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思考

賈琳娜（太原警官職業學院　山西太原　030000）

?

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思考

賈琳娜
（太原警官職業學院山西太原030000）

內容摘要：目前，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案例不斷增加，但實踐中存在法醫鑒定人員對出庭作證認識不足，出庭作證流于形式，出庭作證缺乏有效保障，出庭費用受制約，法官對法醫鑒定的過分信任等問題。應從以下方面完善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出庭作證制度：調整法醫鑒定人和鑒定意見的定位；完善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程序；建立健全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權利保障機制；完善專家輔助人機制。

關鍵詞：刑事訴訟；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現狀；原因；制度完善

一、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條件

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是鑒定人法定的義務，但也需強調其資格的合法性。筆者認為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必須要具有證人身份，具體包括熟悉案情，具有是非辨別能力，且能夠準確表達思維。另外，證人出題作證要求其無出庭豁免權，且必須是司法機關確定出庭的證人和鑒定人。

根據我國新出臺《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出庭作證的證人必須符合以下兩個條件：一是“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人、訴訟代理人對鑒定意見有異議”。二是人民法院認為法醫鑒定人有必要出庭作證，換而言之，就是在法庭案件審理的過程中，控辯雙方存在意見分歧，而法院在分析雙方辯護和其他證據的條件下，仍無明確鑒定意見是否正確，因此，要求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另外，若訴訟人、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認為法醫鑒定人出庭可證實自己的鑒定意見或是反駁與自己不利的鑒定，皆可向法院申請通知專業人員出庭，就鑒定意見進行分析。

事實上，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也是其法定的義務，依法應當出庭的鑒定人，在受到人民法院通知后未出庭作證的，其鑒定的意見將不作為刑事訴訟案件定案的證據。但是，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有正當理由或是因不可抗拒因素無法到庭作證，審理案件的人民法院可根據案件審理的實際情況決定是否延期審理，以等待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作為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沒有正當的理由或是不可抗拒因素，無故拒不出庭作證，不僅其法醫鑒定的文件失去法律效力，還要承受司法行政管理部門的行政處罰。

二、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出庭作證的必要性

刑事訴訟案件中法醫鑒定出庭作證不管是從法律層面還是從科學角度分析都有其必要性，因此就其必要性的分析，筆者將從這兩個層面進行分析。

（一）法律角度分析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必要性。

從法律角度來講，刑事訴訟案件中法醫鑒定出庭作證不僅僅是法醫鑒定人必須履行的法律義務，也是法院審理刑事案件的重要依據和法院審查司法鑒定的需求，對當事人而言，更是實現平等訴訟權利的需要。法醫鑒定人員出庭作證，能夠實現對法官和政府權力的監督與約束，達到維護社會公平和司法公正的目的。

（二）科學角度分析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必要性。

從科學角度來分析，刑事訴訟案件中的法醫鑒定具有較強的科學性，但是其所具有的科學性并不代表絕對的權威，更不代表它可以跳過質證程序而直接被法官采納，因為法醫鑒定本身也存在不可避免的局限性。

首先，法醫鑒定人員自身主觀局限。法醫鑒定人自身的專業素質、從業經歷、職業素養等各不相同，導致其最終的鑒定結果各不相同。另外，法醫鑒定人員自身的七情六欲也會對最終的鑒定結果造成影響，由此可見，法醫鑒定本身具有不可避免的主觀性局限。其次，案件事實對法醫鑒定的影響不可避免。刑事訴訟案件中，法醫鑒定不可能脫離案情，甚至許多法醫鑒定的項目都依賴于案情，案情的變化導致最終鑒定結果的變化。再次，法醫鑒定設備科技水平參差不齊。當今世界，科學技術日新月異，法醫鑒定的科技含量越來越高，但實際的科技水平卻參差不齊。科技水平的高低也在某種程度上決定著最終鑒定結果的科學性。最后，鑒定材料的真實性和完整性得不到有效保障。法醫鑒定工作中鑒定材料對鑒定的結論也有著重要影響，但是鑒定材料一般由送檢人提供，其完整性、真實性和合法性卻得不到絕對的保證。在法醫鑒定中，醫學材料的不真實、不完整可能會導致最終的鑒定結果謬之千里。

總而言之，刑事訴訟案件中，法醫鑒定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導致其最終鑒定結果存在缺陷，當事人甚至是法官也難以通過書面的文字發現其中不足，而法醫鑒定人出庭質證，才是及時糾正錯誤，保證審判結果公正的有效途徑。

三、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不出庭作證的現狀及原因

刑事訴訟案件中法醫鑒定人不出庭作證已經是一個普遍存在的現象，其原因卻是多種多樣且具有一定復雜性的。

（一）法醫鑒定人員對出庭作證認識不足。

目前，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意識不強，許多法醫鑒定人只愿意出具書面性質的鑒定材料，卻對出庭作證諱莫如深。許多法醫鑒定人員對出庭作證的程序往往不甚了解，無法預計法庭上可能出現的狀況，對法庭上所需陳述的內容也不清楚，這種不清楚和不確定，導致法醫鑒定人產生畏難情緒，擔心出庭作證遇到尷尬或是找不到臺階下的場面。

（二）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流于形式。

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資料具有較強的專業性，雖然有許多質證的流程，但是由于質證人缺乏醫學專業知識，因此無法對鑒定意見提出實質性的質疑，導致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程序流于形式。即使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鑒于鑒定意見的專業性，法醫鑒定人有可能需要大量實踐解釋司法鑒定的基礎問題，導致法庭成為一場科普課堂，影響法院案件審理的效率，而且也無法達到實際的效果。

（三）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缺乏有效保障。

當前，我國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保障體系尚不健全，出庭作證的法醫鑒定人及其近親屬的人生安全的不報基本保障。在刑事案件審理中，法醫鑒定人出具的鑒定意見，對案件最終的審理結果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牽扯到犯罪嫌疑人的罪名認定。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對案件審理具有重要意義，但是司法鑒定人保護措施尚不完善，鑒定人或其近親屬容易受到犯罪嫌疑人或是被害人家屬的騷擾、威脅、恐嚇甚至是報復，導致法醫鑒定人不愿意或者說是不敢出庭作證。

（四）法醫鑒定人出庭費用受制約。

目前我國《人民法院訴訟收費辦法》中只規定了民事案件中對證人的經濟補償，卻未涉及到對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經濟補償。在新出臺的《刑事訴訟法》中亦是如此，只規定了證人出庭作證的補助，對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補助卻沒有規定，法醫鑒定人出庭費用來源何處，若無法及時支付，誰將為這部分費用負責這些現實問題，至今仍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五）法官對法醫鑒定的過分信任。

在刑事訴訟案件審理實踐中，許多法官對法醫鑒定意見較為信任，甚至有可能是無條件的信任，因此在對法醫鑒定意見的審核中往往不夠嚴格，或是在未能充分聽取當事人意見的狀況下，就將法醫鑒定意見作為了刑事訴訟案件定案的依據，使得法院通知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出庭的概率降低。小部分法官的這種做法，不僅剝奪了當事人質證法醫鑒定意見的權利，甚至可能案件審查的錯誤，造成冤假錯案。

四、完善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出庭作證制度的思考

歐美等發達國家在刑事訴訟案件法醫出庭作證制度的建設相對較為完善，筆者在研究歐美國家相關制度的基礎上，結合本國實際，對完善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出庭作證制度的完善展開了思考。

（一）調整法醫鑒定人和鑒定意見的定位。

本質上來講，法醫鑒定意見屬于言辭證據，只能是法官審理案件的參考。但是現實的情況是，法官過分信賴鑒定意見，致使鑒定意見演變成為了最終的判決者。要完善法醫鑒定出庭作證制度，最首要的任務就是要轉變鑒定人和鑒定意見的定位，鑒定意見必須通過嚴格的質證程序，才能成為有效的定案依據。

（二）完善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程序。

完善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程序，可以從兩方面入手：一是，鑒定意見必須要有庭前公示的程序，為法醫鑒定人出庭質證做準備。公示階段工作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實現純技術問題的書面交流，也是為了避免在法庭上爭論毫無分歧的問題，節省刑事案件庭審的時間，提高庭審的效率。另一方面是為了方便當事人獲取相關信息，以便于其提前準備庭審質證，如此方能在開庭質證時邏輯清晰，思路明確，形成一問一答分庭抗禮的局面，確保質證的公平性。二是，明確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程序。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核心問題在于在法庭上，如何通過一問一答的形式，將鑒定意見中所包含的信息最大限度的展現出來，并盡可能解決當事人的疑問，同時在作證的過程中能讓法官判斷出鑒定意見的準確性，并最終決定是否采用鑒定意見。在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過程中，只有控辯雙方形成旗鼓相當的辯論對抗，才能最真實的反映出鑒定意見可能存在的問題，也或者說才能更有效的證明法醫鑒定材料的準確性。

（三）建立健全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權利保障機制。

建立健全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保障機制，要保障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經濟利益，也要保障出庭作證人的人身安全。構建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經濟補償機制。新出臺的《刑事訴訟法》中，強調了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義務，但是卻忽略了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應享受的權利。經濟利益是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所應享受的權利，適當的經濟利益能夠提高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積極性。完善的鑒定人出庭經濟補償機制，應該明確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者的補償項目，補償金額，補償費用支付主體等。筆者認為，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經濟補償費用應由法院支付，因為法院擁有最終的決定權，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還是控辯雙方權利平等的一種表現。

建立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人身安全保護機制。新出臺的《刑事訴訟法》中明確規定了對法醫鑒定人的司法保護措施，但其僅停留在原則層面，具體的操作性尚有待加強，缺乏可操作性意味著鑒定人出庭作證的人身安全得不到有效保障。應當建立一個具有可操作性的證人人身安全保護機制，確保鑒定人出庭作證在庭上庭下的人身安全都能得到保障，以消除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心理障礙。

（四）完善專家輔助人機制

在《刑事訴訟法》中明確規定，在刑事訴訟案件中，控辯雙方可根據需求向法庭申請通知專業知識人員出庭，但卻未對專業知識人員的資格進行明確規定。規定中的“具有專門知識的人”所指的概念籠統，所指范圍也較廣。所謂的“專門知識人員”有可能具備法醫鑒定的資格和能力，也有可能是從事鑒定以外的工作，雖然擁有一定的專業知識，但是卻不具備相關經驗。要完善專業輔助人機制，就應該要明確專家輔助人資格，包括了其專業水平、法律地位、權利義務等，而這些內容也正是日后相關法律應該要完善的內容。

結語

總而言之，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是其應當履行的義務，但其不出庭有其個人原因，也有體制的原因，要改變這個現狀，必須要轉變法醫鑒定人的思想觀念，更應該從體制入手，完善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具體包括了調整對法醫鑒定人和鑒定意見的定位，完善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程序，建立健全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權利保障機制，完善專家輔助人體系等方面。筆者相信，通過各方的努力，法醫鑒定人出庭制度必然不斷完善，我國司法公正也必然走向新的高度。

［參考文獻］：

［1］王斌，張阿眾.新《刑事訴訟法》下鑒定人出庭作證的幾點思考［J］.中國法醫學雜志，2013，（S1）.

［2］林宇新，茆懷海，高進文.新《刑事訴訟法》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的完善［J］.中國法醫學雜志，2013，（28）.

［3］黃李彥.新刑訴法下對司法鑒定人出庭作證問題的思考［J］.青年與社會，2013，（4）.

［4］陳良俊.刑事訴訟案件法醫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思考［J］.中國法醫學雜志，2013，（28）.

［5］賈果峰，谷建平.淺談新刑事訴訟法關于鑒定人出庭作證的新變化［C］.法醫臨床學專業理論與實踐——中國法醫學會全國法醫臨床學學術研討會，2013.

［6］趙幼鳴，黃娟娟.鑒定人出庭作證及技巧芻議——以刑事訴訟為視角［J］.中國司法鑒定，2014，（6）.

［7］葉青.構建刑事訴訟證人、鑒定人出庭作證保障機制的思考［J］.中國司法鑒定，2015，（2）.

［8］劉菁，楊少飛.鑒定人出庭作證制度初探——以刑事訴訟為視角［J］.延邊黨校學報，2011，（5）.

［9］劉曉農，彭志剛.關于刑事鑒定的幾個問題——以《刑事訴訟法》的修改為視角［J］.法學論壇，2013，（7）.

［10］鐘新文，鐘達.對新刑事訴訟法實施背景下痕跡鑒定人相關問題的思考［J］.社科縱橫，2014，（15）.

（責任編輯：李宗侯）

中圖分類號：DF7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5612（2016）01-0062-04

收稿日期：2015-12-26

作者簡介：賈琳娜，（1979-），女，山西武鄉人，碩士，太原警官職業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刑事訴訟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