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書法界不能罔顧的兩個事實（下）

另一個不可以罔顧的事實是：現代人研習書法篆刻所用的碑石墓志和摩崖石刻大都經過了上千年的風雨侵蝕，都有磨損殘缺，但是這些磨損和殘缺并不是碑石墓志和摩崖石刻的本來面貌。無論何種文化意義的碑石墓志和摩崖石刻，其原始面貌一定是不殘破的！

當然，碑石墓志和摩崖石刻的殘破感，老舊拓片和畫卷的陳舊感都讓人感受到時空流轉的滄桑感，給人歷史文化的厚重豐富感覺，這也是古董文物自身的重要意義，是任何現代人仿造的贗品或假古董所不能比擬的。但是，近十幾二十幾年來風行于中國書法界的歪風邪氣，就是以碑派書法家為主的很多書法家都在刻意仿造碑石墓志和摩崖石刻上的陳舊和殘破！

從現象的層面看，當這種歪風邪氣成為一種潮流的時候，就是當代書法整體意義上的東施效顰。從藝術創作方法論的層面看，當主流藝術家生搬硬套古董的外在形式而非其內蘊意義的時候，就是當代書法整體意義上的重形式輕表達，是藝術精神的匱乏。

在過去的十幾二十幾年里，當代書法的重心在書法藝術的形式構成。以沈鵬、沃興華、胡抗美為首的書法潮流人物，在書法藝術的形式構成理論觀念和方法論上繼往開來，把中國書法從傳統書法注重直覺和感性體驗的模糊中帶出來，進入到頗有解構主義意味的現代藝術觀念和實踐中來，其建樹和功績是不應該抹殺的。但是中國書法的主流停留在形式構成的窠臼中不能自拔，陷于方法論的掙扎中，造就了一大批玩弄書法技巧的工匠，見不到讓人耳目一新的藝術家巨擘。沈鵬們對中國書法發展引領，沒有完成一個歷史階段性的自新過程。

藝術的根本目的是創造美，而不是別的，這是誰也不能否認的基本命題。當代書法界里很多人竟然可以不顧所有藝術門類的根本，玩弄書法元素的形式變換，炫技巧，堆砌書法元素，而忘了書法藝術創作的目的。當碑派書法從古代碑石墓志和摩崖石刻上撿拾殘破陳舊以為形式創新的時候，就開始背離社會審美共識，開始形成自我標榜、自得其樂的小眾圈子！

古代碑石墓志和摩崖石刻中蘊含豐富的文化元素，筆法刀法變化、線條形式變化和章法變化都能成為當代書法藝術汲取養分的源泉。殘破陳舊，不是古代碑石墓志和摩崖石刻的本來面貌，也不是創作和制造者希望它們變化而然的結果，盡管大家都知道碑石墓志和摩崖石刻最終必然會變得殘破和陳舊。

筆者以為，當代書法繼續前進的動力一定還在碑派書法這一脈。同時筆者深信，碑派書法的創新方向不在于對傳統帖學的對立與背離，而在于對傳統帖學的豐富與再造。這是原則性的觀點和立場。