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式與語篇理解的認知分析

王 芳

忻州師范學院外語系，山西忻州，03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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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式與語篇理解的認知分析

王 芳

忻州師范學院外語系，山西忻州，034000

為探索圖式與閱讀的關系，有效提高二語閱讀理解的準確性和全面性，通過闡述二語閱讀的過程和特征以及圖式理論的內涵，探討了圖式激活的內在機制以及內容圖式、形式圖式和語言圖式在語篇解讀中的作用，即構建背景知識。分析了圖式的激活與二語閱讀能力的內在相關關系：讀者對某一語篇具備或激活的圖式越多，就越能準確作出預測或推斷，理解語篇就更順利。從正反兩方面論述了圖式在語篇理解中的作用——積極功能及潛在的障礙，結果表明：圖式的有效激活能達到整合信息，實現對語篇理解的目的，從而提高二語閱讀的效率。

閱讀；語篇解讀；圖式；激活

1 問題的提出

“讀”是語言習得中最重要的技能。Nuttall認為閱讀的首要目的是從文本中獲取正確的信息，即作者向讀者傳達的信息[1]；而Bernhardt認為對二語閱讀的研究是對母語閱讀研究的照搬, 對二語閱讀過程的研究主要基于母語研究的解釋模式，在二語閱讀過程中，讀者是參與到文本意義的構建中的。對文本意義的構建一方面依賴于文本的新信息，另一方面依靠讀者所具有的任何與之相關的先前知識、情感和觀點[2]。對閱讀過程的解釋有兩種模式，即自上而下模式和自下而上模式。自下而上模式指讀者對意義的汲取和重建始于語篇的單詞；自上而下模式指讀者將語篇看成一個整體，并將其與自己的已有知識庫相聯系。兩種處理方式在獲取語篇信息中都是必不可少的，其主要區別在于對文本的各要素，(如詞匯、句法、語法結構的強調)和讀者要素(如讀者的背景知識、認知能力、策略使用、興趣和閱讀目的)的重視[3]。閱讀并非是一個簡單逐字逐句地從文本中收集信息的接收過程，而是一個讀者與語篇之間積極的、有選擇性的互動理解過程。Carrell認為二語閱讀有如下特征：(1)閱讀是一個讀者與語篇之間的互動過程，讀者對語篇信息的重建一方面依賴于從文本中獲取的知識，另一方面依賴于讀者的已有知識。(2)閱讀過程的互動也是同時發生的許多潛在技能間的互動。這些認知技能間的互動最終形成閱讀后的理解。簡單地說，閱讀既包括低層次的、下意識的辨認技能，也包括高層次的解讀技能[4]568。

2 圖式理論

2.1 圖 式

圖式這一概念最早被用于心理學中，是指對過去的反應和經驗的積極組織[5]187。后來，Anderson等人將圖式定義為“抽象的知識結構”[6]。Carrell等人將圖式的概念引入閱讀，他們認為背景知識對閱讀理解有很大的作用。圖式理論主要闡釋讀者是如何運用先前知識去理解并學習語篇的[4]568。圖式理論認為，書面語篇本身并無意義，只是為讀者根據自身已有知識為語篇尋求或建構意義提供了方向。這種已有知識即讀者所具有的背景知識結構就是圖式。根據圖式理論，理解語篇是一個讀者的背景知識與語篇之間互動的過程。有效的閱讀要求讀者具備將語篇材料與自己的一般知識相聯系的能力。這一相聯系的過程就是圖式激活的過程[5]190。Anderson指出，每一個理解行為都需要一定的世界知識[7]。

圖式激活通常被認為是一個文本刺激為讀者提供方向或范圍，促使讀者將記憶中的相關圖式運用到當前的閱讀任務中的過程[4]570。某些詞語、詞組或語篇的標題是有高度提示性的，能給讀者暗示某一圖式。語篇暗示以兩種方式影響圖式的激活。如果某一刺激能高度暗示某一圖式，這一圖式會整體被激活。但在更多的時候，僅一種刺激并不足以激活某一圖式，而僅僅能提供適合幾種可能圖式的空檔。例如，“酸性”一詞可提示一個空檔，可能的圖式會是“酸雨”“食品處理”等。隨著更多的刺激(線索)的出現，選擇范圍逐漸縮小，最終讀者激活作者所期望的那一種圖式。在這一例子中，如果出現諸如“石蕊試紙”“本生燃燒器”“試管”等刺激，讀者更可能會激活“化學實驗室”的圖式。

2.2 圖式的分類

根據性質，圖式被分為幾類：(1)形式圖式，指語篇的文體結構。(2)內容圖式，指語篇的內容。(3)文化圖式，即屬于某種文化群體所共享的較普遍的文化知識。(4)語言圖式,即語言本身的規則[4]570。

形式圖式是對不同體裁的語篇的形式或文體結構的知識。不同類型的文本和語篇(如故事、描寫、信箋、報道、詩歌等)的標題、代詞以及其他信息的組合的方式是不同的。例如，故事體裁的形式圖式一般都是“故事=背景(場景)+情節(事件)+反應”，即故事是在某一場景中發生的，包括時間、地點和人物。情節不斷發展形成某一結果。不同的體裁有不同的結構，缺乏相應的形式圖式會導致理解障礙。

內容圖式是文本所涉及的內容的背景知識，包括對某一話題的概念知識，例如，有關去飯店的圖式包括餐館、服務、菜單、點菜、付款(小費)等。內容圖式大多是與某種文化相關的，因此，文化圖式通常被認為是內容圖式的一部分。根據Steffenson的研究，不同文化群體對同一語篇的解讀是不同的。因此，二語學習者對文化差異要有敏感性，否則，就不能有效充分地理解目標語語篇[8]。

語言圖式是關于詞匯、語法等語言規則的知識。語言圖式是理解語篇的首要條件。有效閱讀者既是語篇解碼者，又是語篇理解者。讀者的閱讀技能會逐漸提高，但其解碼技能的重要性卻絲毫不減。這是因為語言本身始終是二語閱讀的一大難點。對意義的有根據的猜測永遠不能代替準確解碼。換句話說，對任何語篇的成功理解都離不開有效的解碼技能[9]。

3 圖式激活與閱讀理解

對圖式理論的深入研究對理解母語和二語閱讀過程有很大的幫助。對圖式在閱讀過程中的作用的研究也為二語習得提供一定的啟發，使研究者更容易弄清讀者不能理解所讀語篇的原因。

3.1 圖式在閱讀中的作用

學習者如果熟悉所讀語篇的話題(即具備一定的內容圖式)，能識別語篇結構(即具備一定的形式圖式)，并能辨識其中的單詞和句子且熟練解碼(即具備相應的語言圖式)，就能順利地理解所讀語篇。缺乏上述的任何一種圖式都會導致理解障礙。讀者所遇到的閱讀障礙有可能是缺乏足夠的背景知識(包括內容圖式、形式圖式和語言圖式)造成的。Carrell認為語言圖式、形式圖式和內容圖式在語篇與讀者的互動中都起著一定的作用。讀者對語篇的理解取決于其所具有的相關圖式的多少[4]562。因此，讀者不能理解某一語篇的根源在于其不具備與文本內容相關的恰當的圖式。讀者所具備的圖式與所讀文本越密切，理解就越順利、越流暢，因為理解依賴于知識，這是一個將已知與未知相聯系的過程。

內容圖式指讀者對語篇話題的了解程度，既包括對語篇話題的理解，也包括正確解讀語篇的特定的文化元素。內容圖式是一個人文化取向的一部分。文化影響著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閱讀本身也受文化的影響。人們的文化取向絕對性地影響其閱讀習慣的形成。在閱讀過程中，讀者不具備某一特定的內容圖式的首要原因是這一內容圖式不在讀者所具有的文化背景知識之內。讀者更易于理解包含其所熟悉的文化的語篇。讀者是否能理解語篇取決于他是否能找到其話題圖式。事實上，在閱讀語篇時，首先要尋找話題圖式。尋找語篇的標題是一種下意識行為，這一行為反映了人類的閱讀策略：先瀏覽整個語篇，后對組成整體的各部分進行分析。這樣，才能更快地理解，理解也會更準確、合理。下面的例子能說明內容圖式和話題圖式在語篇理解中的作用。

例1 有典當的珍寶作為經濟支持，英雄大膽地蔑視所有阻止他實施計劃的嘲笑。“事實并非如你們的眼睛所告訴你們那樣，”他說，“能正確代表這個未知的星球的并不是桌子，而是雞蛋。”現在，有三個頑強的姐妹已前往找尋證據，她們不畏艱險，有時會經過浩瀚的寧靜，但更多的時候要攀登兇險的高峰，跨越峽谷。在很多持懷疑態度且散布著關于邊沿可怕的謠言的人看來，這簡直是度日如年。但最后，插著兩翼的生物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受到人們的歡迎，標志著重大的勝利[10]。

如果不提供額外的信息，幾乎沒有人能理解或記住這一語篇。但事先知曉了這一語篇是關于哥倫比亞發現美洲大陸的讀者便能容易地理解并記下較多的情節。也就是說，讀者對美國早期歷史的圖式幫助他們理解并記憶這一語篇。由此可見，內容圖式和話題圖式在與語篇理解中的關鍵作用。

Johnson針對語言的復雜性和文化背景知識對語篇理解的影響作了調查，調查結果表明，對二語學習者而言，語篇所涉及的文化背景根源遠比語篇本身的句法和語義的復雜性對其理解語篇的影響大得多[11]。這項調查有力地證明了內容圖式在閱讀理解中的重要作用。類似的研究也發現內容圖式對理解和記憶的影響大于形式圖式[12]。

Bransford的研究表明，如果語篇沒有提供足夠的線索和暗示，讀者就不能成功激活相應范圍的圖式，讀者就會覺得文章難理解，甚至不能理解[13]。有時，只要為語篇添加標題或一幅畫就足以激活讀者的內容圖式，降低理解難度。對母語閱讀的研究顯示，讀者的知識對其建構語篇意義有很強的影響[14]。Malik通過分析15個英語學習者的閱讀行為，發現讀者的文化圖式對其理解說明文以及閱讀策略的使用是有影響的[15]。其他的相關研究也表明讀者更容易理解或記憶其熟悉背景知識的文章[16]，因此，通過讀前活動幫助讀者激活或構建背景知識能促進其理解語篇。

3.2 圖式與閱讀能力的關系

20世紀80年代，閱讀圖式理論，即整體圖式教學模式被引入中國。這一理論認為閱讀是讀者與作者間的積極交流，在此過程中，背景知識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17]。語篇解讀一方面依靠推理，這些推理是建立在先前的生活經驗或對類似的語篇的知識或相關的電影、電視節目的了解，也可能依靠想象。例如下面的廣告。

例2 Apartment for rent. $500. 786～6664[18].

對這則廣告的正常理解不僅僅基于“apartment(公寓)”的圖式框架(即如果X是一套公寓，那么就應該包括一個廚房、一個浴室、一個臥室等)，而且依賴關于“apartment for rent(公寓出租)”的廣告圖式。只有基于這兩種圖式框架，房主才能期望廣告的閱讀者在“$500”之后填充“per month(每月)”，而不是“per year(每年)”的信息。如果某一讀者理解為“每周”，那他就應有一套不同的圖式框架(即基于不同的房租價格的經歷)。這則廣告說明讀者利用已有知識去補充或解讀語篇所沒有明確說明的信息。

背景知識結構的激活對讀者是至關重要的，因為讀者可對語篇內容作出預測。讀者預測語篇內容并對其進行驗證，如果一種預測沒有得到證實，讀者就會對其調整。閱讀就是這樣一種過程：語篇激活讀者大腦中的某一特定圖式，讀者基于圖式知識對語篇作出邏輯預測，讀者去證實這一預測，最后，讀者根據文本實際內容調整、修正其圖式。圖式與閱讀的關系表明讀者對某一語篇具備或激活的圖式越多，就越能準確作出預測或推斷，理解語篇就更順利。讀者對語篇的背景知識一無所知是無法完全理解語篇的。讀者的閱讀能力差有以下幾方面的原因：第一，讀者的知識存在斷層。第二，讀者對某一話題所了解的事實間的關系的理解不充分。第三，讀者不能將語篇的各部分連貫為一個整體。也就是說，閱讀能力差的讀者缺乏理解語篇所必需的圖式，或其圖式不足以處理當前語篇。英語學習者在閱讀語篇時，既要處理語篇中的詞匯、句法等語言難點，又要分析對他們來說并不完全陌生但也不很熟悉的內容。這對二語學習者來說可能是一種挑戰。

4 圖式在閱讀中的積極作用與障礙

圖式在語篇解讀中主要有以下功能：

(1)預測和推理功能。圖式的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在語篇解讀中的預期功能。世界上的事物都存在普遍性，事件的發生有一定的規律。圖式的預期作用便是以這種普遍性規律為基礎的。在語篇解讀中，圖式可引導讀者對語篇類型做出預測，對不同體裁的文本所涉及的話題做出預測，而且讀者還可以根據語篇的上文的語境推斷下文。推斷是語篇解讀中必不可少的，而圖式是讀者對上下文作出推斷的基礎。如果大腦中沒有相關知識，就無法激活圖式，也就不能正確地理解語篇。因此，圖式的成功激活決定推理的正確性。這種語篇推斷不是簡單地調出已有的記憶，而是主動的、基于經驗作出的符合圖式規范的預測。

(2)選擇功能。語篇解讀的效果與讀者所具備的語言圖式、內容圖式和形式圖式有關。在閱讀語篇時，讀者根據自己的綜合知識理解語篇。由于不同的人所具備的知識結構不同，因而，每個人建構的圖式也不同。不同的讀者會以自己特有的圖式對語篇的內容進行篩選，結果會產生對語篇的不同理解。讀者在接收到語言信號后，就會從其圖式網結構中不斷選擇最合適的圖式，來對語篇進行解釋。

(3)補充功能。在閱讀時，能夠激活圖式的信息往往只是語篇內容的一部分，因此，當特定的、基本的信息不足以理解語篇時，讀者便會自上而下地搜索大腦中相關的圖式，有計劃、有組織地將這些圖式提取出來，以補充語篇信息，確保順利、正確地理解語篇。

盡管圖式在閱讀理解中有如此重要的作用，但有時圖式也會在語篇解讀中構成障礙。因此，圖式一旦形成，就會具有固定性[19]98。這種固定性有時反而會阻礙讀者對語篇某些特定信息的理解。

例3 一位警長與一位老人在茶館打牌。

突然，一個男孩跑進來，對警長說：“你父親和我父親正在吵架！”

“這個男孩是誰？”老人問。

“他是我兒子。”警長回答道。

問題：吵架的兩人是什么關系？

有100個人參與了這個小測驗，但只有少數人能給出正確答案[19]99。正確的答案是：這位警長是女性。吵架的兩個人，一個是她的父親，另一個是她的丈夫，也就是那個男孩的父親。人們之所以找不到正確答案，是因為人們頭腦中關于警長的圖式通常是男性，這一固定的圖式限制了讀者對語篇的理解。

5 結束語

閱讀是語言學習中的首要技能。隨著認知心理學和信息處理理論的發展，研究者們將閱讀描述為一種需要讀者積極參與的復雜過程，試圖用圖式理論來解釋閱讀理解的過程。按照圖式理論的觀點，閱讀是一個互動的過程。互動發生在三個層次：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兩種過程的互動，低層次技能與高層次技能間的互動，讀者的背景知識與語篇所預設的背景知識間的互動。讀者對語篇的理解取決于其所具有的相關圖式的多少。缺乏語言圖式、形式圖式和內容圖式中的任何一種，閱讀都會出現障礙。圖式對語篇理解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幫助讀者對某一語境即將發生的事作出預測、推斷或選擇。但有時過分依賴圖式的固定性，也會對語篇理解形成障礙，這是需要進一步研究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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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胡永近)

10.3969/j.issn.1673-2006.2016.06.019

2016-03-20

忻州師范學院青年基金項目“圖式與英語語篇解讀的認知研究”(QN201517)；忻州師范學院教學改革研究項目“圖式理論指導下的英語聽力教學改革”(JGYB201606)。

王芳(1983-)，女，山西寧武人，碩士，講師，主要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語用學。

H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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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006(2016)06-007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