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透明性與繪畫之間或許有某種東西是值得我們挖掘的。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
先說說我對透明一詞的理解。透明,可能是一種物質本來的屬性,也可能是組織關系的本來屬性。實際上,我們可將透明簡單分為物質隔斷以及非物質隔斷兩種,換言之,是物理層面與現象層面——前者是讓你一眼看到玻璃后面的東西,結束你的觀察動力;后者是開啟你的觀察動力并使之持續反復。
我簡單地把透明分為顯性透明和隱性透明。對于顯性透明而言,它的存在其實就是一個提示,挑逗著你的心理活動,表面上確實是公開的,但卻劃清了你與事物的界限,它的公開只滿足于視覺上的而非精神上的;而對于隱性透明而言,典型的情況是:它并沒有任何物質上的隔斷,沒有明確的空間位置,而是讓每一個個別物體其空間位置都是曖昧不明的,正是這番曖昧,讓它更顯神秘。實際上,透明性潛藏著秘密。
我在這里想說的是一種并非相對于此或彼而下定義的秘密——它是沒有相對性的。換言之,它是公開的。從字面上看,這或許違背的秘密本身的含義所在,其實不然:它是一種完全暴露在人前,但又讓你永遠無法知道其真相的秘密,因此,它具有更深的隱藏性,也就是前面所說的隱性的透明。
在日常生活中,許多事物都是以類似這樣一種被包裹著的形態存在的,就像蔣勛在《孤獨六講》所說的有一位文學評論家曾講過:“看一本小說,不要看他寫了什么,要看他沒有寫什么。如同你聽朋友說話,不要聽他講了什么,要聽他沒有講什么。”沒有表明的往往是其重點所在,這就是我們所經常提及的“潛臺詞”。
還有,禁片對大眾的吸引力如此之大難道不就是這種原因嗎?我相信人最深最深的心事,在語言里面是羞于見人的,在其他層面上同樣如此。所以它都是偽裝過的,這層透明的偽裝是隨著時間、空間、環境、角色而改變的。所以說最好的文學就是在語言的精確度里制造語言的曖昧。藝術也是如此。有了這曖昧,才有了它的可讀性,越是神秘莫測越的東西越是有一種內在的引力,就像一個看似特別普通的場景,一旦用玻璃之類的透明抑或半透明的材質將其隔斷,那么它就有了一層面紗,面紗的作用也在于欲將其掀起的沖動,而這沖動從視覺上來說是以透明性為前提的。
我覺得,現象的透明性似乎來自于一個畫家尋求對立于抽象的淺空間中正面描繪的物體的清晰表達。它所附帶的延展性是不可估量的,這也就是我的創作題材上為什么經常與透明性相結合的原因所在,不管的顯性的透明還是隱性的透明,它們對我來說,都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我對透明性的迷戀正如我內心對某種真相的追求與渴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總覺得在透明性的背后,存在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或許是求知欲推動著我,又或許是我內心希望這層東西可以被大眾所解讀,我不愿意去給這層東西下定義。至于繪畫上的表達,我除了略顯理性的畫面,還沉迷于繪畫的平面性,并將透明性與平面性結合。試著用簡單的直接的手法來傳達我對事物的不明確的感受。
在我看來,藝術不是想讓人們來到我的畫前來了解一些事物的常識,而是希望觀眾能通過我的畫面而感受到畫面中所隱藏的東西,有了這樣的過程對我來說才是真正完成一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