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主體探析

褚玉龍

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主體探析

褚玉龍

隨著市場經濟的不斷深入，人們對中介組織及其人員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給經濟秩序帶來的危害有了越來越深刻的認識。如何認定《刑法》第二百二十九條“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的犯罪主體，一直受到實務界與理論界的廣泛關注。本文從該犯罪構成要件的主體角度對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作了闡述，并進一步提出了“虛假證明文件”主體資格的判斷標準及適用范圍。

虛假證明文件 主體 中介組織 單位犯罪 探析

我國刑法第二百二十九條規定：“承擔資產評估、驗資、驗證、會計、審計、法律服務等職責的中介組織人員故意提供虛假證明文件，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第二百三十一條規定：“單位犯本節第二百二十一條至第二百三十條規定之罪的，對單位判處罰金，并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照本節各該條的規定處罰。”

可見，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的犯罪主體為復雜主體，既可以由作為自然人的中介組織從業人員構成，也可以由作為單位的中介組織構成。關于本罪，1997年，最高人民法院確定的罪名為“中介組織人員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顯然此罪名忽略了對單位犯罪的認定。2002年3月15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確定罪名的補充規定》將本罪罪名修改為“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取消了原規定的罪名，使罪名更符合立法旨義。實踐中，凡是有中介組織的公章、法定代表人簽名等證據證明中介組織人員是以中介組織的名義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的，則應認定為這種提供行為是單位行為，犯罪主體應是中介組織。如果中介組織人員以自己的名義提供虛假證明文件，則應認定為這種提供行為是個人行為，犯罪主體應是中介組織人員，應根據刑法的規定對中介組織人員進行定罪量刑。

一、正確適用該罪名，必須對中介組織的內涵有正確的界定

所謂中介組織，是指依法設立的運用專門的知識和技能，按照一定的業務規則或程序為委托人提供中介服務，并收取相應費用的組織。我國社會中介組織的發展涉及會計審計、評估監理、法律服務、房地產中介、技術咨詢等數十個領域。財政部于1999年12月12日公布的《中介服務收費管理辦法》第三條規定：“本辦法所稱的中介機構是指依法通過專業知識和技術服務，向委托人提供公證性、代理性、信息技術服務性等中介服務的機構。”這是目前我國法律文件中對中介組織最為明確的界定。

根據刑法第二百二十九條的規定，構成本罪的中介組織必須符合三個特征：一是具備出具證明文件的職能。能夠出具證明文件的不一定是中介組織，中介組織也并非都能出具證明文件。因此，能出具證明文件的其他組織和不具備出具證明文件職能的中介組織不可能構成此罪，如全國各地的婚姻介紹所。二是出具的證明文件應當與市場活動有關。如果出具的證明文件與市場活動毫不相關，那么即使虛假，也不能構成本罪。比如從事法律服務的律師在訴訟活動中有意提供虛假的證人證言或者其他證據，就不構成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而可能成立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偽造證據罪。三是中介組織是在經濟活動中憑借自己的專業知識對參與市場活動的證明相對人及其市場行為和產品等進行資信、能力、質量的證明，并且這些證明足以對第三人產生影響。

二、正確適用該罪名，必須對中介組織的職責范圍有正確的了解

本罪的犯罪主體限定在中介組織或者從業人員范圍內，但并不是每一個中介組織或其從業人員都能夠成為該罪的犯罪主體。根據刑法第二百二十九條的表述，其犯罪主體是“承擔資產評估、驗資、驗證、會計、審計、法律服務等職責的中介組織及其人員”。在此采取的是列舉式與概括式相結合的表述方式。根據《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此處的“等”字有兩種含義：表示列舉未盡，如我們學習數學、語文等課程；列舉后煞尾，如北京、上海、廣州等三大城市。第一種為不完全列舉，第二種為完全列舉。因此，刑法第二百二十九條這個“等”字為不完全列舉，我們可以理解為立法者出于前瞻性的考慮，為今后在市場經濟中蓬勃發展的中介組織預留的空間。那么，“等”字應包括哪些內容呢？從字面上分析，這個“等”字所代表的應當是其他與前六類職責相提并論的相類似的職責，或者說應當具有與前六類職責相同的特性。對于“其他相類似的職責”應做從嚴解釋，而不能搞實用主義，隨意將未明確的內容加入其中。否則，該罪可能成為新的“口袋罪”。按照《立法法》及全國人大常委會1981年6月《關于加強法律解釋工作的決議》的規定，對于實踐中需要解釋的法律條文，只能由全國人大常委會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分別行使立法解釋權及司法解釋權，其他任何組織和個人無權對其進行任何擴張解釋。

最高人民檢察院自2015年11月12日開始實施的《關于地質工程勘測院和其他履行勘測職責的單位及其工作人員能否成為刑法第二百二十九條規定的有關犯罪主體的批復》規定：“地質工程勘測院和其他履行勘測職責的單位及其工作人員在履行勘察、勘查、測繪職責過程中，故意提供虛假工程地質勘查報告等證明文件，情節嚴重的，依照刑法第二百二十九條第一款和第二百三十一條的規定，以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追究刑事責任。……”

可見，除刑法第二百二十九條明確規定的有關犯罪主體外，地質工程勘測院和其他履行測繪職責的單位及其工作人員在履行勘察、勘查、測繪職責過程中，也可能成為該罪的主體。

三、正確適用該罪名，必須對構成本罪主體的自然人應具備的條件有明確的認識

構成本罪主體的自然人必須同時符合三個條件：一是屬于中介組織人員；二是該中介組織承擔的職責屬于刑法第二百二十九條規定的職責范圍；三是具有相應專業執業資質。實踐中，由于具備專業資質人員的數量有限，在業務繁忙、工作量大的情況下，根據所在單位的安排，由不具備專業資質的其他人員輔助完成甚至全面承辦具體事務性工作的現象極為普遍。但輔助人員只是根據單位的安排協助專業人員完成了具體工作，因其不具備專業資質，也就無法承擔相應的責任。另外，雖然不具有執業資質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也可能被按照單位犯罪的規定予以刑事處罰，但此時的犯罪主體仍是中介組織而不是自然人。因此，在中介組織中，只有具備專業資質的人員才可能構成出具虛假證明文件罪的自然人犯罪主體。

綜上所述，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的犯罪主體包括承擔資產評估、驗資、驗證、會計、審計、法律服務等職責的中介組織，及中介組織中具備相關資質，并能出具與市場活動相關的證明文件的中介組織人員。不具有相應資質的中介機構及其人員不能成為本罪的犯罪主體。

（作者單位為忻州市委黨校基礎理論教研室）

[1] 陳興良.當代中國刑法新理念［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717.

[2] 劉愛童.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罪的法理再析［J］.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