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希望找尋到內心里一個靜謐的角落,它的萌發點或許是紅樓夢,是園林,或許是最早想描述的巫術,這個過程的進行時與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把自己帶到一個相對無敘述目的的狀態。
我覺得《桃花源記》里最美的一句話是:“忘路之遠近”,他原本是位漁夫,他突然忘卻了打魚的目的,才會有忽逢桃花林,才會進入到那個美麗的世界。莊子的哲學里常常有一個“忘”字存在,人的生命里,有時候真的需要偶爾的迷失。我造訪過多處園林,漸漸地都會忘卻,山林泉石,這些元素都存在,記憶里的斷層與迷失,常常把我帶入到一個臆想的空間里去造景,構建起理想的生活圖景。
《紅樓夢》是我的枕邊書,常伴左右。寶玉有一句話令我特別感動:“你們的眼淚哭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到孤伶幽寂的地方,我會化成一縷煙魂走掉。”美一定是發自內心的,我放縱自己的思緒去臆想,在虛幻中造景,去找到我的園林。我去認知園林,到底不是為了去做一名園林設計師或者建筑師。其實就和小時候搭積木時候是一樣的心情,算是回歸本真吧!單純地回到創作本身這件事情上去。是當你與作品孤獨的共處時,能給自己一種無法的言說的幸福和慰藉。我無法忘卻創作時的沖動,做夢也想,吃飯也想:我就要做出來!
此套作品以六幅組畫呈現,若干小畫組成:石人渡、略亦池、靈墟、漸臺、大角觀、亭日夢,這些景致均是來自對秦漢園林中的向往和體悟。我說了,我不是一名造園師,不是要去復原,布局不同,造景也完全不同,只是去尋求一股心氣。一縷縷煙魂,黑色的,畫面里常有。有友人說那是祥云,也罷,觀者如何閱讀那便是隨想。
有水,自小就是水性,小時候老在湖邊鬧著,這是童年的往事,但卻影響著一生,林林總總,走到哪兒,做著何事,都是無法割舍的。在我眼里,水是純潔的,溫柔的,像女性的美,沒有什么缺憾。
畫面中有煙,一直覺得煙是神秘的,虛幻的,微小的顆粒,懸浮于空中,你伸手去抓,你能夠看到,卻永遠觸碰不到,各種宗教儀式里常常有煙,它釋放的是那么的祥和,慢慢的,輕輕的,好像任由時空變換,世代更替,在的依舊在,裊裊升起,從容不迫。
有星辰。我常會記起一句詩:“江水何年初照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星辰相對于我們是永恒的,當你知道,一顆恒星在幾億光年前發出的一縷光,這些中微子,在漫長的時空歲月里,走著走著,在我們居住的這顆行星上已經歷了幾億光年的時空變幻,它們旅行到這里,只為和你我來一次擦肩而過的相遇,借著我們的肉眼可以看到它,這不該驚嘆嗎?不覺得很浪漫嗎?我用了短暫的時間把星辰記錄在我的畫面里,黃土依舊在只是變化了時空。
在畫與畫之間的聯系上,我沒有去刻意營造,去制造符號,我覺得一個藝術家的作品一旦陷入一種抽取符號不斷復制的過程,就已經失去了創作的本真。我的畫面有些元素是共通的,所以從大的格局上看,利用這一點,來增強畫面之間的系列感受。在創作的過程中也對繪畫的媒介進行嘗試,最后選擇的蠟筆、水彩、普洱茶水,以及煙熏等綜合技法,不管用什么樣的方式去表達,或者使用何種媒介去創作,永遠會記得,生命里我們常常都努力活成謊言里的樣子,我希望通過這套作品,不僅僅是在造景,還可以回到本真的自我,逐漸尋找到自己內心里一個可以躲避世俗倫理的世界。
反觀這一年,經過一次次的創作歷程,我在看待作品方面,有著一條清晰的線索,從饾版、木刻,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喜愛和認知,再到做燈箱、畫草圖,直至最后的畢業創作,雖然其中變換過形式語言,材料媒介,但一直是延續著一條線索不斷地往下發展,我自己不認為畢業創作是一個結點,往往是一個開始,一個歷程,有幸對中國古代園林得以認知,嘗試著在畫面中進行構建,自我創作,這個過程本身是件很幸福的事,我的導師康劍飛先生說過一句話:“世界上任何的職業或許都可以偷懶,藝術家不行。”雖未實現,正努力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