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話象棋之炮

文俞敏杰

漫話象棋之炮

文俞敏杰

象棋中的搏殺其實是一種思維的對抗與拼斗，最后的輸贏反映的是思維的高下、遠近、疏密等。炮是象棋中最值得玩味的一個序列，并且更多地具有人類思維的潛能和張力。

在象棋中，炮要有所作為的前提是找到炮架子，炮如果沒有炮架子就是一堆廢銅爛鐵。這種狀況與人生極為相像，“英雄無用武之地”就是典型的炮沒有炮架子。一個人一生的炮架子基本上是：母親的子宮，父母，老師，領導，親朋等等；宮外孕是炮沒有炮架子，父母逝世是炮丟失了一個炮架子，老師、領導、親朋不得力是炮架子不得力。炮與炮架子是人的社會性與合作性反映得最透徹、最具體的地方。所謂的緣分其實就是炮與炮架子的契合。炮與炮架子是一種組合，組合的最高境界是穩固和默契。離婚是因為組合不穩固、不默契；改革是一種重新組合；管理是關于組合內容的搭配與安置。炮與炮架子都屬于變形金剛，今天你是炮他是炮架子，明天他是炮你是炮架子，在甲地你是炮他是炮架子，到乙地他是炮你是炮架子。想在炮與炮架子中只選其一、永不變形，那是一種幻想與妄想。成功的人生就是不管是做炮還是做炮架子都能保持組合的穩固與默契。這是什么呢？這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合作中老老實實那是一種合作的真誠，組合中本本分分那是一種組合的良善，能把這種真誠與良善堅持下來、繼續下去就是一種大美。有一些很“冤枉”的貪官落馬是因為看見別人不老實了十次八次都安然無恙，于是就對自己原先的審美加以懷疑，結果剛剛不老實了一次就翻了船、落下馬。一切禍殃與失敗都來自不老實和不本分，因為不老實是失真，不本分是失善，失真、失善是因為沒有自己始終一貫的審美。

在象棋中，炮的位置處于中部，這是中國哲學最重視、最欣賞的位置。千萬不要小看位置的重要性：都是泥，捏成了煙灰缸就只能位列茶幾，接受煙熏與火燎；捏成了菩薩就能位列廟堂，接受人們的敬禮和膜拜。炮占中，這強調了它的位置的重要性。炮須正，這是它行走的狀態，不能邪馬歪道地行走。炮要平，這是它的氣象；有的人喜歡進攻，第一招就是當頭炮，那就是一個進攻的氣象，有的人喜歡防守，第一招就是士角炮，那是一個防守的氣象；然而氣象的佳境是平衡，即無過與不及，而炮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過猶不及。和是炮的境界，炮既有車之迅捷又有馬之穩健，惟獨沒有自己的獨特個性，其實這正是炮的特點——和。這很像梅蘭芳的唱腔表演，它匯聚了許多流派的各種風格，然后形成了自己“和”的風格，它把多元化統一到自己這里，最后表現出與哪一元都不同，但卻與每一元都和諧。所以陸地上有炮，軍艦上有炮，飛機上還有炮，這就是炮的最高境界——中正平和。“炮筒子”是人們對炮的一種誤解，由此可見炮既是象棋中最難理解的一個序列，也是人生中最難把握的一種內容。

炮是生命與生存中最變化多端的一種歷練載體，變化得好那就是智慧，變化得不好就成了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