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曉民
難忘當年,上山下川走府谷
文/趙曉民
1966年春節剛過,我被抽到榆林地區下鄉,但剛去不久就接到單位(陜西省財貿政治部)的電話,讓我趕快回單位,而且不容我細問原由。滿腹狐疑的我帶著“一頭霧水”急匆匆地回到西安,見到單位余向前主任。余主任告訴我:“你的工作有調動,你速去省委組織部報到。”省委組織部當時接待我的是一位部里的領導——王女士,她對我說:“為了加強榆林地區各縣領導班子,省委決定抽掉一批年輕的干部支援本省的邊遠貧困地區建設,你被派到榆林地區工作,現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見。”“行,沒問題”,我當即表態服從組織決定,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于是王女士給了我一本“向焦裕祿同志學習”的小冊子,要我向焦裕祿學習,為改變陜北貧窮面貌做出貢獻。
回到家里,我把組織的決定及我的想法告訴了愛人。當時愛人已患嚴重的腎病,臥床養病,3個孩子大的還不到11歲,小的也才1歲多。可是愛人沒有絲毫猶豫,義無反顧地說,你16歲就參加革命,受黨教育20多年了,現在黨需要你,你就去吧,家里有我,我會想法子克服困難的。愛人的肺腑之言讓我十分感動,第二天我便卷起鋪蓋,懷揣著小冊子上路了。
那時的交通很不發達,經過3天的顛簸我才來到榆林城。榆林地委王副書記向我傳達了地委的決定:去府谷縣工作。沒有休息片刻,我又坐了六七個小時的汽車,來到府谷縣城。當時的府谷是一個小縣城,北鄰內蒙古大沙漠,南靠黃河,各方面都很窮,有句順口溜這樣形容它:“懷抱黃河背靠山,吃喝穿用國家管”。
到府谷后,縣委書記陳智亮接待了我,并領我走訪了老縣城和正在建設中的新城,還把機關的同志一一介紹給我。他說:我們這個地方的確是個窮地方,干部一人一月30斤口糧中90%是玉米、黃米、高粱等粗糧,就這還是全靠國家救濟。在縣委小住幾天后,我向陳書記提出去農村看看,他讓縣委給我派了一名通訊員做向導,還牽來了一頭騾子(當時縣里沒有汽車)當交通工具,都被我婉言謝絕了。最后我跟著一名干部步行上了路。
在這名干部引領下,我用了20多天時間,先后徒步走訪了五六個公社(鎮)和十多個生產大隊以及大量的農戶。那里的人們大多住破窯洞,穿得也很破爛,還有不少要飯的人,“等、靠、要”的思想還很普遍,但是固城公社有個生產隊組織農民修梯田、打壩、平整土地,進行農田基本建設,干得熱火朝天,并因此已經擺脫了吃國家返銷糧的狀況。那個隊里的農戶們對我說,因為他們有一個好的大隊黨支部書記,他帶領大家不靠、不等、不向國家伸手,依靠農民自己開山辟地,挖水造渠,辛勤耕作,就逐漸改變了全靠國家救濟的狀況。于是我召開了村民大會,對他們勤勞勇敢的奮斗精神給予肯定,并建議將這些好的做法和經驗推廣到全公社、全縣。
在走訪的路途中,我還欣喜地看到,府谷一些特有的、豐富的地理資源,煤炭尤為顯著,到處是露天煤,有的農戶甚至壘雞窩、蓋豬圈用的都是煤塊,燒飯就到村后面去采。我當時就感覺到這些煤炭或許是將來改變府谷貧窮落后面貌的“黑金子”。這里緊鄰黃河,水資源充足,如果把這些資源都利用起來,那將是取之不盡的財富。
回到縣里,我將調查的情況向陳書記做了匯報,并說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得到陳書記的大力支持和縣委的高度重視,還在縣機關干部大會上作了專題發言,贏得了大家的共鳴和贊許。隨后,縣委立即要求縣政府各部門按照各自的業務制定脫貧致富規劃,10天內上報縣委縣政府。就在我信心大增、躊躇滿志地決定要大干一場的時候,“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沒過多久,造反派奪了縣委縣政府的權,縣上領導和一些部局領導被關進了“牛棚”,包括我在內……。欣慰的是,改革開放之后,我當年的一些想法都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