無面子。若犯有罪而不指出,無論怎樣婉言,總是不妙,而是混亂。”[2]
還有第三十條中,“弟問:如何役使性情狂野之奴及愚奴?哥回答:無論何時,紳士以恩養奴仆,劣者以嚴法儀使居多。但對賢愚之輩,恩與罰皆不可廢。對狂野之奴仆,嚴以馴之,若能改正,應施予恩惠、贊揚之而使其歸于正道。對愚蠢者應盡力設法勸說、誘導。心背離者則教誨之。有時,其為善,應施予恩惠,加以贊揚,安撫之,勿令氣餒,勿令分心。對能做之事不為,或為非作歹者,應嚴加懲處。”[2]
松贊干布時期通過王宮大法明確規定了大臣的等級和權力大小,正如現今的單位一樣通過約法明確規定了各部門的職責。西方倫理學家指出人的名譽和價值成正比關系,同樣,在吐蕃時代的人們若能越做出利于人民的事情,名譽便會越高。例如“敬重智者、贊許英雄”[4]“要善于找尋智者與英勇者,贊許智者與英勇者”[4]說明了那個時代在社會發展中對于智勇者的重視度極高。唐朝時期的藏族歷史中對此相關的案例較多,例如根頓群培寫道“勇敢者死于戰場,一個家庭的很多人死于戰場,使得家庭的名聲更為大之。”[6]英國倫理學家培根在《論人生》中寫道“人民的安全是最高的法律”[7]和“法律體現的是正義,人們應當正確的運用。”[7]揭示了善于獎勵懲處才能體現法律的公平正義,有利于建立社會的安全和穩定。
一個國家和民族的發展說到底就是要依靠教育,同時也與每個人的受教育程度緊密相連。教育是培養人們的身心健康,具備優良的人性道德,以及人類文明的弘揚傳播。教育不只是局限在書本和學校教育上,家庭教育在教育中同樣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兄弟錄》中對于吐蕃時期的家庭教育也有詳細記載,例如第四十三段中“弟問:如何才能有識?哥曰:無論何時,絕無不講而有識,不修學而領悟之事。聰明的人凡是皆知,但教誨后則更加勤奮,宣講后則更聽話。敵人有優點也要學,自己有錯誤也應棄,公正地指出即使是責罵也要高興,錯誤之引,即使是仁慈也要排斥。由此可見,父母兄長沒有比毫無保留地教育、訓練子侄青年人品忠誠更緊要者。”[2]父母要做到子女從小接受教育,學習對自己需要的知識。
家庭教育并不是說孩子從小就要陪伴在父母左右,而是要送到有文化知識者身邊進行學習。猶如猶太人在“孩子長大到三歲時就被送往私立學校進行學習文化知識,背誦和習讀課程內容。”[8]吐蕃時期子女的教育同樣受到重視,例如,《兄弟錄》中指出“弟問:學先放在仁者跟前學習,然后放在仁者之前學習?哥回答:首先放在仁者跟前學習,是由于自己之子年輕,不能區別善惡,不能掌握做事分寸,對自己若不仁愛,就會事情未辦成而觸犯法律。再者,親近青年人也有心煩之事,僅僅用仁慈還不夠,如無智慧及無教育之可能一切教誨與說教均不會被接受而空費,用智慧則怎么做均能達到目的,對親生兒子也要按規矩教誨。”首先,年輕人力量還未出發時,對他們如此教誨。領悟后,放在貧窮大臣跟前學習,是因為,為大臣者,不可能沒有智慧;而貧窮,不能不是正直厚道寡欲之人,為教誨自己兒子有此等規矩而放在該處。再者,身為貧窮之人,各方面都節約,少許即知足,上下二者,做何時也能順利。很好掌握詞章、文字、并讓其念書即可增添智慧,留下子侄,任何時候都勿能留下冤仇,財富應均等為是。[2]
“道德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動力,它是通過人的意識和行為來實現的。人的意識動力不光是有意識和有目的的,還有自覺的動力和自發的動力,因此,意識要符合一定的規律。”[2]敦煌古藏文寫卷《兄弟教誨錄》重在體現要建立一個幸福、有正義和公平道德觀念的社會。以“施以真言,更為德行,應能謹記,記取真言較之獲得財產更為重要”[2]和“真言,何者施己,沒有種姓差別,正義的事物,善于聽之”[2],以及“應如虛空普照天下,應如出、秤砣一樣公平”[2],“國王的法律公平,則正義也”[9]等重要觀點闡釋倫理道德觀。
《兄弟教誨錄》中所體現的正義地尋找幸福、遵守家規和學習文化知識、具備倫理道德和區分善惡的倫理價值對于引導一個人具備優良的道德素質以及規范的行為舉止方面起著非常重要的教育價值,更是留給我們后代子孫的珍寶,因此,我們有責任將其繼承和發揚。
[1] (美)約翰.羅爾斯 .正義論[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8年
[2] 恰白.次旦平措 .兄弟教誨錄:敦煌文獻兄弟教誨錄及今釋[M].人民出版社,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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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強以華.西方倫理十二講[M].重慶出版社,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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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根敦群培.白史[M].民族出版社,2002年
[7] (英)弗.培根.人生論[M].北京華齡出版社,2001年
[8] 子默.猶太人教你學做人[G].中國戲劇出版社,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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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古卿]
Ethical Values of Dunhuang Old Tibetan Document Phu bos nu bor btams shing bstan pa'I mdo
Ji JiabenGengzang Zhuoma
吉加本,四川民族學院藏語言文學系教師。(四川康定,郵編:626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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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4-8824(2016)03-0020-06
本文系四川省教育廳人文社科一般項目——“吐蕃時期的倫理文化及其價值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4SB0267。)
更藏卓瑪,四川民族學院教育科學系教師。(四川康定,郵編:626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