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皮定均司令員共同值班的一天

文/張安民

和皮定均司令員共同值班的一天

文/張安民

那是1970年3月中旬的一天，當時我在蘭州軍區司令部作戰部測繪科任參謀，這天輪到我同作戰科孫之紀副科長值班，我倆不約而同地于上班前就到值班室接班。

當時作戰部值班室又兼部行政值班室，位于軍區司、政辦公樓，離軍區首長辦公室和作戰指揮室最近。

上班時間快到時，機關人員零星進入辦公大樓。因為值班室是個“信息”中心，本部人員過往都想進來打聽一下“新聞”，所以值班室的大門總是敞開的。隨著一陣節奏有力的腳步聲，皮定均司令員走進值班室，我倆立即起立、敬禮，給司令員讓座。

司令員坐在正值班員的位置上說：“我來軍區已有半年多了，聽說你們作戰部值班很忙，今天輪到我擔任軍區首長值班，咱們3人共同完成好這一任務……”聽到這里我的心情有點緊張和不安。往常軍區首長值班，除過特別重要之事一般都不親臨值班室，有重要事都通過電話進行匯報和請示。今天司令員親自坐鎮，我們能適應嗎？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司令員拿起話筒還未吭聲，話筒中就傳來一位婦女急切的聲音：“請問部長，今天軍區司令部戰備疏散動員大會，帶小孩的家屬去不？”司令員沒有答理就掛了電話，他沉思片刻說：“你們作戰部什么婆婆媽媽的事都管，什么地方的電話都能打過來，這怎么行？”接著，他讓我請司令部分管通訊工作的齊濤副參謀長和通信兵部部長、作戰部部長到值班室來。他們到后，司令員當面詢問了軍區通訊裝備情況，談了自己的設想，并要求立即動手改變作戰值班通訊手段落后的狀況，保障值班指揮中心的暢通，而且這個指揮中心不能受外界干擾，作戰值班室同首長和部隊的聯系不需經中繼站，作戰值班室要同行政值班室分離（三天后他的這一指示就實現了）。

接著他向我倆提出了新的要求：值班不能坐在值班室等情況，而要主動地向下了解掌握情況，先到機關警衛部隊的幾個連隊駐地看一看，然后了解一下軍區所屬機關、部隊在做什么？提出要求后，司令員回他的辦公室去處理其他事情。司令員一出門，我即整裝去警衛營的幾個連隊駐地，孫副科長則立即打電話詢問下屬部隊的情況。

半個多小時后我剛趕回值班室，司令員就走了進來，他讓我談談在下面看到的情況。我說我只看了兩個連隊的駐地，東門這個連隊室外環境和室內內務整潔，裝備放置有序，連隊在進行隊列訓練，干部要求嚴格；另外一個連隊就稍差一些。剛說到這里司令員便打斷了我的匯報：“你的看法同我一致，你去通知警衛部隊領導，要他們到東門那個連隊開個現場會”。

接著，孫副科長將已收集到的情況一一作了匯報。當司令員聽到有兩個省軍區機關正在野營拉練途中，便下達了新的指示：“立即通知他們的司令部，要隨時報告拉練的訓練情況，諸如當天行進路線、里程，過了多少橋、幾條河，進行了什么課目訓練，有什么收獲體會，出現什么問題等。你們將下面報來的情況，標繪在要圖上送給我。”當我精心描繪地形略圖時，站在我身后的司令員看我不能盡快繪出略圖時，有點著急地說：“你這個‘眼鏡’參謀，怎么那么死板？城鎮居民地畫個‘鴨蛋、雞蛋’注上名稱就行了，像你那樣描法，打起仗來把時間都給耽誤了”。

很快，中午下班時間就到了，孫副科長對我說：你先去吃午飯，我將情況整理好，你回來就可以進行標繪。

由于司令員按戰時的要求，打破了“常規”，所以當我們利用中午間隙再三催促下面補報詳情時，下級參謀人員的言語中，也流露出他們的尷尬，有的則如實講了他們的苦衷和心里話：“我們司令部首長，不相信軍區首長要那么具體的情況，過去從沒有這樣要求，是哪位首長出的這些點子……”我倆只能安慰下面，要他們正確領會首長的意圖，平時訓練要從難從嚴從實戰出發，不要有畏難情緒。

下午上班時間一到，司令員準時走進值班室問道：“兩個省軍區機關拉練走到什么位置了？”孫副科長立即回答：“陜西省軍區已返回到渭河北岸，即將過河……”司令員當即插話道：“立即下達命令，渭河大橋被‘敵機炸毀了’，他們怎樣組織渡河，速將方案報來”。當聽到另一省軍區的情況，反映很簡單，沿途只進行了“防空演習”后，司令員問：“為什么不報別的情況？”我倆只好如實反映了下級參謀人員的尷尬和苦衷。司令員聽后沒有說什么，他似乎已感到了問題的所在。隨后他說：“通知軍區主管訓練的副司令和正、副參謀長及有關部門領導，下午3時到軍區會議室開會”。

司令員親自主持會議并發表了各級司令部工作建設的意見，還當面責成主管訓練的一位副司令和參謀長，擇日在軍區空軍駐地，召開軍以上參謀長會議，不能按時到會的用直升飛機去接。

下午5時，陜西省軍區機關拉練“前指”報來了渡河方案：機關各部門立即抽調人員，組織動員河岸村莊民兵、群眾征集船只××只，組織木工搶修船只××只。計劃分梯隊渡河等等，司令員聽后點點頭，同意按他們的“方案”實施。

晚飯后，人去樓空之時我倆才有時間翻閱一下當日的報紙。晚上8時，司令員進來說：“晚上我在辦公室休息”。夜10時許，孫副科長對我說：你到隔壁會議室休息，我整理完值班日記，在這兒堅守。

第二天凌晨5時許，司令員來到值班室門前，看見室內無燈光，就推門開燈，一下驚醒了睡在床上的孫副科長，當他翻身坐起時，司令員有點失望地說：“好??！西北幾千萬人民的生命交給我們，你們倒在這睡大覺……”接著，孫副科長立即把我從會議室叫醒，回到值班室。當我們落座后司令員說：“現在咱們各自思考準備，想一想一天值班的收獲”。半小時后，我和孫副科長各自談了幾點體會，司令員講了自己的收獲后說：“就按我們各自的準備，現在咱們休息，我回家吃早飯，上班時通知今日軍區值班首長、司令部領導和有關部門負責人以及你們部全體干部9時整在作戰指揮室集體交班”。

9時整，皮司令員主持了作戰值班集體交接班會議。先讓我匯報，后孫副科長匯報，皮司令員做總結發言。他的講話內容，除去戰備工作外，主要就作戰指揮室的值班工作和各部門的值班工作做了以下決定：作戰部的作戰值班室要同部行政值班室分開；值班室不準放沙發和床鋪，值班員24小時都要坐著值班，值班員的夜餐，由公務員送到值班室來，就是到衛生間解手也要有頂班的，24小時不能中斷指揮。

從此日起，軍區作戰值班室集體交接班制度就正式確立了。它為各級司令部工作建設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